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鬧的聲音,瞬間將楚澤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藍若嫣拉著他的手,將他往街上帶。
  朱樉一走上街,瞬間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這些人看著朱樉,震驚地朝著他指指點點。
  朱樉渾然不在意,揮著手帕,姿態扭捏做作地沖著人群拋媚眼。
  有些認識朱樉的人,更是恨不得立刻將這場面畫下來。
  好永久保存,以便想看時,隨時可以拿出來看看。
  楚澤就不同了。
  他才不想畫下來,他只恨這個時代沒有手機,不能讓他拍下來!
  嘖嘖,可惜。
  太可惜了。
  楚澤捶足頓胸。
  恰在這時,一只穿著異服的隊伍,自街那頭走來。
  為首的是一個穿著深灰色貂裘的青年,青年頭上戴著一頂顏色稍深的貂皮帽。
  在寒風之中,楚澤甚至可以看清,那貂皮帽上,隨風飛舞的細毛。
  這一看就是瓦刺的服裝。
  “不是說他們要再過幾天才到嗎?怎么現在就到了?”楚澤一臉古怪地看著樓下正在朝這里靠近的隊伍,果斷推了推朱標,指著樓下的隊伍,“標,快看。”
  朱標移開視線,順著楚澤的示意看去。
  當他怕看到這只隊伍時,朱標臉上也露出了幾分驚訝。
  自他接到國書之后,便一直著人留意著瓦刺隊伍的行進速度。
  昨天他還接到匯報,匯報上說,瓦刺的隊伍至少離應天還有三天的路程。
  那這些人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看著這些人,朱標想到了之前來朝的韃靼。
  那群人也是如此,悄無聲息地就潛入了應天。
  在應天攪風攪雨。
  還險些綁走了楚澤。
  一想到這事,朱標就對也來這招的瓦刺沒有好印象。
  他的眉頭都皺起來了。
  朱棣正看著熱鬧,忽然發現身邊沒了聲音,他疑惑側頭——
  他一眼就看看到了街上的隊伍。
  這只隊伍太過突兀。
  就像一群雞里混進了一只鴨,一打眼就能瞧見。
  朱棣想不注意都難。
  瓦刺有使團要來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看著這些人騎著馬,自街道上經過,便問朱標:“大哥,你現在要回宮嗎?”
  這些人到了,朱標身為監國太子,自然要去安排迎接事宜。
  朱標“嗯”了一聲。
  他正欲說話,就聽到樓下傳來幾聲別扭的漢語:“都閃開閃開!這些大明人,簡直一點規矩都沒有,看著我瓦刺的王子來了,也不知道讓一讓道。虧他們還好意思自比禮儀之邦,依我看還不如我們這些所謂的蠻子。”
  楚澤的視線,立刻被此人吸引。
  他垂眸打量了兩眼。
  說話的是個大胡子,大胡子長得壯碩如山,臉上橫肉隨著他說話,不斷地抖動著,那雙生長在濃密毛發間的眼睛,鄙夷地看著街上的百姓。
  如果不是領頭的青年制止,這人甚至還想拿鞭子抽人。
  可謂是傲慢到極致,也無視到了極致。
  楚澤幾人的眉頭都擰了起來。
  此時,街上的人群緩緩散開,一身女裝,拎著張小手帕,正跟百姓打招呼逗趣的朱樉,也與對方面對面撞上。
  朱樉臉上的笑容還瞬間變成了驚訝。
  而對方則是露出了惡心的表情。
  “這個女人好丑,怎么長得像個男人?要是我的女人長成這樣,我能將她掐死喂狼,也好過讓她出來丟人現眼。”說話的,依舊是大胡子。
  他嫌棄地將朱樉從頭到腳,打量了兩三遍,越看他的表情越嫌棄。
  不像是在看一個人。
  而像是在看一堆糞。
  而且還是那種被水沖過,長了一堆蛆蟲的糞。
  惡心得讓人三天都吃不下飯。
  朱樉臉一下子就黑了。
  他穿女裝,不過是打賭輸了,履行賭約來的。
  他敢走在街上,就不怕別人議論。
  但眼前這人除外。
  此人身上的惡意,都撲他臉上來了。
  這不能忍。
  朱樉忍不了。
  他慢慢站直身體,目光冷肅凌厲地看著對方,問:“你們是什么人,竟然出口傷人。”
  大胡子一愣。
  “這他娘的,還真是個男的啊?”大胡子驚訝了一瞬,不可置信地掏了掏耳朵。
  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之后,大胡子眼里的嫌棄,頓時變成了憎惡。
  “好好的一個大男人,竟然穿著女人的衣服,在這里招搖過市,也不嫌惡心?早知道會在大明看到這樣的東西,我就不應該請命來大明,真是看得人想給你來一刀。”大胡子看朱樉的眼神猶如看病毒,恨不得離個十萬八千里。
  領頭的青年也驚訝了一瞬。
  就在此時,楚澤注意到,在青年旁邊,一個戴著面具的瘦小身影,策著馬朝青年靠近了些。
  兩人頭挨著頭,不知說了些什么。
  等青年再抬頭時,看朱樉的眼神多了幾分戲謔。
  “二殿下好興趣,竟然穿著女裝游街。這是知道我們今日入城,貴國特意給我們準備的迎接儀式嗎?”
  這次不僅朱樉生氣,朱標他們也生氣了。
  青年話里話外,都在擠兌他們大明上不得臺面,竟然讓一個皇子穿女裝迎接他們。
  他分明就是將他們大明比作了青樓妓院,而他們這些皇子,不過是些被人玩弄的妓子。甚至連大明的皇帝,都只是一個高等一些的老鴇子。
  簡直無理到了極致。
  楚澤出聲,輕蔑地看著樓下街道上,乘坐在馬背上的青年。
  “瓦刺王子誤了,咱二殿下不過是與臣打賭輸了,出來履行賭約罷了。就貴國那彈丸小國,可當不起咱們二殿下親自迎接,也就咱就些小官來迎還差不多。不過咱記得,在王子入大明之前,兩國之間便遞了國書,按國日子算,貴國的使團應當在三日之后才能抵達應天。
  怎么,王子是把自己的隊伍撇下了,獨自入應了?不然咱怎么沒有看到貴國的使團隊伍呢?
  該不會是早早打聽到今日二殿下要來履行賭約,特意挑的今日入應天的吧?”
  楚澤含笑說完,瓦刺王子扎巴木臉色微沉。
  他抬起頭,目光鋒利地射向楚澤這邊。
  在扎巴木身邊,那個瘦小的身影再次將頭湊過去,小聲與扎巴木說了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