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活水雖然在針對鐘天闕的潑糞案里面扮演了一些不光彩的角色,但是罪不致死。
現在裁決書上面把他判為死刑,屬于頂格從嚴處理。
那是有人希望他死,而且,那個希望他死的人可以無視余家的權勢。
這么一算.
其實根本就不用算,答案一目了然。
不過,這完全在唐匪和老頭子的預料之中。
余活水必須死,余活水不死,鐘家兄弟倆人之間的矛盾沖突就不夠激烈。
余活水死了,才能夠激化鐘天意心中的危機意識,讓他想方設法的去拉攏自己能夠抓到的一切資源以此自保。
唐匪之所以表現的那種驚訝,是因為 我演的。
面對這種明顯不合常理的判決,唐匪卻表現的無動于衷,這就很讓人懷疑了。
看到唐匪一臉詫異的模樣,嚴文利抬頭打量著他問道:“怎么?你有不同意見?”
“沒有沒有.”唐匪立即否認。
開玩笑,你和鐘道隆商量好的結果,我敢有任何反對意見嗎?
不想活了?
頓了頓,又看向嚴文利問道:“就是這么判的話會不會有人有意見?”
嚴文利細長的眸子微微瞇起,打量著唐匪問道:“怎么?你怕余家報復?”
唐匪一臉苦笑,「坦率」的說道:“說完全不怕是假的,畢竟,余活水是我帶回來的,現在他被判了死刑,余家能輕易放了我?”
“你怕什么?這是整個監察系統的裁決,不是個人意志的體現.這一點,他們應該能夠分辨的清楚。”
“能不能分辨的清楚是一回事兒,分辨清楚了怎么抉擇是另外一回事兒。他們沒辦法找監察院的麻煩,那就只能找我這個辦案人的麻煩。不然的話,怎么能出了心中的這股子惡氣?”
“放心吧,你是監察院的辦案人員,當真出現什么問題,監察院會站出來替你撐腰的。”嚴文利看向唐匪說道。
面對這樣的結果,他也很無奈。
誰讓你把余活水挖出來的?你沒把余活水挖出來,余家人能恨伱?
你把余活水挖出來了,為了保護二皇子鐘天意,以及維護皇室成員的體面,那就只能讓他給永遠的閉嘴了。
唐匪等的就是這句話,他不怕余家的報復,他只是希望余家人在報復自己的時候,監察院和嚴文利能夠站在自己這邊。
他眼神誠摯的看向嚴文利,感激的說道:“謝謝院長,能夠在院長麾下做事,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榮幸。”
“行了行了,這種話你就別在我面前說了,有勁在那些漂亮的女孩子面前使吧。”嚴文利擺了擺手,出聲說道:“我讓你過來,就是讓你心里有個底。這起案子就從余活水這里了結,也不需要再向下深究了。”
“是,屬下明白。”唐匪出聲說道。
余活水死了,案子自然要了結了。
再挖下去就把鐘天意給挖出來了,那樣的話這樁丑聞就再也掩蓋不住,皇室面子上太過難堪。
雖然現在應該知道的人也都已經知道了,把所有的罪名都堆積在余活水身上,也不過是皇室找來的一塊遮羞布而已。
嚴文利擺了擺手,出聲說道:“去忙吧。”
“鐘處長知道這個結果嗎?”唐匪出聲問道。
“不知道。”嚴文利出聲說道:“這是你審理的案件,我先和你知會一聲。”
“那我去給鐘處長匯報一聲。”唐匪笑著說道:“他是我的直接領導,我得及時向他匯報。”
嚴文利意味深長的看了唐匪一眼,點了點頭,說道:“嗯,去吧。”
鐘家園剛剛從外面辦案回來,看到唐匪就有種心生不妙的感覺。
可是,想要轉身離開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唐匪正快步朝著他走了過來。
“鐘處,回來了?”
唐匪笑呵呵的和鐘家園打招呼。
“嗯。”鐘家園點了點頭,迅速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他不知道唐匪要說什么,至少不要公開處刑。
“我有事要向處長匯報。”唐匪一臉恭敬的說道。
“你的案子都是院長親自指定的,有什么事情直接向院長匯報就成了。”鐘家園笑呵呵的說道:“就不用特意跑到我這里來一趟,咱們兄弟倆誰跟誰啊?”
“那怎么行?雖然案子是院長親自指定的,但是處長是我的直接領導,也是我在監察院的領路人我要是跳開鐘處直接向院長匯報工作,那就是對鐘處的不尊重。這種事情我可做不出來。”
如果這話是別人說的,鐘家園的心里會很受用。
畢竟,一個副處長跳過自己直接向院長匯報工作,這是任何一個處領導都受不了的事情。
可是,如果這個人是唐匪的話.
他覺得大可不必。
鐘家園推開辦公室房間門,等到唐匪進屋之后,他才認真的把門給關閉嚴實。
這才看向唐匪問道:“說吧,要匯報些什么工作?”
“余活水的案子了結了,裁決結果也出來了。”唐匪把判決書雙手呈送給鐘家園,出聲說道:“你是咱們五處的主要領導,五處的案子需要您簽字。”
鐘家園心里的不安感越發的強烈,他打開文件夾,看到里面的死刑結果,瞪大眼睛看向唐匪:“死刑?”
唐匪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死刑。”
“我簽字?”
“當然。”唐匪理所當然的模樣,說道:“您是處長,處里所有的結案結果,都需要處長簽字才行。”
鐘家園不想簽字。
他不想死。
那可是余活水啊,他簽字處死了余活水.余家人會和他拼命吧?
雖然他不是主要的辦案人,也不是死刑裁決者,可是 咦,這樁案子和自己有什么關系?
為什么他要承擔這么重的責任?
看到鐘家園眼神不善的看向自己,唐匪出聲解釋道:“我已經作為主要辦案人簽字,但是沒辦法代替處長在結案通知書上簽字處長簽完字,我才能送到院長室請院長簽字。”
鐘家園知道結案流程,無奈的從桌案上抽出電子筆,在裁決書上面簽署上自己的名字。
短短三個字,就像是抽空了他身體全部的力氣。
「這是要和余家結死仇”
「我的命好苦啊!」
唐匪接過文件夾,出聲說道:“麻煩處長了,我現在把結案通知書送到院長室。”
說完,便向鐘家園告辭離開。
太極殿。
鐘道隆批示完幾案上的文件,端起紅茶喝了一口,出聲問道:“他還在門口嗎?”
“是的。”陳風雷點頭,低聲說道:“二皇子殿下一直跪在太極殿門口,我們勸了半天,想讓他先回去,他也不聽,說今天一定要見到你.”
“見我?”鐘道隆嘴角浮現一抹嘲諷的笑意,出聲說道:“見我干什么?給余活水求情?余活水因為什么死的,難道他心里不明白?”
“國主,一直讓殿下這么跪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要不,您還是見見?”陳風雷出聲勸道。
當奴才的不可參與皇室之事,可是,如果是友好的勸導,是希望他們一團和睦,這樣主子聽到了心里是高興的。
他不愿意見自己的兒子,你說那就別見了 主子心里是不高興的。
“見了說什么?他希望我放過余活水,可是死刑裁決書都已經發了難道讓我把裁決書給撤回來?那樣的話,國法威嚴何在?監察院的臉面何在?嚴文利以后還怎么做事?”
“是是,是卑職把事情想的簡單了。”陳風雷出聲道歉。
鐘道隆知道,這不是陳風雷把事情想的簡單了,而是有些話他不得不說。
稍微沉吟,鐘道隆出聲說道:“人,我就不見了。見也無益。”
“你讓人把他送回去,讓他這段時間就不要出來活動了。”
陳風雷低頭稱是,小聲問道:“如果二殿下不同意呢?”
“不同意?”鐘道隆眼里閃過一抹兇光,沉聲說道:“你替我給他帶句話.”
太極殿門口,鐘天意身材挺拔的跪伏在那里。
時不時的有宮女侍衛從身邊走過,他也無動于衷就像是沒有看到一般。
當然,那些宮女侍女更是眼觀鼻鼻觀心,根本就不敢朝著他這邊瞥上一眼。
誰愿意那么丟臉的時刻被人看到啊?
萬一被這位皇子殿下給記住了,以后還能夠有好日子過?
鐘天意是個很好面子的人,越是權勢威嚴不夠,就越是好面子。
就像是一個窮人害怕別人罵他沒有錢一樣,因為這是一刀見血 你罵世界首富是個窮鬼,這能傷害到他?他會在意嗎?
可是,他不得不這么做。
余活水要死了。
余活水是他的朋友,兄弟,雖然他以前覺得這就是自己的一個小跟班。
可是,他確實是為了給自己做事才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如果自己不管不問,任由他們把他給安樂死.
以后誰還愿意給他鐘天意做事?
再說,他想要試探一下父親的心意。
他們到底想要干什么?
是到余活水這里結束?還是一個新的開始?
他今天必須要見到父親,他要和他聊一聊。
他想要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樣的份量。
厚實的大門被人從里間推開,陳風雷走到鐘天意身邊,蹲下身體小聲說道:“殿下,您在這里跪半天了,起來吃點兒東西吧?可別把身體給熬壞了。”
“父親呢?他什么時候能夠見我?”
“殿下,國主公務繁忙”
鐘天意打斷陳風雷的敷衍之詞,出聲說道:“我就問你父親呢?他什么時候同意見我?我說過,他什么時候見我,我就什么時候起來。他不見我,我就一直跪在這里。”
“殿下,何苦呢?”陳風雷苦笑連連,出聲說道:“國主說了,就不見面了,還讓我給您帶句話”
“什么話?”鐘天意出聲問道。
“好自為之。”
“好自為之?”鐘天意愣了一下,然后在嘴里出聲念叨道:“好自為之.好一個好自為之.”
“國主還說了,讓殿下這段時間就不要出門了,在家好好靜養.”
鐘天意大笑出聲,笑得凄涼而悲慘,大聲喊道:“好啊,好啊,實在是太好了.不讓我出門,這是要把我圈起來吧?”
“好啊,好啊我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圈起來吧,像牲口一樣的圈起來.”
“這樣的話,我就不會再給任何人帶來麻煩了。圈起來”
“哈哈哈,圈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