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游俠,與地痞無賴等同,不過是多了些許戾氣。交戰之時怪模怪樣,偶爾呼和幾聲試圖攝人心神,引人驚懼。此等混賬,土雞瓦狗。
身手再好些,尋常三五人不能近身。雖無利器亦可殺敵,拳腳功夫已習得三分模樣,該是皮膜已成。此等廢物,已可各地行走,勉強混口飯吃。
再上一等,已可在各地鏢局坐鎮,其筋骨渾然一體。若是常人相抗,十幾人亦是一觸即潰,劫匪也多是不敢招惹。
再往后嘛,那就是名震一方,練臟大成。縱使百人圍困亦是難有成效,除非軍陣嚴明方可留下,武道一途已算頂尖。”
墨丘拿起一壺酒,豪飲一大口后,滔滔不絕的講述著。
“后面呢,后面呢?”
顧擔聽的是連連點頭,急忙詢問。
墨丘直言道:“再往后已成宗師,髓骨似金如玉,卻也大多年老體衰,少有出手之時。但天下之地,幾無處不可去。”
“墨兄能夠斬殺幾十位匪徒,難不成已入宗師之境?”顧擔心中一動。
“那倒也沒有。想要練髓非經年累月之積不可成,怕是要蹉跎數十年才能有所成效。”墨丘大塊朵頤間嘴中不停,而桌上食物更是以風卷殘云之勢在減少。
顧擔心中已然明悟,墨丘最少也是練臟大成,甚至已開始洗髓伐骨。
對方年紀看上去并不算多大,竟能有此成就,怕是天縱之才也!
不過畢竟初識,他心中再怎么火熱也并不至于著急忙慌的探聽對方跟腳,于是接下來的言談大多是隨意的東拉西扯。
滿滿一桌菜,顧擔只是隨意的吃了幾口,其余大多皆是落入墨丘腹中。
“痛快。”
將筷子放下,豪飲一口后,墨丘笑道:“好久沒吃過這么好的飯菜了,不免有些孟浪,還要多謝顧兄慷慨解囊。待得我出去后,再宴請顧兄。”
“一頓飯菜而已,比之墨兄為民除害之舉實在算不得什么。只是監獄苦寒,武道之行不進則退。若是連飯都吃不飽,怕是影響修行。不如我先借墨兄些許銀兩,起碼不至于餓了肚子。”
顧擔從袖中取出幾兩銀子,都是前身之前辛辛苦苦攢下來的。
倒不是他吝嗇錢財,不愿意免費贈予。
只是初見就過于熱切,難免讓人心生警惕,反倒不美。
借銀再還,一來二去那不就熟了么!
“非也非也。到了練髓之時,飽腹只是飽腹而已。只是太久未嘗過如此佳肴,動了口腹之欲。偶爾一次,尚可讓人心情舒暢。若是身有銀兩,怕是又難抵心中欲望,徒增煩憂。”墨丘先是道謝,隨即毫不猶豫的推卻了。
見狀顧擔也不再勸阻,“墨兄之天賦才情,實乃吾生平僅見。正所謂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待審清匪徒之后,墨兄必能一飛沖天。”
“那就借顧兄吉言了。”
當下二人又隨便聊了幾句之后,顧擔也不再纏著問詢,而是開始忙碌正事。
墨丘算是意外收獲,今天來,他可是為了來實驗自己的金手指的!
可惜當時玩游戲的時候,他只在意了過程,結果都是點跳過,現在后悔也無用,只能重新摸索。
跟王牢頭在獄中轉了一圈,其中犯人十之七八皆有隱疾,七八之中亦有二三病重,只是無錢醫治,默默等死。
顧擔主要探查的便是病重者,一個個詢問過去,得知顧擔是太醫院九品醫士,甚至要為他們免費醫治之時大為訝異,隨即紛紛叩首,攔都攔不住。
“丁季,鐵柱,牛石頭......這幾位用這些藥熬煮之后送去。醫治之時還需飽腹,勞煩諸位行個方便。剩下的藥物,等我來時再做準備。”
等到全部過了一遍,天色已然昏暗下去。
顧擔帶的筆墨也已書寫好,還有幾包藥卻是早就準備好的。
“這是?”
王牢頭頗為驚訝,病人都沒有見到,竟然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藥物。
這未免有些過于玄奇了。
“這是我拜托老御醫開的幾個藥方。牢中之人所得之病雖各有不同,卻也有跡可循。既要驗證醫術,自要有所對比。先看前輩的藥效,再自己對比摸索,如此一來事半而功倍。”
顧擔解釋道。
他特意請許志安幫忙開了些牢房中經常會有的病癥藥方給拿了過來。
至于對不對癥狀......嘿,不對癥又能如何,又不會把人吃死。
就算硬撞,也能撞上那么一兩個。
既然想要實驗,那就不能心急。
人是他治的,藥是別人開的,究竟會不會有效?
一切都尚需從頭摸索。
由于已經給過銀錢,獄卒們都很好說話,雖不知顧擔所言的對比到底是何意,但無所謂。
不過是幾個人的藥而已,用不了多少時間,顧擔給的銀錢足夠他們隨便雇個人熬藥煎藥都還能剩下許多了。
時間一晃,十日已經過去。
墨丘已經出獄,查明其所殺皆為匪類,一時之間哪怕是在皇都之地也有了些許薄名。
出來后領了殺匪的賞錢還特地請顧擔吃了一頓,留下暫居的地址后又離去。
而顧擔的心情卻不太好。
壽元:26/47(-33)年 “這才十日,御醫開的方子也不見得是藥到病除,更何況是癥狀相似也不見得完全相同,不能心急。”顧擔安慰著自己,仍在練習著五禽法。
時間轉瞬即逝,眨眼間又是一個月過去。
顧擔白天誦讀醫書,鍛煉身體,有太醫外出診治就隨行觀摩。
其間偶爾與墨丘一起吃頓飯,聽他說些見聞。
除此之外,顧擔每日都會去監獄中逛一圈,每次他過去后諸多犯人再也不是無動于衷,而是紛紛叩首請求他醫治,只是顧擔自那日選了幾人后就未曾再出手。
“大人,您就算治不過來,多給口飯吃也行啊!”
直到有一名囚徒眼看顧擔將走,終于忍不住喊了出來。
霎時間顧擔腦海中似有雷霆震響。
他終于知道問題出在了哪里。
當即快步走到一處牢房前,問道:“牛石頭,我且問你,身上癥狀可曾減輕?”
“回稟大人,小的還是覺得有些難受。”
牛石頭誠惶誠恐的跪倒在地,立即說道。
“是么?”
顧擔仔細看去,牛石頭的氣色早已從最初的面黃肌瘦好了不少。
至于病癥到底好沒好,他又不能感同身受,自然全憑牛石頭的一張嘴。
目光牢牢的盯著牛石頭,顧擔開口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是藥不對癥,以后你就不用吃藥了。”
“大人,有用,藥有用!!!”
牛石頭果然如遭雷擊,立刻慌忙大喊,面露驚慌。
顧擔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皆言農樸實,卻不知愚者亦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