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剛多次提醒張浩南注意夯實根基,否則容易出現攤子太大局面失控的結果,這其實也是丁永的擔憂。
正常人的操作,肯定是盡可能在高速發展的過程中,做到夯實基礎。
但張浩南腦子里的電波壓根就不在一個頻道上,他才不要自己又一次勞心又勞力,直接搞個大新聞,直接倒逼沙城市政府不得不跟進。
因為按照張浩南這種搞法,這要是玩砸了,那可不是虧個幾億站起來自罰三杯可以解決的。
五家埭總人口是三千人不到,但張浩南現在這種做法,會在未來三到五年內,最起碼吸引同樣數量的常住人口,包括不限于“沙城食品”等企業的干部職工。
以現在農機培訓中心的規模,動態學員數量,在夏秋兩季維持在三百到六百人之間,高峰一度上探到八百多名短期學員,培訓中心臨時將大量集裝箱改造成宿舍,才解決了一部分住宿問題。
很多臨近縣市鄉村的學員,都是租在民宅中的。
當時張浩南籌建快餐公司的一大原因,就是發現大食堂的市場潛力相當可觀,倪虎父親的木材加工廠,只是小試牛刀。
而按照教育局的需求,培訓中心的未來期望,他們是想要弄成一個學員人數達到千人,符合中等專科院校條件的教育教學機構。
不過張浩南一直不怎么上心,這讓教育局是很上火的,做了很多次工作,吳成林那邊就差認了干爹,然后請干爹做說客了。
現在不一樣了,張浩南想要弄個初中在五家埭,這就成了交換用的籌碼。
幼兒園、小學、初中,打包起來的學前教育、義務教育,明顯是不賺錢的,拿這個不賺錢的“一攬子計劃”,去交換可以賺錢的中等專科或者職業技術學校,教育局不可能不答應。
但答應得爽不爽快,那是另外一回事,會不會想要在其中搞些可以掣肘運行的位子,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給老校長田半農出的這個難題,玩砸了就是田半農提前退休,沒有別的結果。
田半農當然可以不接,但他要是不接,那教育局底下多得是敢打敢拼有沖勁的年輕人,他們敢拍板也敢承擔責任。
權責合一嘛,你不敢干,有的是人敢。
所以田半農必須接,也只能接,不接就是視單位成績如無物,更是完全沒打算讓底下的人喝湯。
幾個人架空一個局長很難,大家一起來,那你就是個人形圖章。
田半農只要接了,那他就攤上事兒了,五年之內,他必須全程盯緊,不能出一點差錯。
甚至連幼兒園、小學的食物中毒可能性也要考慮到,夙興夜寐就不再是成語故事,而是他田半農的日常。
至于張浩南?
張總很忙的,還要上大學,學業不能耽誤,這很合理吧。
會議桌上,事務秘書出身的政府代表雖然沒察覺到張浩南葫蘆里賣什么藥,但略作分析,就覺得這事兒很大。
涉及到的群體除了農村村民,還有企業員工、學校學生,崩了哪一個都是特大新聞。
瞄了一眼形象粗獷的張浩南,政府代表不由得暗暗道:不愧是差點打了魏主任的人。
一旁丁永氣定神閑,他跟張浩南分析過的,事情只要有政府方提出來,然后攤開來說,那么事情就成了,必須成,沒有不成的可能。
而且任何缺漏,政府部門會幫忙查漏補缺,絕不會讓任何一種破壞性苗頭生成。
時效五年。
五年后還是六十多歲的老同志,尋思著自己兒子也差不多上中班了。
真不錯。
二月的最后兩天讓很多正月挺舒服的干部變得非常不舒服,三月二號元宵節,市政府組織了一場燈會,也有一個慰問老干部的聯歡活動,張浩南跑去湊了熱鬧,送了點“老年肉松”給老同志補補鈣。
別問,問就是“大橋肉松”讓人健步如飛重獲青春。
聯歡會上,市曲藝團的人看到蘇姜的天賦后,很順利地就接受了自己是廢物的事實,然后攛掇著魏剛讓蘇姜來沙城。
這天賦,人形榮譽啊。
魏剛婉言拒絕,然后跟張浩南聊起了前幾天的難題。
“你怎么想的?擴建小學學堂我就先不去說它,這初中伱怎么想的?還三年投資一千萬?你有一千萬直接擴大再生產不行嗎?”
“我鈔票多得沒處用,我喜歡,不行嗎?”
不止一次想跟張浩南單挑的魏老同志沉默了一會兒,緩和心情之后,才繼續道:“你這樣弄,會讓市政府承擔很大的風險!萬一出現紕漏,重新分流學生、老師,重新安置村民、員工,都是非常棘手的事情!”
“那老先生不如去跟別的大老板商量一下,每人我一千萬不就好了?幾千萬下去,土狗都能成為名犬。”
“不會吧?不會沒有老板愿意出這個錢吧?”
“老子看見你陰陽怪氣就火冒三丈!”
“看不慣我可以打我的。”
“你要是不還手我肯定打你。”
魏剛怒目而視。
張浩南哈哈一笑,然后靠著椅子說道,“老先生,有政府天天盯著,你還怕我搞風搞雨?放心吧,我是良民。”
“你良民證拿出來看看!”
“喲西太君,我滴良民證,忘在家里了。”
“哈……”
魏剛也是被逗笑了,然后正要摸口袋,卻見張浩南已經抖了一支華子出來,他拿了點上,然后道:“宣傳單位會全程跟進。”
“隨時歡迎,所有演講稿都聽你們安排,我寫一個字都是我居心不良。”
“那就好!”
嘬了一口煙,魏剛皺著眉頭,“恁只細棺材真是會出難題。”
“我也是一片公心嘛,賺了點小錢,回饋一下鄉親們,這一份赤誠之心,天地可鑒。”
“你不要說話了,老子現在聽你說話都難過。”
夾著煙,彈了彈煙灰,魏剛煩躁無比,比他當年去松江騙錢修路還要讓人焦慮。
有魏剛作為中間人,很多事情就好辦多了。
比如正常學校立項光辦理手續就要一年時間,但現在三月底差不多就可以走完,學校設計圖直接拿教育局的存檔,照著五層三十個教室,四個輔助功能教室的舊年模板即可。
正常工期是兩年,不過那是邊修建邊教學的狀態,搞會戰的話,加錢就能縮減到半年以內。
錢加得不那么多,就是十個月到一年。
總的工程項目投資七百多萬,就算超一點,也不會超到哪里去。
張浩南三年拿一千萬,說是大善人……完全不為過。
不過知道他性格的,都清楚“大善人”三個字太沉重,張總太年輕,短期內還把握不住。
“嗯,不錯。”
看著彩旗飄飄的學校選址,張浩南十分的欣慰。
此時已經是開學季,不過張浩南還沒去建康,而是看著教育局的人過來踩點,規劃出來的校址,是五家埭村的另外一塊墳頭區。
因為選了要蓋學校,征地通告跟突擊檢查一樣發了下來,隨后就是職業道士們進場。
畢竟清明節快要到了,早點遷墳早點安穩。
市政府索性就號召五家埭村集體遷墳,并且在市區鎮公共墓地單獨劃分了一層給五家埭村。
儲物柜里放骨灰盒,也算是讓先人們提前住上了商品房。
鬧情緒的一個都沒有,因為動遷給錢又多又爽快,并且因為五家埭村響應號召,成為了“典型”,還另有福利,就是這福利聽上去不怎么吉利就是了。
平墳之后,村南就插上了各種彩旗,將工地范圍框了出來,市城建公司的第一批工程隊就這么進場了,這光景項目手續其實還沒走完。
但不妨礙先上車后補票,再加上工地大量招小工,附近村民也正好在春季賺到了第一份辛苦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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