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既然都來了,那就吃點定心丸,免得猜來猜去的。都帶了相機嗎?帶了就跟著拍。”
張浩南安排了車輛,跟金毛老漢同款的高爾夫球車,吾家埭的村干部通勤,就是靠這個。
帶頂棚也能帶拖斗,甚至還能外掛地牛,卸貨搬貨也很方便。
聯防隊對這玩意兒好評如潮。
吳仁娟作為村長,今天公婆家里再忙,也親自帶著人出來迎接,她原本普通話也有口音,現在已經調整了過來,還參加了“玄鳥文化”的播音主持培訓班,說話也就越發有“專業感”而不是導游導購的感覺。
路上就是先介紹一下“吾家花苑”,這就讓科學家們心里有了底。
“南方的房子,一般不做保溫層吧?”
“預留設計嘛,后來吾家埭就有自己的集中供暖,這保溫層不就用上了?”
張浩南親自開車,旁邊坐著張然亮,后頭一長排都是科研帶頭人或者主要管理人員,要是旁邊來一輛泥頭車,那這損失會是前所未有的慘重。
這里面還有做碳纖維、芳香烴纖維的專家,甚至還有常規潛艇蓄電池管理系統的專家,基本上都是材料學為主。
還好大過年的,非本村大卡車,也別想進來,村道入口有限寬水泥墩和限高欄,沒有聯防隊的幫忙,還真沒辦法讓大卡車進來,廂式貨車也不行。
生活區是朝著大公園方向規劃的,道旁的綠化做得就很受北方人喜歡,尤其是綠化明顯有層次感,樹以香樟樹為主,然后灌木修剪得極為平整,夾雜有大量山茶,十字路口則是以梅蘭海棠為主,有假山石頭,刻兩個建藝書法老師的字就差不多了。
加長的高爾夫球車就是觀光車,最后面一輛有個禿頭老漢,跟另外一幫老煙槍在那里吹牛逼,大冷天也不說戴一頂帽子,頭皮凍得都要起褶子了。
“這些房子,在京城可真是要不少錢啊。”
“其實就地皮值錢,政府只要滿意,剩下土地開發不用多少鈔票的。這里大戶型為主,因為鄉下人住慣了大房子,給五六七十平米其實住得不舒服。采光還可以,一期工程可能還有瑕疵,二期就很好了,全部都是兩江工業大學的校友設計……”
開著低速巡航,帶著優秀避震的觀光車也沒讓人覺得顛簸,道路平整的情況下,還是挺舒服的。
“有小區公園?”
“有的。同樣的規劃復制到北方沒有問題,本身就是照著北方要求來的。所以如果在京城開建,除了外墻有點變化,剩下的都差不多。而且京城天然氣規劃還更成熟一些,比我這里要省力。”
“小區內有這么大水面,有點浪費啊。”
“寸土寸金這種事情,也是看人的嘛。再說了,如果是軍工相關科研單位,還可以從京城軍區拿地,我不參與軍區的土地交易,也沒什么風險,把錢借給科研單位自行開發也不是不行。這也算是科研單位自籌資金,然后再委托給‘吾家房產’來開發建設即可,我跟中建關系也不錯,之前東底門的維和警察部隊基地建設,就一起合伙搞了點小項目。現在嘛,‘崇廣運河’這樣的大項目,還有鐵道部的配套項目,能接手的,都會給我一點面子。”
雖然知道張浩南并沒有吹牛逼,但聽到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些荒謬。
不管是運河還是鐵路配套項目,那都是大基建,動輒數億數十億,玩起來不比材料實驗來得燒錢。
“這邊是二期樣板房,本身就是給員工看的。在黑水工大的校區也有類似的人才公寓,不過那是沙城市政府的項目。都是老市長跑下來的,他就在最后那輛車上。”
“啊?”
“過年就沒有必要太客氣嘛,他也有認識的朋友,不想搞太多客套介紹。你們有數就行。”
車到了“吾家花苑”二期,樣板房其實還承擔物業中心的功能,聯防隊的換衣間也在這里。
張浩南到了之后,正月值班的人也挺驚訝,裹著個軍大衣就過來打招呼。
“不用換衣服,就是帶人轉轉,你們忙你們的。”
說著,張浩南給值班的人一人發了一個紅包,然后對參觀的科研人員道,“隨便看吧,房型大差不差,廚房小一點,但衛生間都是兩個。”
其實“沙食系”的人才住房待遇標準,之所以人均三十五平米起步,是從鄉下人均顛倒過來的。
吾家埭農村樓房普遍一層就是一百多平米,然后照著一家三口計算,直接除以三,然后取了個整數三十五平米。
因此這個數據,對松江和京城的城市戶口科研人員,有著很強的吸引力。
當然對兩大城市的外地戶口高級知識分子而言,房子的功能就不僅僅是住,醫療衛生、文化教育、環境治安……那都是息息相關的。
南郊區“一攬子”投資計劃能讓幾萬有權有錢的“京爺”閉嘴,主要原因就在于能讓“京爺”直接躺著把土地增值的錢給賺了。
說來說去,就是各方面都能讓人滿意,才有了現在的便利。
軍工相關的房產開發部門,其實不大愿意跟張浩南合伙兒做生意,利潤太低,但是從張浩南這邊炒概念,他們還是很高興的。
當然提前要溝通好,張浩南不配合,他們也沒轍。
好在張老板的“和氣生財”理念還是很受歡迎的,所以各種奇葩“學區”概念就吹了出來。
南郊區那窮鄉僻壤原本在京城沒啥話語權,就是農村臭種地的,但現在就有點不同,比如高校分校區建設,新型優秀現代化中學規劃,連帶著“沙食系”相關當年小學、幼兒園,那么從“孟母三遷”的典故來看,總會有人愿意自己的子女,跟高級知識分子的子女一個學校……
哪怕只是啟蒙。
這是人性上的問題。
張老板不愁拿地,這其中絕非只是跟京城副市長是“老鄉”那么簡單。
“這采光可以啊,雙衛生間,主臥自帶一個。”
“確實可以,老陳在津門之前分的房子是什么樣的?”
“還是老式的,不過面積還行,就是衛生間少一個,廚房按理說是差不多,但怎么瞧著好像這兒的還大一點呢?”
有個教授伸手比劃了一下,然后才發現有個大冰箱大櫥柜占了地方。
要是把冰箱挪走,還能騰出一個平方出來。
“張總,這是帶裝修的?”
“統一的,裝修設計方是建康工業大學的工業設計專業。都是盡可能實用化裝修,圖自己住方便。”
張浩南拿了根棍子戳了戳吊頂,“鋁塑板的。”
然后拍了拍墻壁,“不貼墻紙,就是刷大白,腳踢線稍微勾一下就行,地面也清一色八十五乘八十五,或者八十乘八十,八十五的是柯城高檔貨,單位內部自用,環保安全優先。”
接著帶幾個教授往陽臺走,“這邊留了空調外機安裝位,不做中央空調,統一都是立式柜機。不管是倭奴貨還是德意志貨,中央空調壞一次修起來非常麻煩,要拆吊頂,清洗也不方便。”
燈打開之后,整個大廳就感覺比較亮。
“燈是‘紫金科技’的LED頂燈,挺好用的,這個燈馬上就要上市。還行吧,比白熾燈強。”
“要是來一套實木家具就好了……”
有個老頭兒看著布藝大沙發,多少有些可惜。
“拉倒吧,實木的太貴了,沒必要。”
張浩南笑著道,“你們退休了有錢玩玩實木家具是沒問題,剛結婚的也這么整,錢多燒的啊?”
“那這不是有您么,您給一套房補一套實木家具?”
“我要是這么干,盜采高檔木材的黑鍋,指定扣我頭上。”
隨后領著科學家們去主臥看了看,飄窗寬敞帶隔音玻璃,開窗關窗的隔音效果非常驚人。
咚咚。
指關節敲了敲窗戶玻璃,張浩南接著道,“之前打算給汽車廠供應的隔音玻璃,結果淮左汽車廠不敢接,怕得罪松江汽車,這事兒也黃了。現在就順便給小區裝上拉倒,反正也確實挺好用的。”
“這不是純虧本嗎?”
“也還行吧,沙城本地有個玻璃廠,是全國最大的浮法玻璃生產商。明年我會跟這家廠合股一家特種玻璃廠,到時候用在叉車、農機還有商業大樓。做不成汽車廠的生意,也不至于被尿憋死。”
利潤不能說沒有,只是很微弱,但要是上量的話,幾百萬還是有得賺。
當然沒鳥意思就是了。
這個隔音玻璃的生產線很小,嚴格來說是配給玻璃材料實驗室的試驗工廠,產量因為不高,所以輕松就在“沙食系”內部消化。
但效果確實不錯,隔音保溫的水平絕佳,本地奶牛場的小牛房,現在用的就是這種玻璃。
然后之前東南亞有一批偷獵者搞了十幾頭倭水牛,七拐八拐落到了羅斯手中,羅斯反手就送給張老板當禮物,走的是沙巴州的出口,絕對的正規渠道。
過檢之后,這十幾頭倭水牛,就養在了大橋鎮的一個村,房間采光隔音,用的也是同款隔音玻璃。
“張總,你這福利房的計劃,開支豈不是特別大?”
“其實這是你們想多了,物料成本基本忽略不計,就這一套房,隨便造也花不了一千塊錢。大頭是地,地搞定了蓋房子沒多少錢的。所以整體算一算的話,主要支出是政府層面的。但現在各大城市都有政策,我在南郊區投那么多錢,工業區占地面積那么大,京城根本補不起那么多等比例的商業地產。所以在賣地錢上,現在是各種稅沖抵一下。這里面有點復雜,但總之一句話,我在南郊區花得錢,京城補我一萬人的住房面積,那還是欠我人情,而不是給我好處。”
來的老中青科研人員都是略微沉默了一會兒,張浩南的話里話外,其實也簡單,跟他混,房子問題永遠不會是個問題。
而且“吾家花苑”并不是超高層,整個“沙食系”的員工房,就沒有超過十五層,普遍在十層十一層。
“如果是京城之外,安家費給多少?”
“都一樣啊,五十萬起步。不過這個安家費,只是工作地的安家費。我的原則是‘一地一費’,比如葉國棟,他回韶州也有安家費,在建康也有,根據城市級別來調整。韶州不如建康,那就給得多一點;建康相對來說發達,那就給得少一點。當然他本人也不需要安家費那點小錢就是了,光分紅就不是五十萬這種小數目。”
“張總,您真是……財大氣粗。”
“我要是不大方,能這么囂張跋扈?我在航天大院那也是有頭有臉的,難道是因為我在學術上有什么突出貢獻?不還是因為我給錢爽快還給得多嗎?我的優勢就兩點。”
張浩南豎起一根手指,“第一,鈔票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接著又豎起一根手指,“第二,發錢從來不拖泥帶水。”
何謂土豪?
土是土了點兒,但是真的豪!
一行人離開樣板房,順便就在小區里轉了轉,“沙食系”的優秀員工但凡能落戶吾家埭的,那都是真正立下汗馬功勞的。
氣氛上來說,也沒人會囂張,主要是都挺牛的。
小區配置其實一般,但該有的都有。
外面有“沙記”,內部有托兒所性質的學前班,也有一個幼兒園。
幼兒園的戶外操場有兩個,一個在運動館的頂樓,加了圍欄,每棟樓都能看到運動館的頂樓情況。
室內還有一個,稍微小一點,跟午休室連在一起。
比京城、松江肯定是不如,但整體上來說,還是那句話:該有的都有。
園長、幼師的資歷介紹就在外墻,掃一遍就有數了。
一行人中有乖孫的老頭兒也琢磨過,自己三四五六歲的大孫,要是扔這地界,自己會不放心嗎?
之后又參觀了“吾家小學”和“吾家幼兒園”,檔次嗖的一下就上來了,光硬件設備就不是個小數目。
農科院的人更是感慨道:“這純粹就是拿錢砸啊。”
“就算大人想騰挪地方,這一想到孩子,怕是也挪不動屁股。”
“難怪我看那個總部大樓外面,掛著個‘超生費’支出……”
“這誰不迷糊,只要生孩子,可不就是套上了。”
略微琢磨一下就知道,哪怕就算原先還想著單身的,在這種福利刺激下,腦子一熱墜入愛河,從小夫妻要開始添丁進口的那一瞬間開始,脫離“沙食系”的難度就在無限倍增。
年薪十萬想要被挖走,翻一倍兩倍,根本不值得考慮。
在“沙食系”的這個氣氛中,正經邏輯應該是想辦法提升貢獻,然后從單位賺到二十萬三十萬或者更多。
跳出去就要承擔老婆孩子的家庭維護成本,不僅僅是硬件上的開支,還有情緒上的。
但這次過來求財的科研人員們也承認,“財神爺”沒有耍什么陰謀詭計,就是正兒八經的陽謀,就是砸錢。
誰會拒絕呢?
從科研角度來說,甚至不用說什么科研,就從“沙食系”的員工工作角度來說,家庭生活上的后顧之憂,老板已經無限地給你往“零”上面靠,你要做的……
無非是“賣命”二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