溝通會很復雜，所以今天就是先大家熟悉熟悉情況，初步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個事兒。
錢從哪兒來，又要到哪里去。
如果是建設投資，又是以什么樣的形式，是一個縣還是多個縣，并且要不要集中力量做一個優勢產業出來，這些都要先溝通。
鹿城要曬一下家底，但不能把上稅多的直接扔了。
畢竟省府大院的大秘坐鎮，兩江省高層這個正月也別想輕松，都得加班。
中原省那邊回執說是月底組個團，主要是入春之后，農耕是頭等大事，其余的只要不是特別事件，都沒那么要緊。
金毛老漢還是第一次參加中方的政府代表團會議，這種新鮮感讓他很認真地翻著資料，鹿城這邊政府辦公室秘書有能人，翻譯文件很快就做好了，前后連二十四小時都沒有。
首先是鹿城愿意將一部分外資轉化成的產能，分流到淮河兩岸，主要是替代十四個縣原先的高污染造紙類作坊。
也就是“以大代小”原則，以大型造紙企業來替換大量小型企業，把污染集中控制集中管理。
造紙廠污染技術，原本應該是由“特魯姆普酒店用品公司”提供，但很可惜，整個阿美利加都沒有像樣的污染治理技術，這方面真正有實力的是老歐洲。
而這方面的技術，老歐洲的技術轉讓價格極為逆天，也沒打算轉讓，只想賣設備以及耗材。
好在鹿城市長章霆也不是沒準備，盡管時間比較倉促，但也有路子。
路子就是張老板。
誰叫張老板神通廣大呢。
張浩南的路子就是黑水工大，確切點說是黑水工大環境學院，一共三代技術，分別是便宜的，貴的，還有超級貴的。
今天分發的資料中，就有介紹效費比，看看中原省的老鄉們怎么權衡。
每樣都有優劣，也確實挺讓人糾結的。
其次就是鹿城市政府，會委托“沙食集團”在十四個縣建立“農村供銷合作”，起到協調勞動力的作用。
也就是盡可能把勞動力調動起來，讓單位農村土地利用率提高。
這里面就涉及到工業生產需求的問題，除開商品糧農業用地，剩下的土地，有沒有合適拓展經濟作物可行性的。
除開正常的果蔬種植之外，鹿城的想法是發展速生林，盡可能地讓淮水附近紙制品生產單位不需要從外部輸入紙漿。
同時，鹿城也愿意在“特魯姆普集團”投資產業總規模上，進行一部分替代，“特魯姆普酒店用品”相關生產線備選廠址中，已經有了一次性用品生產廠，包括一次性飯盒以及一次性筷子。
鹿城方面是同意將這些企業整體搬遷到中原省、淮西省，具體怎么搬遷，這是后話，可以再談，甚至補償還是說獎勵，都是鹿城內部的事情，不需要搬遷落地所在縣區操心。
會議因為比較倉促，很多調查也不精細，不過章霆還是大概了解烏龍集縣及周邊幾個縣情況的，這幾個縣原本就有木材儲備，楊樹種植面積相當可觀，只是采購價并不統一，議價權挺復雜，還涉及到一個縣內部地頭蛇的利益輸送問題。
這種情況，除開需要官方力量，也需要相當強力的民間力量，不然壓不住地方上的有活力社會團體。
所以討論到這部分的時候，十四個縣的政府代表，都是要求暫停了一下，就是把自己本地的復雜情況說一說。
不同縣有不同的“土皇帝”，有的是本鄉本土的大姓，有的則是某個大官的后人，有的是將軍之后，有的則是豪強崛起……
政府代表遇到的難處，就是如果產生不同的沖突，有沒有什么相對應的解決辦法。
這就超出了章霆這個鹿城市長的能力范疇，不過兩江省的省府大秘坐鎮，就是提供彈藥來的。
兩江省在中央的話語權不敢說多么強，但還是有的，在政務院闡明利害的資格，那也不輸給京畿重地。
“必要時候，可以小規模‘嚴打’嘛。”
省府大秘能輕飄飄地說出這么一句話，那顯而易見不僅僅是代表他個人。
“具體的社會安全治理應急辦法，可以參考多年以前的一些經驗，相關部委可以協調兩省或者多省之間的警力配置……”
有些經驗在故紙堆里放著不用，不是因為不好用，而是成本是隨著時代變化而變化的。
放以前，某些治安上的集中化治理，甚至可以從鐵道部“借兵”，這個“兵”，是真正的兵。
財政支出差不多八十塊錢一個人，調動一萬人馬，也就八十萬。
但現在別說調動一萬人馬了，拉兩個排出來，那就不少錢了。
這還是財政上的開支讓人無語，還有部門改動，甚至是整體部門性質改動的狀況，最典型的就是武警，隨著制度建設越來越規范，越來越成熟，很多以前能輕松協調的事情，放現在可行性不大。
需要中央牽頭，政務院蓋個章可沒那么容易，得有說服力。
好在兩江省如果為中原省解釋相關原因，說服力天然存在，畢竟人吃馬嚼的那點口糧，中原省出的可是大頭。
唯結果論來看，中原省幾個縣，或者加上淮西省幾個縣，能得到什么呢？
能得到一個現代化的造紙業公司，并且在投產之前，已經有了國際性的大客戶，按照新世紀的現代化超大型造紙廠用人規模，那大概就是在五千到一萬人。
倘若使用外企雇傭標準，那這些都是高收入群體。
而如果以傳統大國企的標準，那么這個超大型造紙廠，雇傭人數可以超過兩萬人，甚至可以更多。
不過顯然因為有“特魯姆普集團”的存在，模式肯定不太可能是傳統大國企，中央也不太可能再批這么個類型企業放在淮河兩岸。
兩江省的省府大秘現在敢輕飄飄地放狠話，除了對“特魯姆普集團”有詳細了解之外，也對“財神爺”抱有十二萬分的信任。
畢竟這貨萬一用“今朝”這個筆名，在內參上狗叫兩聲，說省府大院里面全是廢物，上頭還真會研究一下，是不是兩江省專門出廢物……
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這次來鹿城公干，有一說一，老老實實縮建康吃芝麻湯圓不香嗎？
還不是怕引起張老板的小肚雞腸。
不過來的時候，省府大院也有數，沒錢的買賣，張浩南同志是肯定不做的，因此路上跟鹿城市政府領導班子溝通之后，就詳細了解到了情況。
對中原省而言，最大的好處是把豫東南提前納入華東經濟圈，放二十年后可能不算啥，但此時一個超大型的造紙企業，而且還是現代化的，幾乎可以把二十個農業縣拖著狂奔。
賺軟妹幣的或許也就影響一兩個縣，但“特魯姆普集團”的存在，擺明了這是美刀，是外匯，性質截然不同。
所以政務院在考慮問題的時候，經濟賬不用算，要算就算地方發展這筆賬。
這其中，又有一個“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那就是如果沒有宇宙行的兩萬億，就不會有華東六省一市加上中原省的一萬億大基建。
而有了這個大基建，華東運河網的重大投資，就進入了大發展階段，兩江省內部已經明了的一件事，那就是楚州的內河碼頭，會發展成為廣陵港的內陸港。
楚州港的建設，就又衍生出了淮河運力提升，而這恰恰就是把豫東南物流成本拉低的關鍵。
整個經濟系統的運轉，可以說缺一不可，并且有明確的時間順序。
烏龍集縣放以前趕不上趟，放以后有些雞肋，唯有這個時間點，簡直是畫龍點睛，從政務院的全國視角來看，這就值得動用大量資源來保駕護航。
是不是造紙業其實并不重要，哪怕只是賣新鮮蔬菜，這也是值得的，因為從需求上來說，豫東南的蔬菜成本，可以拉低到兩江省江北地區一個水平。
對兩江省而言，這可能就是個小錢，但對豫東南大量農業縣來說，這是有質的飛躍，須知道，去年烏龍集縣的國民生產總值，連二十億都沒有，只有十六億出頭一點點，還不如吾家埭這么一個村。
因此從結果上來說，政務院不可能不重視，有沒有“特魯姆普集團”，有沒有鹿城市的發起，不是今年就是明年，也必然會納入華東交通網的統一規劃中。
這些考慮，今日在座十四個縣的政府代表，其實都沒概念，不是他們智力有問題，而是受限于信息傳播和舞臺規模。
地里刨食兒習以為常之后，突然天上掉餡餅，很難有真實感。
在兩江省的省府大秘已經琢磨著如何解決后續引發的社會問題時，他們還在糾結自己縣城內的“坐地虎”到底有多難纏，卻不知道“坐地虎”變成“紙老虎”，條件合適，就是一紙公文的事情。
不過在會議暫停期間，金毛老漢卻是興致勃勃地跟自己的助理們聊著手頭的文件，并且非常的感慨。
“信息收集歸納的能力非常強，可以說非常專業，雖然翻譯的人或許不太準確，不過專業性沒有問題。”
喬·納什覺得這些資料如果放在東海岸各州，起碼也是州政府的保密資料。
“不不不，喬，你的關注點有問題。”
喝了一口可樂，金毛老漢手指在其中一頁上點了點，“這兒，這兒有對國際市場的預估，喬，別忘了，我們來了才多久。而且‘DJT電子’才是在這里的主營業務，我們追加投資在酒店用品上，有一半是心血來潮。這說明一件事情，喬，他們的官員至少在‘特魯姆普集團’到來之前，有過類似的計劃，或許是很久之前哪個跨國公司有過這樣的想法，但總之，他們能很快拿出計劃，這很棒，懂嗎？非常棒。如果我是總統，我會任命他們去五大湖……”
又續了一口可樂，金毛老漢突然努了努嘴，“很棒的想法，不是嗎？”
“啊，yesyesyes，那么，總統先生，您會追加投資嗎？”
“為什么不？看看附錄，第二頁，好像是某種木材的儲備數量，要猜猜價格嗎？我想你們跟我一樣，都不用去猜，你也會肯定是個非常漂亮的價格，那一定非常，非常，非常……漂亮！”
“王德發？如果有這樣的條件，你甚至可以去南方州做慈善！”
“做什么慈善？給每一個姑娘親自發一包印著我頭像的衛生棉嗎？”
金毛老漢開了個小小的玩笑，然后就看到助理們一臉嚴肅，全都直愣愣地盯著他看。
“沃特？”
“唐，你真是個天才！”
喬·納什當即夸贊起了老板，“我們能賺大錢！不不不，是您，尊敬的先生，您會賺大錢，您會成為新的日用品大亨！”
見老搭檔這么捧自己，唐納德一度懷疑是不是喬·納什想借機退休，然后來中國單干。
不過很快，喬·納什就為他提供了商業思路，喬·納什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盡可能地利用好中國的優質勞動力以及低廉的生產資料成本，這會提供大量彈藥，讓南方州青春期的少女們，去認為世界上最便宜最好用的衛生棉，要么從貨架上長出來，要么會有“特魯姆普集團”的慈善部門發到手中。
獲取巨大名聲的成本之低，將會是前所未有的，比在決出年度“摔角冠軍”上打還要有效果，并且是長期的。
“唐，我們假設一個南方女孩兒十歲開始用您的衛生棉，那么她在高中階段，就會為您帶來收入，當然，我們需要一個全國性的日用品牌，而這個南方女孩兒，大概率會成為這個品牌的鐵桿買家，直到她絕經，都會用印著您頭像的衛生棉！”
喬·納什這時候已經激動了，甚至比中原省的老鄉們還要激動，以至于與會眾人都不知道這群洋鬼子到底抽什么瘋。
“哇哦……”
金毛老漢又喝了一口可樂壓壓驚。
“唐，將來會有成千上萬的經血染紅你的頭像……”
“嗯？”
感覺好像哪里不對勁的金毛老漢一臉迷惑，但仔細想了想，也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而隔著一排的座位上，張浩南聽得一臉無語，這幫傻叼是真的敢想。
不過咋說呢，敢想也是好事。
章霆見張老板坐那里發呆，便笑著過去問道：“張總，是有不滿意的地方？”
“沒有，別多想，現在的規劃本身就契合了中央的需要，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點了點頭，章霆又問道，“那特魯姆普先生他們，是在討論什么事情？”
“噢，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他的助理們，希望他以后去競選總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