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中央來人主持松江的戰略會議,然后還把張浩南弄成特邀,除開國內一些雜七雜八的因素,重點還是國際上的問題。
今年跟毛子談的能源合同中央也有點摸不準,此一時彼一時,二十年后那肯定是閉著眼睛簽,不簽那不是傻卵嗎?
但現在拋開各種政治因素,只從經濟上考慮,也有點吃不準毛子的經濟會不會崩盤,外加也不知道國內的經濟提振到底能不能有正向反饋。
所以政策研討室也在抓緊調研,并且跟多方進行交流,除開國內的經濟學家、產業巨頭,還有海外的著名經濟學家。
沒有說立即就采納意見的意思,就是多聽多看多討論。
張浩南這里也是一家之言,只是政策研討室那邊對張浩南之前的“五月二號”論斷很感興趣。
“新帝國主義論”在各省內參上,其實偶爾都會有,但像張浩南這種神棍式發言,那還是孤例。
尤其是現在提出的“歐洲內奸論”“打擊歐元論”,也不是沒有人解構,也初步有了一定的認可,因為在分析德意志國內城市政治生態的時候,確實有太多非德意志因素。
可要說這就是歐洲的倭奴,那也一時半會人沒辦法下結論。
但張浩南跟政策研討室二把手就直接說了,德意志就是驢糞蛋兒,看著挺光鮮牛逼,本質跟倭奴一樣,都是狗,并沒有自主權。
并且在前沿科技領域,很明顯歐洲內部并沒有以德意志為標桿,反而是隔壁弗蘭克是真正的走了獨立自主路線,是歐洲小一號的阿美利加。
這些吹牛逼的東西就是個人觀點,佐證是要數據的,張浩南拿不出數據,但瞎扯淡嘛,邏輯通了就是通了。
依然還是拿汽車工業來說事兒,張浩南的看法也很簡單,看德意志的跨國汽車集團有沒有給阿美利加上供,如果定期老老實實上供,那就是狗。
除此之外,圍繞汽車工業衍生出來的配套產業集群有沒有定期上供?在產業集群之上的控股資本有沒有上供?
這個時期其實有兩大案例,一是前年的生物制藥巨額罰款,阿美利加開出了多高的罰單呢?
四點六二億歐元,那時候歐元還沒開始流通呢。
咋不用美刀計價?
二是電氣化領域的巨頭“西門斯”,現在正在接受調查,國內在北美的情報也很靈通,此事政策研討室也知道,因為將來也要在阿美利加版本的“反壟斷”游戲中茍一下。
當然這也側面反映出了國內高層的心態,現在窮是窮了點兒,但一直都有“壟斷”自由市場的一顆……紅心。
政策研討室得到的消息是起步八億美刀,上限不好說,阿美利加那邊有人想要做成七十億美刀的巨額罰單……
只能說不愧是“燈塔”,胃口是不一樣。
張浩南的論調是沒有成文成冊的,只有《帝國主義從未離開》中的“新帝國主義論”算是有點東西,政策研討室希望張浩南把想法整理一下,然后張老板當時就露出了一個相當變態的笑容。
“首長,您看是不是借倆人給我用用?”
“實話實說,我筆桿子不行,而且平時太忙,又要上課,又要辦公,動不動還要出差,實在是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潤色文章。我呢,就是琢磨著,有沒有合適的筆桿子,借我用個一陣(輩)子。”
來的時候,其實政策研討室一行人都被魏剛打了招呼,說是那孽畜不通人性,要是惹惱了諸位,還請原諒則個。
而張浩南現在的表現……
給人的感覺,頗有畫面感,好像在哪兒見過。
我無性,人若罵我,我也不惱,,若打我,我也不嗔,只是陪個禮兒就罷了,一生無性。
“您看,這小瑾兒喊一聲‘爺爺’,怎么著也算自己人啊。我就是借倆人潤一下筆墨,實不相瞞,我雖然是文科生,但語文不怎么好。”
跟著過來的幾個年輕干部也是相當無語,知道張浩南這種生意做大的臉皮厚,但厚到這種程度,竟是讓人有一點點佩服。
“這樣吧,我現在暫時沒辦法給你答復。等我回京之后,再做安排。”
“可以可以可以,太感謝了,太感謝了。”
張浩南一臉誠懇,他外貌粗莽,這光景一副誠摯熱情的模樣,添了些許憨厚老實感,但周圍幾人都很清楚,這貨……有點東西的。
“你的要求我們先不談,關于羅斯國的經濟狀況,你怎么看?”
國內對羅斯國的經濟調查一直都有,摸底數據可能比羅斯國本身還要豐富,因為羅斯國的國民經濟系統過去幾年都是崩壞狀態,全靠廉價工業品吊著一口氣。
當然前些年也不是只有羅斯國一家這樣,只不過它是最大的。
從中央的角度來看,羅斯國已經到了二次崩潰的地步,搖搖欲墜。
但張浩南卻認為這反而是已經是觸底,羅斯國的寡頭戰爭已經到了末期,“圣彼得幫”已經完成了全面的黃袍加身,油氣資源的再國有化加上車臣戰爭,軍事和經濟都有了底氣。
這個底氣,不僅僅是盧布能多發兩張,國民信心的提振也很顯著。
至少幾年內不會出現大的波動。
再加上之前恐怖襲擊大案,羅斯國高層通過樸素的“民族主義”完成了初步整合,國際環境只要沒有家門口的熱戰,大國茍且偷生的能力還是很強的。
于是問題又回到了外部環境上。
“正如我國的一切‘中外問題’,其實歸根究底就是跟阿美利加的問題一樣;羅斯國也是如此,阿美利加的國際行動才是風向標、晴雨表。我還是那個看法,帝國主義現代化形式的生存壓迫,會導致最激烈的反抗,并且是以重大殺傷為形式。”
“也就是說,伱判斷的是如果沒有重大殺傷事件發生,羅斯國國內經濟會出大問題?”
“問題一直存在,只不過可以通過外部環境減壓來緩和。甚至我還認為,一旦出現重大事件之后,羅斯國會被表面拉攏,在地緣關系上會跟歐洲出現難得的溫和期,直至下一次熱戰干涉到羅斯國周邊地區。”
“大概幾年的平穩期?”
“長也長不到哪里去,十年為分界線吧,畢竟金融危機過去也才三年,加個七年估計又要來一波經濟危機。以后說不定經濟危機周期會越來越短,就太平洋對岸那吃快錢的操作,跟癮君子似的,難搞啊。”
“行。”
對方點了點頭,然后道,“人我回京之后給你派過來,不過是政府公派,組織關系不能放你那里。”
“那您放心啊,我是良民。”
不過這場合也不需要掏良民證,再說張浩南的嘴臉也不像是良民。
在羅斯國的內部斗爭,國內一直吃不準“瓦洛佳”到底能不能撐下來,但現在至少國內有人敢說“瓦洛佳”榮登大寶,那就算是有了一個確切論調,參考性是很強的。
因為張浩南目前跟羅斯國的食品消費綁定很深,而且不輕易介入到零售終端,但又無處不在。
這里頭有個復雜的因果關系在,原本應該被“瓦洛佳”一把干掉的許多小軍閥小寡頭,通過帕夫洛夫家族,憑借大量中國的廉價商品,把積年老債給平了。
所以這又導致了另外一種情況,那就是這個時間點上,投靠“瓦洛佳”的各個地方勢力比原先要多得多。
如果說張浩南重生前的羅斯國國內政局是“圣彼得幫”小而精,那么現在就是大而雜。
從“瓦洛佳”的角度來看,他顯然喜歡大而雜。
于是又形成了另外一個結果,那就是這些“死里逃生”的小軍閥小寡頭,現在依舊保留了一定的地方影響力或者部門權力,順帶著跟張浩南的私人生意,做得也挺順風順水。
跟那些“倒爺”不同,張浩南的“沙城食品”“大橋食品”,就相當于一個穩定的貨架,羅斯國內部只要是有“帕夫洛夫的朋友”這個標簽,就能輕易地給中國發傳真。
國際傳真的內容只需要各種包裝參數、商品重量,這就行了,剩下的,交給中國人。
小帕夫洛夫能夠有單干的底氣,就是因為這些大量零零散散的投降派捏合到了一起,“瓦洛佳”顯然也不希望看到一個龐大的帕夫洛夫寡頭出現,所以才會有了約阿列克謝·帕夫洛夫吃飯的舉動。
只要“瓦洛佳”的智力是正常的,就能看出來阿列克謝·帕夫洛夫就是個笨蛋,不僅僅是政治上的小白,思想上更是無比天真幼稚。
這么完美的傀儡,誰不想要?
中國的“西格爾”都喜歡“阿廖沙”,那么,人人都會喜歡“阿廖沙”。
畢竟,面包會有的,法拉利也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張浩南在羅斯國遲遲沒有設置“沙城食品”羅斯公司,也給阿列克謝·帕夫洛夫很大的信心,畢竟如果“沙城食品”真要是搞個羅斯國分公司,那么就是要推進業務鏈。
現在還是沒有,那么他阿列克謝·帕夫洛夫,就是羅斯國最大的終端食品買辦。
從羅斯國高層的精英來說,他們是不想看到這種結果的。
但是,意志、精神、理想,想要打倒現實,首先你得有這個實力。
羅斯國的農業以及農業相關工業部門,還在緩慢的恢復,離重回前蘇聯的水平還遙遙無期。
丟掉的“糧倉”“布倉”可不是一個兩個,就羅斯國現有的土地,有效農業用地總量是夠的,甚至今年小麥出口還達到了七百萬噸。
但能夠真正推進開發的,很少。
主要是人不是牲口,牲口可以圈禁在某個地方讓它們無法逃離,但人是長腳的,誰不想去莫茲格尋找更多的機會?
有些重要農業產區城市,人口從巔峰百萬銳減到二十萬浮動,這不是羅斯國高層拍腦袋咬牙堅持然后抵制中國貨就行的。
越是腦子正常,越是聰明人,越是有識之士,也就越發明白,只能大量放開市場。
要么從歐美高價進口,要么從中國進口。
其余國家就算產得再多,運進來還是要倒一手,倘若誤入國際資本把控的商品產區,那就等著挨宰。
去年到今年的水果被宰,只是過去十年的正常現象,毛子本身可能都快麻木了。
在這樣的現實狀況下,那么誰能解決問題,誰就是功臣,你是買辦那也是功臣,克里姆林宮會認證這一切。
張浩南在這一切中扮演的角色,從中羅兩國角度來看,其實都談不上多么有積極意義,因為整合各種區域農副產品的角色不對。
如果是官方出手,更合適一些,可惜世紀之交的地方勢力同樣復雜,斗爭之激烈,也絕非是什么“歲月靜好”。
張浩南利用了信息差,看似踩鋼絲走雷區,實則穩如老狗地拿捏到了一個個關鍵之處,卡在了節點之前,成為了中羅兩國地方政治經濟勢力都需要著重拉攏的力量。
在整合“散兵游勇”上,張浩南的效率比令出多頭的各地政府要容易得多,畢竟到張浩南這個層面的斗爭,那還是比較簡單的。
贏者通吃,純粹的自然界法則,各地政府也只需要看兩虎相爭的結果,贏了的就是對的,包括魏剛都是如此,更遑論大多數原則不怎么過硬的尋常官僚。
種種機緣巧合之下的產物,使得在這個時間點,也就是二季度到三季度這半年時間中,張浩南作為地方農產品資本首腦,又涉及到了相當規模的跨國貿易,他的看法、建議,是非常有價值的。
哪怕張浩南今天說臭豆腐出口到南歐的米蘭可以大賺,那明天臭豆腐的生產鏈就可集體漲價,這就是典型的風向標狀態。
中央的政策研討室其實也是這種情況,來接觸張浩南,的確是要根據他的看法來調整對羅經濟貿易政策,但更重要的,就是必要時候,讓他在對羅經濟貿易政策上講兩句。
有人吹風說決策出問題,對羅大規模能源貿易虧了的時候,張浩南只要說保平小賺,那吹風的一方就會自動閉嘴。
威懾力擺在這里,非官方或者半官方的資本集團,哪怕總資產千億這個級別,此時的張浩南也根本不懼。
他現在就是兩江省整個地方官僚集團最優質的促進經濟工具人,就算在某些產業上是發動機,但發動機這個名號,張浩南從來不貪,甭管是哪個級別的政府領導班子,都會享受其中。
成了是治理有方、魄力過人,諸事不順,還有“沙食系”兜個底,不至于傷到公家的財政,對官僚而言,這就是“旱澇保豐收”。
因此在重大問題上,張浩南民間開炮或者反擊,兩江省十三個市必然會跟進,以前個別市還會搖搖擺擺,但去年到今年的一般快消品產業布局基本框架出來了,不說是見者有份,那也算是雨露均沾,哪怕是貪得無厭的極品貪官,這光景也會嚎兩嗓子曬一下屁股。
這就是政策研討室看中的素質,沒實力,你是個什么東西,生出來的女兒有資格喊我“爺爺”?
當然張浩南好用歸好用,但有時候用起來就感覺有點不干不凈。
政策研討室的團隊原計劃是在松江四天,二十六號就應該飛回京城,但張老板趁著不注意,覺得有個小伙子的文章很有水平,跟政策研討室的二把手商量了一下,說是先借來用用。
對方當然是不愿意了,但張老板也耍了無賴。
我就是想用用,你給不給用吧。
方法么,也很簡單,直接去興國賓館堵門,要么你們飛機誤點,要么留個人下來。
保安不是沒打算轟走張浩南,張老板直接放了話:我可是“龍盾安保”董事長,你們考慮清楚,以后要不要到我那里上班。
于是保安們很有格局,就這么看著未來老板堵國家干部的房門。
最后到底還是留了個人下來,是經濟形勢跟蹤專員助理,從兩浙大學畢業沒幾年,也屬于根正苗紅,不過家里的影響力非常有限,因為上面的長輩就只剩下一個母親。
張浩南一眼相中,是因為連夜讓人查了查此人在兩浙省對外出口貿易追蹤的調查報告,寫的很有水平。
這要是不借來用用,委實有些浪費。
眼瞅著各種國家級項目就要站起來,沒有個把頂層視野的“謀士”組個高端局,張浩南那是相當的擔心沙城本地出來的土狗子上不得臺面。
所以,不管別人怎么想,他就是想用用。
用用怎么了?又不會怎樣。
再說了,給錢的。
當天晚上,魏剛就打了電話過來,“你把張濟深截下來做啥?他一個二十來歲的人,你要來有啥用?”
“我看他天庭飽滿是個有福之人,必定五百年前跟我是一家,又是兩浙大學畢業的高材生,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古有諸葛亮三顧茅廬,今有張浩南堵住房門,這是一段佳話啊,老魏頭。”
“再說了,一個小助理而已,而且還是個想要回大學教書的小助理,影響不大吧?”
“別人烈士之后,你別亂來。你不要把你的歪風邪氣帶到他身上!”
“嘖,我身上是有病毒還是怎樣?就這么怕我傳染給別人?再說了,我這不是還沒有考驗考驗這個年輕干部嘛。”
“哪個年輕干部經得起你的考驗!你不要搞七搞八,做事收斂點,尾巴翹上天會有重大影響!”
“誒嘿”
聽到禿頭老漢這么夸贊自己考驗干部的能力,張老板頓時得意起來,然后道,“那我就直說了,這個人呢,我想送他回兩浙大學做個老師,然后以待時機,幫我寫文章。”
“啥意思?老子怎么越來越聽不懂你在說啥?你只宗桑(畜生)又搞啥名堂?”
“哎呀,你別管,你放心,我不做壞事,就是尋個書生合作合作,這有啥?你是知道的,我官樣文章又寫得不好,難得尋到合適的,現在這不是中央有首長看我挺有價值嘛,我這就順手搞點資源。”
張浩南自然不會跟禿頭老漢說自己打算搞政治投機,提前布置個閑子。
其實閑子是有獨立人格意識的,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以誠待人。
正如發明“厚黑學”概念人始終沒辦法做到臉皮很厚心很黑一樣,“厚黑學”最高境界就是臉皮不厚心不黑。
交個朋友,是張老板重生后的宗旨。
當然有些親善行為,落在禿頭老漢眼中,那就是純粹的腐化組織著重培養的年輕干部……
但這次張浩南確確實實沒搞歪門邪道,他真的就是想搞點兒有高層視野的人過來重組“沙食系”戰略部門,然后順帶搞點政治投機。
坑人是不存在的,他把觀點和底層邏輯一說,剩下的,就是讓張濟深這個倒霉“翰林”幫忙潤色一下。
必要時候,張濟深回兩浙省教書之余,也可以發表在省內參上。
當然了,是兩江省內參,之后兩浙省轉載不轉載,不在他卵上。
他這個人很純粹的,沒有格局。
“你最好真的不要搞出點風風雨雨來,中央不是沒有人對你有意見。”
“有意見又怎樣?來抓我啊,我怕個卵,隨便搞條船我就能跑倭奴,嚇唬我是沒用的,今時不同往日啦。”
掛斷電話之后,禿頭老漢十分無語地罵道:“狗入的……”
(本章完)
請:wap.ishuquge.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