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恭猛然被夸獎,有點不適應,暈暈乎乎的想得瑟兩句。
就聽見李元吉又陰惻惻的道:“你既然已經知道了什么該聽,什么不該聽。那想必也知道了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你從我密札中看到的內容,你要是敢說出去,你就死定了!”
李孝恭驚愕的瞪起眼,磕磕巴巴的道:“凌敬和任瑰也看了,你不去封他們的口,你只封我的口,你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
李元吉冷冷一笑道:“你放心,他們兩個也逃不了。”
李孝恭張著嘴,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李元吉又冷笑道:“這一次就當給你們一個教訓,讓你們知道知道,不僅不該聽的不能聽,不該看的也不能看。”
李孝恭多嘴的說了一句,“可你密札中根本沒有任何秘密,全都是你罵人的話,沒什么不能看的吧?”
不等李元吉橫眉豎眼的繼續威脅,就聽李孝恭又快速的補充了一句,“那些話傳揚出去以后,你雖然會被人嘲笑,可也就僅此而已,你犯不著下封口令吧?”
“犯得著!!”
李元吉惡狠狠的道:“我已經被人嘲笑了兩三年了,我不想再被人嘲笑兩三年了。”
李孝恭很想說一句,又有什么關系呢,反正已經被嘲笑了兩三年了,再被嘲笑一兩次也不打緊,債多不壓身嘛。
可是看到了李元吉兇惡的目光,他還是識趣的閉上了嘴。
原因無他……惹不起而已。
李元吉見李孝恭給自己嚇唬住了,又惡狠狠的道:“給我記住了,千萬別說出去,不然別怪我心狠手辣。”
李孝恭心不甘情不愿的嘟囔了一句,“知道了……”
李元吉冷哼了一下,這才坐下。
然后跟李孝恭一起等起了侍衛。
只是等了半天,沒等到侍衛,倒是等到了趙成雍。
趙成雍為了應對跟李元吉之間的切磋,做了充足的準備。
不僅穿戴了一身相當厚重的甲胄,還帶了一長一短常用的兵器。
長的是一桿矛。
很常見的一種長兵器。
只不過在將校中沒人用,倒是兵卒中有不少人用。
由此可見,趙成雍的出身應該不高,之所以能有今天這種地位,應該是憑借著他武瘋子的特性,一刀一槍的殺出來的。
畢竟,稍微有點家底的人,在供養孩子去學武的時候,都不會讓孩子去學矛,而是會讓孩子學刀、學槊。
因為刀是最常用的短兵器,能應對各種戰事所需,也能跟任何長兵器搭配,所以學刀是一個很必然,也是很基礎的選擇。
槊則是能馬上稱雄的兵器,一桿好槊,配上一個好槊手,在戰場上能輕易的做到以一敵多。
在沖鋒陷陣,臨陣廝殺,也有諸多優勢。
所以能學槊的情況下,是沒人會去學矛的。
即便是不能學槊,也會去學長刀、大槍等兵器。
所以大唐上上下下教人學武的,以及跟人學武的,幾乎沒有人會學矛,也沒有人教矛。
想要學矛,就只能到軍營里最基礎的武官那里去學習。
也只有初入行伍,最基礎的兵卒,才會學矛。
因為矛的鍛造方法簡單,用法也簡單。
尤其是軍中,來來回回就是那么兩招。
刺或者擋。
所以,在看到趙成雍慣用的兵器的那一刻,李元吉立馬就判斷出了趙成雍的出身,以及一部分過往。
李孝恭也判斷出來了,并且覺得不可思議。
一個勁的在‘嗞嗞嗞’的嘬著牙花子。
趙成雍穿戴著全甲,拎著長矛,腰間挎著長刀,宛如一個螃蟹一般,一步一挪的到了廊亭外。
在廊亭外的侍衛注視下,交出了長矛,卸下了長刀,才被允許進入廊亭。
到了廊亭內以后,趙成雍躬身一禮,恭恭敬敬的道:“臣趙成雍,參見齊王殿下,參見河間王殿下。”
李元吉點了一下頭,一邊打量著趙成雍的裝束,一邊疑問道:“誰讓你進來的?”
趙成雍一臉古怪的道:“是淮安王殿下巡視九龍潭山的時候,碰到了臣,聽說臣是來找殿下切磋的,就痛快的吩咐左武衛的兄弟們給臣放行了,并且還派了人將臣送到了山下。”
頓了一下,趙成雍神情更加古怪的道:“在臣臨行前,淮安王殿下還遺憾的說,他有要事在身,不能親眼目睹臣和殿下切磋。
還希望臣代他問問,看看殿下能否將切磋的事情延后一段時間。
比如……放在晚上。”
李元吉嘴角抽搐了一下。
李孝恭則毫無形象的哈哈大笑道:“咱們這位王叔啊,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李元吉白了李孝恭一眼,沒好氣的道:“你不也一樣?”
李孝恭搖著頭道:“不,不,我不一樣,我沒有任何看熱鬧的心思。”
李元吉毫不留情的戳穿了李孝恭的謊言,“那你說完了正事,為何不走?還不是想留在這里看熱鬧。”
李孝恭仰起頭,嚷嚷著道:“我是喜歡看熱鬧的那種人?什么樣的熱鬧我沒見過?你別忘了,我曾經也是獨領十數萬大軍,縱橫過荊州、益州、揚州、交州各地的。”
李元吉‘呵’了一下,問道:“那現在呢?”
李孝恭被懟的有些心塞,哼哼了兩聲以后,沒有再多話。
李元吉再次看向趙成雍道:“我讓你去長安城內好好的打聽打聽我,你打聽過了?”
趙成雍鄭重的點了一下頭。
李元吉好奇道:“既然打聽過了,為什么還要選擇跟我切磋?”
趙成雍張嘴,剛要搭話,就聽李元吉又道:“你應該已經知道了,跟我切磋會有怎樣的下場。你如今在東宮聽用,東宮如今又是用人的時候,你要是有了什么損傷,無法幫東宮出力,東宮恐怕饒不了你。”
趙成雍一臉認真的道:“只要能跟殿下過過手,知道臣跟殿下之間的差距,縱然是被責罰,臣也心甘情愿。”
李元吉好笑道:“怕就怕到時候不僅僅是會被責罰……”
還有可能會掉腦袋,又或者死全家。
畢竟,李建成和李藝所圖甚大,稍有不慎對他們二人而言,都是萬劫不復。
要是因為手底下的一個小卒子不聽話,出了什么茬子,那李建成和李藝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所以李元吉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趙成雍一句。
趙成雍面對李元吉的提醒,依舊認真的道:“臣不怕……”
李孝恭再次的嘬起了牙花子,搖頭晃腦的感慨道:“果然是個嗜武成癡的家伙。”
說到此處,還特地看向李元吉,毫不避諱趙成雍的道:“這種人其實不適合當官,至少不適合當這種在各種府邸走動、傳話的官。”
李元吉瞥了李孝恭一眼,不以為意的道:“人家本來就不是跑腿傳話的,是我大哥用錯的地方而已。”
李孝恭沉吟了一下,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
趙成雍對于李孝恭的話,置若罔聞。
這種話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了,而是第三次。
第一次是在他的上官派他去給李藝傳話的時候,李藝說的。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李藝相中了他,并且將他暗中選入了幽云騎。
第二次是他幫太子去修文館傳話的時候,李世民說的。
李世民還向他拋出了橄欖枝,直言他只要愿意加入天策府,一定會為他加官進爵,并且會幫他解決掉所有麻煩,其中就包括解決來自于太子的麻煩,以及來自于李藝的麻煩。
但他拒絕了。
因為他看得出來,李世民并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李世民只是在他身上嗅到了同為武人的氣息,隨口一說罷了。
他要是答應了,李世民肯定會說到做到,為他加官進爵,幫他解決所以的麻煩。
但那不是他想要的。
第三次就是李孝恭現在所說的這一次。
有了前兩次打頭,再聽到這種話,他已經不在意了。
“看來你心意已決?”
李元吉盯著趙成雍問。
趙成雍鄭重的點頭。
李元吉再次確認道:“確定要跟我切磋了?”
趙成雍趕忙抱拳道:“殿下武藝之高,有再世霸王之稱,臣不敢說跟殿下切磋,只是希望跟殿下過過手而已。”
李元吉一愣,笑問道:“你說這種話,是希望我手下留情?”
趙成雍搖搖頭,認真的道:“臣希望殿下全力以赴,拿出所有的本領來。臣希望能看到臣和殿下之間的差距,還望殿下成全。”
說到最后,趙成雍彎下腰,深深的一禮。
李元吉意味深長的看了趙成雍一眼,感嘆道:“我要是全力以赴,恐怕沒人能擋得住!”
也沒人能活得下去。
李元吉在心里又補充了一句。
趙成雍再次深深的一禮,“還望殿下成全!”
李孝恭有些唏噓,又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道:“人家既然執意如此,你又何必扭扭捏捏呢。你就全力以赴給他看看不就得了。
這對你而言又不是什么難事。”
李元吉惡狠狠的瞪了李孝恭一眼。
李孝公存粹是無知者無畏!
“去取一桿蠟木桿過來!”
李元吉對守在遠處的侍衛吩咐。
趙成雍不等侍衛應允,就急忙道:“還請殿下用趁手的兵刃!”
李元吉冷冷的盯著趙成雍道:“趙成雍!我答應跟你切磋已經是開恩了!你不要得寸進尺!”
趙成雍還想勸,但是感受到了李元吉那冰冷的眼神以后,硬生生的將嘴里的話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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