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8章 一個科幻般的‘前代文明’留聲，如此科幻的場景，也不怪連藍恩都為之驚訝一下。
但是那個女性的留言還未播放完畢。
“我是阿勒忒婭，是真理與真理的啟示，我正在呼喚你們。你們這些伊述人企圖改變宇宙的法則，你們操控人類的發展進程。你們到底想要達成什么企圖？”
“你們只是把人類當做是有智力的猩猩罷了！你們到底開發了多少件神器，只為了用來操控他們的心智？你們就那么懼怕他們的無窮潛力嗎？”
“你們看看人類靠自己達成了什么樣的成就吧！民主與外交、文化和藝術的遺產！如果你們和他們平等相待，這些東西也將能被我們共享！”
“在你們盲目追求長生長存的時候，根本就忽略了顯而易見的事實：你們進行了無窮無盡的仿真推演，但卻沒有進行任何改變，這一點意義都沒有！”
在嚴厲的譴責之后，這個名為阿勒忒婭的伊述人似乎是感覺精疲力盡了。隨后她以‘走程序’一樣漠然的語氣進行了宣判。
“我將接管你的數據轉傳，你不再能代表我們所有人發言了。我和你一樣都是伊述人，但我將不再參與你的剝削之舉。”
除藍恩之外，其余三人也很快露出驚異的神色，并且仔細聆聽著這段話。
這對他們來說已經相當于‘眾神之音’。
在這里的沒有蠢人，相比于那個惹人眼球的絢麗全息投影，他們立刻意識到：相比于看不懂的全息投影，這些能聽懂的話里的信息才是擁有無上價值的東西。
“那些先行者……”畢達哥拉斯等聲音完全消失后，才瞪大眼睛輕聲說著，“他們跟我們說話，向我們展現了啟示！不過那些非議的話，并不是太好理解啊。”
“眾神之間也有分歧。”卡珊德拉倒是很快接受，“波塞冬和雅典娜曾經競爭過雅典的歸屬。我倒是很想知道，阿勒忒婭有沒有贏得這里的控制權。”
卡珊德拉和畢達哥拉斯談論著他們對這些話語不太理解的部分，但是同為聆聽者，藍恩卻歪了歪腦袋，打量著金字塔下，圓臺之上那地球和太陽系的全息投影。
卡珊德拉他們聽不太懂，是因為他們是不折不扣的‘古希臘時代人’。
但藍恩不是，他接受基礎教育和塑造人生觀、世界觀的階段，都是在公元兩千多年之后的時間了。
他的思維，他在互聯網信息時代的見識，完全支持他了解這位阿勒忒婭在說些什么。甚至是理解那些潛藏在言語之外的可能性。
畢竟有時候：說了什么不重要，沒說什么才重要。
他感覺這個阿勒忒婭好像有點不太對勁，但是因為這種感覺的根據只有一段留言，他并沒有聲張出來。
在震驚和震撼之中，卡珊德拉又將一個金屬球嵌入石柱之中。
“呲”
又是一道藍色激光，從穹頂上的某個位置發射出來，照射在懸浮著的金字塔的一個面上。
“古代的冒險家，我留下這段記錄是想幫助你。”阿勒忒婭的留言在又接收了一個神器后，接著流露出來，“如果讓你感到困惑，那么我很抱歉。”
這句話對其余三人來說倒是沒什么感覺，畢竟他們一如既往不太理解。
但是藍恩卻在阿勒忒婭開口的瞬間就皺了皺眉。
‘古代的冒險家’？這是在說誰？卡珊德拉？
伊述人的文明保守估計也是在幾萬年前就湮滅了，卡珊德拉不過是一個公元前四百多年才出生的人，為什么叫她‘古代冒險家’？
時間是一個需要對比尺度才能擁有意義的單位。
阿勒忒婭說卡珊德拉是‘古代’，她是站在哪個角度和視野來說這句話的？
未來？
那就是說，伊述人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只從稱呼里，藍恩就預想到了很多情況。并且在接下來的留言中得到了驗證。
“我們伊述人能看到許多不同的過去與未來，我知道你不會只來這里一次。”
“我的先行者同伴們，在你的旅程之中設置了重重障礙，各種各樣的神器，各種各樣的生物。更別說奧林匹斯計劃了，他們的干預已經完全失控。”
“我沒法提供給你一個簡單的答案，你的選擇決定了你的未來，不幸的是，這些選擇相當不少。并且其中絕大部分，留給你的只有悲劇。”
“但請不要放棄，你的重要性遠超你自己的想象。你就像我一樣，去反抗自己的命運。你不只是個傭兵，你將是個跨越時代的英雄！”
如果之前還有些模糊，但是最后一句話出來后，阿力克西歐斯和畢達哥拉斯都驚異的看向了卡珊德拉。
‘只是個傭兵’……這在在場的幾人之中實在是太有特征了。
藍恩雖然第一次來到這世界的時候，以傭兵的身份行動了一段時間，但是后續就再不露面。
唯有卡珊德拉，自從她離開凱法隆尼亞，踏入廣袤危險的希臘世界之后，傭兵馴鷹人的名頭就是她獨一無二的標簽。
“她的話是對你說的，馴鷹人！”畢達哥拉斯對此尤為激動，聲音帶顫，“我的準備開花結果了，先行者親自證實了你血脈中的潛能啊！”
“阿勒忒婭說她能看見未來……許多種未來！”卡珊德拉自己都不可置信的看向藍恩，下意識想向他尋求意見，“這可能嗎？這算是真正的神諭嗎？”
獵魔人此時反而平靜下來，他雙手抱胸，揚揚下巴示意卡珊德拉繼續將剩下的兩個神器安置上去。
后續兩個金屬球依次安置在剩下的兩個柱子上，最終，來自穹頂的光線，將懸浮著的金字塔的四個側面全部對照起來。
金字塔下的太陽系全息投影更是變得更加完備且復雜。
依舊是放上一個神器，這個名為阿勒忒婭的伊述人就會同步放出自己的一段錄音。
她完全展示了伊述人的預知未來能到達什么地步。
她知道畢達哥拉斯在這幾十年中一直致力于看守亞特蘭蒂斯，還知道他在數學上的成就，還有他在未來的影響力與名聲。
但是她同時卻勸畢達哥拉斯不要再多管亞特蘭蒂斯和先行者文明。
一方面，是因為畢達哥拉斯被確認持有了一件能延長生命的神器，阿勒忒婭認為他持有這件神器的時間已經太長了。
另一方面，阿勒忒婭認為畢達哥拉斯面前放著的知識，對人類來說太早了。
這種對于宇宙和數學的深度認識，會扭曲人類尚且沒有發展到合適階段，承受力不足的心智。
畢達哥拉斯剛才還在贊嘆自己所生下的女兒，潛力受到了諸神的承認。但是這段對話后，所有人都明顯能感覺到他在惱怒。
而放上最后一個神器后的留言，阿勒忒婭卻并不是對在場的任何一個人說話。
這讓翹首以盼的阿力克西歐斯十分難以置信。
這個女性伊述人的談話對象是一個‘穿梭時間的旅行者’，她說現場的古代人理解不了她的說辭，但是她們之間仿真出來的現實世界遲早會交匯。
她鼓勵這個旅行者要突破重重阻隔，跟她建立直接交流的機制。
她還談論了時間的主觀性，‘仿真現實’，還有一個……名叫‘animus’的專有詞匯。
其他人云里霧里，但是藍恩結合上下文，認為這個animus應該是那個‘時間旅行者’，用來進行仿真現實的器具名稱。
阿勒忒婭的話很有針對性，除了開場的自我介紹，都是對在場的人進行談話和規勸、鼓勵。
那么藍恩認為，這個‘時間旅行者’應該也是某種程度上的‘在現場旁聽’才對。
animus是某種能回溯場景中所發生事情的機器？
可還有問題——阿勒忒婭為什么沒對我和阿力克西歐斯說話？
第一種可能：藍恩認為自己和阿力克西歐斯，可能在阿勒忒婭的預知之中不太重要，而且一個神器留一段語音，自己這倆人也許夠不上這個資格占用存儲空間。
但是伊述人連預知未來、讓自己的遺跡保持數萬年運轉都能做到，幾段錄音的存儲空間就支持不住了？
并且藍恩自認，如果卡珊德拉在預知中的角色非常重要，那么跟她關系非常緊密，對她的決定擁有非同尋常影響力的自己，怎么也不可能不重要。
這顯然不太對勁。
第二種可能——會不會……在阿勒忒婭的預知之中，如今這個現場壓根就不應該有自己這兩個人在？
畢竟藍恩和卡珊德拉、特莉絲都知道，他來自這個世界之外。
通過混沌魔力潮汐所造成的天球交匯裂隙而來。
預知這種能力，往往是范圍越小、越封閉、變量越少，就越是準確且簡單。
如果世界上只有一個下坡、一個球，還有重力，那么隨便一個人都能自稱預言家，去預言球體那‘命中注定’的滾落。
但毫無疑問的是：藍恩來自系統范圍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