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伊娜只能強行跳過了這個話題，有些焦急的說道：“再不走的話，可能就要被人發現了！”
圣泉城的強者很多。這點連哈伊娜都知道。
畢竟圣泉城不光是仿照了教國的圓環模式，從國際地位來說完全就算是“小教國”、“沙漠教國”。
這里有著大半個安息古國的精華，還有不少荷魯斯與太初人——他們前往教國太遠，倒是來圣泉城蠻近的。
光是安息古國的占地面積就要遠遠大于阿瓦隆、星銻、鳶尾花的總和……況且這里還是全世界巨龍最為密集的地方，還有精靈、矮人、蜥蜴人、蛇人、有翼者、巨人、地精、巨魔……甚至還有古老的魔獸居住其中。
這也是蛋糕師對教皇出言不遜的原因。他是發自內心的對圣泉城報以驕傲，并不認為自家善主比精靈差在哪里。
——雙方的傳承同樣古老，甚至圣泉城更勝一籌；教國有《九柱神教典》，他們也有《圣泉》這種同樣古老的經典；雙方都是多種族的混居地，而他們這里比起種族相對比較單一的教國，還多了不少，甚至能讓精靈與矮人、人類與巨人、蛇人與有翼者這些仇敵穩定的生活在一起。
就算是第六能級又有什么了不起？教皇是第六能級，他們的善主也是第六能級；教皇有第五能級的樞機主教們，他的善主手下的大臣與官僚也都是第五能級，數量說不定還更多呢！
教國那邊有著古老的技術，但他們不也有同樣古老的禁忌法術嗎？
甚至這里的善主獨自居住在第四圓環，也像是永世教皇獨自住在巨樹之國的頂層一樣——有著絕對的權威與人們的信仰，但卻幾乎不在人們面前露面。
這極大的給了居民們自由——至少相比較其他城市的善主，這已經好的不能再好了。
如同一句安息人的諺語所說：最好的善主就是離你足夠遠的善主。
蛋糕師也是發自內心的認為，教國也就不過如此。這不一定能算是眼界狹隘，只不過是有些不服。他們并沒有見證古代精靈是如何統治世界的，只是見精靈們鑄劍為犁、選擇了和平與平等的路線，心中的野心之火便熊熊燃燒——就如同他篡奪了自己老師的位置，成為了善主的右司儀長一樣。
司儀長這個位置，就是“儀式”這項權能與業務的最高級管理者。兩個司儀長加在一起的話，放到太初也能算是九官之首。只不過從這幾代善主開始，司儀長開始同時設立兩位……這也是為了消磨他們的力量，讓他們彼此內斗從而保持平衡。
從這個角度來說，精靈們只不過是得到了“巨樹”這種古老而強大的使徒殘骸作為住所罷了。若是他們失去了巨樹，還必須供養、保護讓環境荒漠化的罪棘……哼，說不定精靈們如今比他們過的還差呢！
——老東西，該爆金幣了！
也正是因為通過緊急補習，知道了圣泉城的古老與強大，哈伊娜如今才會這么焦慮。
她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而給艾華斯惹上麻煩，破壞朋友們的計劃……就如同她當初將蛋糕師帶入了庇護所一樣。
“……發現又如何？”
看著下意識又變得膽怯的哈伊娜，莉莉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果然，自家少爺才是那個例外。從得到力量，到成為強者，這個過程太過順滑了。中間雖然有些許迷茫與自暴自棄，但隨著將自我一分為二的煉心、也很快就找回了自我。
可哈伊娜今年才不過二十二歲——她的社會經驗一共只有那不到四個月的實習期，之后就成為了高高在上、被王國供養的仲裁者老爺。
或者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艾華斯才是那個怪物。
他今年甚至都不到二十歲，就已經如此成熟！
而如今的哈伊娜，才是一個真正的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該有的表現……
基本與夏洛克算是同齡人的莉莉嘆了口氣，耐心提點道：
“——哈伊娜，你對這次復仇很滿意嗎？”
女仆小姐雙手交迭置于身前，看起來端莊而又優雅。除了她腳下的陰影張牙舞爪的蠕動著之外，看起來甚至有些像是一位貴族小姐——雖然單從血統來說，莉莉真的就是一位貴族小姐。
“……說實話，不太滿意。”
哈伊娜有些低落。
她原本認為復仇會非常爽快的，就和書里說的一樣。可如今她才感覺到，自己這仇恨是這么的空虛。
吵架沒吵過，那輕而易舉的斬殺顯得就有些像是氣急敗壞——早知道還不如直接暗殺掉他呢，那樣還能避免被對方噴一頓。
哈伊娜的教養與教育，在這一刻反而拖了后腿。說不定直接噴對面一頓，現在的心情都會好很多。
“因為你在尋求自己行為的合理性，戴恩小姐。”
莉莉平靜的說道：“因為你真正憎恨的，其實是過去那個懦弱而愚蠢的自己。你是為了殺死過去的自己，才來的這里。這沒有什么問題，這同樣也是對自己的淬煉。”
聽到這里，哈伊娜驟然一怔。
她抬頭看向莉莉，一時之間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大學的課堂。那種輕而易舉洞悉了他人心智的言語，讓她想到了一個人。
那明明是一年前的事，如今卻顯得那么遙遠——莫里亞蒂教授就像是莉莉一樣，站在她面前語氣平靜的指出她在管理學生會時的問題。
一切都像是過去一樣，而自己還是那個過去的自己。
這卻反而讓哈伊娜感覺到了安心。
“你缺乏作為強者的覺悟，戴恩小姐。”
莉莉的聲音，與哈伊娜記憶中的莫里亞蒂教授重合在一起：
你缺乏作為一名學生的謙遜，戴恩小姐。
“你變強的實在太快了，因此失去了對自己的正確認知。”
你的成績一直都很好，這讓你失去了對他人的正確認知 莉莉慢悠悠的聲調，那種如同與陰影融合在一起的氛圍，讓哈伊娜感覺自己像是看到了過去的莫里亞蒂教授。
“……是。”
她本能的低聲應道。
莉莉輕聲說道：“你以為你會因為造成了破壞，而給少爺添麻煩。但實際上，就是因為你造成了這種破壞，所以你才不會有事。
“你是一名強者。而身為強者要做的，不只是謙遜，也要展露自己的力量。一味的忍讓并非是正確之舉，它會讓人們失去對你的認知力。強者就應該展示自己的強大，允許他人調整對自己的認知，否則那就稱不上是強者，只不過是強大的狗。你如果沒有成為狗的覺悟，就不要做狗的事，還要求人們把你當做人看待。”
你的確很聰明，也很漂亮。你的人氣很高，人們愿意陪你玩。但你不了解他人想要什么。你離他們太近了，而你的心太軟。這意味著與你親近的人能輕易動搖你的意志，篡奪你的權力。我知道，這在學校里并沒有什么意義……但以你的優秀，你早晚會成為大人物的。你如果不想被人竊取權力，最好離他們遠點。
“你……您不過是一位女仆，為什么會懂這么多？”
哈伊娜有些愕然、又有些挫敗的問道。
莉莉平淡的答道：“因為我是明白了一切之后，才心甘情愿成為少爺的狗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