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么?”瑪格麗塔此時已經在一路上差不多從藍恩身上榨出來不少混沌魔力,因此也擺脫了空虛和惡心,此時攤手問道。
“是啊,”藍恩看著梅瑟莫已經走遠,隱入黑暗的背影,搖搖頭附和她,“明擺著有難處沒說的樣子。梅琳娜,你知道嗎?”
“沒有。”靈魂少女面色絲毫不變,立刻回答道,“那畢竟是他自己的事。”
但她還是回答的太快了。
藍恩將目光不著痕跡的從梅琳娜身上移開。
她并不擅長隱瞞,或者說謊。
“那我們在這段時間,要干什么啊喵?”
絨布球舉著手一跳一跳的,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之后問道。
艾露貓終究是個勤快又熱情,不太能閑下來的種族。
麒麟就不一樣,梅瑟莫說‘請自便’的時候這家伙當場就有點想往外溜達。
“幽影地這地方到處都是不知道待了多少歲月的玩意兒,搞不好天上就能落下來一條跟古龍之王干過架的飛龍。”
獵魔人撓了撓頭。
“謹慎起見,還是在幽影城等圣戰軍完成集結吧。”
瑪格麗塔對此沒有意見。
女術士雙手抱胸,豐盈的飽滿被托在臂彎上笑著說:“要跟神神鬼鬼的東西開戰,我這點魔力儲備可心里沒底。過來,我得給你身上畫個符文。”
等獵魔人靠近,瑪格麗塔拽著他的領子,強勢的讓他彎下腰來,接著對著他的側頸就很用力的親吻了上去,原地留下一個鮮紅的口紅吻痕。
口紅印一擦就掉,但是在口紅印之下,一個閃閃發亮的魔法符文留在了原處。
梅琳娜平靜的看著這一幕。
而在半空之中,在那飄搖的紫色長發掩映之下,托莉娜則看熱鬧一樣發出了空靈的笑聲。
不過在藍恩的感覺之中,他身體里剛剛自發生成、盈滿的混沌魔力,在這個吻痕印上去之后就始終存不下來了。
“物種保藏庫里有不少角人和圣戰軍留下的圖書、石板,我可是個好學不倦的法師。可不能沒日沒夜的跟你黏在一起。這個臨時符文能保持好幾天,讓我遠程從你身上抽取魔力。好好受著吧,親愛的。”
瑪格麗塔嘴里說著‘不能黏在一起’,不過她那看著獵魔人的濕潤眼神,還有分出一縷頭發在手指上繞圈圈的小動作,都顯得分外妖嬈。
藍恩偏過頭故意沒看瑪格麗塔:“這幾天時間,我會嘗試給下面那些巫者制定一個治療計劃……看圣戰軍能找過來多少,幽影地有多少幸存的吧。嘖,我估計數量不會多。”
他之前答應給幽影城中的巫者們做治療,現在米凱拉的行動讓時間緊迫起來,也就只有還沒開戰之前的這段時間,能讓他利用起來了。
面對絨布球興致勃勃的大眼睛,藍恩給它列出了一些幽影地的藥材,可能會在之后的治療中用到。
于是艾露貓拽著不情不愿的新大陸古龍就溜達了出去。
大家都有事情要忙,時間也不多,于是干脆原地解散,各干各的。
“我是讓你劃開她身上的贅肉,不是往里捅!”
在幽影城的物種保藏庫之下,原本用來安置、安撫那些時刻處于極端痛苦之中的‘壺內容物’的地下大廳里,藍恩一邊手上不停,一邊頭也不回的呵斥著。
“見鬼了,你們調香師在幽影地就只學著殺人了嗎?”
此時,原本就臟污腥臭不堪的地下大廳,更是變得血腥程度加倍!
各種帶有人類肢體輪廓的爛肉,還有那些爛肉包裹著的碎骨、斷骨,都隨意的潑灑在地面上。
就在‘壺內容物’們原本掙扎的床上,藍恩正單手按住一個肉團的上半身,而她那兩條修長有力的美腿,則被強制性的束縛在床邊。
光看下半身,簡直像是獵魔人在對一個身量高挑的美人施暴。
哪怕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巫者們的美麗也能從各種殘余中看見端倪。
但是一旦把視線轉到上半身,那么撲面而來的惡心就會立刻將所有的旖旎和陰濕想法毀滅殆盡。
藍恩手上的黃銅短刀,正像是在案板上切分大塊肉排一樣,將手上的大肉團一層層的‘剝離、展開’。
血液、碎肉、碎骨正是在這個過程中四處噴濺。
“咔嚓!”
藍恩身上金黃色的光芒一閃,一層混沌魔力防護罩當場炸開。
但是昆恩法印在炸開的同時,也把飛射向他的碎骨和碎肉塊彈開了。
手下的肉團在凄厲的尖叫著,這種向外噴射尖銳碎骨的行為,正是‘壺內容物’們在痛苦刺激之下的下意識自保手段。
這不是巫者們想要攻擊,實際上她們這些人,現在恐怕連進行‘想’這個行為的能力都沒有。
角人們制作壺的手藝,已經把她們折磨到精神完全崩壞了。
她們現在的行為,跟‘海參遇險時向外噴吐內臟’的性質差不多。所以藍恩對此也不覺得有什么好生氣的。
“我已經剝離出了她肩膀和手臂的大致輪廓,你們按住。”
獵魔人的眼神專注,語氣專業且冷靜,就好像是處在一個再標準不過的手術間里。
跟此時血腥腥臭的場面格格不入。
不過在擁有了各種超自然力量之后,藍恩確實有點不太在意正常的無菌操作了。
早在一旁觀摩、等候,乃至是拿著黃銅短刀打下手的調香師們當即上前,按照藍恩的要求提供幫助。
被從一大坨惡臭贅肉里分離出來的巫者上半身,上面還帶著膿血、跟肉塊生長在一起的神經、扭曲融合的血管、淋巴等等東西。
看上去簡直就是一個畸形還被剝了皮的可憐人。
調香師們的手按上去,立刻在巫者的掙扎中發出了手掌擠壓血肉的滑膩‘啪嘰’聲。
正常的人體結構,在藍恩的腦中簡直連回憶都不用,就清晰得嚇人。
畢竟按照他的戰斗風格,但凡跟人交手超過兩分鐘,基本上就把對面的身體結構乃至是武藝特征都給看透了。
長期下來,他相當于見識過不知道幾千幾萬具標準人體。
這種‘實操數據’,擱在哪里都得叫一聲外科大師。
大致將大塊贅肉切分下來之后,藍恩讓調香師們將巫者固定成各種姿態,而他則在那些姿態之下利索揮刀,細致修剪掉對方身上的冗余部分。
最后只留下一個駝背弓腰的扭曲人體,巫者們縱使種族天賦再好、再漂亮,跟那些肉塊融合在一起那么久,脊椎也早已經被壓迫變形了。
不過好在,如果巫者這個種族真的如同角人、蕾拉娜他們說的那么優秀,那么在經過治療擺脫那些融合的爛肉之后,她們應該大概率還能自然恢復過來。
“別愣著,按照流程,灑香粉啊。”
藍恩就像是個教徒弟的老師傅一樣,對周圍的調香師吩咐著。
他也確實是想教會這些調香師,為此他還專門規范化了手術流程,編出來一套《針對‘壺內容物’的肉體剝離手術及后續恢復》。
規范化意味著可普及。
他終究只有一個人,一雙手。而幽影地可能有上百個還有希望治療的巫者。
但是米凱拉的行動是如此決絕,圣戰軍也在緊鑼密鼓的集結軍團,他終究沒時間去一個個的親自救治這些巫者。
只能寄希望于圣戰軍中的調香師,能學會他編寫的教程。
調香師們在藍恩的指令下忙成一團,幾個人趕緊搬著那少說百多斤的爛肉往床下扔,另外幾個則掏出香藥瓶,治愈香粉往嘴里一灌,接著再往床上的巫者身上噴。
這種將香粉與唾液混合再噴出的技巧,是出身羅德爾的調香師們常用的治療方法。
看著有些原始、不衛生,但真的有效果加成。
藍恩很欣慰,這些人在幽影地至少還沒完全忘掉這祖傳的手藝。
噴完香粉之后,調香師們退開。
按照下一項流程,藍恩走上前去,手心燃起了一捧火焰。與火焰燃起的同時,一個火紅色的黃金律法標志一閃而逝。
禱告火焰的療愈啊。
這是當時在利耶尼亞,藍恩從火焰習武修士的禱告書上學到的法術,能借由在體內燃起的火焰,燒卻病原和毒素。
但舉著已經施法完畢的火焰,藍恩卻并沒有直接按到巫者身上,反而環視一圈調香師們。
“記住,在后續我不在的情況下,你們不需要施展跟我同樣的火焰法術。”
“我給你們留下了一份香粉配方,具體參考了以水生木,以木生火……不,你們不用記這些。只要知道,灑下我給的香粉之后,來點火星,對巫者來說效果就夠用了。”
說到依據五行生克理論,在半小時內由藍恩推導出來的全新香藥配方,調香師們對這幅香藥的搭配理念一頭霧水。
藍恩也知道,五行生克對他們來說是完全陌生的知識,甚至是完全陌生的世界觀,于是干脆不再多講。
依靠守護靈寄宿其身而帶來的天賦,還有帝皇之子超然的生化天賦,藍恩正在飛速構建起一套屬于他自己的,以東方傳統醫學和五行陰陽世界觀所構成的超自然醫學、生物學新體系。
但其他人顯然連聽懂他的成果都很困難。
藍恩手上燃起的火焰按在了巫者血淋淋的胸口,在這一瞬間,她爆發出的慘叫聲再創新高。
但藍恩已經抽身離開。
在對肉體的治療方面,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并且做得很好。可是依照巫者們被折磨的程度,她們光是幻痛估計都得持續至少三四百年。更別說重新構建精神了。
這將是個漫長的恢復過程。
調香師們再次七手八腳的涌上前去。
而藍恩則一邊抽走一條毛巾,擦拭著自己臉龐和脖子上的腥臭膿血。一邊朝著地下大廳的門口走去。
在那門口,一個高挑、腰上配雙劍的銀甲騎士正站在那里。
“看來你有話要跟我說,并且……”藍恩作勢左右看看,“不太方便公開,蕾拉娜女士?”
雙月騎士遲疑片刻之后,沉重的點了點頭。
藍恩了然:“跟我來吧,我在這兒開了個小型辦公室。沒人會打擾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