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數萬兵馬混戰,要是存心要摧毀某個地方的話,某個地方也不會存留。
再大的世家,再高的豪門,在歷史的洪流中,在鐵蹄的踐踏下,也會灰飛煙滅。
這是不可逆轉的,也是不可抵抗的。
“臣明白了,臣知道該做些什么了……”
凌敬恭恭敬敬的一禮,退出了九道宮。
凌敬走后的第三日,李建成就有動作了。
沒辦法,他再不動手,李淵就將大唐的另外半壁江山給李世民了。
李淵在李世民拒絕了封李承乾為雍王以后,改封了李泰為蜀王,加萬戶,加賜行宮一座,相當殘暴,也相當豪邁。
李泰雖然是李世民的兒子,可已經過繼到了李玄霸名下。
李玄霸已經亡故,且沒有遺孀留下,所以沒人能替李泰拒絕李淵的封賞。
所以李泰一躍成為了繼父親、叔父之后,大唐第三個萬戶王。
而李泰如今還是個稚子,他所擁有的一切都由李世民代掌。
也就是說,李淵封給李泰的一萬戶,就相當于是封給李世民的。
李世民如今已經在大唐的北境塞滿了自己人,如今又借著兒子在大唐的南境打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可以預料的是,只要給李世民一些時間,李世民一定會在大唐南境塞滿自己人。
一旦讓李世民完成這種布置。
李建成即便是當上了皇帝,也只是一個有名無實的皇帝。
所以李建成沒辦法再隱忍了,也不能再隱而不發了。
“殿下,太子殿下藏在富平的那些人馬動了,如今正悄無聲息的往長安城內轉移。”
馬三寶一直盯著李建成潛藏在富平的那支人馬的動向。
如今那支人馬動了,馬三寶就趕忙到九道宮稟報。
李元吉側躺在祈園的軟墊上,笑吟吟的道:“看來我大哥終于忍不住了。”
馬三寶端坐在李元吉面前,認真的道:“我要是您,我絕對笑不出來。”
李元吉瞥向馬三寶,“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馬三寶沉聲道:“這些人似乎是為您準備的,因為他到長安城內不久以后,又被轉移到了距離九龍潭山不遠處的竇氏遺留下的莊子內。”
李元吉眉頭微微一揚,道:“看來真是沖我來的,看來我大哥準備將我和我二哥一勺燴了。”
馬三寶點頭道:“您得早做一些準備了。”
李元吉點點頭,沒有多言。
李建成既然已經動了,李世民那邊也不會閑著。
該做什么樣的準備,還得看李世民會做一些什么,才能做決定。
要是李世民的想法跟李建成一樣,準備將他和李建成一勺燴,那他也不用對這兩個便宜兄長客氣。
要是李世民只針對李建成的話,那他倒是可以對李世民客氣一點。
“你先回去吧,等我需要你的時候,我會派人通知你的。”
李元吉在陪著馬三寶喝了一會兒茶以后,就讓馬三寶離開了。
在馬三寶離開后沒多久,凌敬和薛萬述就一起到了。
凌敬在請李元吉屏退了左右以后,聲音沉重的道:“殿下,太子殿下準備動手了,秦王殿下得到了消息,也準備動手了。”
李元吉點了一下頭,并沒有將馬三寶查到的消息告訴他,而是疑問道:“具體準備怎么動手?”
凌敬微微搖頭道:“具體的臣沒查探出來。”
李元吉點點頭,沒有再問。
他看得出來,凌敬不是什么也沒查探出來,而是礙于薛萬述在,一些話不方便說。
“你呢?有什么消息要告訴我?”
李元吉看向薛萬述問。
薛萬述沉聲道:“今早的時候,臣的兩個弟弟皆接到了御令,讓他們兩日后到海池伴駕。按理來說,這種事情輪不到他們左右監門衛的人,臣覺得有些反常,所以特來告訴殿下。”
確實。
伴駕這種事情,有左右備身府,左右備身府的人不夠用,也有左右屯衛,怎么輪也輪不到左右監門衛身上。
尤其是輪不到肩負著鎮守宮中各門的值守身上。
所以這件事的確有些反常。
李元吉若有所思的道:“你是怎么想的?”
薛萬述沉吟著道:“臣覺得,應該是有人想利用萬均和萬徹監管的門戶做點什么。”
李元吉點了點頭道:“也有可能是故布疑陣,你讓萬均和萬徹先靜觀其變,等我吩咐。”
薛萬述拱手道:“喏!”
李元吉又道:“你去找府庫的管事幫我拿一些冰來。”
薛萬述愣了一下,立馬意識到這是李元吉要支開他,當即起身應允了一聲,快速的離開了祈園。
凌敬在薛萬述走后,快速的說道:“潛藏在東宮里的人告訴臣,太子殿下應該會在三日后動手,屆時,太子殿下會找一個借口將您和秦王殿下騙到宮里,然后將你們一起拿下。
具體會在那里設伏,又有多少人,暫時還沒查清楚。”
李元吉點點頭道:“已經足夠了,畢竟,他不是我大哥的心腹,能知道這些消息已經很不容易了,具體的我大哥不想讓他知道,他也查不到。
我二哥那邊呢?”
凌敬沉聲道:“秦王殿下那邊得到的消息,應該比我們得到的要多。秦王殿下準備先下手為強,準備兩日后動手。
具體會如何動手,又會針對誰,臣沒查到。”
李元吉皺眉道:“沒問常何?”
凌敬臉色凝重的道:“問了,常何只得到了一個固守玄武門,以待天時的命令,其他的一概不知。”
李元吉眉頭皺的更緊了,“看來我二哥將消息封鎖的很嚴,即便是面對常何這種局內人,也不肯和盤托出。
這樣一來,我們要動用的人手可就多了。”
凌敬定定的盯著李元吉道:“殿下準備怎么做?”
李元吉瞥了凌敬一眼道:“既然我二哥決定先下手為強,兩日后動手,那么我們也必須在兩日后動手。
你回去以后立馬派人去河北道傳信,讓蘇定方、羅士信、馬周、李靖等人備戰,一旦長安城出現了什么變故,都畿道、陜東道的兵馬有所異動,就給我揮兵西進,務必將都畿道的兵馬牽制住。
必要的時候,可以將都畿道,以及其他各個地方有異動的兵馬引入趙州。
再派人去河南道傳信,讓任瑰帶著手底下的人備戰,一旦長安城出現異動,都畿道的兵馬跟蘇定方他們對上,就即刻揮兵西進,給我切斷都畿道兵馬和陜東道兵馬的聯系。
再派人去葦澤關給我三姊傳信,讓她將葦澤關的防務交給何藩仁和向善志共掌,盡快返回長安城來。
我會寫一封信交給你,你讓人一并帶過去。”
凌敬神色凝重的抱拳道:“喏!”
李元吉點點頭又道:“傳令給宇文寶,讓他在長安城內出現異動的時候,死守函谷關,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出入。
傳令給闞棱,讓他在函谷關陷入重圍的情況下,率軍去切斷陜東道各路兵馬的糧草,必要的時候,不惜一切代價毀壞陜東道各路兵馬的糧草大營。
傳令給謝叔方、權旭,一日后趕往統軍府大營待命。
傳令給薛萬述、薛萬均、薛萬徹兄弟,將各府的部曲秘密的匯聚在一處待命。”
凌敬再次抱拳道:“喏!”
李元吉的目光落在了凌敬身上,“至于你,以及府上其他官員,在長安城內出現異動的時候,全部集結在此處,領著府上的所有侍衛封鎖九龍潭山,嚴禁任何人出入。
如果有人擅闖,有人殺過來,格殺勿論!”
凌敬神情一肅,道:“臣謀事還行,領兵廝殺不行,殿下將府上的女眷托付給臣,恐怕所托非人。”
在這種時候,凌敬也不敢托大,他有多大的能力,他就做多大的事,超出他能力范圍的,他真的不敢應承。
萬一因為他無能,害得齊王府上下的婦孺們慘死,那他就算死一萬次,也難贖其罪。
“這個你不用擔心,你只管在九道宮內盯著所有的人依照我的命令行事就行了,領兵廝殺的事情,有其他人去做。”
李元吉給凌敬吃了一個定心丸。
凌敬松了一口氣道:“那就好……”
李元吉擺擺手道:“下去傳令吧。”
凌敬起身,拱手應允了一聲,匆匆的離開了祈園。
李元吉望著凌敬離開的背影,幽幽的感慨了一句,“終于要開始了嗎?”
謀劃了這么久,終于要到關鍵的一哆嗦了,會成會敗,誰也不知道。
往后是做一個舒舒服服的閑散王爺,還是做一個四處流浪的亡命之徒,在此一舉。
“殿下,您要的冰塊!”
凌敬走了沒多久,薛萬述就拿著冰塊出現在了祈園內,見凌敬已經走了,也有些不愿意待。
所以在放下冰塊以后,并沒有坐下,而是站著。
李元吉給身前的冰鑒里添了幾塊冰,盯著薛萬述道:“薛萬述,我信得過你們兄弟嗎?”
薛萬述先是一愣,然后快速的單膝跪在地上,鄭重的道:“臣兄弟五人既然已經投靠了殿下,自當為殿下效死力。”
李元吉滿意的點點頭道:“即是如此,那就回去做準備吧。明日,各家的部曲會秘密的匯聚到你府上,到時候你可要將他們給藏好了。
等到我需要用你們兄弟,以及他們的時候,我,以及我們這些人的命,可就交到你們兄弟手上了。”
薛萬述心頭一驚,他雖然不明白李元吉這話是什么意思,但他聽得出來李元吉不是在跟他開玩笑,當即他重重的點了一下頭,“臣知道了,臣兄弟五人誓死保衛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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