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麗德并沒有搭理阿斯克桑,她只是確保著蘭奇在自己身后無恙,紫色的眼眸如鎖定了獵物般看著阿斯克桑。
兩位主教短暫的冷眼對視是這天際雷鳴轟然響徹之前的寧靜,至強者的交手在這北部城邦里即將再度爆發。
遠處的蘭奇身上已然和西格麗德之間建立起了一道無形的魔力連接。
這是西格麗德所用來保護他的八階紫色稀有品級法術生命,能與目標共享生命狀態,超過較遠的距離才會解除,且會將自身體力和精神屬性的少量補正給被的一方。
代價是,被者受到傷害時,也會同樣由法術的使用者承受。
除此之外,還有一只八階的召喚物念氣魔偶被留在了蘭奇身旁。
雖然這道通體由銀光凝聚而成的人形魔偶沒有面容,但和西格麗德一模一樣的身姿散發著極度強大的威壓。
即使無法鑒定其效果,蘭奇大概也能猜到,這個魔偶復制了西格麗德大部分的屬性,即使沒有西格麗德身上的裝備效果和法術,也近乎等同于西格麗德的分身了。
因為她本就是靠著最強的身體素質戰斗的樞機主教,哪怕是普通的一拳,都有著粉碎城墻之力。
任何生靈能夠靈魂綁定魔法卡牌的承載上限,是自身的位階乘以十。
八階的西格麗德,身上所有的魔法卡牌位階加起來不超過八十,這下足足用掉了兩個八階卡來保護蘭奇,會導致她的正面戰斗力在一定程度上折損。
雷光再度將飄落著雪絮的半空和大地點亮,魔力屏障后阿斯克桑手掌攤開,掌中央形成一道漆黑的旋渦,神靈一般的恐怖魔力向他聚攏,被他無止境地壓縮著,逐漸散發出黑色電繭,能斷絕周圍所有的光線。
若被這起碼八階的傷害型封印魔法殃及,哪怕是再為龐大的帝國軍隊恐怕也會化作湮滅。
光是魔力風暴就令蘭奇的肌膚和臉頰刺痛,而同一時間,銀光人偶抓住了蘭奇,和西格麗德以往的行為模式一般,帶蘭奇急速地遠離了這戰場。
蘭奇只能看見,遠處與阿斯克桑對峙的西格麗德并未因這殺傷性終極魔法而退縮。
她身上清澈的光芒依舊,恍若月神,又像一尊武神,平靜間能以那無遠弗屆的拳勢破開一切阻礙!
銀光人偶護著蘭奇,使他不被余波殃及,在班德拉城上層崩塌中避開了戰場的中心。
即使如此,蘭奇的視野也因煙塵與氣流變得忽明忽暗,伴隨著響徹北部雪原的巨大轟鳴,快要連帶著銀光人偶一起被掀飛。
直到勉強落穩,再抬頭往遠處望去。
兩位主教如同神代復現一般。
在搖搖欲墜的班德拉城之上展開了樞機主教之間的天災碰撞!
一瞬間班德拉城靠近城關的整個上層都淪為了戰場,波動不斷地沖擊著每一處建筑,使得那些原本堅固的建筑、塔樓時不時被煙灰化作的巨獸肆虐,留下一片廢墟。
戰斗愈演愈烈,整座城邦籠罩在濃烈的煙塵之中,火光、爆炸聲和天際的雷鳴交織在一起。暴風云在天空中聚集盤旋,大自然本身也像被這陡然爆發的戰斗所震撼,高空中的氣壓隨之加劇。
每一次交鋒,都會從地面照亮廣闊的云層。
尋常的強者,不說靠近他們的戰場,就連抬起頭仰望也無法看清主教級八階的死斗。
而在這戰場的中心,哪怕兩名樞機主教都不是全狀態,在開始時受傷更重的阿斯克桑逐漸陷入了劣勢,顯然西格麗德并沒有給他恢復傷勢的機會!
西格麗德前所未有的有望在這一次能與阿斯克桑分出勝負。
但她并不戀戰。
她只是很清楚必須要在此重創阿斯克桑,隨后才能帶著圣子逃離這座詭境城邦。
被阿斯克桑追逐是最為糟糕的事,他有無數種手段上演陣地戲法,根本甩不掉,一路往南那漫長的路途會非常艱難,哪怕是她也不愿意和阿斯克桑打追逃戰,更何況還要保護圣子。
不過相應的,一旦讓她把北邊境行省班德拉城的狀況帶回帝都赫爾羅姆,寂滅主教背后的陰謀就將全數泡湯!
“西格麗德,你以為你的對手只有我嗎?”
阿斯克桑的笑意從容地令人發憷。
哪怕一時間在與西格麗德的交鋒中陷入了劣勢,他也只是像大人陪小孩玩游戲一般地笑著。
西格麗德手上沒有任何武器,無論是幾階的魔法裝備都沒有她的身體強大,她每一步踏出都如同雷霆般震撼,帶走了大片的氣流,形成風壓,她的眼神冷酷飄散著紫色光華,只想一心一意地將阿斯克桑逼入絕境。
寂滅作為霸天的老對手顯得同樣有條不紊,每當他敲響手指,都會釋放出強大的封印符咒,形成一片片深灰色禁區,在前方的空間迎擊著西格麗德。
兩者之間的距離時近時遠,但無論何時,都仿佛是兩股滅世之災在對抗,霸天主教的每一擊,都如同瀑布傾斜般猛烈,試圖將寂滅主教擊碎,而寂滅主教則像是靈巧的舞者,在自己布下的天羅地網陷阱中隱現,同時釋放出封印,試圖將西格麗德鎖定,削弱!
阿斯克桑這般拖延雖沒能過多減緩西格麗德的迫近,但他更為復雜的術式已準備完全,整個空間都開始扭曲,從地面升騰起的深灰藤蔓,和天空中墜下的灰色眼瞳,一瞬間就要將西格麗德吞沒。
也是這時,西格麗德身形散發出近乎半透明的耀眼光影,連眼瞳都變為了銀色,仿佛進入了一種無我的全新狀態,擲出前所未有的一拳,在空中,銀色的光芒與深灰的魔咒碰撞,形成了分割線清晰的巨大能量爆散。
許久后,倒飛直至跌落的阿斯克桑顯然在這次的對碰中落了下風,他本就不適合和西格麗德正面硬碰硬,但他的嘴角仍然勾著笑容,就像在陪西格麗德玩一般。
終于。
在霸天主教和寂滅主教的戰斗進入到白熱化時,突然天空被一片巨大的陰影所遮擋,冷風刮過,撫平了地面上的砂石。
降溫令地面的露珠被肉眼可見地迅速冰凍,這種未知的感覺令西格麗德都在一瞬間毛骨悚然。
一道身影不知從何而來,又是何時出現,他悄然落地,身穿一襲漆黑的長袍,連雷光也無法照亮其面龐。
盡管他的存在像一個完全的未知數。
但西格麗德還是能夠感受到他身上的危險,甚至遠超過了阿斯克桑。
“你終于來了。”
阿斯克桑看到這位黑袍人后,眼中流露出愉悅與釋然,而在黑袍人出手的一瞬間,一道漆黑的魔法鏈條將阿斯克桑從西格麗德的攻擊范圍內拉走,幾乎與此同時,另一道黑色的鎖鏈已朝向西格麗德襲來。
西格麗德戰斗經驗豐富,可這神秘的黑色鎖鏈并不像魔力,還未接觸到她便產生了無法防御的斥力,將她重重地砸進了地面,伴隨著城邦開始崩塌,咳血的西格麗德落入了班德拉城的下層。
她全力調整著自己的氣息,極力保持警覺。
她知道,面對阿斯克桑她還有把握。
如果再加上這道黑袍身影,一切都不好說了。
而更麻煩的是,黑袍人的真實身份已然讓普羅托斯帝國的整個局勢變得更加復雜了。
西格麗德在班德拉城下層的廢墟中站起,長發隨風飄揚,目光如炬,與空中緩緩懸浮而下的兩位強敵對峙,身上散發的氣勢仍然堅決堅韌。
“霸天主教……”
黑袍人的聲音充滿了迷幻的扭曲氣息,又帶著一絲金屬感,他像在思考著什么,比如,霸天主教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違背了先知的占卜結果。
當然先知的占卜也不是一定每次都準確就是了,往往帶些偏差是正常的,只是很少出現偏差如此嚴重的情況。
除此之外,如果世上有著多位預知能力的強者都進行占卜,然后根據占卜結果進行謀劃,就會互相干涉,演變出都沒算準的情況。
“難道是南大陸那邊的血族赫麗提珥侯爵干涉到我們北大陸這邊來了……”
黑袍人最終以微不可查的聲音喃喃自語。
阿斯克桑并沒有理會黑袍人的狀態,只是盯著遠方的西格麗德。
“使徒,不要浪費時間,如果讓這個女人拖到了夜晚,會非常難辦。”
阿斯克桑對一旁的黑袍人冷冷地說道。
“呵呵。”
然而黑袍人望向天際只是一笑,就像覺得阿斯克桑在開一個不錯的玩笑。
他從袖口拋出了一張帶著巨大猩紅裂痕的橙色史詩卡牌。
隨即,半空之上,扭曲的空間中逐漸浮現出了一只籠罩在黑暗中的怪物,它看起來像是一只體型不大的圓盤幼蟲,全身都覆蓋著銘刻滿了奇異花紋的堅硬甲殼,那只怪物的眼睛散發出冷漠的藍色光芒,看著它,仿佛都能感受到那從內心散發出來的邪惡和毒性。
頓時,一股恐怖的巨壓籠罩在了西格麗德的身上,令她的步伐都向前踉蹌了兩步。
她死死地盯著那只怪物,哪怕眼睛作痛,她也在竭力強制通過鑒定魔法分析著那只史詩召喚物的屬性。
其最奇怪的地方在于黑袍人堂而皇之地將這只光環型的召喚物召喚在了她的面前,絲毫不擔心她在第一時間將其滅殺掉。
逐漸,她能夠根據實際感受推測和鑒定魔法得出的零碎分析結果,得到其簡要屬性——
深淵黑蟲品級:橙色史詩 階級:8
效果:無法移動無法攻擊,距離該召喚物越近的敵方目標,受到的重力壓制越強。擊敗該召喚物后▇▇▇▇▇▇▇▇▇▇▇。
備注:萬物滅絕的力量。
高空中的黑袍人看著西格麗德,問身邊的阿斯克桑:
“伱覺得她能堅持多久?”
阿斯克桑沒有說話,只笑著搖了搖頭,憐憫地看著西格麗德。
在他們面前,西格麗德已如無法逃離的獵物。
今天這座普羅托斯帝國北邊境的班德拉城,是一個很適合霸天主教西格麗德的葬身之地。
ps:血族赫麗提珥侯爵首次出場在第86章,第二卷的章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