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頓·霍爾先生，那只血族子爵就麻煩你們來幫忙保管了，近期我會盡量避免接觸你們布利爾達黑手黨，我和伊琺提婭達成了協議，她可以隨意審問這個血族子爵。”
蘭奇快步跟隨著巴頓，重新踏入了那條往地面而去的曲折通道。
塔莉婭則默默地走在蘭奇身邊。
裝作沒有特別高的智能，只是一個單純漂亮而又強大的召喚物，受他操控指揮。
“你保重。”
巴頓理解蘭德里的想法。
一個血族子爵的失蹤，必然會讓血族明白殺害艾爾莎的計劃失敗。
蘭德里再堂而皇之地從黑手黨地界將艾爾莎帶回圣克瑞瑅修道院。
到時候矛頭自然會指向蘭德里教授。
至于他黑手黨首領巴頓本該是今天不會出現的人物。
盡管接下來蘭德里教授可能因為保護艾爾莎吸引到血族的仇恨，但他哥哥保護妹妹天經地義，如今在布利爾達也已有不小的聲望，從血族的行動模式及行事風格來看，他們仍舊需要遵守著布利爾達的規則。
血族考慮到代價，不一定會再嘗試動他。
如果血族真的想要掀桌用武力解決他一個小小的蘭德里教授，不論成敗，他們都要冒著從暗處被發掘到明處和全盤皆輸的風險，被迫下場。
頭頂昏黃的燈光忽明忽暗，將他們的身影拉得修長。
禁魔鋼鑄就的墻壁泛著森冷的金屬光澤，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喧囂，只有步伐聲格外明顯。
轉過最后一個彎，通往地面黑手黨總部哈瑟爾大樓的魔能直升梯再次出現在眼前。
“在送你離開之前，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嗎？”
巴頓停住了腳步，忽然回過頭開口。
他收到伊琺提婭的請求便是幫蘭德里。
“我聽伊琺提婭說，巴頓先生你和帝國才女工匠艾比蓋爾很熟，咱們往后可能有一段時間見不到，所以我想拜托你先幫我介紹一下她。”
蘭奇點了點頭，毫不客氣地詢問道。
“艾比蓋爾啊……”
巴頓思索了一番，
“不太好見到她，她的原則是不會輕易走出自己的安全領域。”
他確信地回答教授，對話聲在空曠的甬道中激起陣陣回音。
巴頓在帶蘭德里來到此處時就發現了他對宮殿的空間結界很感興趣。
哪怕沒觀察到這些，也很容易理解蘭德里教授為什么要找艾比蓋爾。
艾比蓋爾作為帝國絕無僅有的空間系魔工匠，她在帝國魔法工學界的地位生來就像皇帝，即使什么學術研究都不需要做，其話語權也極高。
然而帝國軍方目前是請不動她這位皇家工匠的。
若是蘭德里教授能夠說服她，對帝國軍方看來，蘭德里教授團隊的價值就會再附帶上艾比蓋爾的價值。
“大概看得出來。”
蘭奇嘆息著露出笑意。
從艾比蓋爾的作品——這座地下宮殿就能看出來，艾比蓋爾很注重安全和隱蔽。
有些魔工匠的位階通過跟著影世界精英當特殊型輔助，可能位階會混到很高，但其本身不會過多研究正面戰斗。
艾比蓋爾本身的戰斗力也許相當脆弱，但如果在她精心布置的領域，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巴頓的手放在啟動魔能直升梯的按鈕上，他的短暫無言讓地下通道再度變得安靜了起來。
身為黑手黨首領，他沒法隨便離開這片區域，否則會引起太多注目，帝國可有不少人在盯著他，即使變換身份前往布利爾達歌劇院，也容易被推斷出行蹤。
今晚更不能讓血族發覺他和蘭德里教授有接觸。
直接由他帶蘭德里教授去找艾比蓋爾固然不可能。
“能用通訊魔法聯系艾比蓋爾小姐嗎？”
蘭奇嘗試性地問道。
他感覺巴頓很不信任通訊魔法，因為巴頓說過在帝國境內使用有被監聽的風險。
巴頓忌憚的或許并不是偵查類的手段，而是占卜類的手段，若沒有特定的屏蔽方法，便會防不勝防。
“……不太方便。”
巴頓猶豫了一會兒，開啟了魔能直升梯的門。
“那沒事。”
蘭奇帶著塔莉婭，隨巴頓走進銀白色的禁魔鋼梯廂內。
他見巴頓這反應，猜測巴頓辦法也許真有，只是巴頓可能權衡了風險后還是認為不能使用。
蘭奇不會為難巴頓，因為巴頓已經是很真誠的實在人了，這位黑手黨的當家一定有所原則和難處。
隨著“嘎吱”一聲巨響，直升梯緩緩上行，周遭的空氣漸漸變得溫暖。
“晚一點，我再幫你聯系她吧，回頭幫你約好去見她的時間。”
巴頓向蘭奇和塔莉婭提議道。
“那真是太感謝了，巴頓先生，不過我也得安排一下后續的時間。”
蘭奇掐指算著他接下來已經趨于滿檔的行程，如果要去見艾比蓋爾，只能去推掉某些議程了。
“或者……”
巴頓想了想，又繼續說。
“或者什么？”
蘭奇見巴頓還在思考不決，輕聲問他。
“伱們直接去找到她，嘗試接觸到她，告訴她有熟人介紹的你們來找她，就好辦了。”
巴頓給出了另一個最穩妥的方案，
“只要艾比蓋爾能給你單獨交談的機會，你就可以告訴她，是我介紹你來的，她至少會給我些面子，但具體怎么說服她幫你，就要看你自己了。”
這樣既沒有任何風險，又能讓蘭德里教授盡快見到艾比蓋爾，而且過程相當自然，不會被血族關注到他們三方之間的關系。
在見識到蘭德里連老板伊琺提婭都能說服之后，巴頓倒不會質疑蘭德里的談判能力了，也無需擔心蘭德里的安全。
“我們今晚就能去找她嗎？你知道她今晚在哪？”
塔莉婭頓時面露期待之色。
她知道如果晚點去找艾比蓋爾，蘭奇那本就密密麻麻的時間表會變得進一步密集，她還是希望蘭奇能夠休息好，不要工作過了頭。
“對，她 住在布利爾達歌劇院的樓上，或者說那整個頂層都是她的，她也是負責文藝工作的著名導演。”
巴頓從長衣里抬起手，用手指在面前的空氣上大致劃著布利爾達的地圖方向，示意蘭德里他們從黑手黨地界前往布利爾達歌劇院的安全路徑。
他相信蘭德里教授肯定知道這座帝國有名的歌劇院。
位于布利爾達市曼霍特中心地區，百老匯33街，與布利爾達之聲樂團、布利爾達市皇家舞團等著名藝術機構為鄰。
其成立于克瑞瑅的前身賽羅斯帝國時期，而現在的建筑建成于1662年，擁有大約3800個座位，每年9月至次年5月為演出季，上演各種古典和當代歌劇，并邀請世界頂尖演員、歌唱家和指揮家。
如今10月正是一個好時節。
從近年起，布利爾達歌劇院開始在克瑞瑅廣播通過現場轉播演出，在全國范圍，乃至開戰前的南大陸都擁有大量聽眾。
如今這座歷史悠久的劇院便是由艾比蓋爾用巨款買下并接手，同時能夠住在劇院樓上，也虧得她有獨特的尊貴地位。
“真是有錢啊。”
蘭奇想象了一下，哪怕是休寶也不會去動輒就把整個伊刻里忒歌劇院買下來。
大概只有米垓雅公爵才會有這種財力，并且有這種面子讓市政府愿意把那座歌劇院賣給他。
“怎么，羨慕別人嗎？我要是努努力，我也可以通過魔工匠執照賺到很多錢。”
塔莉婭輕哼。
她現在不再是黑戶無業游民，而是有著白金級制卡師身份、事業有成的25歲絕佳未婚女性，哪怕南萬緹娜領查出來她的戶籍有點問題，也會求著她在南萬緹娜落戶。
如果蘭奇到時候有金錢上的煩惱，叫叫她富婆，她說不定會愿意再多照顧幾年這個徒弟。
諾埃·威爾福特也一定很希望她能夠再多教教蘭奇。
“那我為什么不直接找休柏莉安呢？”
蘭奇提出了疑問。
休柏莉安不僅是富婆，還更年輕。
空氣突然變得死一般沉寂。
塔莉婭好像答不上來這個問題。
“你你不懂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女性的好！你不是總說韻味韻味嗎？比你還小的少女會有那種你喜歡的韻味嗎？我，我其實不在意的，真的，你喜歡什么，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只是我有個朋友，對，我說的就是安塔納斯、辛諾拉、阿爾彌斯、伊琺提婭她們，她們哪個年紀不比你年長？萬一察覺到你的想法，她們肯定會破防的……”
她的語氣變得有點急忙，忍住了把他按住理論一番的沖動，在心里給他長篇大論地傳念道。
“……那我找個又是富婆又年紀大的行了吧。”
蘭奇無語地回應道。
“當然，這就對了，有品。”
塔莉婭得意地撩了撩頭發，一瞬間變得神清氣爽，夸獎蘭奇道。
“喵……”
地上的貓老板聽不見蘭奇和塔莉婭又在偷偷聊什么，但它大概猜的出來，季軍在開香檳。
“你們要是提前訂了今晚上演的歌劇的票，倒是可以進到大劇院。”
巴頓給蘭奇的地圖講解做到一半，手又頓住了，面露了些許難色，
“說不定有機會能更直接地見到身為導演在那里現場監督的艾比蓋爾，否則只能想辦法潛入進去……但那個票很難買。”
巴頓沉聲說著。
近期上演的歌劇版《圣戰羅曼史》廣受好評，三班演員輪番倒，盡可能地在排期了，還是一票難求。
聽說艾比蓋爾嚴格的甄選和高強度的排練，讓有的演員都差點累倒了，才勉強達到了她滿意的效果，相應的，其演出效果也頗受好評。
如果巴頓早一點知道，他定然會幫蘭德里準備好票，現在臨近開場，他也很難搞到票。
“另外蘭德里教授你最好還要帶上一個同伴，就像正常約會那樣去觀看歌劇，不然去找艾比蓋爾是出于魔法工學的目的太明顯了，她會很不高興。”
巴頓補充道，越發覺得困難，
“艾比蓋爾這種興趣與天賦有著偏差的天才，性格存在著她的偏執，她所喜歡的其實是歌劇，魔法工學只是與生俱來的才華，本身她并不是多么看重，因此她厭惡慣了那些因為她的魔法工學對她討好不已而根本不重視她的主業的人。”
蘭德里教授這種身份又相當敏感，直接去見艾比蓋爾，目的性一看就很明確，可能還來不及得到她單獨相處的機會，講出巴頓的這層關系，就要吃閉門羹了。
巴頓相信蘭德里懂得他的意思——要表現得很尊重艾比蓋爾編排的戲劇，抱著欣賞的態度認真去看，再與艾比蓋爾討論其他事情，而不是上去就直接忽略掉戲劇，直奔魔法工學主題，這樣會讓艾比蓋爾的好感變得很差。
“啊？那個歌劇是不是叫《圣戰羅曼史》？”
蘭奇和塔莉婭相視一眼，來不及考慮巴頓講的其他事情，驚訝地問巴頓。
“對啊，你有剛好買了票嗎？”
巴頓抬眸，問道。
只要這個問題能解決，其他都好說。
“也許還真有。”
蘭奇記得今天下午艾爾莎來找哥哥時，就是問他晚上有沒有時間去看這場戲，地點也恰好是布利爾達歌劇院。
艾爾莎和厄休拉今晚肯定是沒心情看歌劇了，更需要回安全的圣克瑞瑅修道院里待好，那她們那里的票就沒人去看了。
買都買了。
蘭奇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
現在才晚上七點多。
話劇是八點開演。
把艾爾莎和厄休拉送回圣克瑞瑅修道院之后還來得及！
“去看話劇嗎？”
蘭奇試探般地問塔莉婭。
正好讓塔莉婭用用奈杰爾幫塔莉婭安排好的新身份了。
這樣就不會把他下周的工作計劃全盤打亂了，也能提前辦完一件要事！
但他擔心塔莉婭有點接受不了那場歌劇的表演內容，會喚起一些他們兩個之間比較尷尬的回憶。
“去唄。”
塔莉婭臉頰微紅，抬著下巴側過頭，環抱雙手高傲地說道。
她又不是沒和蘭奇約會過，有啥好怕的。
只要蘭奇坐得住，她就也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