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將張浩南的態度轉達給安東縣政府班子,王熙也算是絞盡腦汁,這學弟狗叫的聲音是真的不好聽,得想辦法讓領導們領會精神。
還好縣長副縣長都聽懂了轉述的狗叫。
畢竟那還要繼續抬價的操作,完全不像是人類該有的腦回路。
“這個張老板,一點面子都不給?”
有個副縣長話剛說完,旁邊就有人咳嗽了一下,提醒特別列席會議的王熙,可是跟張浩南一條船的。
當然這個細胞殺傷力強的話,直接帶著白細胞一起癌變那也的確是另外一種路徑。
但終究會死,整個器官摘除嘛,窩案辦起來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三大走私案之下,亡靈無算,區區一個陶偉民在這種案子面前比起來,小巫見大巫了。
只是江湖上的事情,謠言傳著傳著,就會變味。
畢竟禿頭老漢是退休的,但張老板正當少年呢。
他媽的,怎么會有二十歲這么猛的南蠻子。
安東縣的政府班子會議開著開著,就逐漸趨向于務實。
畢竟首先明確一點,張浩南這個狗老板肯定是不會買他們賬的,而且還得防著這王八蛋玩下賤操作。
比如說他答應了降價,結果卻大肆宣傳自己是響應政府號召……
可以的,唯恐老百姓的釘耙不夠硬,敲村干部腦袋不夠麻利。
分管農業的副縣長肯定是渾身難受,但搞工業的就不一樣了,這光景就惦記著那個什么膨化類米果食品廠。
甚至他還在想著,是不是可以跟中原省一樣,搞面食類小零食?
比如說干脆面方面便啥的,應該也行吧?
今年上頭壓力其實不小,楚州市在勞動力分流問題上,做得都不咋樣,唯有安東縣算是三管齊下,竟是在就業問題,做得可圈可點。
王熙做的勞務輸出業務,目前問題不大,再加上之前老干部響應“長江農業論壇”的倡議,也有更多退休老干部選擇了在本地勞動力主要勞務輸出地進行維權活動。
這個特殊的社會活動或者說現象,除開兩江省、松江市兩地的官媒敢報道,剩下的包括“二流媒體”在內,都保持了一定的克制。
怕出事。
松江市、兩江省敢報道甚至帶著點吹風的意思,純粹是知道幕后金主是誰,禿頭老漢現在大力扶持的就是張浩南背后的多個企業。
總之就算張浩南和魏剛就算現在暴斃,王熙在這個時間段的工作,都是含金量極高的,不僅僅是安東縣、楚州市組織上看重王熙的潛力,兩江省高層也在青年干部考察中,對王熙的評價極高。
能在相對貧困的地區,做出卓有成效的成績,這是相當不容易的。
而且還是最難做的農村工作,這是需要實際下沉到農村一線,做足了田間調查,才有資格和底氣跟農民講明白政策,并且將國家的政策福利傳達到一線。
王熙除開跟徐振濤一樣動不動跟張浩南化緣,實操上也沒有直接靠硬剛來跟基層村干部玩對抗。
比如這年頭在農村的養殖戶,尤其是養豬個體戶,會有屠宰稅。
但他不是,他是名牌大學的學生會長,這么些年,他也不是只會參加酒會裝逼,更不是只會在學妹們面前耍帥。
他清楚地認識到,正面硬剛只會引來反撲,所以他只能想辦法跟農民溝通,親自帶隊,搞“國家政策農村宣傳”活動。
主要工作就是將“國家政策”中的描述性詞匯,盡可能用大白話來讓老百姓理解。
因為很多政府部門中的工作詞匯,老百姓是聽不懂的,他就直接讓老百姓聽懂一件事情,那就是縣政府在政策上,就是養殖個體戶一家,只收十二塊,多一分沒有,就只有十二塊要收。
于是從今年開始,就有農民養豬個體戶,拿“國家政策農村宣傳”活動發的宣傳紙,拒絕了村里的再次“欺上瞞下”搞錢行為。
同時又因為有了王熙這個“縣干部”的撐腰,農民也知道上哪兒找人評理,不至于說到了縣城找不到衙門。
宣傳紙上,不但留了電話,還留了地址,并且說了辦公地點在哪個小賣部的斜對過,搭農用車要多久,都是寫得清清楚楚。
這一手就反過來讓原先亂來的村干部當即收手,膽子小的,則是挨家挨戶退錢;膽子大的,則是跟農民說以后照章辦事。
當然更多的肯定是想著怎么把王熙弄走,調任也好,升官也罷,只要不在這一畝三分地,問題不大。
可惜這些一線村干部不清楚王熙背后到底有啥,除開王熙那老革命的祖父,王熙最大的依仗,除了自身能力之外,就是從宗門搖人。
以前兩江工業大學能搖的都是“長老”,但是現在不一樣,同門當代“大師兄”有且只有一個,不管是“散財童子”還是“多寶道人”,都是同一個。
張浩南是全方位的好用。
各種意義上。
“長江農業論壇”就是一個重要政績宣傳渠道,官媒后知后覺沒跟上宣傳的時候,張浩南就會讓人力推。
如今的王熙,可不是楚州市的官場新星,他可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青年團體廢物,一張坐在農用拖拉機上頂著雞窩發型咧嘴傻樂的照片,成為“熊貓大陸”上的頂流之一。
王熙當學生會長時期,鳥他的牲口也就各級學生會成員,但是他在一線埋頭苦干帶人致富的事跡一出,擁躉如雨后春筍一般冒了出來。
任何一個時代,英雄,永不過時。
王熙在“熊貓大陸”上頂流到什么程度呢?
頂流到出現了一個版塊叫“王會長”,一個版塊叫“王學長加油”,一個版塊叫“熙望”。
第一個屬于正常網民水友,第二個是小迷妹粉絲團體,第三個是各種二逼文藝青年的自我感動,拿王熙來給自己豎立人生方向,然后繼續二逼一樣地擺爛。
但不管怎么說,王熙在這個時間段的互聯網上,算是個“網紅”。
有不少大學的校報,都打算采訪王熙,可惜都被婉拒了。
他媽的……哪兒有那閑工夫啊。
都是吃飽了撐的。
王熙知道是張浩南在背后推波助瀾,但也沒有矯情到說不要,聲望該刷還是得刷。
橫豎現任班子是不可能會認為你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年輕能“搶班奪權”,又不是另立班子的時代了。
也是憑借在基層以及互聯網新型平臺上的“聲望”,王熙現在級別雖然不高,但卻經常性列席參會,因為有些工作,縣里一二把手又不是弱智,既然王熙能搞定,而且搞得不錯,何必再用莫名其妙的人?
于是原先王熙家里安排的保駕護航之人,這光景在安東縣跟個擺設也沒啥區別。
王會長在楚州市的青年干部中,是為數不多敢理直氣壯說“能力之外的資本為零”。
確實有能力,哪怕從兩江工業大學的校友角度來看,那么多會長、副會長,那么多牛逼校友,能讓“散財童子”大方掏錢的,少之又少。
就算是宗門內部的“長老”,當代大師兄張浩南貌似給面子的也沒幾個,掌教真人安獨秀偶爾還得找他商量事兒呢,普通副教授混個二十萬的設備牙都得咬碎,哪敢說張浩南半個不是。
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兩江工業大學的學風有問題啊。
不過對王會長來說,這不是重點,他畢業了,并且沒有讀研的打算。
校園生活,早已遠去,如今他只想早點把農村的旱廁給平了。
“王鄉長,夏糧的事情,我看就照規矩辦事。畢竟都是去年的合同,合法執行合同,很正常的商業行為,我們就不要過多干涉市場行為。只要不是攪動市場搞囤積居奇,我看,也沒什么不行的。”
“現在主要的工作,還是安撫兩個鄉的老百姓情緒,要盡快地解決謠言帶來的不良后果。不知道同志們有沒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說說看,一起討論討論。”
可以說是一流的能吏了。
而且這么年輕,前途比在座的所有人都遠大,這一點是不必多想的。
“我這里有一個方案,也不算是方案,算是介紹個生意,但是呢,需要抽調一下縣里的干部,集中到一個鄉來臨時做個會戰。”
王熙見在座的人都在抽悶煙,索性也沒有繼續拖拉,拿了一疊復印件出來,讓秘書分發給了政府辦公室秘書。
“現在鄉里農民的情況呢,就是聽信了謠言,覺得專門整他們,覺得吃了大虧。所以現在這個應急方案呢,也是救急一下,不能長期這么干。‘沙城食品’呢,準備七千多萬八千萬左右的收購款,一口氣把整個鄉的早稻全部收了。”
在座的人直接麻了,老子有這校友,老子何愁不平步青云?!
“這次是應急,目的就是快速安撫老百姓的情緒。之后就要做好宣傳工作,要講清楚講明白,否則別的鄉一看鬧一鬧就能多拿錢,那不如大家一起鬧。所以要發動干部,一起把事情解決好……”
王熙說的很清楚,不過有人卻仿佛開玩笑一樣跟左右與會眾人:“既然‘沙城食品’有能力吃下一個鄉的全部早稻,是不是再溝通一下,爭取把這個生意做大?”
聽到這話,王熙點點頭:“想法我同意,不過誰去跟‘沙城食品’談判?我反正是不去的,我這個人其實也挺怕死的。”
你開玩笑,我也開玩笑,大家都開玩笑。
反正這個會議嚴肅不嚴肅,又不是我這個二十來歲的小年輕說了算。
冷不丁被王熙刺了這么一下,對方剛想張嘴說“開個玩笑”,看到縣長臉已經黑了,頓時一個激靈,反應過來這是踩了大雷,于是老老實實閉嘴,不再搞花樣。
看王熙不爽,羨慕嫉妒恨的人,怎么可能會少。
欺老不欺少是不假,但人性這種事情,在所難免。
“王鄉長說的很對,解釋溝通工作,也同樣重要,否則我們安東縣,就是把大企業往外推,到時候就是讓別人看笑話。”
一把手定了調子,細節上怎么稱贊王熙都是細枝末節,只需要知道此次王熙是頭功就行了。
多的,其實都是廢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