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時候,凌敬帶著王玄策四人離開九龍潭山,傍晚的時候,馬三寶才出現在九龍潭山。
見到李元吉以后,一臉的狐疑。
“臣馬三寶,見過齊王殿下,不知齊王殿下相召,有何吩咐?”
馬三寶躬身一禮,一臉很謙卑的樣子,但眼中全無謙卑之意,反而充滿了好奇。
好奇李元吉找他做什么。
據他所知,李元吉手底下的能人義士雖然沒有李世民的多,但也夠用,似乎還用不到他。
李元吉請馬三寶坐下,讓馬三寶自己被自己斟茶,待到品了一會兒茶以后,才緩緩開口,“三寶啊,你之前說的話可還作數?”
馬三寶略微一愣,立馬明白了李元吉話里的意思,“殿下說的是,臣此前曾向殿下許諾,愿意為殿下一死的事?”
李元吉微微點頭。
馬三寶毫不猶豫的道:“自然作數。臣雖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也是堂堂七尺男兒,一口唾沫一個釘。”
李元吉滿意的點著頭道:“我也不需要你為我去死,只需要借一借你的三寸不爛之舌。”
馬三寶眉頭微微一揚,“殿下是要臣出面去游說某人?”
李元吉笑道:“不錯,就是不知道你的三寸不爛之舌,還沒有沒有昔日那般威力。”
馬三寶眼珠子轉動著道:“昔日臣能說服何潘仁,那也是順勢所為。何潘仁早有歸降之心,亦知道自己一個胡商,根本不可能得到中原百姓的認可,也不可能在中原坐大,所以有意尋一位明主。
臣只是幫他分析了一下天下大勢,告訴他唐公才是明主罷了,并沒有多說什么。
殿下要臣去幫忙游說某人的話,能不能成,臣可不敢保證。”
李元吉幽幽的道:“那要是我阿姐下令讓你去幫忙游說某人呢?”
馬三寶眼珠子一定,神情肅穆的道:“即便是游說不成,臣也會想方設法的讓其心服口服的加入我家主人麾下。”
李元吉心里感嘆,還真是不同的人,不同的待遇啊。
“那你先去幫我試試,若是不成,我再去求我阿姐。”
李元吉沒好氣的說著。
馬三寶人一下子就不好了。
不帶這么玩的。
你非要我把事情辦成,直接放大招就是了。
你放個小招,還弄個大招懸我頭上,算怎么回事啊?
“殿下干脆直接去求我家主人好了。”
馬三寶有些無奈的說著。
李元吉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得先看看你的這條命,值幾個錢。要是不值錢的話,以后你再向我許諾什么愿意為我一死的承諾,我就不在意了。”
馬三寶聽到李元吉這話,知道自己這是要被李元吉穩穩的拿捏了,只能任命的道:“殿下吩咐吧。”
李元吉瞇著眼睛道:“我要你去入蜀的棧道上守著。等有一日王圭和杜淹路過的時候,帶他們回來見我。”
馬三寶渾身一僵,大驚,難以置信的看向了李元吉。
李元吉讓他去蜀道上守著,等著王圭和杜淹,那就是說王圭和杜淹會步韋挺的后塵。
可如今韋挺雖然被發配了,但王圭和杜淹的位置還算穩固。
王圭乃是李建成麾下的心腹謀臣之一,李建成說什么也會保他。
而杜淹跟李建成可沒半分關系,他是李世民府上的人,充任著李世民府上的天策府兵曹參軍,比尋常的兵曹參軍大了六級,還充任著修文館的學士,雖然不在十八學士之列,但也算是重要的學士。
李建成出了問題,跟他一個李世民府上的屬官有什么關系?
李元吉憑什么料定了王圭和杜淹會步韋挺后塵?
“殿下……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馬三寶心思快速的轉動著。
李元吉的話向他透露出一個信息。
那就是宮里發生的一切,不僅僅是李建成有錯,李世民很有可能也在背后推波助瀾。
李元吉意味深長的道:“你也是聰明人,應該明白,不該問的就不能瞎問。再說了,既然是不為人知的秘密,我又怎么可能會知道?”
馬三寶心里有點癢癢,但是李元吉不肯說,他也不能強迫。
“那就當臣沒問,不過王圭也好,杜淹也好,可不是那么容易被說服的。”
馬三寶彎著腰說。
李元吉感慨道:“那就是你的事了。”
馬三寶干笑著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當年我家主人讓我去招降何潘仁的時候,可是許諾了不少好處。
殿下不能什么都不給吧?”
李元吉白了馬三寶一眼道:“那你就告訴王圭,他要是愿意幫我做事,我可以幫幫我大哥。他要是不愿意幫我做事,那我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大哥被我二哥蹂躪。
還有,我大哥有此番遭遇,也是他們謀劃不當的結果,他們要承受主要的罪責。”
馬三寶心頭一跳,“殿下果然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李元吉瞪了馬三寶一眼,馬三寶果斷閉嘴。
李元吉繼續道:“你再告訴杜淹,只有跟著我,他才能壓得住他那個野心勃勃的侄子,不然他就等著被報復吧。”
馬三寶下意識道:“殿下說的是杜如晦?”
李元吉緩緩點頭。
杜淹正是杜如晦的親叔叔,只不過杜淹這廝是個利己主義者,對杜如晦和杜楚客兩兄弟,并不友好。
在杜如晦和杜楚客還小的時候,就已經鬧到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杜淹在王世充手底下為官的時候,甚至還向王世充建議,對侄子下殺手。
叔侄之間就此結下了死仇。
不過在李世民攻破了洛陽,擒下了杜淹以后,要殺杜淹的時候,杜楚客不忍同族相殘,主動向杜如晦求情,求杜如晦為杜淹說項,李世民才放了杜淹一馬,還將其引入天策府、修文館。
杜淹和杜楚客的仇怨,就此消散了不少。
但跟杜如晦的仇怨,可一直都沒有化解。
雙方說不定都心心念念的要弄死對方呢。
“杜淹和杜如晦的仇怨可不淺,杜如晦如今又深受秦王殿下看重,拿杜如晦做文章的話,倒是能說服杜淹。”
馬三寶自顧自的念叨著,在分析著李元吉給的籌碼的分量有多少,“不過,王圭恐怕沒有那么容易游說。”
王圭只是在其位,謀其政而已,又沒有跟李世民結下死仇,他被發配到嶲州以后,無論是李建成勝,還是李世民勝,他都有起伏的可能。
他根本不用涉險,跟著李元吉混。
畢竟,王圭有的是能耐,不怕新君不用他,他出身的太原王氏,跟在太原起家的李氏,交情也不淺,也不怕被趕盡殺絕。
李元吉哼哼著笑道:“我就好游說了?”
馬三寶不解的道:“殿下這話是什么意思?”
李元吉提醒道:“你別忘了,我的封地在什么地方。”
馬三寶眼前一亮,樂了,“臣明白了。”
李元吉的封地在并州,九州之一的并州,太原也在并州之內。
王圭在李建成手下充任太子中允的時候,李元吉可以給他三分顏面。
一旦被罷了太子中允,發配嶲州,李元吉就不用再給他顏面。
到時候不僅能拿捏王圭,也能拿捏王圭所出身的王氏。
雖說李元吉的封地距離王氏的居住地有點遠,但是私田往王氏的居住地擴張擴展的話,底下的官員也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即便是鬧到了李淵面前,李淵也只會訓斥一句‘下次不允許了’。
不會有什么實質性的懲罰。
王氏要是出了什么不肖子弟,干出天怒人怨的事情,李元吉只需要稍微推波助瀾一番,激起民憤,就足夠王氏傷筋動骨的。
王圭要是不想成為王氏的罪人的話,就只能被李元吉拿捏。
“只是如此得來的人才,恐怕不會真心實意的唯殿下所用啊。”
馬三寶笑著感慨。
李元吉白了馬三寶一眼,他要是像李世民一樣家底豐厚的話,他何必出此下策。
難道他不知道愿意真心實意唯他所用的人更香?
“是臣多嘴了。殿下還有沒有什么要吩咐的,一并告訴臣。”
馬三寶看到了李元吉眼神中的無奈,干笑著再次請示。
李元吉瞥著馬三寶道:“我只吩咐了你一件事,你就各種跟我提條件的。我要是再多吩咐你幾件事,你還不得將我這個齊王也討過去?
你趕緊走吧,看著你我肝疼。”
馬三寶咧嘴一笑,應承了一句,就往外走去。
李元吉沖著馬三寶的背影喊了一句,“你要是將我交代的事情辦砸了,我就讓我阿姐將你吊起來打!”
馬三寶身軀一僵,頭也不回的往外跑去。
李元吉看著馬三寶略顯狼狽的模樣,心里舒坦了幾分。
李元吉在招攬李靖不成以后,就意識到招攬這些被記載到了史冊上的人杰,僅僅憑借著他一張臉、一張嘴是不行的。
所以他放棄了親自出面去做這種事,選擇了讓專業人士出馬。
李建成豢養私兵,意圖不軌的事情,最后無論鬧到什么地步,只要不拉他下水,對他而言就是一件好的不能再好的事情。
他一直等待著這件事爆發,可不是為了等著看戲,而是為了等著招攬人才,見縫插針。
在這一場風波中,被罷免,發配的人才,數量不少。
其中名頭最大的就是杜淹、王圭和韋挺。
李元吉對韋挺無感,但必須將王圭和杜淹收入囊中。
杜淹的人品雖然有點問題,但卻是一個頂好了河北道大行臺禮部尚書人選。
王圭自然不必多說,可以跟馬周、凌敬二人一起,湊成一個小型的智囊團,幫他應對所有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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