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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4章 老而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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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從大唐征討突厥和西突厥至今,還沒換過一個將,甚至連一個校尉也沒有。

  如果殷開山成為了這個先例,那他還有什么臉面活下去。

  到時候不說國內的影響了,光是軍中袍澤的唾沫星子就足以淹死他。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還是不換為好。

  “契苾何力又如何,左右不過是一介蕃將而已。李世勣對上的還是阿史那社爾和阿史那忠者,兩個突厥王族,也沒見李世勣軍中的戰損達到三成。”

  李世民不以為然的道。

  他不是歷史上那個把契苾何力當寶,不惜將皇女下嫁的天可汗李世民,他是一介庶民李世民,所以他會說出這種話也不奇怪。

  畢竟,刨開契苾何力在歷史上的所作所為看,單看契苾何力如今的名聲和功績,誰也不會把他當成一個厲害的人物看。

  所以李世民口中的一介蕃將的評價,就是大唐所有人對這個時候的契苾何力的評價。

  “還是再看看吧!”

  李元吉沒有被李世民的話所影響,還是決定再給殷開山一些時間。

  李世民聽到這話,撇撇嘴道:“這里是你說了算,你想讓我大唐的兒郎去送死隨你,不過我得提醒你,一旦殷嶠敗于契苾何力之手,必然會助長突厥人的氣焰,消弱我方的士氣,到時候我們再征討西突厥,就得付出更大的代價。”

  李元吉沉吟著點點頭道:“我有這個準備!”

  李世民聽到這話,不再多說什么了。

  李元吉都決定好付出代價了,他還能說什么?

  李世民甩了一下衣袖,背負起雙手,一副‘不愿意再跟傻子多說話’的樣子出了行轅。

  沒過多久,趙成雍急匆匆的闖進了行轅,一進門就急切的道:“殿下,淮安郡王殿下、漠北郡王殿下、李公、任公到了!”

  李元吉聽到這話,唰的一下瞪起了眼。

  什么情況?

  任瑰不是答應他將李綱帶回去了嗎?

  怎么不僅沒將李綱帶回去,反倒還跟著李綱回來了!

  “發生了何事?”

  李元吉微微皺起眉頭問。

  趙成雍已經私底下跟任瑰的隨從接觸過了,所以已經了解事情的全貌了,當即苦笑著將任瑰在慶州見到李綱以后所發生的一切講了一遍。

  任瑰在離開了靈州行轅,趕到慶州以后,住了小半個月,李神通、李綱、李承乾一行到了。

  雙方一見面,還不等任瑰開口,李綱就先拽著任瑰,非讓任瑰給他號脈,并且還言辭灼灼的跟任瑰說,他年初的時候去長安杏廬里拜會孫思邈,跟孫思邈學了一招絕技,那就是能將生脈變成死脈,并且還跟任瑰說,他練這一招已經練了好幾個月了,讓任瑰給他看看,看他練的純不純熟。

  任瑰那會不知道他這是在說什么,當即就被嚇的跑出去了三里地,沒敢再在李綱面前露面。

  一直到李綱派人邀他一起到靈州的時候,才敢再次出現在李綱面前。

  “所以說,李公早就料到了任瑰會在慶州等他,并且也猜到了任瑰在慶州等他的目的,所以先發制人,逼的任瑰根本開不了口,只能隨著他一同返回靈州?”

  李元吉在聽完了趙成雍的講述以后,有些頭疼的揉著太陽穴問。

  趙成雍苦笑著點點頭道:“任公的隨從是這么說的……”

  李元吉長嘆了一口氣,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人家都說,老而不死是為賊。

  如今看來,這句話實在是太正確了。

  這李綱不好好的待在潭山文館內教書育人,凈出來給人找麻煩。

  偏偏你還奈何不了他,更不能動他。

  一旦讓他磕著碰著了,天底下的人還不知道怎么編排你呢。

  “蕭氏呢?”

  李元吉長嘆過后,看向趙成雍問。

  趙成雍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道:“蕭娘娘如今就在行轅外的精舍內,正等著跟隨淮安郡王殿下來此的蕭氏子弟拜見。”

  蘭陵蕭氏自從借著蕭氏這塊敲門磚打開了從軍的門戶以后,就開始源源不斷的送子弟過來,現在這一批已經是第四批了。

  也不知道蕭氏是怎么想的,非要留在這里見過了所有來此的蕭氏子弟以后才愿意離開。

  估計是擔心有人給他們蕭氏的子弟穿小鞋。

  人家是個長輩,還是一個跟自己父親不清不楚的女長輩,李元吉也不好去跟人家計較什么,只能聽之任之。

  如今看來,這不僅不是什么壞事,反倒是一件好事。

  “去,告訴蕭氏,我可以讓她挑選四個族中的子弟去侯君集麾下從軍,但她必須去幫我做一件事!”

  李元吉果斷吩咐。

  趙成雍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點一點的瞪大眼,失聲道:“殿下是想讓蕭娘娘幫忙去應付李公?”

  李元吉翻了個白眼,不然呢?

  李綱老而不死,他是應付不了,所以只能請蕭氏這個小女子出馬了。

  看看是李綱這個老賊厲害,還是蕭氏這個小女子難纏。

  “這也太……”

  趙成雍在確定了自己猜對了以后,下意識的開口。

  李元吉瞪起眼道:“太什么?”

  趙成雍果斷的將剩下的話吞進了肚子里,含糊的道:“沒,沒什么!”

  李元吉哼了一聲道:“那還不趕快去辦?!”

  趙成雍應允了一聲,快速的離開了行轅,去找蕭氏去了。

  半個時辰以后,正在行轅外的官道上互相寒暄的李世民、李神通、李綱、任瑰等人就看到了蕭氏身穿著一身綠色的羅裙,款款而來。

  一瞬間,他們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一臉的難以置信。

  饒是他們所有人見多識廣,見慣了大風大浪,在看到蕭氏的那一刻也不知道說啥好了。

  尤其是李綱,都開始哆嗦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李綱在短暫的失神過后,揪著胡須,憤憤不平的念叨。

  任瑰憋著笑不敢笑,只能抿著嘴強忍著,幸災樂禍的看著李綱的窘態。

  李神通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就腳底抹油開溜了。

  李世民像是拔蔥一樣將兒子從王駕上拔了下來,抱著就走。

  沒過多久以后,官道上就只剩下了一眾侍衛,以及憤憤不平的李綱和等著看戲的任瑰,以及笑吟吟的走到李綱面前的蕭氏。

  “李公,好久不見啊,你在念叨什么?”

  蕭氏走到李綱面前以后,笑吟吟的問。

  李綱一臉的尷尬,平日里見誰懟誰,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此刻對上了蕭氏,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倒不是說他怕蕭氏這個人,而是他怕蕭氏以前的身份。

  蕭氏做皇后的時候,他是蕭氏階下的臣,曾經在蕭氏封后的時候,他還以君禮參拜過。

  可他如今已經是唐臣了,算是背叛了蕭氏這個君。

  所以面對蕭氏,他尷尬,還自覺矮半頭。

  “他說欺人太甚!”

  任瑰見李綱久久不答,就憋著笑意幫他說了一句。

  李綱聽到這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了一樣,吹胡子瞪眼的沖任瑰喊,“你是不是又想幫老夫號死脈了?”

  如果是在慶州的話,那聽到李綱這話,任瑰會毫不猶豫的逃出去數里地。

  可如今是在靈州,還是在蕭氏面前,他是一點兒也不怕,甚至還笑容燦爛的看著李綱。

  李綱眼看著任瑰這么放肆,氣的又開始哆嗦起來了,只是不等他開口再次聲討、嚇唬任瑰,蕭氏就先開口了,“哦,李公是覺得我欺負你了?”

  李綱惡狠狠的瞪了任瑰一眼,深吸了好幾口氣,平復好了心情以后,才擠出了一個笑意拱手道:“李綱見過貴人!”

  已經獲得了劍履上殿、見君不拜資格的李綱,此刻不得不低下他那高貴的頭顱,并且以貴人相稱。

  蕭氏曲身回了一禮,不等李綱避開就笑著道:“李公口中的貴人二字我可當不起,李公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李綱瞬間恢復了憤憤不平的狀態,指名道姓的喝道:“我是說李元吉那個小崽子欺人太甚!”

  蕭氏被李綱這狀態、這話給逗笑了,想伸手去掩嘴,可是手伸到了一半,又意識到現在的她不用再討好誰,也不用再在誰面前做小女兒姿態,所以干脆就不掩了,直接笑道:“雍王殿下的名諱,現在可不興叫!”

  李綱憤怒的道:“他做了這么下作的事,還不興我說兩句了?!他要是不服,覺得我冒犯了他,就讓他來砍了我!”

  蕭氏笑笑,沒有回應這話,而是直接了當的道:“我是來請李公去我的精舍內作客的,不知道李公賞不賞臉!”

  李綱快速的收起了臉上的怒容,鄭重的向蕭氏一禮道:“恕難從命,我此次前來,是有關系到江山社稷的大事要做,還望貴人勿怪!”

  說著,李綱拔腿就要往雍王行轅的方向走。

  蕭氏笑著擋在了李綱的面前,道:“我所為何來,李公難道猜不到嗎?”

  李綱點了點頭,毫不掩飾的道:“是李元吉那個小崽子請你來阻攔我的!”

  蕭氏也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李公就成全我可好?”

  李綱正色道:“斷無可能!”

  蕭氏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輕聲道:“我在李公面前難道連這點面子也沒有了嗎?那就當我是在求你,如何?”

  蕭氏的話輕聲細語的,但落在了李綱心里,比山還沉,李綱的眉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皺成了一團。

  “貴人請自重!昔日煬帝授我紫衣金帶,今日我以紫衣玉帶相還,從此我們兩不相欠!”

  李綱鄭重的向蕭氏一禮,然后解下了腰間象征著一品身份的金玉帶,脫下了象征著太師身份的長袍,疊好了放在了蕭氏的面前,再次鄭重的一禮,穿著一身內衣毅然決然的離開了。

  蕭氏從頭到尾都沒有阻止,因為沒辦法阻止。

  因為李綱已經用他身上的長袍和金玉帶割舍開了他和前隋的瓜葛,也割舍開了他和前隋的情分了,她再阻攔,那就是蹬鼻子上臉了,到時候李綱也就不用再講情面了。

  她這個前朝的皇后分量終究還是輕了一點。

  如果她是本朝皇后的話,僅憑李綱在他面前寬衣解帶這一條,她就可以讓人將李綱拉下去五馬分尸,并且天下人還挑不出理來。

  一旁的任瑰已經從一開始的等著看戲,變得目瞪口呆了,他被李綱的這一系列的操作給驚呆了。

  還可以這么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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