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勾心斗角的惡魔學者們不同,月之子的優點之一就是團結。
為了種族的共同利益,他們甚至可以摒棄前嫌——當年彭波那齊為了幫瓦倫丁一世練級,可是把如今整個星銻范圍內的所有月之子直接抓絕種了。
煉金術師們掌握著“祛魅之力”,能夠通過解析他人的超凡能力來獲得獨屬于自己的力量。而在這個過程中,也需要大量的耗材。《銻的凱旋車》最終的完善,就與這些月之子們的獻身不無關系。
也正因如此,《銻的凱旋車》所講述的才會是“將動物本性升華成神的超越之道”。
這個理念如果翻譯一下,就是“憑借超越道途的力量,將獸之道途升華為純粹的愛之道途”。而這就與月之子所追求的“完人”之境界一模一樣,它本身也可以理解為是月之子的專屬“心法”。
甚至可以說,“完人”傳說的可行性,就是由瓦倫丁一世進行“暴力解包”后得以確認的。
就是因為當年整個星銻的其他月之子全死絕了,如今星銻的所有月之子才會獨出紅相一脈。
——而在彭波那齊做過這種事的情況下,如今月之子們的大聯合居然還能叫上他。雖然也有他就是如今月之子中的最強者的原因,但也可以看出月之子內部的極端團結。
甚至在大多數月之子都無比憎恨那直接導致水仙公國滅亡的末代水仙公德古拉·采佩什,為此不惜群體摒棄恒我信仰的情況下……作為德古拉孫女的露西亞·采佩什,居然還能在鳶尾花安安穩穩當花瓶,這就足以看出月之子對同族的信賴與保護了。
“因此,如果我們能夠得到血天司或是宴主的力量,我們也可以晉升到第六能級!”
萊比錫伯爵越說越是興奮:“而且作為承載天司力量祭品的那個人,甚至未必會死……因為我們都有著相當強大的不死性。退一步講,就算真要犧牲一人……據我所知,那些恒我信仰的月光學者們就有著奉獻道途的等級。
“如果惡魔學者們搶先一步完成銜尾之環儀式,占據了先期優勢……我們這邊的儀式極有可能受到阻礙。”
“哼哼,不錯。”
紅相贊賞的看向萊比錫伯爵,但隨即話鋒一轉:“但你以為這么簡單的事,我沒想過嗎?”
“所以……?”
“——所以,我在等他們試水啊。突然挖出來的石板,上面所記載著從未有人使用過的上古儀式,還涉及到天司級別的力量……呵呵,恐怕只有那些狂妄的惡魔學者們,才敢于未經實驗直接使用了。”
紅相悠然道:“這件事我一直都沒有跟你說過,但如今……你讓我越來越滿意了。告訴你也無妨。
“其實,我見過這個儀式。很久很久之前就見過。”
“……什么?”
萊比錫伯爵大吃一驚。
他從未聽過還有這種事!
“你不會真以為,赫拉克羅斯的滅絕是因為他們對神不敬、因為帝國的墮落而觸怒了柱神吧?”
彭波那齊諷刺的說道:“那只不過是用來解釋強大的赫拉斯爾帝國為何會突然滅絕的借口罷了。總不能真把鍋甩到月之子或是惡魔學者身上吧?那可是‘自己人’。”
“……我倒是也聽過,是惡魔學者召喚出了強大的惡魔,導致王室被屠戮殆盡的說法。”
萊比錫伯爵誠實的說道。
至少來自阿瓦隆與鳶尾花版本的教材是這么說的。
“這個就已經很接近了。或者說,其實這兩個版本都是實話,但只不過都只是不完整的實話。”
彭波那齊搖了搖頭:“真正的原因是,當年的赫拉克羅斯王室中有一些環天司的信徒——眾所周知,昔日冕主升格前就曾作為一名超越者而與環天司簽訂契約。
“當年的王室,在挖掘到這塊石板后、嘗試用這個儀式來召喚環天司。
“——他們成功了,也失敗了。”
萊比錫伯爵聚精會神的聽著。
這種絕密程度的知識,整個星銻知道的人也絕不會超過三個。能夠得知這種情報,毫無疑問代表著他已經真正成為了彭波那齊的“自己人”!
他喃喃道:“成功……也失敗?”
“沒錯,他們的確利用這個儀式將環天司召喚到了現界,并集體晉升到了第六能級。”
“集體……第六能級!”
萊比錫伯爵下意識的感到激動——即使這儀式根本沒他的份,但這種奇跡也值得讓人為之敬畏。
那意味著以弱小的人類之種族,批量復刻精靈中也極為罕有的奇跡!
“那之后呢?”
“我不知道。”
彭波那齊誠實的說道:“我要是知道,我現在就不會在這里了。不過校長倒是可能知道……他那個時候也被波及到了。
“有人說是因為砂時計無法容許這么多的人觸及均衡之墻,因此降下了神罰;有人說是因為他們晉升后妄圖對環天司動手,因而被環天司攻擊……總之,幾乎大半個首都徹底化為了廢墟。其中彌漫的力量,直至現在也仍舊存在、讓人難以進入。那里面確實充斥著超越道途與均衡道途的力量余波,殘留力量至少也是天司級別。”
“……那環天司呢?”
萊比錫伯爵有些疑惑:“祂和砂時計打起來了嗎?”
彭波那齊搖了搖頭,答道:“可能打了一架吧,我也不確定。但最終環天司肯定正常回去了。如今指向環天司的儀式依然能請來祂的力量,就證明祂依然無恙。”
“所以,您的意思是說……銜尾之環有可能不安全嗎?”
“嗯。”
彭波那齊點了點頭:“我認為有幾種可能。第一,被拉下來的天司有可能是并未許可的狀態,因此可能會發怒并發起攻擊;第二,這個儀式有可能是環天司的陰謀,所謂‘銜尾之蛇’便是吞噬自己尾巴的環狀之蛇,有可能參與儀式的人都會被祂吞噬來壯大自身。
“第三,這個儀式本身有可能是殘缺的,根本就無法正常使用、因此儀式必定會失敗,遭受儀式反噬;第四,使用這個儀式有可能會導致自己被反過來拉入到夢界。
“還有一種我認為最有可能的情況……那就是砂時計并不允許這個儀式的存在。因此只要舉行儀式,砂時計就派遣他的使徒前來殲滅所有參與者。”
在沒有失去理智的情況下,紅相彭波那齊展現出了他當年被稱為“宰相”的智慧。
“所以我們什么都不需要做。假如他們儀式成功,那么我立刻就可以前往水仙領復刻這個儀式——反正我也有第五能級的超越者等級,我也知道能從哪里找到合適的祭品。
“假如他們儀式失敗,那至少也可以給我們提供些許經驗。就算沒有任何參考價值,那至少也將這些危險的超越者全部排除。
“假如墮天司降臨并大殺特殺,那么我們就立刻投誠,反正我們也都有超越道途的等級;假如砂時計決定派遣使徒來剿滅儀式參與者,我們就立刻與學會切割——這件事與我們無關。事實也是如此。”
紅相彭波那齊嗤笑著看向萊比錫伯爵:“所以我就說……這種事,還輪得到你想?等你自己想到,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了!呵呵……不過也算是有長進吧。起碼這次,在計劃真正開始之前就能猜到了。告訴你這些真相,就是對伱進步的獎勵。”
“那如果……”
萊比錫伯爵遲疑了一下:“他們將墮天司擊敗了呢?”
“不可能。”
紅相彭波那齊斬釘截鐵的說道:“你這小屁孩,根本不懂天司的力量。物質界的超凡者,是絕對不可能正面對抗天司的——就算是永世教皇來了也沒用。”
“那,如果墮天司、血天司這種老牌天司沒戲的話……據我所知,還有一些新誕生的天司,以及即將誕生的更新的天司……”
“行啦,行啦。別胡思亂想了。該想的我都想過多少年了,你們只需要執行就好了。你以為我為什么想開赫拉斯爾秘藏?你覺得我缺財富嗎?呵……”
彭波那齊懶得聽萊比錫伯爵做夢,只是攬住自己身邊那暫時最被他寵愛的少女,擺了擺手慵懶的說道:“聽了這么多的秘密,該干活了——去找貝亞德吧。要是能找到她,或許她會愿意告訴你,為什么物質界的超凡者不可能擊敗天司。
“記得見到人的時候客氣點,不行就給人磕個頭。但是找不到的話,你就不用回來了——懂嗎?”
“……我明白。”
萊比錫伯爵心中一沉,輕聲應道。
不知為何,他原本感覺找到貝亞德只是時間問題,但被這么一催了之后、卻莫名有種不詳的預感……
——結果,他的預感果然成真了。
直到黃昏時刻,他也還是沒有找到貝亞德女士。
經他竭盡所能的多方打聽,也只是知道她暫時坐船離開了星銻,去了阿瓦隆,可能幾天后會回來……
幾天后!他哪來的幾天后!
萊比錫伯爵苦著臉在街頭徘徊,思考著自己究竟是違背彭波那齊的命令,回去把這個事匯報一下,還是就這么真不回去了,讓彭波那齊在這晾個幾天……
“……怎么感覺哪種都要糟。”
他嘆了口氣,只得繼續在街頭徘徊。
而此時此刻,他所尋找的“貝亞德女士”也已經睡飽。
她做好了儀式的所有準備,精氣十足的坐著利維坦前往了鷹岬村。
嚴格來說,正面對抗赫勒欽是極為困難的。
狂獵之王的含金量極高,光是有著夜魔的話、恐怕最多也只能保命……但如今的阿萊斯特,與狂獵之王已經不完全是對立狀態。
不提很久之前,艾華斯曾給狂獵之王遠遠的加過一次buff。甚至她已經在晉升儀式中與狂獵之王溝通過一次了,如今身上還有琥珀的賜福。
而身為與偉哲簽約的高級亡靈,狂獵之王是可以溝通的。
反正不行再潤——成與不成,總得試試吧!
況且,真要打,也未必就打不過!
此時已是黃昏時刻。
只差片刻,狂獵軍團就將自黑夜中浮現……
但僅僅只是狂獵軍團還遠遠不夠。
想要呼喚赫勒欽降臨的話,還得下雨打雷才行。
——恰好,阿萊斯特真有這樣的能力。
只見變成艾華斯形態的阿萊斯特手中托舉著的法之書自動翻頁,隨后停在了其中一頁上。
一張藍紫色的塔羅牌自虛空浮現,隨后呼的一聲被點燃。
而一根閃耀著噼啪電光的雷殛長戟,自虛空中浮現,落在“艾華斯”的手中!
下一刻,那天空中的黃昏不知何時消失不見。
完全沒有太陽落山的動畫,就像是兩張貼圖毫無預兆的進行了切換——當察覺到的時候,夜空中已然只剩一輪深月。
在那金色的月夜之下,黑色的霧氣蒸騰而起、亡魂的寒意浸透心脾。
黑色的煙氣自下而上的蒸騰著,如同燒黑的余燼所散發出的煙、熏黑了整片天空,讓那些建筑的墻壁都變得若隱若現、燈火一個又一個被吞沒,只剩下了天空中異常明亮的星與月。
而在這時,阿萊斯特突然舉起手中的雷殛長戟。
只見一道蒼色的雷電自下而上,呼嘯著貫穿天際!
蒼藍色的電光如同天與地一般,又像是噴出了無數煙氣、天空之中眨眼之間便被低矮的烏云覆蓋、填滿!而后暴風雨毫無預兆的襲來——
暴雨之時,正是狂獵軍團出征之日。
與往常嘻嘻哈哈的打鬧不同,那些蒼白色的騎兵浮現在空中之時、便已然整整齊齊列隊站好,沉默到沒有一絲聲音。
——轟隆!!!
伴隨著一聲驚雷,身形高大的蒼白騎士便從雷云之中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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