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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一切都在計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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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次叛亂。

  無論是前面的數量,亦或是后面的動詞……放到其他任何一個國家感覺都是足以震天動地的大事,能讓無數人為之恐慌。而且直覺上來說,感覺這兩個詞完全就不該放到一起。

  可唯獨在鳶尾花,給人的感覺卻是那樣恰當。

  不僅毫無違和感,甚至聽起來還有點想笑。

  “——不錯。

  而對艾華斯的言語,被稱為“冰心公”的老人卻只是欣慰的笑了笑,平靜的承認了下來:“你猜的不錯,艾華斯。”

  不僅是艾華斯的猜測深得他心……就連那句“外祖父”也聽著如此順耳。這位嚴肅而冰冷,給人一種不近人情的淡漠感的老人,此刻卻像是正常的老人般多了幾分慈祥。

  “誒,父親……?”

  一旁的安妮卻是難以置信的睜大了雙眼:“為什么……我們要做那、那種事?”

  她那翡翠般的瞳孔與深藍色瞳孔的艾華斯有著不同的顏色。

  作為曾經在阿瓦隆留過學的大小姐,她與其他的鳶尾花人有明顯的不同——她甚至不敢直言“叛亂”這種詞。對于敢在大街上咒罵議會的鳶尾花人來說,這甚至可以算是怯懦。

  “如今的鳶尾花,已經快到極限了。”

  老人直言不諱:“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我國就要成為國際社會的笑柄了。事到如今,還能生效的手段已經不多了。”

  “這……”

  安妮與亞森頓時啞口無言。

  而夏洛克則是“哈”的一聲笑了出來。

  他的笑聲很輕、壓的很低,但室內除卻壁爐噼啪聲外無比寧靜,因此倒是顯得無比清晰。

  老公爵并沒有回頭看一眼夏洛克,而是將目光從安妮身上移向了艾華斯,語氣變得平緩了一些:“而且……時間也不多了,對吧。”

  “……時間?”

  安妮喃喃重復道。

  “確實。”

  艾華斯則輕輕點頭:“亂世將至……墮天司不會是最后一個降臨的天司,超越道途也不會是唯一一個解鎖的道途。”

  “……您是怎么知道的?”

  亞森忍不住向他的昂貴岳父問道。

  “哼,”老人只是冷哼一聲,“想想也知道……若是只讓超越道途得以解放,砂時計早就對超越者們動手了。祂不會允許其中某個道途能凌駕于其他道途的……這不符合均衡之理。

  “可如今砂時計的天使們卻靜悄悄的,對此沒有任何反應。我就知道,這絕對不會是結束。

  “最少……也得是九道途的天司輪流降臨一次。姑且不說美之道途與愛之道途的天司會不會降臨到鳶尾花,讓鳶尾花變得像是之前的星銻一樣……就算祂們落在了旁處,如今鳶尾花兩黨的均衡局勢也會被打破。那不也一樣會陷入混亂嗎?說話之前記得先動動腦子,亞森!”

  老公爵訓斥著自己的女婿亞森。

  顯然,他并不指望安妮能做出什么正確的、關鍵的抉擇,但他對亞森的才能卻有相當程度的期望。也正因如此,同樣的問題安妮問出來時老人根本不加訓斥,而亞森只要提出一個不太該提的問題,老人就會立刻給予打擊。

  艾華斯卻是贊賞道:“沒想到您在完全不了解夢界局勢的情況下,居然就能看到這一點……”

  “哼……這沒什么。”

  老人微微閉了閉眼:“等你再大一些就會知道,這世上的事說到底也不過是人與人之間的事。

  “就算那些高高在上、不老不死的神明,他們的本質也不過是特殊了一些的‘人’而已……無論是天司還是柱神,都被源河的本質所吸引、被道途的準則所束縛。想要預測這些能夠決定歷史走向的上位者的意圖,反倒是比預測凡間的帝王更加簡單……因為前者有明確的行為邏輯,而凡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們的大腦總是混沌。

  “——我說的沒錯吧,教皇陛下。”

  “確實如此。”

  艾華斯十指交叉置于膝蓋上,翹著腿放松的靠在沙發上,擺出了相當不羈的姿勢。

  他倒是也沒有糾正“前教皇”的問題,而是直接微微點頭道:“您對諸神的理解非常恰當。柱神就是僅存一種相性的人,而天司則要多上幾種。但祂們也是有訴求的……”

  “凡是有訴求的,便能被利用。”

  老人緩緩接著說道:“凡是有期望的,就能被人預測。”

  “正是如此。”

  艾華斯點了點頭:“想要預測未來,實在太過困難。再好的占星術士與先知,所預測到的未來也有可能會改變,若是太過相信那種東西反倒會害了自己;但只要知曉柱神的目的,也就知道了未來的方向。”

  這就像是凡間的貴族、官員一樣。

  他們當然不可能知道未來,但他們可以知道國王的個人傾向、知道朝中官員的利益導向。知道了這些“有力量者”的方向性,也就等于間接知曉了未來。

  “所以……父親的意思是,我們需要奪走鳶尾花的權力?”

  安妮微微皺眉,她還是無法理解這到底是為了什么:“難道我們來執政,鳶尾花就會好起來嗎?”

  “當然不會。”

  老人平靜的說道:“那些問題都擺在那里,無論換誰來都沒有用。”

  “那……”

  “——但是,我們卻可以把引發問題的那些東西干掉。”

  老人的言語冰冷:“比如月之子。”

  而亞森頓時明白了什么:“我懂了,所以……家族才會與鷹眼組織合作!”

  他曾經就是鷹眼組織的一員。

  按照鷹眼組織“未經許可退出組織即被視為背叛”的準則,他早就該被鷹眼組織里面的“戒律執行者”處死了——那是特化了追殺、一對一、反隱身能力的刺客殺手,專門處決刺客的刺客。即使是第四能級也能夠越級單殺第五能級的針對程度,同時也是鷹眼組織凝聚力的重要組成。

  唯有當人們意識到“規則”能被確保執行時,人們才會相信并遵守“規則”。

  當年正是因為旺多姆公爵拉了關系,所以他才能繼續活著。

  如今恐怕也正是因為旺多姆公爵的允許……他才能拿到“萬物分離之刃”!

  想到這里,亞森看向了慢條斯理喝茶的夏洛克。

  他突然明白,為什么夏洛克不怕了。

  ——早在夏洛克那封信寄出去的時候,老公爵就已經明白了一切。老人的聰明程度遠超自己的預測,以至于亞森之前認為老人或許不知道、沒看懂的暗號,恐怕在寄出去之前就已經被破譯了。

  想來也該如此……哪怕旺多姆公爵自己沒能看懂,但公爵府也有其他的能人。他們無法破解第三叛逆的秘密,但不代表他們看不懂一封信中的暗語。

  不過因為夏洛克給老人留了面子,而沒有選擇撕破臉直接求救……所以老公爵也選擇給夏洛克一個面子,就決定放了他。所以在那之后,他才能拿到那把自己要了很久的匕首——那正是因為老公爵覺得“時機到了”,才終于給的他!

  想到這里,亞森的眼神之中出現了幾分驚懼。

  他如今才意識到,為什么他拿到這把匕首的過程如此順利,甚至在入夢時都沒有人來追殺他……那正是因為老公爵的許可。

  老公爵想要放了夏洛克,可既然夏洛克這封信已經寄了出去,若是直接把他放了就仿佛自己怕了夏洛克一樣;他需要一個臺階,因此讓亞森去夢界去找夏洛克就是很合適的一件事。

  另一方面,他不阻止亞森深入危險的夢界,也是對他“背叛家族”、“隨意行事”的懲戒!

  他試圖把家族關押著的重要犯人放出去,這無疑算是一種對家族的背叛;而他準備進入夢界時,卻完全沒有調查過如何從他人的夢中進入夢界、也不知曉夢界的具體情報,這則是狂妄無知、行事輕浮。

  一切都在老人的計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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