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傳聲筒那邊傳來的秦悅文的聲音,李歸只感覺周圍的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
整個世界像是慢放的走馬燈,四周一片寂靜,只有心臟在有節奏地跳動。
“???”
“草......”
李歸的心中,完完全全地被震驚給占滿了。
他之前一直堅定地相信自己看過的原著:他覺得糜芳一開始是沒有打算投降的,他只是看到勝利無望,被傅士仁被勸降了,才不得不最終選擇投降。
畢竟,這樣的操作才符合他認知中的人性,糜芳身為劉備的小舅子,享受著榮華富貴,又怎么可能就因為跟關羽的不合選擇了投降呢?
然而現在,事實卻擺在了他的面前,擊碎了他的認知。
不管是門后壯漢刻意屏住的呼吸聲,還是他們的刀斧不經意間相碰發出的鏗鏘聲,亦或是呂蒙白衣渡江后一系列的異常舉措,都無一例外地指向了那唯一一個結論。
糜芳確實早就已經叛變了,而且他的叛變,完全是出于他個人對關羽的仇恨,根本不是因為什么形勢所迫。
正是因為糜芳的叛變,呂蒙才能那么順利地摸清楚荊州守軍的部署,潛入烽火臺將他們殺死!
正是因為糜芳對關羽的仇恨,他特意提出了誅殺關府家眷的請求,呂蒙才會違背秋毫無犯的原著劇情,做出誅殺關府家眷的決定!
根本都不需要使用天命看破來推理,這一連串的推理,李歸只在一瞬間就想明白了。
“該死!我之前怎么就沒有想到呢!”
然而他的明白,還是來得太遲了,現在他和關銀屏,已經身陷包圍。
“不對!等等,既然糜芳選擇了以身犯險,那我們就還有機會......”
大腦還在飛速地燃燒,身體卻先做出了反應,李歸收住正在往門口走去的身體,用力往門前的兩名糜芳親衛的身上一踹,抵消了慣性,又借著反作用力往身后躥去。
“銀屏,趕緊動手!先抓糜芳!”李歸大喊道。
關銀屏和糜芳聽到之后,都是一愣。但關銀屏不愧是虎將之女,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立刻便反應了過來,朝著糜芳沖去。
不過,由于她進來的時候關刀已經被收走了,她沒有任何武器,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雙手。
然而即便沒有武器,關銀屏還是足夠讓糜芳驚懼萬分,他直接便往身后的屏風跑去。
在他身后的屏風里,冒出了兩個披甲持斧的大漢。
那兩個持斧大漢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兩斧頭便朝著關銀屏劈了下來。
“小心!!”
李歸大喊著,用命魂之力強行驅動了自己的身體。
也還好他并沒走多遠,此時才得以及時趕到關銀屏的身邊,召喚出鐵未銷來,將兩個大斧擋下。
巨大的力量幾乎直接將李歸的手骨震碎,他忍住撕心裂肺的疼痛,喊道:
“身后的人還更多,只有往前!擒賊先擒王,才有一條出路!”
聞言,關銀屏沒有任何猶豫,趁著兩個持斧大漢被李歸扛住,她直接一個側身沖到了他們的身后,掏出了藏在腰間的匕首,插在了那兩個大漢的脖頸之上。
“先生,你抓糜芳,我來對付后面這些護衛。”
持斧大漢們轟然倒地,關銀屏順勢撿起了他們手中的大斧,對著李歸喊道。
“好!”
李歸聞言,沒有浪費時間推脫,眼看著糜芳就要逃跑,他趕緊繼續向前追去。
此時的他,距離糜芳差不多有十米。
“怎么又是這種追擊戰......”
李歸第一時間回憶起的是這個念頭,此時此刻跟他當初追擊那個百夫長,幾乎是一模一樣。
只不過不同的是,現在的他不能使用劍風!
砍死了糜芳,就沒有人肉擋箭牌送他們出去了!
眼下只能用命魂之力強行增強身體力量,才能追上去!
李歸在不久前用過一次命魂之力,那一次,為了追擊逃跑的百夫長,他強行擠出了所剩無幾的命魂之力,加在了雙腿之上。
雖然后面他整個人都不堪重負,甚至力竭昏迷了,但是靠著雙腿強度的極大提升,他還是成功地追進了與那逃跑的百夫長的距離。
彼時彼刻,正如此時此刻!
根本來不及細想后面會有什么后果,他立刻將命魂之力再次擠壓到了雙腿之上。
無比強大的力量仿佛要撕裂他的肉體,李歸只覺得,自己的雙腿仿佛在燃燒,逼得他不得不縱身一躍。
原本10米的距離,瞬間縮短!
從10米到5米,再從5米到1米!
最后,只聽得撲通一聲,根本沒有預料到關銀屏會翻臉的糜芳被李歸一個飛撲,壓倒在地。
強忍著身體的劇痛,李歸一個干凈利落翻身,將刀架在糜芳的脖子上,狠狠地說道:
“快叫你手下的人住手,不然我就要了你的命!”
“啊!啊!你們快住手!”
糜芳趕緊示意正與關銀屏鏖戰的刀斧手們住手,然后用諂媚的語氣對李歸說道:
“這位小兄弟,冷靜一點,只要你別殺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你要錢嗎,我有很多很多錢!”
“你要官?我可以給你封百夫長......不不不,千夫長,甚至都統!都可以!”
“或者,你是不是喜歡銀屏?只要你放了我,我讓我的部下幫你拿下她,你想對她做什么都可以!”
關銀屏聞言,頓時怒發沖冠,舉斧頭對著糜芳罵道:
“無恥狗賊,沒想到你身受王恩,居然背叛我們!我要殺了你!”
糜芳頓時一陣緊張,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抖得讓李歸一陣心煩。
“銀屏,你先冷靜,讓我來處理。”
李歸先安撫了關銀屏的情緒,然后將刀死死頂在糜芳脆弱的脖頸上,割出一道鮮血,然后道:
“你先讓你的部下退下去。”
糜芳自知小命被人握在手里,沒有辦法,只能讓部下們都退出門外。
李歸看著一眾刀斧手退下,心中暗暗松了口氣,然而手上的動作卻不敢放松,短刀架得更緊,朝著糜芳問道:“你為什么背叛漢中王?”
糜芳顫顫巍巍地道:“我......我沒有背叛漢中王......只是那關羽與我不和,又心懷小人之心。他先背叛投降了,想將罪名強加于我......”
“你無恥!我父親光明磊落,赤膽忠心,怎么會背叛玄德伯父,怎么會投降那吳狗!你這個小人,定是因我父親責備你走火燒了軍糧,所以懷恨在心,加害我等!”關銀屏怒道。
糜芳還想狡辯,卻被李歸用布條塞住了嘴巴,手腳被綁了起來,扔在地上。
李歸跟關銀屏解釋道:“現在情況有變,你先留意一下門外刀斧手的動靜,不要讓他們進來。我......我先想想對策。”
說完,李歸走到了一旁,嘆了口氣。
說實話,他有些懊悔,如果自己不是陷入了三國演義原劇情的桎梏中,早就應該猜到糜芳的叛變的。
試想一下,前面有那么多的蛛絲馬跡已經證明了,呂蒙白衣渡江之所以那么順利,肯定是有內應。
現在的問題只在于,叛變的究竟是只有糜芳一個人,還是說整個江陵城的守軍都已經被東吳滲透了個干凈。
李歸想到這里,心情不由得變得異常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