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金雖然不知道沈飛話里的梗,此時見獵心喜之下,但他也并不在意,這可是個絕佳的趟子手啊。
同時心中感嘆,日子這是要苦盡甘來了,苦熬十余年,行遠鏢局終于有崛起的跡象了,一天能招到三位優秀鏢師和一個絕佳趟子手,頓解燃眉之急,怎能不喜。
此時再來回顧一下沈飛三句話讓陳金為他花十八萬……搞錯了,三句話讓陳金收下他,其中的門道。
沈飛第一句話,是在表達,自己懂得鏢師行業的規矩,三會一不。
這三會,便是會理發、會修鞋、會搭爐灶。
會理發是因為,鏢師出標,走一趟可能就是一兩個月、兩三個月,在外風餐露宿的,往往都是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
但是路過一些個寨子、城鎮等,免不得要上門拜訪一下地頭蛇,結交好各路勢力。你上了跟前,人家一看你這胡子頭發亂成一團,說明走鏢途中很狼狽,容易被別人看輕。
習武之人好面,把尊嚴看的還是比較重的,所以在與人打交道之前,都會收拾的妥妥當當、利利亮亮的,維持體面,不給鏢局丟臉。
所以鏢師得會理發。
會修鞋也好理解,走鏢走鏢,絕大部分時間,鏢師都是要靠走的,所以要保護好自己的雙腳,保護雙腳,那就得靠鞋。
而在外一路奔波,衣服、鞋難免都會出點問題,走鏢又不能帶上女眷,來幫著修修補補,所以必須的會修鞋。至于說換鞋,有句話叫新鞋上腳別扭三天。現代工藝制作的鞋子尚且需要適應,何況古代。
而會搭爐灶就更好理解了,走鏢路上不可避免的會有荒山野嶺、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時候,鏢師也不能餓著肚子呀,不吃飽了沒有力氣如何抵御來犯之敵。
所以無論晴天還是雨天,無論刮風還是下雪,鏢師得會因地制宜,撿拾柴火,搭起爐灶,做些熱乎飯吃。
這便是鏢師的三會。
而一不,則是不洗臉。
春秋有風沙、夏天驕陽似火、冬天寒風凜冽。若是用土堿洗過臉,那風一吹就跟小刀喇過似得,容易把皮膚割傷。所以走鏢途中不洗臉,是為了保護皮膚。
也因為這個規矩,鏢師也通常用洗臉這個詞替換到家,鏢頭說明天能洗臉了,意思就是明天可以到家了。
而沈飛說的唱戲途中不洗臉,便是黑話,鏢師把自己接到任務后,要保著鏢的過程,叫做唱戲。
沈飛既然提到了鏢行的規矩,還用上了黑話,陳金就知道,這是個業內人士,所以下意識的就帶上三分笑。
而沈飛第二句話,則是表明了自己,就是為了趟子手這個職業而生的。
趟子手在走鏢隊伍中,就兩個主要職責,第一是明面上的,喊趟子,也就是喊口號,比如遇上些流寇,趟子手就會大喊一聲:“合吾一聲鏢車走,半年江湖平安回。”
喊口號就是為了告訴遠處的賊匪,這里是鏢局的車隊,有鏢局罩著呢,識相的趕緊繞道。
同時這里的“合吾”二字,據說是“黑五”的諧音,也側面印證鏢局創始人是山西人,神拳張黑五。
但實際上,趟子手的第二項任務也非常重要,那就是探路。
趟子手兼任隊伍里的探子,遇到視野不好的時段、或是怕前方有埋伏、亦或者路況不明,就需要有個行動敏捷、腦子機靈、對危險有敏感性的人,先行一步打探消息。
沈飛說他招子亮、耳力好,就是告訴陳金,作為斥候,自己是非常適合的,同時腳力好跑的快,也能把消息傳回。
所以陳金才面露喜色,碰到專業對口的人才了。
沒有什么比公司需要一個數學人才,而面試的正好是個清華丘班的尖子生更讓人開心的了。
沈飛的第三句,則是用黑話說出自己的能力。
這些黑話里:“天高”指的是“晴天”、“明路”指的是“天黑”、“黑驢”指的是“洋槍”、“鎮山虎”指的是“護院人”。
前半句的意思就是告訴陳金,不管天氣好不好,光線足不足,我都能看清楚沿路的一切,即會一些拳腳功夫,也會用洋槍,能跟隨鏢局去野外護鏢,也能留守鏢局看家護院。
同時后半句表明了鏢師職業的核心,笑傲江湖里林震南有一句話很精髓:“江湖上的事,名頭占了兩成,功夫占了兩成,余下的六成,卻要靠黑白兩道的朋友賞臉了。”
說明白這點的沈飛,才深得陳金看中,一個好的鏢師,并不是武功高強打打殺殺之輩,而要做到和氣生財,一路平安,到哪都有朋友幫襯。
陳金哈哈大笑,笑聲豪爽渾厚,眾人都能聽出他笑聲里發自肺腑的高興。
一陣交談之后,陳金邀請四人進了大廳詳談職位與待遇問題。
這才算是定下了四人的去留,同時四人腦海中也傳來系統提示:
第一階段任務:加入行遠鏢局,任務已完成任務進度已更新第二階段任務:完成三項護鏢任務任務時限:3天任務獎勵:無任務失敗懲罰:抹殺 四人對視一眼,內心暗暗舒口氣,3個小時的時限,還是比較緊張的,萬一出個差錯,可就不好說了,系統提示完成后,心里的石頭才算落地。
此時下一步任務已經發布,但是他們也不好現在就打聽業務,況且時限三天也不急于片刻。
正好也到了飯點,陳金叫來伙計,命他去城中高記,買些吃食回來。
行遠鏢局除了陳金,目前共有二位鏢頭,一位護鏢尚未歸來,另一位此時正在鏢局內,也被陳金叫了過來,與沈飛四人熟絡熟絡,畢竟以后都是生死與共的兄弟。
陳金告訴四人,行遠鏢局除了他,原本共有三位在業內也算有名有姓的鏢頭,可是前些時日出了一次人身鏢,途中遭遇一伙流寇,不分青紅皂白的便于鏢局隊伍拼殺起來,全隊八人,包括鏢頭在內一共七位兄弟,為了掩護雇主撤離,把命丟在當場。
僅剩最機靈的一位,被鏢頭囑托,帶著雇主逃出生天,同時也將這一噩耗傳了回來。
伴隨噩耗傳回的,還有行遠鏢局以身殉職、以死護鏢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