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方一聽這個注意力更集中了,雙眼都開始冒光了,嘴皮子也開始哆嗦了,“殿……殿下,臣要是幫您操練好水軍,擴充好船隊的話,您是不是會任命臣為水路總管?”
至于大軍的統帥,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現在的大唐,強人太多了,能出任一軍統帥的不僅有李孝恭,還有李世勣、李靖、劉弘基、黃君漢等一眾已經做過統帥,或者某一路資深行軍總管的人物。
這里面姓李的就有三位,其中李孝恭算是真正的皇親國戚,李靖所在的李氏,真要追本朔源的話,也能跟皇室攀上關系,也就李世勣是個外人。
所以統帥的位置,輪也輪不到他頭上。
現在可不是歷史上李治在位的時期,他和李世勣獨霸著大唐統帥的席位。
現在是諸強并立,比他強,比他資歷深,比他背景深的,大有人在。
所以他只能爭一爭水路總管。
李元吉面對他這個問題,有些好氣,又有些好笑的道:“你就不能有點出息,你就不想做大軍的統帥?”
蘇定方一個勁的搖著頭苦笑道:“想,臣怎么不想?可臣資歷不如李世勣,能耐不如李靖,背景不如河間王,他們要是主動請纓的話,臣拿什么跟他們爭?”
李元吉白了蘇定方一眼道:“你爭不過河間王,爭不過李靖,你還爭不過李世勣了?”
蘇定方愣了一下,有些激動的問道:“殿下這話是什么意思?”
李元吉微微坐起身,沒好氣的道:“你覺得以河間王如今的功勞,我還會派他出去領兵作戰嗎?以李靖的功勞,在征討完了突厥以后,還能獨自領兵去出征嗎?”
蘇定方又是一愣,思路一下子就打開了。
對啊,河間王李孝恭如今的功勞用功高蓋主形容也不為過了,也就是李世民還活著,李世民的功勞還比他大,所以才沒讓他顯得那么出眾。
一旦李世民有了個什么好歹,那他就成了沙礫中的明珠,雞群中的仙鶴,身上的光彩就再也掩飾不住了。
所以他的能耐再大,李淵、李元吉也不會再用他了。
不然就尾大不掉了。
李靖也是這般,在征討梁國,招撫交州等各地割據勢力的期間,表現的十分出眾。
隨后又在征討輔公右,以及突襲突厥王庭的過程中斬獲大功,再拿下征滅突厥的功勞的話,也就到了功高蓋主的地步。
到時候一旦李世民和李孝恭出了什么問題,就屬他最耀眼了。
所以在他征滅突厥以后,李淵也好,李元吉也罷,就不會再用他了。
而他,只需要跟李世勣爭即可。
雖說李世勣的資歷比他深,功勞也比他多那么一點點,但李世勣如今還是李淵的臣子,而他已經成了李元吉的心腹,而大唐如今又是李元吉掌權。
不出意外的話,以后也會是李元吉掌權。
他身為李元吉的心腹,李元吉點將的話,也會優先點他。
所以他只需要在李元吉點他為將之前,再做出一點成績,彌補上他和李世勣的差距,等到大唐征討高句麗的時候,李元吉也能順理成章的點他為將,他也能憑借著自身的功勞壓服一眾驕兵悍將。
一瞬間的工夫,他想了很多,不僅想到了李孝恭和李靖以后的結局,也想到了他和李世勣競爭的優勢,同時也聽出了李元吉話里的言外之意。
他有些激動,又有些彷徨的問道:“殿下,聽您的意思,你準備在北征突厥的時候,點李靖為將?”
李元吉糾正道:“準確的說是拜李靖為帥。”
蘇定方欲言又止。
李元吉見此,疑問道:“怎么,你還有更合適的選擇?”
刨去李靖的能耐不說,就李靖在歷史上的表現看,拜他為帥,由他去征討突厥,那是十拿九穩的事。
有這種十拿九穩的統帥給他用,他干嘛還要冒險選用其他人。
那不是放著必贏的局面不要,非要去找虐嗎?
那賤不賤啊?
蘇定方聽到這話,趕忙搖頭道:“沒,臣沒有其他更合適的選擇。臣就是想知道,如果我大唐要征討突厥的話,您會不會點臣為將?”
既然李元吉已經決定了任李靖為帥,那么他就只能爭取爭取其他幾路的行軍總管了,爭取露露臉,獲取一些功勞。
李元吉沒好氣的道:“你就不能動動腦子?我要是點你為將,讓你去征討突厥,讓你獲取了巨大的戰功,那等我征討高句麗的時候,怎么拜你為帥?”
蘇定方聽到這話有點懵。
李元吉有些無語的解釋道:“為人君者做事,歷來講究一個平衡。我要是在征討突厥的時候,點你為將,讓你獲取一些功勞,那你的功勞就會卡在李靖和李世勣之間。
等我大唐開始征討高句麗的時候,我要是拜你為帥,那河間王和李靖也會跑出來爭。
因為我拜你為帥是冒險,拜他們為帥也是冒險,為何不多冒點險,拜他們為帥呢?
畢竟,他們在資歷、功勞上,都比你強。
一旦他們開始出來爭了,那么那些個力求穩妥的老臣,一定會出來反對。
到時候不僅他們不會得償所愿,你也會在他們跟老臣們爭斗的時候,淪為炮灰,到時候就只會便宜了李世勣。
所以,在征討突厥這件事上,你不僅不能參與,還得極力的推舉李世勣去。”
蘇定方也是聰明人,聽完這一席話,瞬間明白了其中的道道。
當即一臉感激的躬身道:“多謝殿下解惑,臣明白該怎么做了……”
李元吉有些嫌棄的撇了撇嘴道:“也就是你是我的人,我才會跟你說這么多,甚至幫你謀劃。你要是不是我的人,我才懶得跟你說這么多的。”
這話雖然對安興貴、史萬寶、李靖、李世勣等一眾已經沉浮到他腳下的武將們不公平,但這話暖人心啊。
尤其是暖蘇定方這些齊王府舊部的心。
“臣多謝殿下厚愛,臣一定不會辜負殿下的期望的。”
蘇定方再次彎下腰,一臉誠懇的說著。
李元吉擺擺手,嫌棄的道:“行了,趕緊下去給漕運和海運上的人傳話吧。別讓他們再運那些不能吃也不能喝的金銀珠寶回來了,讓他們多運一些糧食、藥材、皮貨吧。
我希望在三年之內,你能幫我填滿洛陽、棣州、揚州三地的糧倉。
五年之內,讓這三個地方的糧倉多一倍。
我回頭會去信給當地的都督的,讓他們在這三個地方擴建糧倉的。
能不能將他們填滿,就看你的了。”
聽到這話,蘇定方可沒敢托大,棣州和揚州的糧倉還好說,不是很小,但也不是特別大,很容易填滿,即便是再擴充一倍,以現有的船只的運載量,也能在五年之內填滿。
可洛陽的糧倉不一樣,洛陽作為前隋的舊都之一,不僅擁有著很久之前傳下來的幾座糧倉,還有前隋擴建的糧倉。
據說,洛陽糧倉在巔峰時期,所儲存的糧食,足以讓天下人吃三年。
若是再擴建一番的話,那能儲存的糧食會更多。
這么多的糧食,別說是現有的船只了,就是將船只的數量再擴充一倍,在五年之內也運送不完。
所以蘇定方在錯愕了一下后,面露難色道:“殿下,棣州和揚州的糧倉還好說,可洛陽的糧倉,如果再擴建的話,僅憑臣手底下的那些船,即便是一刻不停歇的運送,也沒辦法將其填滿。
即便是臣將手底下的船只擴充兩倍,也很難在五年之內將它填滿。
再說了,以交州如今的耕地數量,五年之內也產不了這么多糧食。”
別看大唐的海運開通以后,從交州運回來了不少糧,此前在大唐和突厥大戰的時候,還幫忙準備了一批軍糧,就以為交州的糧食取之不竭。
事實上,就目前交州開墾出來的良田,每一年所產出的糧食十分有限。
此前的幾次運輸,已經將交州的五成存糧運回來了,再來幾次,就掏空交州的存糧了。
根本不可能永無休止的運下去。
除非大唐舍下大本,在交州搞大開發,在歷史上有名的占城等地大力的推廣三季稻等等。
不然,以揚州現在的產糧情況,五年之內能裝滿揚州的糧倉就已經是極限了。
“你說說你,耳朵是不是被驢毛塞住了,我不是跟你說過,讓你多動動腦子嗎?交州沒有那么多糧食,林邑就沒有了?大唐其他地方就沒有了?
你掌控著整個漕運和海運,你可以在大唐任何一個沿著漕運,或者沿著海運的地方運糧。
也可以遠走林邑,從林邑國交換大批的糧草。
再不濟,你在漕運和海運上開一道口子,讓那些有世家豪門做背景的富商大賈也參與進來,免除他們的稅賦,讓他們拿糧食來抵償。
甚至可以要求他們在販賣貨物的同時,幫朝廷運送一部分糧食。
具體糧食占幾成,貨物占幾成,你可以跟他們商量。
只要你讓他們覺得有利可圖,你讓他們繳納多少糧食,運送多少糧食,他們都有可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