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隕山,也被稱作九州禁地。
這里終年被火焰環繞著,經年累月之下,慢說是那堪比丹火旳高溫,即便是空氣中彌漫著的火毒,也足以讓大多數修士望而卻步。
天隕山也同樣是京州與云州的交界處,雖然不似南方的橫斷山一般將梁州徹底阻隔,但是想要繞過天隕山來往京州與云州,也不是一件易事。
盛元二年,八月十五。
這個世界并沒有中秋節的說法,但這一天晚上的月亮也依舊又亮又圓。
一行四人緩緩的走在山中,速度很慢,每走一步都要斟酌片刻才敢繼續落腳。
實在是無處不在的巖漿坑難以察覺,吃了幾次虧之后,大伙都警醒了不少。
“我說,走了這么多天了,不會真要去云州吧?”林季撇著嘴發著牢騷。
其實也是沒話找話。
一路上他已經數次踩到了巖漿里,但每次都及時察覺了過來,只是淺嘗輒止,因此也僅僅壞了鞋底而已。
這天隕山說起來危險,但是對于日游修士來說,危險的卻只是山中的妖獸,而并非火毒與高溫。
不過相比于林季,其余三人則已然有些不堪了。
這已經是他們進山的第三天,自從在第一天進山看到了一只遮天蔽日的大鳥被一只不知名的妖獸一躍而起從空中打落之后,他們便果斷選擇了步行。
對此,即便是林季也沒有任何異議。
說起來,那一天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妖王出手。
第七境的妖王,恐怖如斯。
可惜的是,除了臨機之外的另外三人都已然沒有心情搭理他,因此一路上只剩下林季不時牢騷兩句。
又向山中走了許久,天上的月亮已經落下了大半。
在遠處的東邊,朝暉已然露頭。
天快亮了。
“師妹...”北辰突然開口。
不必說什么,北霜便明白他的意思。
“快到了。”
聞言,北辰微微松了一口氣,繼續埋頭前進。
又走了幾步,前面突然有腳步聲響起,幾人頓住警惕了片刻,然后便看到一只火紅色的豹子緩緩出現在幾人面前。
那豹子先是惡狠狠的打量了林季等人幾眼,隨后突然直立而起,變成了一個穿著獸皮襖子的中年人。
“前路不通。”豹子妖開口說道。
林季感到了幾分荒誕,看向另一邊的北霜。
卻見北霜伸出手,掌心之中冒起了一個小小的火苗。
那火苗出現的瞬間,林季敏銳的察覺到,周遭的火毒竟然直接消失了。
并非被燃燒殆盡,也并非是被靈氣祛除,而是憑空消失了。
“圣火嗎?”林季微微瞇眼。
這一幕與平川縣尸體沒有尸臭的奇怪情況恰好對應了起來。
林季心中琢磨著。
這圣火在圣火教也絕不會是凡品,更不是人人都能施展,至少在北辰身上,林季感受不到這圣火的氣息。
如果真按照爛柯樓的說法,對平川縣縣衙動手的圣火教教徒已經離開的話。
想來即便北辰與北霜并未出手,但多半也是摻和了進去,用圣火湮滅了痕跡的。
“這不是多此一舉嗎?”林季感到了些許古怪。
若是放任北川縣的尸體腐敗,那林季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圣火教的頭上,就是因為沒有尸臭,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奇怪了。”林季有些想不明白。
圣火教平白無故殺人,又平白無故動用圣火留下不明顯但又十分明顯的線索。
有點像是在釣魚啊。
林季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咬鉤了。
而與此同時,在圣火出現之后,那豹妖竟然重新化作妖身,一躍之后便不見了蹤影。
北霜則收起圣火。
“繼續出發吧。”
可就在這時,落在隊伍最后面的江子城突然開口了。
“且慢。”
幾人頓住腳步,回頭看向江子城。
“怎么了?古墓就在前面不遠處了。”北辰皺眉問道。
江子城卻退后了半步,臉上明顯出現了些許驚慌。
想來若不是知道憑借自己第四境的修為肯定跑不掉,此時他說不定都已經奪路而逃了。
“都已經到這里了,大家明人不說暗話。”江子城說這話,目光卻頻頻看向林季。
林季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卻腳下生根,不為所動。
“別給我使眼色,有什么話就直說。”
聞言,江子城面色一苦。
而北霜與北辰眼中則泛起了些許殺意。
“這地方明顯不對勁,還有妖獸看守,想來應該與您二位有莫大的牽連,而且肯定是您二位背后勢力的禁地。”江子城苦澀道,“這種地方如何能放外人進來?你們二位這么大剌剌的帶莪們來這里,顯然是不會讓我們活著回去的。”
“林先生,現在逃跑還有一線生機...”
話剛說完,不等北霜和北辰開口,林季突然怒道:“你胡說,北霜小姐如何會騙人?她說是古墓就是古墓!”
江子城一愣。
“林先生你清醒些,莫不是中了媚術神志不清了?”
“你才神志不清!”
“墓穴要的是陰地,這天隕山中處處都是極陽的氣息,何來陰地之說?”江子城還在努力解釋。
林季反駁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一進山的時候不說?”
“我不曾來過天隕山,見到了外圍的極陽,我以為山中會有極陰之地用以調和此方天地的平衡。但此時我們已經深入山中,周遭至少百里范圍內,絕沒有半點陰氣存在,顯然我們都被騙了!”
聽到這話,林季有些意外。
“你又不是日游境修士,甚至連元神都尚未開啟,你如何看得出這天地的陰陽之氣?”
“這是家學淵源,不然我如何能接下這單懸賞?爛柯樓注重信譽,絕不會推薦庸才。”江子城頗有些氣憤,顯然是被林季的連番質疑搞得有些惱怒的。
不過這話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了。
為了演得逼真,林季回頭看向北霜。
“北霜姑娘,這小子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但林某卻不相信你會騙人,你給個說法吧。”
北霜聞言,卻笑了起來。
“林先生還要演到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