“哎哎哎你還真走啊?”
  左崇連忙立起來,探出身,伸手抓住楚澤:“咱這不是正商量著了嘛,急什么。”
  “咱不急,但衡陽的百姓急。你答應不答應?”楚澤存心吊他,本就不是真想走,此時也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臂,而立在原地向下看著他,大有左崇要是不答應,自己立馬甩手走的意思。
  左崇也是人精。
  哪里看不出楚澤的意思?
  但他不敢保證,楚澤這一走,這事會不會真就黃了。
  那他可就白跑一趟了。
  最主要的是,皇商的位置,不能丟!
  想通這層,其他的都不再重要。
  左崇松開手,似懊惱又似氣憤地指著楚澤:“你小子。”
  楚澤眉稍一揚。
  他等著左崇的下文。
  左崇點了他好幾下,也沒叫他失望。
  “得,不就是咱吃點兒虧嘛?咱應下就是,但是,你得保證,皇商的位置,它得是咱的。”左崇是好錢,但他也知道,什么時候該花錢。
  用最少的錢,換回最大的利益,是他樂意干的。
  但偶爾也有例外。
  比如現在,能用錢換回錢買不到的東西,那多花兒也值得。
  而且他兒子都把生意做到國外去了,他這個當老子的要是沒點兒成熟,說不去不得丟死人?
  無論如何,這皇商的位置,他都要。
  楚澤目的達成,嘴角直往上揚。
  他轉過頭,握著左崇指頭上下晃了晃:“成交。”
  左崇:“……成吧成吧。”
  別讓他真成個冤大頭他就謝天謝地了。
  他們的事一達成,楚澤轉頭又與黎星商議起河流改道的事。
  黎星在這方面,確實很有天賦。
  比楚澤強多了。
  寥寥幾筆,他將湘江現在的河道情況便鉤勒了出來。
  然后指幾處險峻之處,一一做出自己的改變。
  做完之后,他拿起紙,遞給楚澤看。
  “按你的要求,從這里引出的水,可以直接注入這片湖泊。”黎星的手,順著他的話,在紙上劃出一條道兒來,而后在他所說的湖泊處點了點,而后又往旁邊劃去,“這個地方之前就是湖泊,倒是可以與現在的湖泊相連。”
  “還有這里……”
  黎星說一處,手指便會挪向一處。
  并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次的湘江大水,被沖毀的,不僅是百姓的房屋與無數的農作物。
  還將部分河道改了道。
  甚至還新造出了許多湖泊。
  現在整個衡陽,甚至是小半個湖南,此時都是一片荒蕪,百廢待興。
  楚澤膽子大,打算來個大改造。
  第一步做的,就是重新規劃水道。
  并使用圩田的法子,來改造低洼地。
  把這些低洼地利用起來,用來種植糧食作物。
  黎星作出的,只是最初的規劃。
  接下來,還得找幾個熟悉當地水文的人,來具體實施。
  楚澤對此并不熟悉,他得找個熟悉的人來幫自己。
  這人的最佳人選,自然是本地知府。
  本來他是想去找朱橚的,可想著這人在病中,他就沒去打擾。
  來到知府衙門,說明自己的來意,知府當即表示沒問題。
  不就是找幾個人嗎?
  那不是簡簡單單?
  他二話不說,當即下令,讓人在衙門外貼了告示。
  說完此事,楚澤又順便說了說自己打算借助左崇來做生意,給大家換糧食的想法。
  知府余閩想了想,道:“這法子可行是可行,但后面的問題可不小啊。”
  他與左崇的想法一致,就是沒有東西的人怎么辦。
  至于其他的,反正楚澤有圣旨。
  就算沒有,他們這么做也是為了百姓。
  皇上要追究,那就追究好了。
余閩不怕  楚澤道:“咱想好了,湘蓮是貢品,品質好的湘蓮數量有限,那咱就不能隨隨便便的賣,咱得搞個拍賣,誰想要,就看他有沒有這個能力拿下了。拍賣的銀子,一部分拿去買糧食,另外一部分便拿去買織夏布的材料。”
  有了材料,他們就可以搭個簡易的棚子。
  然后織夏布賣。
  夏布有清汗離體、透氣散熱、天然抗菌的優越性,很合適做服裝,床上用品,褥墊,墻布等等。
  甚至還可以成為工藝美術品的面料。
  無論今人古人,在追究人舒適與健康上,都是一樣的狂熱。
  “那咱就利用這一點,大作宣布。告訴世人,夏布不僅使用舒適,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養身體,相信有很多人都愿意買來一用。”楚澤喝了口水,然后繼續道,“除此之外,咱們還要大種苧麻。”
  夏布就是苧麻織就。
  最開始他們可以從外地民購入苧麻,但在后面,從外地購入,肯定不夠他們用。
  那他們就得自己種。
  苧麻極其好種。
  幾乎是有土有水就能活。
  而且一年之間可以收割兩到三次。
  產量也十分喜人。
  “一但這兩件事啟動,百姓們就有事做。然后就能換回糧食與銀錢。”
  有了糧食與銀錢,百姓的生活就有了保障。
  楚澤娓娓而談。
  余閩聽得認真,并將這些內容一一記在腦海里。
  楚澤將自己的想法說完,而后道:“余大人,剩下的事你可以搞定吧?”
  余閩抬起頭。
  他眼中盛著堅定的笑意。
  “王爺玩笑,王爺都事無巨細地交待完了,要是咱還做不好,這知府咱就不用當了,直接掛冠歸去得了。”
  楚澤滿意地點頭。
  他就喜歡這樣的人。
  不拖沓。
  交待的事不用他操心,就可以辦得很好。
  比戳一下才動一下的農也思好多了。
  想起這個人,楚澤還感嘆了一下。
  在泉州呆了這些日子,他現在想起農也思,還挺懷念的。
  也不知道他讓他辦的廠子,如今都辦得怎么樣了。
  楚澤自知府衙門里出來,腦子里就在想這件事。
  他慢悠悠地走著。
  忽然間——
  “啊呀!”楚澤腳一崴,差點兒摔個大馬趴。
  等他穩住身形,看著腳下的大坑,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洪水過境,滿目瘡痍。
  連路面都被沖得盡是坑洞了。
  有些地方的洞大得,能掉個小孩子兒進去。
  嗯,等這些事安排完,得再加派些人手,趕緊把衡陽城內的道路修理齊整。
  要不……直接換成水泥路面?
  正想著,楚澤不經意地抬頭,卻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自前面的朱色大門里快步走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