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宇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原本‘簡在帝心’的白樂,跪在辦公室門口,額頭上紅腫了一片。
心里奇怪的秦相宇找自家妹子八卦了一番,才知道原委。
原來,前段時間鬧出那么大風波的‘復旦女神’網絡事件,始作俑者,竟然是白樂的那個被人撬了墻角的前妻錢露露。
這一聽,秦相宇便氣不打一處來的。
原本自家妹子占盡優勢的局面,被錢露露這么一攪和,反而讓蘇采薇異軍突起,變成了東西二宮對峙的狀況。
在那次事件里,蘇采薇爆發出來的能量,太過懾人,讓整個秦家都為之震撼。
蘇家精銳盡出尚且在意料之中,但那數百位學術蜂皇、行走的參考文獻、黃金圣斗士,讓秦家這個商賈家庭的聲勢也為之一黯。
至少在場面上,在那一通的聲明里,本來是作為便宜妹夫殺手锏的四大厚樸聯合發聲,結果變成了小浪花一朵。
雖然便宜妹夫是給秦家吃了定心丸的,但最能反應蘇采薇地位變化的便是,現在他在公司里碰見她,都只能笑著打著招呼。
所以,秦相宇對那個幕后黑手是恨不得生啖其肉,飲其血,抽其筋,挫骨揚灰!
既然知道了是錢露露搗的鬼,既然便宜妹夫不方便出面,他是一點都不介意出手的。
畢竟,作為華國最頂級一層的超級富二代,富二代的手段,他不是不會,只是不喜歡用而已。
但讓秦相宇驚掉下巴的,卻是白樂的反應。
面對原本對他棄之如敝履的前妻,這小子不知道犯了什么渾,放著自己大好的前途不顧,居然來求便宜妹夫高抬貴手,放錢露露一馬。
秦相宇表示,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是個人都知道,手里很缺人的便宜妹夫,是非常看好白樂的。
結果這貨現在竟然要自己作死……
用下跪磕頭來道德綁架?
卿云聞言嗤笑了一聲,“這有啥想不通的,跟以前的你不是一回事,本質上就是一個舔狗!”
說罷,他躲過飛過來的煙盒,撿起來還給正對他怒目而視的大舅哥,
“你要好點,你現在是戰狼,知道怎么調教嫂子了。那貨就是改不了吃屎習慣的狗!”
秦相宇聞言也順著下了臺階。
他心里也清楚,雖然他現在把自己的妻子快要調教成功了,沈馥確實順從了不少。
但其實他的作為,在那個二代圈子里,也是成了笑柄,如同便宜妹夫罵白樂的舔狗一般。
又笑罵了幾句后,兩人的笑聲漸漸平息,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的沉默。
秦相宇靠在椅子上,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說實話,白樂這小子,雖然這次事確實沖動了點,但也算是個癡情種子,是個好人。”
秦相宇的聲音再次打破了沉默,他的目光透過窗戶,投向了遠方,仿佛在回憶著什么。
卿云挑了挑眉,嗤笑出聲,“癡情?我看是傻逼吧。還好人?呵呵!”
自古以來好人都是沒好下場的。
何況是反賊?!
秦相宇轉過頭,認真地看著卿云,“我看燕京公司那次事情白樂也算上是非常有韜略的。
妹夫,伱手里也缺人,不管怎么說,你在他身上也花了那么多心思,放他一馬,別太為難他了。”
卿云冷哼了一聲,顯然對秦相宇的建議并不買賬,“我放他一馬?我肯定放他一馬啊!但他自己不放過自己,我能說啥?
我都說了錢露露的事情,是錢露露自己的,跟他沒關系,他犯不著來為她求情。”
說到這里,他搖了搖頭,“我都沒說對錢露露做點什么,只是讓她滾出華亭而已。這小子還不依不饒的。”
秦相宇聞言嘶了一聲,一臉困惑的望著他,“不是……”
言語間他指了指門口,“難道這小子……”
云帝望著他呵呵一聲,而后悶悶的抽了口煙,“你要是感興趣,待會你可以和他擺個把子,別說,你們挺像的。”
他忍了又忍,沒說是兩舔狗。
好吧,秦相宇還算好點,至少現在姿態拿捏得死死的。
這便宜大舅哥的,超級富二代,就算說得再難聽,人們也只能說他太癡情了。
白樂這種,就真的不知所謂了。
那錢露露都把他男人的尊嚴在大庭廣眾之下踩在腳底狠狠摩擦了,結果一哭,這貨就屁顛顛的選擇了原諒。
秦相宇嘆了口氣,他知道卿云的怒氣不是那么容易平息的,“我不是幫誰來做說客的,我只是覺得,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追究也無濟于事。
不至于嘛妹夫,和這些人計較,太掉價了。”
云帝聞言只是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兩聲,“掉價?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秦相宇頓時一臉便秘的模樣。
好吧。
這貨,年歲屬牛,但性格特么屬蛇的!
又頑固,又記仇。
不過說到這里,他一臉疑惑的望著卿云,“誒!妹夫,話說回來,是不是越有能力的員工想法越多?越容易不忠誠?”
在秦相宇看來,外面跪在的白樂,顯然是有能力的。
而這便宜妹夫對白樂的看重,也是人盡皆知的。
但凡白樂是個正常人,也不至于現在用出道德綁架的招數在外面硬賴。
這一方面可以說是癡情,但另一方面,秦相宇站在一個集團公司的掌舵者的角度來看,就發現了一個問題。
“越有能力的員工,想法就越多,就越不忠誠?”
卿云懵圈的重復了一遍后,扔過去一支煙,“你怎么會怎么想?”
秦相宇也沒什么顧忌,將剛剛的想法說了出來,而后語氣里更是疑惑了起來,
“誒!妹夫!原來我在華西厚樸的時候,我其實就有這個疑問。
我現在明白了,我當時確實做的不夠,亂來了不少的事情。
所以,確實流失了一些員工,這一點我認賬,我的錯。
但是,我發現,走的人,都是牛人。
人力資源部的告訴我,這些人都是人品有問題,仗著自己有本事,稍微有點不滿足了,就會跳槽。
我就在想啊,妹夫,你說……是不是我們在招聘的時候,選人角度就錯了,應該先看人品,再看能力?”
云帝忍了又忍才沒有罵人。
要說這個大舅哥是個昏君一般的領導者吧,那是在冤枉他。
其實秦相宇挺好學的,而且也能聽得進去忠言,不是那種胡作非為的富二代。
但要說他是個明君一般的領導者,他那腦回路又讓人哭笑不得的。
只能說,秦家把秦相宇扔給自己,是扔對了的。
有些事情,其實只有經歷了老板、員工兩個角色轉變的人,才能想通。
卿云揉了揉眉間,而后耐心的說著,
“大舅哥,你以為一個員工有能力就會不忠誠?
我告訴你,是特么的沒能力,也不忠誠的。
忠誠不忠誠,其實跟員工能力一點關系都沒有!
忠誠的本質記住來自于哪?”
卿云從衣兜里拿出自己的錢包,拍在在桌上,“記住,來自于需求的滿足!”
秦相宇看了看那厚厚的錢包,不由得撇了撇嘴。
自家那妖孽妹子……
太丟西蜀女人的臉了!
“光是錢?問題是給錢也不解決問題啊。”
面對大舅哥的抬杠,卿云搖了搖頭,“需求本身是在變化的,需求的滿足也在變化,所以員工的忠誠度就是變化的,這才是真正的邏輯。”
見秦相宇不好理解,他干脆說著,“大舅哥,不信你換位思考站在員工的角度,設身處地的想想。
假設,現在公司一個月給你10萬,讓你干著你喜歡做的事情,上下班時間自由,資源想要公司盡最大可能給你調配,到年底還有一筆額外的豐厚的獎金,然后遇到困難的時候,很多團隊都會主動幫著你配合,同事之間關系也非常的好,上下班的時間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然后中間去搓個澡捏個腳什么的也沒人管你,咱就是把活干出來就行了,但干的是你喜歡的事,我就問你忠誠不忠誠這家公司?”
目前掛著打工人身份的秦相宇想了想,很肯定的說著,
“要這么說的話,正常人誰會不忠誠?這是多特么令人開心的一家公司!
錢多,干著我喜歡干的事兒,還沒人管我,別人還配合我,傻子才不忠誠!”
他似乎明白了。
卿云趁熱打鐵的繼續說著,“好,現在新來了一個總經理。
他說不行,上班不能這么干,每天都要按點上班!不到點不允許下班,而且最好晚上11點以后下班,打車不報銷。
就算他不減你的工資,還是讓你拿原來那么多。
但是團隊之間的沖突開始變得很多事兒了。
說你這個方向不對,換另外一個你不想做的方向。
我就問你,遇見這種情況,你想不想走?員工的忠誠度有沒有變化?”
秦相宇思索了片刻,聳了聳肩膀,“這種情況,看人,換我,我肯定走。”
卿云白了他一眼,“那是你!”
特么的超級富二代,當然敢說走就走的。
秦相宇無辜的望著他,“所以我說看人啊,一般員工應該是不會走的,畢竟月薪10萬,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
但能力出眾的,在外面也能拿到這個薪酬的職業經理人是肯定走的。”
卿云點了點頭,“所以,當給出來的窩囊費,讓他們覺得還能忍耐,他們能繼續忍下去。
但是,忠誠度呢?”
說到這里,他雙手一攤,“都已經是窩囊費了,還有個屁的忠誠度。”
抖了抖煙灰,卿云繼續說著,“所以,如果我們看忠誠把它理解為一個人的品性的話,你管理就走上了一個歧路。
一個品性再好的人,他也可能不會忠誠于你。
為啥?
因為你給不了他想要的東西,他為什么要忠誠你?
一個品性在你看來再不入眼的員工,他也有可能很長時間在你這踏踏實實干。
為啥?
因為你能滿足他的需求。
不要把對個體員工的理解和把握,把它總是歸結于一些非常簡單的結論上。
大舅哥,忠誠度并不是來自于人品。
人品這玩意兒,如果你在面試中去觀察,管理中去考察,對他進行服從性測試,從而希望找到一個忠誠的員工,你走了這條路你就找不到忠誠的員工了。
再忠誠的員工,他也會走對吧?”
秦相宇聞言認同的點了點頭,“因為他的需求會變化,是這個意思吧?”
卿云微微頷首,繼續說著,“所以,很多事后的問題,是管理的問題。
大舅哥,我們在聽任何一個人的結論推理所形成的觀點的時候……
注意!包括我說的,都不要輕易的相信。”
‘別人的觀點,不要輕易的相信,包括我。’
便宜妹夫的這句話,讓秦相宇陷入了深思。
他偷偷的瞄了一眼,在心里嘶了一聲。
這妖孽小子……
他不會是在給自己埋伏筆吧?
秦相宇心里頓時七上八下了起來。
但卿云并沒管他的小心思,繼續說著,
“別人輸出的觀點,你得判別!
怎么判別?
我給你講一個簡單的識別方法,找反例。
什么叫找反例?
想你身邊看到的人群中有沒有跟他的結論不一致的地方。
就像你剛剛說的,你看到一個你原來認識的一個忠誠度很高的員工受傷害了,HR告訴你,他走了是他的品性問題。
真的嗎?
你找反例,找完反例以后,接下來想這個反例是一個屬于比較常見的反例,還是極個別的偶發事件或小概率事件。
回到剛剛說的例子,你想,職場中因為受傷了,因為被領導搞了,所以主動離開,好像并不罕見。
所以這時候HR告訴你說:忠誠來自于人品,你就知道這是在扯淡了。
因為這是你用大量的案例,證明了這個他的觀點站不住腳。
所以,他的這個觀點就不要聽了。”
秦相宇思索片刻,臉上露出了一絲明悟的神色。
他點了點頭,表示懂了。
隨即,他反問卿云,此時外面跪著的白樂,他的需求怎么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