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之后,又一起吃了個飯,開吃前還開了一瓶三溝餐酒,這酒口味有點像味美思,但更香甜,只是這幾年不怎么產了。
“這酒喝起來舒服。”
“我喝不來干紅,就這個還行。”
“適量飲酒,來,干杯。”
都是學術圈的大小山頭,自然也不會互相狂灌,所謂的“酒桌文化”其實壓根就不存在,只是當有人需要的時候,它就憑空冒了出來。
菜上得很快,都是普通快炒冷盤,什么涼拌海蜇之類的都有,還有黃瓜拌木耳,里面塞了一堆花生米、香菜段還有腐竹。
杯子也就是普通的白瓷杯,沒有專門弄個玻璃杯晃蕩兩下。
“張浩南你一會兒要開車還喝酒?”
錢先鋒問道。
“過一會兒讓人來接我就行了。”
“那我跟你喝一點,老陳,我跟你換位子,我過去。”
正說話呢,房門被打開,就見程衛星拎著兩袋子鹽鹵味進來,看見老陳起身,頓時笑呵呵地過去坐下:“這結束了有沒有什么說法?”
程衛星打開了袋子,里面有鹽水鴨鹽水鵝,都是切好的。
“伱坐旁邊去。”
拿著酒杯的錢先鋒過來對程衛星說道,“我跟老陳剛換位子,你倒好,進來就不客氣,一屁股就坐下來。”
“擠一擠有什么關系,我外院的學生我坐旁邊怎么了?”
“算你臉皮厚。”
錢先鋒索性扯了一張椅子坐到了張浩南左側,三個人就這么挪了挪屁股,擠在了那里。
轉動托盤,取了三溝餐酒,張浩南給程衛星滿上,笑著道:“意向是沒問題的,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盡快協調,畢竟時間不等人。生產線是要一邊拿資質一邊開工,估計過年能搞定。”
主位上安獨秀開口道:“生產資質這個你不用擔心,我馬上就要去一趟京城的。反而是跟婦聯、殘聯以及郵政部門的溝通,需要市政府那邊配合,等老劉過去后,可以先聯絡聯絡。”
“嗯?”
張浩南一愣,就聽安獨秀笑道,“省組織上需要老劉去國家計劃委員會。”
“現在是發展計劃委員會。”
劉諶拿著酒杯面帶微笑說道。
臥槽,牛逼。
就算只是建康發展計劃委員會,那也不是簡單角色。
這種空降都是帶有任務性質的,張浩南也沒心思去揣摩太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劉副院長估摸著得玩不少花活兒,而且在省府甚至更上面有闡述研究報告的渠道。
哪路尚方寶劍讓他走一遭,對張浩南而言,并不重要。
“對了,張浩南,你的資金來源沒問題吧?”
忽然安獨秀問道。
他終究是謹慎的,唯恐資金有問題,畢竟張浩南自己說的,不會從“沙城食品”抽調現金,等于說就是在建康另起爐灶。
個人還能動用兩千萬資金,實在是太過夸張。
太年輕了,十八歲啊,這么快就掌握這么多的財富。
“放心吧安校長,絕對沒問題,都是我炒股賺來的。”
“啊?!”
又一次被張浩南驚到的劉諶表情愕然,“賺兩千萬?”
“那肯定不止。”
作為一個經濟學家,劉諶心情特別復雜,看著張浩南道:“你還懂股票?”
“不懂,一竅不通。我就是感覺差不多就買一下。”
“感覺?”
“對,我感覺水泥股還行,就買了一點,然后發洪水賺了一千多萬。什么水泥股都買一點,也有跌的,但基本都是漲的。”
劉諶渾身難受,十分無語地喝了一口葡萄酒。
明明是香甜的開胃餐酒,怎么喝出了一股子澀味?
還有點兒苦。
聊到了股票,頓時氣氛活絡起來,在座的全都是高端酒菜,沒消息渠道憑自己本事眼光大賺特賺的一個都沒有。
張浩南成了餐桌上唯一的奇葩,也成了老學究們的指路明燈。
但跟張浩南一聊,發現這小子是真的什么狗屁都不懂,頓時也都不敢說讓這小子帶著一起炒股。
沒轍,這小子買股票路數太野,什么叫感覺就是感覺差不多?
感覺水泥股可以,于是每個水泥股都搞一點,然后到點賣掉……
純粹是賭徒行為啊。
不靠譜。
但程衛星覺得還行,誰發財不帶一點兒運氣?
哪怕是投胎技術好呢?
只要投胎技術好,小時候可能只是衣食無憂,人到中年指不定就能勤勞致富整個幾萬億身家,很正常。
于是程衛星覺得這是“godblessyou”的鄉土版,不過張浩南表示家里偉人像常新常亮之后,程衛星跟張浩南碰了一杯,又說這是“RedstaroverChina”,祖國的花朵兒也該長大了。
總之“玄之又玄”就完事兒了。
對于外院副院長近乎跳大神的行為,張浩南卻深以為然,畢竟,自己可是重生的,可不就是如此么。
“股神”張浩南資金干凈又衛生,一眾老學究自然沒了疑慮,放心地喝著小酒吃菜。
和和氣氣開開心心散場之后,劉諶道別前跟張浩南握了握手,“等明年你帶我在沙城逛一逛,虞山、澄江也行。”
“做個調查報告?”
“算是吧。”
“行,正月就可以。我老婆三月份可能要生,之后還得坐月子帶孩子什么的,我得照顧著。”
有很多話想說,但又一次被張浩南十分別扭的話給干沉默了。
違和感滿滿,才適應沒多久這小子不僅僅是本校大一新生,還是個公司老總,卻又因為他現在年紀輕輕“老婆孩子熱炕頭”的行為而迷惑。
復雜又野性,簡單卻不愚蠢。
告辭之后,劉諶在車上看著張浩南給的名片,上面并沒有任何頭銜,只有張浩南三個字。
“這小子,夠狂的……”
笑了笑,但還是將張浩南的名片收好。
吃飽喝足的程衛星、錢先鋒,則是跟張浩南一起散步,這光景學校餐廳出來人也不少,有學生會的人看到張浩南左右兩尊“護法”后,當時驚得目瞪口呆。
這是哪位公子駕臨?!
定睛一看,這不是外院帶老婆報名的擒賊“甩桿哥”么?
估計是為了“見義勇為”這件事情吧?
可是為什么機械學院的副院長錢先鋒也在?
不懂。
“你就一點不擔心工廠籌建效率?”
這光景沒人,錢先鋒問道。
“時來天地皆同力。”
張浩南就這么回了一句,然后看錢院長眉頭微皺,于是接著道,“學校需要創收加大科研投入,政府需要解決就業崗位問題,高尚的人需要實踐自己的理想,卑劣如我這般的,就是跟脫了韁的野狗一樣,瘋狂地追逐利潤。”
“橫豎都各取所需、各有所得了,就算有意外,我想現在也是隨便擺平吧?王子公孫來了也一樣。那可是院士啊,老先生。”
伸出一根手指,朝天指了指,張浩南又開了個玩笑,“努努力加把油啊老前輩,你要是哪天當上了院士,我不但光榮,還會很輕松。”
“你給我死遠點!”
錢先鋒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激動得渾身發顫。
院士是那么好評的嗎?!
你個細棺材,站著說話不腰疼!
“兩個科技進步二等獎,只要肯砸錢投入研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當張浩南說出這句話之后,錢先鋒身軀一震,表情也變得認真且嚴肅。
“哪有你想的那么簡單。”
“方向對了,知識越多越進步。”
張浩南在機械學院院部樓下,跟錢先鋒握了握手,“過年要不要回沙城?回的話一起去一中轉轉。”
“到時候在說。”
目送張浩南跟程衛星離開,錢先鋒若有所思,還在回味著張浩南剛才說的那句話。
回外院的路上,程衛星感覺自己格局實在是太低,那幫叼人現在都在弄什么東西?
自己呢?
為了幾十臺電腦還沾沾自喜。
原來自己才是那個呆逼,真是垃圾得一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