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澤頭一下子就疼了起來。
  朱標果然知道了。
  剛才還昏昏欲睡的朱雄英,在聽到自家老爹的名號之后,瞬間精神起來。
  緊接著朱雄英臉上的興奮就散了去,滿臉驚慌地朝楚澤看過去。
  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寫滿了求救。
  楚澤的頭一下子就不疼了。
  他側過身,用手撐著下巴,好笑道:“怕了?”
  “能不怕嗎?”
  他偷跑出去,還被綁架。
  他爹都等了一夜了,火氣不知道有多大。
  現在回去,不挨收拾才怪。
  楚澤好笑。
  心道怕的應該是自己好吧。
  不過他還是摸了摸朱雄英的頭,安慰道:“放心,你爹不會把你怎么樣的。”
  頂多受個罰。
  “那、讀書筆記……”朱雄英接受安撫之后,便眼巴巴地望著楚澤,眼里充滿了期待。
  楚澤呵笑一聲,留給他一個冷酷的側臉:“想得美。”
  “咱都被綁架了,先生還忍心讓咱看書?”朱雄英滿臉震驚。
  楚澤側頭:“嗯,所以你可以休息幾天,咱給你多寬限三天,一個月零三天之后,咱讓你爹收讀書筆記。”
  朱雄英臉一下子垮了下來。
  楚澤讓他寫就算了,竟然還要他爹來收。
  簡直太可惡了。
  他決定了,在回到楚府之前,他都不會再理先生了!
  馬車輪碾壓在石板路上,發出轂轆轆的聲音。
  朱雄英兀自生著氣,楚澤心里想著事,馬車里一片安靜。
  直到馬車外傳來趙四的聲音。
  “老爺,到了。”
  該面對了。
  楚澤抹了把臉,深吸一口氣,起身走下馬車。
  朱雄英跟在楚澤身后,瑟瑟縮縮地踩著他的步子,往楚府里走。
  楚府里燈火通明。
  不止楚澤一夜未眠,楚府的下人也是如此。
  藍若嫣更是如此。
  昨天掌燈時分,朱標忽然到來,向來溫和的臉上,難得地布滿陰云。
  整個人看起來威嚴又危險。
  像是正壓抑著怒火的猛獸。
  但這個猛獸的眼里,更多的卻是濃重的擔憂。
  他上來就問楚澤去了哪里。
  藍若嫣哪里知道?
  她只知道楚澤入了宮。
  之后去了哪里,她就不知道了。
  然后朱標就來了。
  朱標聽到這話,臉色更難看了。
  之后,朱標就一直坐在楚府大廳里,他帶出來的人進進出出,個個臉色嚴肅,頭頂壓著陰云。
  連帶著整個楚府上下,都變得小心翼翼。
  直到最后,連藍玉都來了。
  兩人見面之后,沒說兩句話,將所有人遣退,單獨說了很久的話。
  他們說了什么,藍若嫣并不知道。
  但等他們說完,藍玉的眉間,也聚起了愁云。
  而楚澤卻一夜未歸。
  藍若嫣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直到楚澤出現,藍若嫣的心情再也壓抑不住。
  她快速沖到楚澤面前,擔心地將人上下打量了一遍,焦急道:“楚澤哥哥,這一夜你都去了哪里?擔心死人了。”
  楚澤連忙扶住藍若嫣。
  “沒事,咱這不是回來了嗎?”楚澤一眼就看到藍若嫣眼底的青黑,道,“一夜沒睡?”
  藍若嫣搖了搖頭,往身后看了一眼。
  楚澤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看到站在臺階上的朱標,還有他身側的藍玉與黎星。
  兩人都站著沒動,目光復雜又擔憂。
  楚澤拍拍藍若嫣的肩膀,然后繞過她,朝朱標走過去。
  朱標看著他,又看了眼朱雄英。
  他瞪了眼朱雄英,才對楚澤道:“先進去吧,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說罷,他率先轉身進去。
  朱標轉身之后,藍玉連忙朝他擠眉弄眼: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澤滿臉無辜地回望過去。
  黎星將兩人的小動作看在眼里,一臉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示意楚澤趕緊進來。
  依他看,朱標的心情很不美妙。
  楚澤這次怕是要糟。
  楚澤沒說話,只回頭與朱雄英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后同時深吸了一口氣,心情沉重地往臺階上邁步。
  進了大廳,楚府的下人都被遣了下去。
  只剩下朱標等人。
  以及藍若嫣。
  朱標坐在在主位上,看到楚澤與朱雄英進來,他眉頭一壓,冷聲道:“雄英,跪下。”
  朱雄英慫兮兮地跪下。
  身體筆直。
  就是頭一直縮著。
  時不時望向自家爹的眼神里,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地討好。
  楚澤站在中央,干笑一聲,問朱標:“那什么,要不咱也跪一個?”
  他不出聲還好。
  楚澤一出聲,朱標心里的火就止不住地往上冒。
  他沒好氣地瞪了楚澤一眼,道:“你還好意思說,出了這么大的事,為什么不告訴咱?”
  弄丟皇孫的事,他就不追求了。
  但先是無故封閉應天城門,接著又私調巡防營。
  知道這是多大的罪過嗎?
  真要追究起來,楚澤一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朱標氣得不輕。
  此時看楚澤是哪哪兒都不順眼。
  要不是他一直的道德標準讓他做不出出格的事,他現在很想揍楚澤一頓。
  楚澤默默縮脖子。
  “那這不也是情況所迫嘛。”楚澤小聲辯解。
  朱標冷笑:“情況所迫你有時間去找應天府尹,還有時間去調巡防營的人,就沒時間通知咱是吧?”
  再怎么說,他還是丟失的人的爹呢。
  這小子就這么瞞著?
  楚澤更理虧了。
  他再次干笑兩聲,連狡辯的話都不敢說。
  難道要他說,咱不通知你,就是怕你生氣,把咱活剝了嗎?
  那不是火上澆油嗎。
  自尋死路的事,他才不干呢。
  “說啊,怎么不說了?平時你不是挺能說嗎?”朱標氣呼呼地端起茶杯,喝了口冷茶,拿眼斜睨著楚澤。
  楚澤默默低頭不敢接話。
  朱雄英見楚澤如此,男兒的擔當,立刻冒了出來。
  他抬起頭,看向朱標,但說出來的話卻還是有些慫:“爹,這事也不怨先生,先生也是為了找咱才……”
  “你閉嘴。”
  萬他還知道是因為他。
  朱標一記眼刀子橫過來:“你的事咱回去再跟你慢慢算。”
  罵完朱雄英,朱標又看楚澤,問:“說說吧,你打算怎么辦。”這事鬧的動靜太大,就算他壓了,父皇遲早也會知道。
  楚澤要不想好應對之想,就等著被父皇拿鞋底子抽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