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里厄鐵塔的廣場上。
“我們走吧,塔塔。”
蘭奇繼續執著她的手,沒有放開,邀請她同行。
“嗯。”
塔莉婭沒說什么話,也沒有反抗,就任他牽著走。
她的情緒非常穩定。
內心的火山終歸還是壓制下去了。
如果是休柏莉安,這時候一定不會生蘭奇的氣。
我是休柏莉安,我是休柏莉安。
蘭奇歡快地牽著塔莉婭的手,目光時不時流連在她的側顏上。
兩個人都換上了休閑裝,完全看不出來是伯爵和魔界領主。
正當她們聊著的時候,艾緹歐發現一輛深紅色敞篷魔能載具疾馳而過時,被蘭奇牽著過馬路的塔塔在后面心不在焉,似乎還在想著什么事。
“小貓小貓,快過來。”
貓老板小巧的身影藏在后面,鬼鬼祟祟地跟著他們。
羅莎琳達朝著貓老板悄聲招手。
“喵……”
兩人頓時注意到了它。
“你也很期待他們倆在約會中擦出點火花吧?”
“果然今天有好戲。”
羅莎琳達女伯爵興奮地低聲說道,眼中閃爍著八卦的光芒。
唯有蘭奇那有力而溫暖的手心,帶給她無比安全的真實感。
她們探頭探腦地觀察著蘭奇和塔塔的一舉一動。
塔莉婭緩緩抬起頭,被他緊緊摟著腰肢,牽著手,就像在跳舞一樣。
艾緹歐附和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欣慰。
火花?火山!
貓老板不知道該怎么和艾緹歐還有羅莎琳達解釋蘭奇以及塔塔的復雜關系。
他敏捷地抓住淑女的手腕,另一只手用力摟住她纖細的腰,兩人倏地靠近了人行道一步。
它在墻角、長椅、報亭來回像一道黑影竄動時,忽然它看到另外兩道身影也在街對面,遠遠地跟隨著。
她不斷在心里催眠自己,終于是讓情緒平靜了下來。
一瞬間她又感覺到了這兩天那熟悉的心跳加速。
但它還是很好奇。
“喵!”
兩人就這樣信步而行,時而談笑風生,時而陷入短暫的傾聽。
貓老板在街對面喊了一聲。
貓老板頓時點了點頭,朝那邊躍去。
只見蘭奇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
兩位塔塔的好朋友就這樣躲在街角,時而探頭觀望,時而小聲交談,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引起了幾個路人的側目。
塔莉婭鮮紅的唇瓣微啟,飛馳而過的載具帶起一陣疾風,卷起街邊的花瓣,在空中旋舞出五彩斑斕的漩渦。
“看啊,艾緹歐,我就說他們倆可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
艾緹歐差點喊出聲。
蘭奇和塔莉婭一前一后漫步在帕里厄街頭,清晨的喧囂漸漸被城市充滿活力的脈動所取代。
今天的塔莉婭戴著手套,蘭奇牽起來格外隨意,可他們倆的距離越近,貓老板越害怕蘭奇突然似了。
雖然它感覺很可怕。
羅莎琳達抱住了跳過來的小黑貓,低頭問道。
他那強硬又可靠的態度,那堅定不移的眼神,還有那仔細一看也算好看的臉龐……
果然……
這突如其來的瞬間,塔莉婭只覺周遭的一切都慢了下來,馬路上行人的腳步、樹梢婆娑的樹葉、空中飛舞的花瓣,都像是慢動作般在她視野里掠過。
“喂!”
塔莉婭眉梢微蹙,櫻桃小口緊抿,一雙杏眼里滿是心事。
先前在白金級制卡師考試第一輪,小貓咪可是跟著她過了一整天。
她驚訝地看著蘭奇。
果然我還是……
“太好了,不然車上的人就危險了。”
蘭奇舒了一口氣,對塔莉婭說道,儼然一副熱心市民的笑容。
區區魔能載具哪撞得動塔塔。
簡直和撞到了鐵塔上一樣,當場要車毀人亡。
塔莉婭再度不吭聲了。
另一邊的街角后。
“你看他們氣氛多好呀。”
艾緹歐感嘆道。
“是呀是呀。”
羅莎琳達點頭,
“塔塔都害羞得不說話了。”
她光是遠遠地隔著看,感覺少女心都要化了。
貓老板:“……”
它不知道它能說什么。
只想起了蘭奇講過的一個故事。
當你乘車看到路邊的白色山羊時,你不能斷言它是一只白山羊,因為有可能在你沒有看到的那一側,它是一只黑山羊。
道路旁,蘭奇牽著塔莉婭來到了人行道上。
“呀,塔塔,怎么感覺你把我手抓緊了一些?”
蘭奇看起來有些不解地問道。
塔莉婭努力深呼吸,慢慢放松了些手,還是那般讓蘭奇牽著她,而她就像人偶少女。
放在以前她一定會威脅蘭奇般地說,有本事你就繼續抓著我別跑。
但今天她鐵了心要惡心蘭奇。
只要她不生氣,蘭奇就不會如意。
“我,也是會有些害怕的。”
塔莉婭故作柔弱地往他貼近了半分,
“可不可以今天就一直牽著我的手,不要放開?”
塔莉婭抬頭望向他,心平氣和地說道。
蘭奇罕見地沉默了。
盡管他的表情沒有變化,但似乎面部在竭力控制著不適的表情。
直到他手背上短暫冒起的雞皮疙瘩消退。
“當然可以,可是你不會先逃掉嗎?”
蘭奇瞇眼笑著,聲音都放低了些問她,
“畢竟在我了解中,師匠伱這幾百年從來沒有過和男生這樣單獨約會的經歷,我怕你很害羞。”
面對蘭奇的挑釁之詞,塔莉婭感覺血壓又升了升。
“不會,只要你不松手我就不會松手。”
塔莉婭保持著微笑回應道。
“那我自然也是一樣。”
蘭奇保證道。
兩人都皮笑肉不笑,四目相對。
今天誰松手就誰輸了。
短暫片刻間。
羅莎琳達和艾緹歐已經抱著貓躲在一家露天茶點館的遮陽傘后,目光還是緊緊地盯著不遠處那對男女。
“天哪,艾緹歐,你看到了嗎?”
羅莎琳達激動地抓住艾緹歐的胳膊,音調因興奮而微微顫抖。
“哇嗚嗚嗚!”
艾緹歐雙手捂住嘴,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發出聲音沖動。
她的雙眼閃爍著光芒,臉頰泛起了興奮的紅暈。
“我簡直不敢相信,蘭奇居然會如此深情款款,瞧他看塔塔的眼神,仿佛她就是他的整個世界!”
羅莎琳達又把小黑貓抱緊了一分。
這正是她們想看的齁甜的戀愛!
聽著兩人的對話,貓老板僅感覺生無可戀。
曾經的它也曾誤以為這一是一場冰冷知性大姐姐和溫和聰慧美少年之間的戀愛,太期待他們兩個之間擦出的火花了。
現在實際了解兩人之后,只覺得他們兩個在侮辱戀愛。
轉瞬間,蘭奇和塔莉婭漸行漸遠。
艾緹歐和羅莎琳達緊隨其后,帶著貓在街道上穿行游走,她們躲躲藏藏,同時又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約會的全程。
兩人走在帕里厄的路上,北岸老街區古樸的老建筑間,盡情享受著這寧謐祥和的美好時光。
“對了,塔塔,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蘭奇側過頭看向塔莉婭問道。
今天算得上他們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約好了結伴出來玩。
兩人都不知道有點該干什么。
蘭奇也沒提前準備,當然準備也無用。
塔塔和一般女生不一樣,越是精心考慮,越是會被她搞得暈頭轉向。
“先陪我去制卡師協會一趟吧。”
塔莉婭想了下,感覺時間也差不多快十點了。
雖然她沒和卡蓮說具體時間,但吩咐了她在祭典節日當天的早上去帕里厄制卡師協會等著。
把卡蓮在那里晾一兩個小時。
讓卡蓮保持著又害怕她塔莉婭下一秒到來、又期待她塔莉婭趕緊出現給她一個痛快的狀態。
卡蓮的心態應該正在逐漸發生變化。
“沒問題。”
蘭奇和塔莉婭穿過橫跨賽琳娜河的河港大橋,朝南岸的制卡師協會的方向走去。
河面上時不時掠過幾只鴻雁,在水中投下婷婷倩影。
經過半小時左右的步行,兩人終于抵達了南岸3區的制卡師協會大樓。
與往日不同的是,今天協會門前寬闊的廣場上擺放了幾個栩栩如生的煙花告示牌,寫著今晚河岸邊的花火升天節祭典時間。
兩人沒怎么管。
原本今天他們就是打算各過各的。
踏入協會大樓,撲鼻而來的是一股淡雅怡人的檀木清香。
透過穹頂玻璃窗灑進的和煦陽光為協會內部空間籠罩上一層溫色調,一樓后方連接著碩大的扶梯,與二層的懸空回廊環繞著一株高達十數米的金葉榕樹盆景。
兩人乘梯往上,走到了三樓鋪著深褐色暗紋地毯的回廊上,兩側的櫥窗內陳列著令人眼花繚亂的制卡作品,有的新卡華麗絢爛,雕梁畫棟,有的則古樸淳厚,返璞歸真。
但他們倆同為白金級制卡師,對這些卡都沒什么興趣。
只有透過玻璃幕墻遠眺,協會后方街道的紅楓林迎風招展,葉片已然變成了醉人的深紅,在上午的光照下猶如一團團跳動的火焰。
沒走幾步。
他們的目光被三樓中庭一個被眾人眾星捧月般環繞的少女吸引。
她的淺色長發輕輕搭在肩頭,上半身穿著毫無裝飾的雪紡衫,身材偏嬌小而又凹凸有致。
似乎大家都在恭喜她通過了白金級制卡師,其中各個都是身份顯赫的人物,想討好她,與她交好。
然而,少女略顯蒼白的面容和略帶笑意的神情卻透露出一絲疲態,像是心事重重,又或是身體欠安。
就在塔莉婭駐足觀望時,少女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
她緩緩抬起頭,目光在人群中掃過,當她看到塔莉婭的那一刻,原本有些黯淡的雙眸倏然間綻放驚懼的光芒。
卡蓮就像終于等到了一般,不再搭理周圍的人,朝她急切地跑了過來。
看到此刻塔莉婭就這么甜蜜地牽著蘭奇的時候,而想一想自己接下來只能做些不知羞恥作踐自身的事情,以此求得名譽的保全,卡蓮心里更是五味雜陳,感覺眼眶發酸。
“我,我按照你的要求來了。”
卡蓮眼神畏怯地對塔莉婭小聲說道,語氣中滿是急切與哀求。
生怕周圍人聽見她們的話。
“先去制卡室一趟,我把泳裝和牌子給你。”
塔莉婭拍了拍卡蓮的后背,讓她挺起胸膛,不要搞得像她在欺負她似的,
“挺胸抬頭一點,否則等會兒你弓腰駝背的樣子可能會被人認出來。”
塔莉婭在卡蓮身邊自語道。
卡蓮知道這是塔塔的黑話。
她就是要羞辱自己。
可越是這樣,自己就越不能折服,熬一熬今天就過去了。
塔莉婭帶著蘭奇,三人穿過走廊。
他們走進了一部隱蔽的專用通道,直達協會六層的高級制卡師區域。
與樓下的展覽區不同,這里的布置更加低調奢華,一般只有羅莎琳達等管理崗才能來到此處。
沒過幾分鐘,塔莉婭就來到了一間裝潢考究的高級制卡室門前。
塔莉婭輕輕推開房門,示意卡蓮進去。
古典裝潢的專用制卡工坊里,時光洗濯過的月華木雕刻出高低錯落有致的柜臺,銘刻在其表面的結界符印泛著淡芒。
塔莉婭示意卡蓮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則牽著蘭奇走到儲物柜前,從中取出了一個金屬盒,放在桌上。
“給你準備的泳衣,面具,道歉板,我都放在了制卡室里,你換好了出來就可以了。”
塔莉婭囑托道。
卡蓮抿著嘴唇點了點頭,打開了盒蓋。
只見里面放好了一條小號的泳褲,一個偽裝用的假面,以及一塊寫著“塔塔大人,我錯了”的硬紙板。
卡蓮把盒子里的東西都拿出來,來回翻找了一遍,都沒找到她想象中的另一塊防水布料。
“這,這是泳裝?”
卡蓮拿起那條泳褲,仿佛逐漸明白了什么,怔怔地抬起頭看向塔莉婭,眼瞳也顫抖了起來。
“對啊,我又沒說是男士泳裝還是女士泳裝,我看你那么喜歡男人,就給你準備了男士的唄。”
塔莉婭理所當然地攤了攤左手道。
“不,絕對不行!你這是在玩文字游戲!”
卡蓮跑過來抓著塔莉婭的小臂激動地喊道。
“滾開,別碰我。”
塔莉婭直接甩開了她,任她摔在地上,低頭用看垃圾的冷酷眼神看著她,
“再討價還價,我就把你面具也沒收了,而且我如果真的想為難你,可以把這塊硬紙板做得更小,讓你近乎擋不住想擋的東西。”
一種異樣的感覺縈繞在卡蓮心頭,冷意從脊背涌起,瞬間便竄向了全身。
那雙神靈般金色的瞳孔注視著她,讓她渾身都變的動彈不得。
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那是令她渾身都發抖的恐怖魔力和眼神。
“不要,我錯了!”
卡蓮已經徹底哭了出來,那天她就是被塔塔這樣威脅,恐懼大過了屈辱,
“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招惹你了,我會從你的生活中消失!”
卡蓮按著地撐起身,想要過來抱住塔莉婭的腿,卻又不敢再碰到塔莉婭,只能淚眼婆娑地哭著求饒。
塔莉婭像聽不見她的話一般,拿起面具,從上面掰下了一小塊,拋開扔到了地上——
作為她頂嘴的懲罰。
同樣也是在告訴卡蓮,她的求饒不會改變半點懲罰的力度。
“要不要它?”
塔莉婭將碎了一塊的面具像骨頭一般試探性地遞向卡蓮。
卡蓮死死地咬住嘴唇,眼淚順著臉龐不斷地滑下。
她不敢想象,如果只穿上這樣一條泳褲,拿著一塊告示板,站在大庭廣眾之下,會是一番怎樣的感受。
她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聲望,還有那天后一般的地位,容不得她做出這種事情。
但是那超越死亡的恐懼感讓她本能地不敢再拖了,直到那天跑掉了后,腦子里都仿佛全是那灰發金瞳的身影和聲音!
“卡蓮,我可是對你夠溫柔了,這個面具甚至帶著假發,只要戴上了它,我保證絕對不會有人認出你是誰,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見到卡蓮的猶豫,塔莉婭的手又開始沿著面具的缺口掰動,清脆的碎裂聲逐漸響起,
“可是如果再弄壞幾塊,就無法保證會不會有人能認出你了……”
卡蓮感到了一種窒息的絕望。
“要!”
卡蓮終于像定決心,又像是認清了現實,害怕更糟糕的情況發生,盡全力遮掩住自己的情緒崩潰,一把想要搶過面具。
每當它碎掉一塊,她就感覺自己的自尊像被剝去了一塊!
可是塔莉婭只將面具快速地拿開,讓卡蓮撲了個空。
塔莉婭的手側在耳邊,一言不發。
像在等待聆聽卡蓮的話語。
“謝謝你,塔塔大人……”
卡蓮咬著嘴唇,嗚咽道。
“嗯,卡蓮妹妹,早點這樣不就好了嗎?”
塔莉婭的嘴角勾起愉快的弧度,問她。
“塔塔,呃……”
蘭奇有點擔心塔莉婭太過了。
就他看來,他其實不怎么在意卡蓮的所作所為,甚至沒太大印象。
卡蓮就像找到了救星一般望向蘭奇,那朦朧中帶著些許迷離魅意的眼神就像在告訴蘭奇,只要他多幫她說服塔塔,她什么都愿意為他做。
這個曾經她看不起的老實男人,此刻卻宛如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即使自己嘲諷羞辱過他,還在白金級制卡師考試當眾拷打他,舉報了他,但他仍舊不計前嫌給了自己公正的分數,他和洛倫一樣都是君子,一定不會為難她!
然而這個眼神。
一瞬間就被塔莉婭捕捉到了。
她手中的面具竟直接一把握碎了。
嚇得卡蓮一驚,頓時不敢再看蘭奇。
塔莉婭眼里厭棄更重了,嚇得卡蓮瑟瑟發抖,不過塔莉婭很快就藏起來了。
她牽著蘭奇的手,朝著卡蓮走進了一步,不經意的一腳把面具踩得更碎了,迸發出清晰的響聲。
在卡蓮睜大的眼瞳倒映中,純白的面具徹底四分五裂。
“只要戴上這個面具,就沒有人能發現你是誰,這個懲罰其實已經很溫和了,而你非但不誠心感謝我,還妄圖和我討價還價,難道你心里一點悔過之意都沒有嗎?”
塔莉婭注視著卡蓮問道。
她那滿懷憐憫的眼神,就像在考慮著該怎么樣真正懲罰一下卡蓮了。
“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塔塔大人!”
卡蓮拼命搖頭,這次不敢遲疑,感覺快要窒息,現在只后悔剛才看了蘭奇,不敢再招惹這個灰發魔女了。
“不許再哭了,把它撿起來,我幫你拼好。”
塔莉婭輕輕俯下身,用食指輕挑卡蓮的下巴,語氣變溫柔了些說道。
卡蓮一瞬間擤了擤鼻子,瞪大了眼睛,不敢再讓眼淚滴下來。
她爬在地上撲過去抓起那些碎片,然后滿是虔誠地遞給塔莉婭,就像找到了真正的依賴一般。
“聽話,就會有獎勵;不聽話,就會有懲罰,懂了嗎?”
塔莉婭沒幾下就用制卡工坊里的工具單手將面具修復了好,回過頭來遞給卡蓮。
原本潔白無瑕的面具,此刻變得如拼接的瓷器般滿是裂紋。
“明白了,塔塔大人。”
卡蓮頻頻點頭,收斂住哭腔答道。
“好了,給你一分鐘,換好,然后出來。”
塔莉婭說完便牽著蘭奇離開了貴賓制卡室。
她一副舒服了的表情,挑眉瞧了瞧蘭奇。
蘭奇站在門外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現在有點確信了,無需融合,大愛詩人只是個冒充虐待狂的雌小鬼,而塔莉婭才是真正的女王。
夠勁。
不到一分鐘。
門鎖就響了幾聲,似乎卡蓮單手抱著告示紙板,另一手顫抖著試了幾次才打開了鎖。
屈從于塔莉婭的要求,卡蓮帶著深深的別扭感,走出了制卡室,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
只見她穿著泳褲,死死地抱住紙板,用紙板擠壓著她的胸口,盡管如此,側面和背后仍然毫無遮擋。
“去制卡師協會門口站著吧,站到下午五點。”
塔莉婭看了看時間,對卡蓮說道。
卡蓮點了點頭,避免讓自己的淚水被塔莉婭看見,就抱著紙板跑了。
沒過多久。
塔莉婭倒不急不忙,帶著蘭奇下樓,來到了協會三層的落地玻璃窗前。
往下看去,只見帕里厄制卡師協會下方廣闊的廣場已經慢慢聚集起了圍觀人群。
卡蓮站在那里,手持著寫著“塔塔大人我錯了”的硬紙板告示牌,面具遮掩了她的面部表情,但無法隱藏她身體的顫栗和僵硬的動作。
有的人困惑,有的人好奇,有的則是低語交談,不明白這位年輕女子為何要進行如此奇異的展示。
卡蓮感到極度的煎熬,感受著清涼,每一個看向她的目光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刺入她的心臟,她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個展覽品,被無數雙眼睛審視,心間充滿了混亂和恐懼,同時也帶著憤怒——對塔莉婭的憤怒,以及對自己屈服于這種無理要求的憤怒……
她的眼淚在面具后面秘密地流淌,尊嚴感和自我價值在這一刻幾乎零碎。
“這什么變態啊……”
“小孩子別看……”
“這是行為藝術吧?”
“也許這樣能讓她更興奮?”
議論聲不斷。
而卡蓮的耳朵都通紅了,雙腿不斷發抖,但仿佛感受到了背后天際上的目光,只能忍受著這份屈辱,不斷地流著淚水。
與此同時,塔莉婭站在樓上的落地玻璃窗前,目光投向下方的廣場。
從這個角度,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卡蓮的身影。
“很好,天堂和地獄的落差越大,她就越是會不惜一切地守住現在擁有的一切虛榮。”
塔莉婭滿意地說道。
接下來僅需告訴卡蓮“你應該不會希望我把制卡師協會下的面具癡女身份公開出去,讓你好不容易得到的白金級制卡師身份淪為笑柄吧?”,塔莉婭相信卡蓮就會對自己言聽計從。
她帶著蘭奇走下制卡師協會的樓梯。
當他們終于走到入口處,穿過一扇數米高的門扉,廣場的景象一覽無余地展現在他們面前。
“怎么樣,蘭奇?”
離開制卡師協會建筑的塔莉婭側眸看向蘭奇問道。
她相信蘭奇親眼看到了卡蓮是怎么一步一步陷入的深淵。
從卡蓮第一次妥協的時候開始,就注定了只要她塔莉婭愿意,無論讓卡蓮做什么,都能夠慢慢辦到。
“不愧是塔塔大人。”
蘭奇在一旁發自肺腑地應和道。
塔莉婭聽著蘭奇模仿卡蓮剛才的語氣,只覺得他是個串子。
充滿了陰陽怪氣和嘲諷的意味。
他好像不僅不害怕她,還求之不得和她全力玩一場心智的游戲,輸了就萬劫不復的那種。
“你真是太美麗太強大了。”
蘭奇補了一句。
“那就讓我們繼續約會?”
塔莉婭抱住了他的左臂,依偎在他肩頭柔聲問道。
她要看看今天是蘭奇先遭不住了,還是她先忍不住了。
就這樣互相傷害吧。
“嗯,我們走。”
蘭奇略微停頓了半秒,陰影攀附的面龐終于露出從容的微笑,對她點頭道。
兩人從卡蓮視線遠處走過。
而卡蓮看到這對男女甜蜜的身影,想著自己此刻像動物一般的尊嚴全無,一股委屈涌上心頭,身上顫抖得更厲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