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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諸星的弓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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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1年,圣約翰之月(6月)的第24日布達,匈牙利  整整一個星期,大大小小的駐軍,或駐軍的殘余,都源源不斷地抵達王都。一些部隊試圖抵抗馬泰·查克的軍隊,并相信他們可以拯救他們所守衛的村莊,但這些部隊要么被全殲,要么只剩下一兩個活著的傷員。他們沒有別的選擇,只能趕往布達,在寡頭的軍隊到來時守住這座城市。

  還有一些駐軍沒有看到馬泰·查克的軍隊就不戰而退地逃離了他們負責的地點,要么直奔布達,要么看到哪里就逃到哪里。沒有什么人選擇后者,因為這樣他們就必須得為了獲得食物和水去掠奪沿途的村莊,而且許多周圍的村莊已經被夷為平地。

  趕往布達的人對這座城市來說有好處也有壞處。駐軍和所有隨軍的男人們可以在戰爭中派上用場,但和他們一起來的大量老人、婦女和兒童也在城內尋求庇護,布達不能將他們拒之門外。

  圣約翰之月的第二十四天,布達的城墻內仍然沒有一支強大的軍隊,但街上卻已經擠滿了無處可去的難民。左邊傳來守衛城堡的士兵的咒罵聲,右邊傳來嬰兒的啼哭聲。神父們用拉丁文祝福騎士,乞丐的乞討聲也滲入了這擁擠不堪的城市喧囂中。

  “又有一支隊伍!”西塔里,百合花騎士身旁的小家伙驚呼道,“十幾個……不……二十一個輕騎兵!”

  他想,如果他現在能成為一名騎士就好了,像他所崇拜的人一樣強壯勇敢。即使在這著濃緊張的情況下,他還是如夢幻般地看著安塔爾那雪白的披風和騎士胸前的紋章。

  在他被送到國王的宮廷之前,男孩在家里被嚇壞了,因為人們說查理王的得力助手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黑騎士,他穿著黑斗篷,少言寡語,與惡魔為伍。現在他知道這只是一個惡意的謊言:威廉·巴托之子安塔爾才不是什么黑騎士,他穿著像圣殿騎士那樣的白袍,從不錯過祈禱時,而且對他總是很好。

  “你的眼力真好,我的孩子馬蒂亞斯,”男人稱贊道,然后示意下方的看門衛兵讓騎手們進來。“你要跟我一起來嗎?”

  “當然了,大人!”小家伙高興地點了點頭,加快了腳步,生怕追不上大步趕下塔樓迎接騎兵隊伍的騎士。

  他們來到塔下,大門也鐵門閂也被抬了起來,衛兵們讓騎手們進入了院子。他們看起來都是精力充沛的戰士,并不像是被追殺的逃難幸存者。

  他們都騎著小而飛快的純種馬,在他們的東方長袍上,他們穿著帶有特殊裝飾的輕型皮甲,同時也保護著他們的肩膀。他們頭上戴著硬皮頭盔,手上套著同樣由皮革制成的護臂。他們的兩側掛著彎刀,馬鞍上有一把復合弓。他們都備有長矛和斧子,有些馬上還掛著釘頭錘。安塔爾滿意地看著他們,點了點頭。

  “感謝上帝你們不是馬泰·查克的騎兵,”他開玩笑地說,“不然你們可會給我們造成不小的麻煩!”

  “我們是來保護布達的。”為首的青年男子走上前來,和其他人不一樣,他在頭盔的頂端有一縷白纓,除此之外他跟其余的二十位騎手沒有區別。“我是弗洛家族的瓦伊克。”

  “我們很高興有你的加入,瓦伊克大人!”騎士沖他笑道,“很遺憾在這種情況下,沒有更多像你們一樣的勇士前來。”

  “我們都來了,”年輕的戰士回答說,他仍然沒有離開馬鞍的意思。“我父親一發現馬泰·查克正在向國王進軍,就把他所有的人都派到了這里,我便是其中之一。城堡的指揮官在那里?”

  “我便是,”安塔爾說道,“但除我之外還有兩人,我的名字是安塔爾,威廉·巴托之子。”

  “如果伱不介意的話,我也想和其他指揮官談談。”

  “一點也不,”百合花騎士說,“我們對你們的到來倍感榮幸,瓦伊克大人,請跟我來。”

  “徒步嗎?”看著安塔爾步行向城內走去,瓦伊克問道,“匈牙利人只在馬背上談判!”

  “是的,你最好步行,”安塔爾轉身看向他,“城市的每條街道都擠滿了難民,在馬背上不可能穿過布達。”

  瓦伊克·弗洛帶著好奇的表情下了馬,搖了搖頭。他將馬的韁繩托付給同伴,將白纓皮盔夾在胳膊下,跟在百合花騎士身后。

  “你的父親是誰,瓦伊克大人?”威廉·巴托問道。他們在被改造成指揮室的小教堂里坐下,把喧鬧的人群擋在了外面。

  男人對面坐著三個人:安塔爾、弗蘭克之子托馬斯·塞姆塞和威廉。查理將這座城市的防御工作委托給了他們,因為他們是他最忠誠可靠的手下,他自己則被迫與婦女和兒童一起呆在卡莫霍夫宮里。當然,這不是國王最初的計劃,他想戰斗,想流血,想要面對馬泰·查克,將這強大寡頭撕成兩半。

  但這一次除了埃斯泰爾戈姆的托馬斯大主教,他手下的騎士們也阻止了查理,他們知道馬泰·查克攻城的目的就是要把國王和他的王后作為人質抓住。當查理拒絕聽從他們的意見時,紅衣主教根蒂爾也出面干預了。沒有人知道紅衣主教在和國王的私下談話中對他說了什么,但查理臉色慘白地妥協了,把自己關進了卡莫霍夫宮。

  “我的父親是約瑟夫·弗洛,”年輕的戰士自豪地站在城市的指揮官們面前,“光榮的領袖久洛·弗洛的后裔,而后者又是偉大的霍爾卡·弗洛的后裔。”

  三人面面相覷,他們不知道霍爾卡·弗洛是誰,也沒聽過久洛·弗洛的名字,但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卻像介紹阿爾帕德家的國王一樣列出了自己祖先的名字。

  “馬泰·查克已經將這里以西的一切夷為平地,”瓦伊克·弗洛繼續說道。“他只留下了冒煙的廢墟和遍地的尸體。你們最好知道,已經沒有時間準備了,他的軍隊將在明天黎明到達這里。”

  “你從哪里來?”威廉問道,“安塔爾說你看起來并沒有交戰過,但這周圍到處都是馬泰·查克的士兵。”

  “噢,我父親沒有和馬泰·查克打仗,”瓦伊克第一次笑了,“我父親用頭腦耍了他們。”

  三人再次對視了一眼。

  “你父親做了什么,瓦伊克大人?”托馬斯·塞姆塞問,“他一個人把馬泰·查克的整個軍隊都耍了嗎?”

  “弗洛家族的約瑟夫給布達爭取了整整一天的時間,”瓦伊克說道,“不過你們不用謝我,我們不習慣接受感謝……”

  安塔爾從桌子后站起來,把酒倒入錫杯中,拿給那個穿著皮甲的戰士,壓在他手里。

  “告訴我們吧,瓦伊克大人,”他高興地問道,“你父親到底做了什么?”

  瓦伊克·弗洛對酒點了點頭,然后眨眼間就把酒喝光了。他的表情不再嚴肅,而是笑著說道。

  “他安排并招待了馬泰·查克和他的整個軍隊。他把他最好的酒拿出來給他們喝,并在烤架上烤了一整天的牛、羊和豬。約瑟夫·弗洛在這三千名狗娘養的死前都喂飽了他們!”

  城堡的指揮官們輕聲笑了起來,但同時也變得擔心。

  “三千人?”托馬斯·塞姆塞倒吸了口涼氣,“我們這里能戰斗的只有六百人!”

  “三千人,”瓦伊克確認道,“就在他們吃喝玩樂的時候,我的父親大罵查理·羅貝爾·安茹,連馬泰·查克都忍不住對他點頭表示贊同。早上,他送軍隊上路,并給他們指出了一條前往布達的捷徑,建議他們盡早到達這里,開始圍攻。最后他們好像還親吻了他的手背以表感謝……”

  “他做了什么?”托馬斯·塞姆塞跳了起來,“你父親瘋了嗎?”

  瓦伊克并沒有被托馬斯的暴怒所冒犯。“你要相信約瑟夫·弗洛的智慧,好先生。”他繼續輕聲說道,“確實,他為馬泰·查克的軍隊指明了一條捷徑,但那條路太窄了,只有幾個人可以同時通過,而三千人得花上一整天。”

  “你父親是個難得的好人,瓦伊克大人。”安塔爾說道,“我真希望所有人都像他這樣正直。”

  “我也這么想,”瓦伊克同意道。“當然,當查克的軍隊一走,我父親就讓我負責帶領他的手下,并立即派我們走另一條路來到這里,協助守城。他告訴我,在我們把馬泰·查克的軍隊打敗之前,不要回來。他差點沒能攔住我的妹妹波爾卡,我那頭腦發熱的妹妹……她也想為國王而戰,但戰爭可不是兒戲,她對戰斗來說還是太年輕了。”

  “告訴我,”托馬斯·塞姆塞走近,仔細端詳著男人的特殊皮甲,“你們是什么人?”

  “我們的祖先是匈人,是偉大的阿提拉王的后裔,”瓦伊克回答,“我們英勇的祖先霍爾卡·弗洛曾與察巴王子在諸星之橋上留下馬蹄印,我們是弓騎手。”

  威廉差點沒有站穩,與其他兩個年輕人不同,他完全明白瓦伊克說了什么。他用閃亮的眼睛和張大了的嘴巴接近戰士,安塔爾甚至擔心他的舅舅會在這個年輕人面前跪下。

  “弓騎手,”老人驚訝地喘著氣說,“我還以為你們已經不存在了。”

  “我們人數不多,”瓦伊克摸了摸威廉的肩膀,“但我們會一直活下去,圣殿騎士。”

  “那么,三千士兵,”托馬斯·塞姆塞打斷了他們,他從未聽說過什么弓騎手,但還是很高興能看到一支裝備精良的騎兵隊伍。“他們有什么攻城器械嗎?”

  “嗯…”瓦伊克想了想,“一個攻城錘和三個投石機,三個投石機中有一個看起來很危險,但其他兩個的威力還不算可怕。”

  “太棒了,”安塔爾嘀咕道,“那些投石機會給我們帶來很多麻煩。”

  “怎么就開始垂頭喪氣了,騎士?”弓騎手呵斥道,“圍攻還沒有開始呢!”

  “沒什么,瓦伊克大人,只不過是那些機器會從黎明到月出時一直向我們扔來巨石。這令人不安,雖說我沒有體會過,也許它并沒有人們說的那么糟糕……”

  “約瑟夫·弗洛是一位有遠見的人,他也考慮到了投石機。”瓦伊克眨了眨眼,“我們只需要忍受一天一夜的石頭雨,等到天亮時,馬泰·查克就可以和他的投石機們說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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