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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一章 乘黃削壽,陣癡危矣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懸壺濟世,我只是想長生不老

  三千青絲,突增白發。

  這一丁點的變化若不是觀察的極為仔細之人,怕是都難以發現。

  然而,變化遠不止這些。

  當第一縷烏黑亮麗的發絲變得灰白,灰白之色猶如不斷繁殖、增生的藻類,僅僅是幾個呼吸的功夫,陣癡已是滿頭華發。

  暗褐色的秩序神鏈牢牢的扎根在了陣癡的體內,無視了所有的阻隔,那邪異的力量透過肉身、影響神魂,且以某種更加隱秘的方式,蠶食著不可名狀之物。

  他的力量未曾衰退分毫,道蘊金丹也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但他的生命,卻像是被硬生生砍掉了一截,歲月的沉重如無形的刀鋒般在身上游走,帶走年輕與活力。

  這一切是如此的迅速、如此的突然,無論是陣癡,還是對陣癡抱以絕對信心的那群人都未曾料到眼前之事的發生。

  怕是早在生死擂臺開始之前,萬神殿就已經做好了應對陣癡的準備——或者說,當妖族那群家伙提出生死擂臺來解決源天界之事的時候,就不可能不知道人族有個金丹無敵的天驕在。

  正是因此,九大仙宗才會同意生死擂臺。

  也正是因此,當陣癡踏上戰場的時候,無論他面對的對手是誰,只要還有下一個,就必然是針對他的殺招。

  這一招甚至只有用在陣癡的身上才有效,其他幾位登臺的天驕雖同樣是金丹圓滿,年齡以百計,可放在金丹中那還是絕對的年輕檔。

  惟有陣癡,勉強算得上一句‘垂垂老矣’。

  別的天驕都已經開始謀求元嬰,向著更高的前路行進,也唯有陣癡在金丹境就開始收徒弟。

  這通常都是些沒能力晉升元嬰尊者的金丹修士才會干的事情,否則哪里有時間去教導弟子呢?自己努力沖刺元嬰還來不及呢!

  金丹極限,壽五百。

  考慮到陣癡乃是道蘊金丹,壽元應當會更高一些,卻也注定高不了太多,因為這并非是本質上的突破。

  就像凡俗時期顧擔當初從宗師晉升大宗師的時候,壽元也并沒有拔高多少一樣。

  除非他能從道蘊金丹再進一步,晉升元嬰,才算完成飛躍,否則終究只能在金丹逞兇,這也是為什么明明陣癡金丹無敵,卻沒人想跟他學一樣。

  有能耐的看不上,沒能耐的想學也沒那個本錢。

  陣癡的獨一無二也正在于此,對各大仙宗來說,這種人有一個就夠了,又不是要養蠱,無非是一次嘗試罷了。

  但任誰都沒有想到,陣癡的窘境和尷尬之處如此明顯,連人族內部都不看好未來的情況下,萬神殿還特地為陣癡準備了一份大殺器。

  不是要在金丹境中與其硬悍,而是折其壽元!

  打擊的不僅僅是陣癡的現在,更有未來。

  獻祭一頭擁有乘黃之血脈的異獸,給予陣癡最為沉重的打擊!

  突如其來的變故,一時間驚呆了所有人。

  即使沒有削壽,陣癡突破元嬰的可能怕也是萬中無一。

  如此萬神殿都不放心,生怕陣癡真的能夠成長起來,不惜代價的完成了這場明謀。

  果真是那句話,最看重你的,還得是敵人。

  萬神殿連萬一突破的機會都不愿意給陣癡留下,既然你壽元不多,那我就再斬一刀!

  陣癡原本尚且算得上年輕的面龐,多了幾縷皺紋。

  暗褐色的秩序神鏈徹底扎根在了體內,如同一顆大樹也似,伸出無數的根須,牢牢的扎根在他的血肉、神魂之中。

  任由他如何催動秘術和道蘊金丹的力量都不為所動。

  以乘黃血脈生命所完成的詛咒,絕非尋常之法所能清除,此法甚至已經涉及到了上古傳說中的巫術,最是陰險毒辣。

  陣癡的臉色變得一片蒼白,力量分明未損,可一股顯而易見的虛弱感卻是降臨此身,仿佛勞累了數十載未曾休憩過了一樣。

  扎根于體內的暗褐色秩序神鏈仍舊源源不斷索取著他的生命,猶如不斷收緊的繩索,迫不及待的對他發出死亡的呼喚。

  衰老。

  對于凡人來說,這種感覺怕是會用十余年,甚至數十年的時間慢慢體悟。

  但對修士而言,衰老的過程伴隨著自身的修行也會被極盡壓縮。

  堂堂金丹圓滿的修士,即使不提道蘊金丹,哪怕壽元將盡,力量本身也不會衰退太多,虛弱感更是幾近于無。

  死期臨至之前,大戰一場都不是問題。

  可現在,陣癡卻切實的體悟到了衰老的滋味兒,它真切的發生在了他的身上。

  就連那雙原本銳利的眸子,此時似乎也被蒙上了一層薄霧,不復往昔那般清澈明亮。

  陣癡的身上,涌現出了濃郁的死氣,牢牢的鎖定著他。

  “徒兒!”

  最先反應過來這場驚變的,乃是陣癡的師尊,天衍宗的元嬰尊者羅奇。

  此時羅奇雙眸大睜,目眥欲裂,聲波擴散百里之遙,“回來養傷!”

  元嬰尊者的見識何其廣博,當見到陣癡身上發生的事情后,他立刻就想到了典籍之中記載的一些惡毒之法。

  金丹無敵,也應對不了這種量身定做一般的‘絕殺’,更何況還有上古異獸乘黃血脈作為祭品和錨點。

  若是壽元還多,或是能夠沖刺元嬰,這種手段自然是不值一提。

  即使是詛咒,往往也要花費十倍乃至百倍的代價,才能在對等的力量上見效,難纏和防不勝防才是它唯一的優點。

  可用在陣癡的身上,說是特攻都無半點差錯。

  乘黃血脈的異獸啊,壽元少說也有千載,甚至是數千載。

  畢竟真正的乘黃可從未老死過,某種意義天地贈予其長生,連拿乘黃煉丹都能增壽千載呢!

  如今全部生命一朝散盡,付出如此恐怖的代價來詛咒陣癡,得削他多少壽元?

  幾十載?上百載?

  只從那滿頭華發看,就知道陣癡絕對‘受創’不輕,身上沒有絲毫的傷勢是不假,但歲月卻已經給了他沉重一擊。

  且從陣癡身上那濃郁的死氣來看,這一擊可并不是結束,最嚴重的削壽抗過去后,還有衰老、疲憊.等等更加麻煩的東西糾纏在了他的身上。

  然而,面對師尊的呼喚,陣癡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片刻之后,陣癡沒有挪動腳步。

  他看向乘黃血脈之異獸自爆之地,臉上的表情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憤怒、斥責、謾罵?

  萬神殿那群家伙,本就和人族是死敵。

  既是死敵,任何手段都不為過,言語的發泄往往只是弱者的吶喊,陣癡不屑于此。

  當年他選擇道蘊金丹這條路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不得善終的準備,而今不過是日子稍稍提前了些。

  但.只殺兩個,不太保險。

  應夭邀都殺了兩個,還見到了第三個,他從天衍宗得到的栽培并不下于應夭邀,于情于理,他都該報償這份饋贈。

  最少也要殺三個才算對得起師尊和宗門的栽培。

  陣癡開口說道:“下一個!”

  “我讓你出來!”

  羅奇大怒,急切的說道:“回來養傷!長生宗宗主就在這兒,自有延壽丹藥。你給我回來!”

  詛咒這種東西,絕不能拖。

  拖的越久也就越是麻煩、難纏。

  就像凡俗中人,小病可以養成大病一樣,詛咒何嘗不是如此?

  甚至詛咒吞食的乃是修士的力量,成長的只會更快、更猛、更迅疾!

  時間流逝的每一刻,都相當于在源源不斷的為詛咒提供以自身為根基的養料。

  再加上生死擂臺之時根本不能服用丹藥或是任何的補給品,陣癡不下陣,他們想幫忙救治或是遏制都不能做。

  “多謝師尊關懷,請恕弟子難以從命了。”

  陣癡搖了搖頭,道:“承恩師、師門厚愛,癡有幸于金丹問鼎數百載。今日既代宗門、人族而戰,豈能如此就要退卻?取來頭名,也算不負宗門栽培。”

  他的聲音平靜,語氣卻是格外堅決。

  殺敵兩個,還不夠。

  既然萬神殿還能再派四個,那他最少也要再殺一個,才算是穩。

  這就是陣癡的堅持。

  “換掉兩個已經夠了!里面可有一頭兇獸!”

  羅奇急不可耐的說道:“即使最差的情況,你仍是前三名,已經不辜負宗門的栽培了,現在我讓你回來,你聽到沒?!”

  做為陣癡的師尊,他一直都以陣癡為榮。

  弟子的命在他眼中相當重要。

  剩下的幾個人里,誰敢說自己能穩殺一只兇獸后,還仍有余力拿下敵人的?

  即使真有,前三也非常可以了,無非是稍晚些年拿下絕品靈脈,起碼還能趕趟,不至于出現倒霉的情況下源天界將隕還沒占到絕品靈脈的情況出現。

  然而,陣癡卻是搖頭。

  師尊有師尊的考慮,陣癡有陣癡的堅持。

  旁人可以替他分析、考慮,卻不能代表他做出選擇。

  如果沒有這股子心氣和認定目標不回頭的堅持,他也不會成為此前修仙界中唯一的一個道蘊金丹。

  前路未卜、兇險萬分又如何呢?

  他決定的事情,就不會改。

  陣癡自己不下場,羅奇也只能干著急。

  生死擂臺的交戰之地邊緣,早已被諸多元嬰尊者布置好了結界,不僅僅是人族的修士,還有萬神殿的手段。

  防備的便是有誰暗中偷偷出手相助。

  他要是強行打破結界沖進去帶走陣癡,就相當于忤逆了人、妖兩族的協定,先前所有人的努力,乃至生死擂臺都將作廢。

  如今陣癡雖然遭受詛咒,可整體局面對人族卻是一片大好。

  人族這邊還有足足六位天驕沒有出馬,萬神殿僅僅剩下了四個名額。

  再加上陣癡決定再宰一個,那至多也只剩下三個名額罷了。

  六打三,車輪戰也堪稱必贏,這個時候去破壞規則,簡直就是人族的戰犯,除非想再掀起人、妖間的大戰,打到陸沉為止,元嬰尊者都要親自下場廝殺。

  那代價,未免就太大了些。

  “陣癡有如此信念,就隨他吧。無論如何,陣癡都是人族的英雄,等他下場,我們定會想盡辦法為他療傷。”

  天機宗宗主此時出言勸慰道。

  “沒錯。九大仙宗還能奈何不得一道詛咒不成?延壽丹藥雖然稀少,可并非沒有,你且放寬心些。”

  合歡宗宗主也緊隨其后的安慰。

  羅奇的臉色黑的深沉。

  這兩家的天驕在生死擂臺上的表現已是相當不錯,占據前四席都不是什么大問題,自然無所謂。

  陣癡又不是他們的徒弟,無論是從宗門利益還是人族利益的考量,這場生死擂臺他們都不允許被人破壞。

  “既然登上生死擂臺,便已做好了身死道消的準備。陣癡有志,無需相勸。”

  最終,天衍宗的宗主發話,一錘定音道。

  生死二字,豈是空口白話?

  踏上擂臺的時候,便已是將生命置之事外。

  既然如此,何必再勸?

  宗主都如此發話,羅奇嘴唇微張,最終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他與陣癡私人間的關系,左右不了大局。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陣癡,等候在戰場上,身上的死氣愈發濃郁厚重。

  一刻鐘。

  兩刻鐘。

  半個時辰。

  一直登場極為迅速的萬神殿天驕,這一次遲遲沒有上臺。

  根本不必有任何解釋,所有人都看的明白。

  拖,就硬拖。

  每多拖一點時間,沒有辦法療傷和吞服丹藥的陣癡就會愈發的虛弱,受到的詛咒也會更加的嚴重。

  即使這很難影響到他的真正戰力,消耗的卻是陣癡的生命和未來。

  對萬神殿來說,何樂而不為呢?

  對敵人再殘忍都不為過。

  終于,當規則規定的最后時間,一個時辰終于到來的時候,萬神殿那邊有了動作。

  一頭剛剛晉升妖王的小妖被丟了上去。

  真是丟了上去。

  陣癡沒有任何的猶豫,一座陣法驟然成型,那頭妖王驚慌的慘叫還沒提到最高音,便被陣法徹底的淹沒。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炮灰。

  即使陣癡受了詛咒,對戰力的影響還沒到至關重要的程度,萬神殿干脆機智的隨便送了一個。

  反正上其他天驕大概也不太好使,沒必要跟他硬悍。

  解決掉對手之后,陣癡沒有絲毫的遲疑,離開了戰場。

  他要是留下的話,萬神殿絕對會再繼續拖一個時辰。

  戰勝三個對手已經足夠給宗門、師尊、人族一個還算滿意的交代,不辜負他的盛名。

  接下來的戰場,還是交給剩下的人吧。(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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