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見李神通、張平高等人齊齊點頭,認可了裴矩的說法,這才放過了鄭氏。
“那就放他們一馬……”
李淵的語氣很不善,神情也繼續繃著,似乎對放過鄭氏不怎么情愿。
裴矩見此,又趕忙說了一句,“雖說鄭善義之事鄭氏不知情,但鄭氏也有教導不利之責,不如就讓鄭氏獻上來一些糧食,以解都畿道百姓用糧之困如何?”
殿內的其他人,尤其是武臣們,聽到這話,神情耐人尋味了起來。
都畿道的百姓缺不缺糧,別人不知道,他們還能不知道?
都畿道自從經歷過了數次兵災以后,域內的丁口已經銳減到了一個極低的數字,為了盡快讓當地恢復生機,昔日的秦王府,以及朝廷,都做了不少的工作。
當地的百姓也分到了不少的田產。
在此前征討劉黑闥的時候,李世民對都畿道又有一些政策上的傾斜,李元吉為都畿道的民生也出了一把力。
朝廷還將從河北道流出來的流民全部安置到了都畿道,讓每一戶人都有屋子住,讓每一戶人都有田產可以依靠。
再加上近幾年都畿道又風調雨順,可以說都畿道這兩年的收獲非常的豐厚。
如今都畿道的糧食不僅能滿足都畿道所需,還能供應一部分長安城所需的糧食。
此外,漕運衙門為了溝通長安到棣州的貨物,以及長安到揚州的貨物,還在都畿道的洛陽建立了一個龐大的中轉碼頭,以及龐大的貨倉。
使得都畿道如今不僅不缺糧食,也不缺各種便宜的貨物。
可以說,如果長安不是大唐的都城的話,長安的生活水平,以及生活便利,還比不上洛陽呢。
可見都畿道發展的有多好。
所以說都畿道缺糧,純粹是無稽之談。
裴矩之所以這么說,純粹是因為他看出了李淵心中不情愿,為了避免李淵一直記掛著鄭氏不放,所以才給了李淵一個臺階,也給了鄭氏一個解除李淵對他們鄭氏心結的機會。
按理來說,裴矩一個裴氏出身的人,跟鄭氏也沒有什么姻親關系,如此不遺余力的幫助鄭氏,實在是有些耐人尋味。
不過,裴矩居然已經給臺階了,李淵也知道僅憑著這件事不足以拿下鄭氏,所以就痛快的答應了裴矩所說‘贖罪’的方式。
“既然裴卿都這么說了,那朕就給裴卿這么面子。此事就此作罷,以后就不必再提了。”
李淵一副很給面子的樣子,大大方方的說著。
裴矩感激涕零的躬身道:“多謝圣人厚愛。”
這一唱一和之間,這件事就算是徹底結束了。
不過,李淵只是說這件事以后不用再提了,可沒說以后不找別的借口對付鄭氏。
這一次,李淵給足了裴矩等一眾老臣的面子,也給足了世家豪門在朝堂上的代言人的面子,下一次,再發生什么事,李淵就有不給面子的借口了。
可以說,李淵此次針對鄭氏的謀劃是環環相扣。
只要鄭氏隨后咬了張亮這個餌,那鄭氏就徹底成為他的盤中餐了。
具體的就看鄭氏咬不咬張亮這個餌了。
不過,李元吉估計,鄭氏咬餌的可能性極大。
畢竟,鄭氏再怎么說也是世家豪門,此前還是朝堂上舉足輕重的勛貴。
雖然如今有所落魄了,但也不是張亮一個小小的國侯可以踩的。
所以鄭氏這一次在朝堂上吃了大虧,丟了大面子,還差點得罪了所有的武勛和李淵,他們說什么也會從張亮身上找不回來。
不然的話,以后他們鄭氏還怎么在世家豪門中立足,誰又會怕他?
所以,李淵下的這個餌鄭氏必要,而鄭氏也一定會成為李淵的盤中餐。
而李淵本人就像是沒謀劃過這件事一樣,在處置完了鄭善義,輕飄飄的放過了張慎微以后,就命令殿內的樂手和舞姬接著奏樂接著舞。
殿內再次的進入到了一種群魔亂舞的狀態。
殿內的所有人再一次的歡慶了起來。
看大家臉上那發自肺腑的燦爛的笑容,好似之前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
這一場群魔亂舞足足持續了一夜。
在此期間,有不少人扭了腳,也有不少人扭了腰,還有不少人偷偷摸摸的扛著宮里的宮娥或者舞姬就熘之大吉了。
最后劉俊一統計,此次除夕夜宴,被扛走的宮娥和舞姬足足多達兩百多人。
當劉俊把這個數字報給李元吉的時候,李元吉是懵逼的。
“你說什么?”
昭德殿內,剛剛睡醒,才趕到昭德殿的李元吉,聽完了劉俊的稟報以后,一臉的懵逼。
劉俊躬著身,低聲重復道:“回殿下,此次歲除飲宴,宮中的宮娥和舞姬一共少了兩百多人……”
具體的劉俊列成了冊子,遞到了桉幾上。
雖說文臣和武將們在扛人的時候是偷偷進行的,可他們在宮里扛人,哪能瞞得過內侍省的耳目。
所以那位宮娥、那位舞姬,被那位文武扛走了,適逢在太極殿的宦官都做了記錄。
李元吉在仔細翻看完了記錄以后,錯愕的道:“我王叔一下扛走了倆?”
他受得了嗎?!
劉俊有些忍俊不禁的道:“淮安王殿下今歲已經算是很克制了,往年他都是扛走四五個。”
李元吉忍住了詢問李神通受不受得了的沖動,吐槽道:“她還真是人老心不老……”
劉俊樂呵呵的笑道:“誰說不是呢,就裴公和屈突公還扛走了一個呢。”
李元吉張了張嘴,徹底不知道說啥好了。
就大唐這些老臣的做派,遲早死在女人肚皮上。
裴矩和屈突通,一個七十多歲了,一個快七十歲了,還扛走宮里那些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還想著一樹梨花壓海棠,也不怕身子骨扛不住,死在床上。
這也就是在大唐,風氣比較開放,且葷素不忌。
這要是放在大明,不等朱元章開口,馬大腳就先拎著刀子去各家府上興師問罪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還都是體面人,不帶這么沒下限的。
“往年是怎么辦的,今年也就怎么辦吧。”
李元吉在沉默了好一會兒后,有些無語的說道。
這種風氣已經被李淵養成了,他要更改,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更改的。
不過……
“那幾個宦官是什么意思?”
李元吉在記錄的末尾,看到了有幾個人,扛走了幾個宦官。
大唐的朝堂上,全是男人,好美色在情理之中,可扛走宦官是幾個意思?
那可是男人啊!
雖然不完整,但也是男人啊!
劉俊聽到這話,有些扭捏,又有些吞吞吐吐的道:“大概是另有妙用吧……”
他只能說這么多。
有些話他不方便在李元吉面前明說。
但李元吉充分的理解了他的意思,微微皺起眉頭道:“這種不正之風必須遏制!派人去告訴他們,天黑之前給我把人還回來,不然我親自去他們府上要人!”
人家有特殊的癖好,好男風,李元吉不喜歡,但也不會強行去制止。
但這種風氣卻不值得提倡。
因為對于一群有權又有錢的人來說,一旦養成了這種風氣,或者助長了這種風氣,他們就會對童子下手。
歷史上的李承乾就是毀在這上面的。
這可是在教壞大唐的下一代,也是在迫害大唐的下一代,還是在阻礙大唐的人口增長。
最重要的是,這種事情也有悖于人道。
所以必須打壓,必須禁止,必須時時給他們敲響警鐘。
人家一個好好的男童,以后為國家做貢獻的一份子,被你們賣去,各種非人的折磨,最后調教成一個好男風的玩物,這不是非人道是什么?
而且,權貴們之間的攀比心非常的大。
你家有,我家沒有,那我就一定會想辦法有。
在這種情況下,這種風氣一旦起來了,那就遏制不住了。
所以必須提前遏制這種不正之風。
“啊?!”
劉俊對此明顯有些不可思議,驚愕的叫了一聲后,一臉的茫然。
李元吉瞪著劉俊道:“啊什么啊,讓你去你就去!”
劉俊遲疑著道:“可是……自我大唐立國以來,凡是在歲除夜宴期間被扛走的人,就沒有要回來的先例啊?”
李元吉冷哼道:“沒有這個先例我就開這個先例,他們扛走那些宮娥和舞姬也就算了,扛走那些宦官做什么?
伺候他們嗎?
他們有這個資格嗎?”
劉俊聽到這話就明白李元吉為什么要把人要回來了。
他覺得是李元吉覺得這些人逾越了。
雖然他的理解跟李元吉的本意有很大的出入。
但這并不妨礙他理解李元吉的命令,并且將其貫徹的落實下去。
“臣明白了,臣馬上去辦。”
劉俊沒有再多言,也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躬身一禮后,就退出了昭德殿。
在逾不逾越這件事上,皇家擁有最終的解釋權。
禮法上有的,皇家可以讓它沒有。
禮法上沒有的,皇家也可以讓它有。
皇家不需要別人覺得,只需要自己覺得逾越了,并且有資格訂這個逾越的規矩,那就能依照著這個規矩說你逾越了。
所以在逾越這種事情上,劉俊一個磕絆也不會打。
劉俊的辦事效率很高,傍晚的時候就把人帶回來了。
不過,李元吉卻沒時間去管了,因為頭鐵的梁師都,居然趁著數九寒天,突厥人都在窩冬的時候,主動向突厥發起進攻了。
請:wap.ishuquge.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