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宇文寶又橫又楞又不要命,魏徵和馮立能拿他有什么辦法?
李秀寧遇到過不少渾人,但還是第一次遇到宇文寶這種做事不計后果的渾人。
李元吉微微一愣,追問道:“宇文寶做了什么?”
李秀寧瞥了李元吉一眼,沒說話。
李元吉見李秀寧不肯說,也沒有追問。
雖然他不知道宇文寶到底做了些什么,但大致能猜測到,宇文寶應該是從某處割了一塊肥肉,不然他手上的糧食怎么可能變多了呢。
宇文寶到底是從什么地方割的肉,他大致也能猜測到。
他在下令焚毀洛陽糧倉的時候,已經停止了倒賣官爵、平調官員,宇文寶不可能違背他的命令,所以宇文寶不可能從這上面得到任何收益。
宇文寶能割肉的地方,只有分配給李建成和李世民的糧食。
以李世民的性子,一旦被割了肉,肯定會派人上門興師問罪,又或者隔空跟他喊話。
可李世民到現在一點兒反應也沒有,那就說明宇文寶沒有割李世民的肉。
宇文寶應該是割了李建成的肉。
李建成之所以遲遲不找他興師問罪,大概是等著看完他的笑話,再跟他理論。
李元吉不在乎李建成什么時候找他理論,他在乎的是,宇文寶得罪了李建成,還被李建成的人扣押了,會不會有危險。
以前他不太重視宇文寶,甚至有心拿宇文寶當棄子用。
可宇文寶表現出的忠心和執行力,遠遠超出了一個棄子的價值,他不得不重新審視宇文寶。
倒賣官爵、平調官員的事情既然已經停了,也沒有掀起太大的風波,那就沒必要再拿宇文寶當棄子了。
應該調回身邊,另外任用。
“阿姊要的糧食,我會差人送到阿姊的手里。但阿姊也清楚,我手里的糧食不是平白得來的……”
李元吉盯著李秀寧緩緩的說著,話說了一半沒有再說下去。
這意思,李秀寧懂了。
李秀寧又好氣又好笑的道:“你這是要問我討要好處?”
李元吉幽幽的道:“我可沒有送給大哥和二哥一粒糧食,反倒是送給了阿姊數萬石。”
李元吉說完這話,直直的盯著李秀寧。
親疏遠近,不需要我多說了吧?
你白拿了一次,已經比李建成和李世民強了,再白拿一次,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李秀寧一下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了。
李元吉把她看的比李建成和李世民重要,她心里挺開心的,但是李元吉問她討要好處,她又開心不起來。
李秀寧白了李元吉一眼,道:“我看你麾下的甲士剛剛成型,鐵甲也是七拼八湊的,兵刃更是五花八門。
我可以令葦澤關內的工匠,將他們的裝備重新鍛造一番,統一他們的鐵甲和兵刃。”
李元吉眨了一下眼,還有呢?
李秀寧瞪了李元吉一眼,道:“若是不夠,我會令工匠們熔煉葦澤關內的一些藏甲和藏兵,為他們鍛造。”
李元吉雙眼微微一亮,“我麾下缺少兵刃和鐵甲的將士可不少……”
李秀寧沒好氣的道:“有多少人,你盡管告訴工匠,工匠們會如數鍛造,不會少你一件鐵甲、一件兵刃。”
李元吉心中大喜,李秀寧是真大方!!
李秀寧沒有再搭理李元吉的心思,又叮囑道:“記得準時將糧食送到石州……”
說完這話,李秀寧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門。
李元吉沖著李秀寧的背影吶喊,“阿姊放心,你要的糧食一定給伱準時送到,一粒也不會少。”
李秀寧就像是沒聽到李元吉的話一樣,快步的出了宅院。
出了宅院以后,她又變成了那個人人敬仰的三娘子了。
何潘仁、向善行、丘師利、張士貴、安元壽等人在她出現以后,齊齊的出現在了她的身邊躬身施禮。
李秀寧目光在何潘仁等人身上環視了一圈,簡單的交代了兩句,何潘仁等人便各自趕往了各自兵馬駐扎的地方。
李秀寧又差人去給羅士信傳達了一番隨后的‘作戰任務’。
半個時辰后,李秀寧領著一干親兵,何潘仁、張士貴、羅士信等人各自領著兵馬,出了葦澤關,直奔石州而去。
謝叔方、蘇定方,一直到李秀寧離開了以后,才出現在了李元吉面前。
謝叔方一見到李元吉,急忙道:“殿下,公主殿下沒有為難你吧?”
李元吉大馬金刀的坐在長幾后,瞥著謝叔方道:“她是我親姊,她能為難我什么?無非就是從我手里要走了一些糧食而已。”
謝叔方趕忙道:“公主殿下在得知殿下焚燒了洛陽糧倉以后,氣的直哆嗦,差點兒就要去洺州找殿下興師問罪。
后來被何將軍給勸住了。
不過公主殿下宣稱,等見到了你以后,一定要讓你好看。
臣原本想跟殿下通個氣的,可公主殿下一直盯著臣,臣沒有半點機會。”
李元吉沉吟著點了點頭,“阿姊并沒有為難我,你不用擔心。”
謝叔方這是擔心他被李秀寧為難,所以在跟他解釋為什么沒有提早給他通個氣。
李秀寧明顯是沒有將洛陽糧倉被焚毀的實情告訴謝叔方。
不然謝叔方不會這么說。
謝叔方聽到李元吉的話,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李元吉吩咐道:“你找幾個機靈的人,回洛陽城一趟,給陳叔達、魏徵、宇文士及傳話,告訴他們,要么他們先宰了宇文寶,我再宰了他們,要么就放了宇文寶。”
謝叔方愕然的瞪起眼。
洛陽城這是發生了什么,怎么陳叔達和魏徵也在洛陽城,李元吉還揚言要宰了他們?
李元吉沒有在意謝叔方的反應,繼續說道:“再告訴宇文寶,讓他將手里的糧食一并移交給李思行,然后帶著鎮守糧倉的將士們來葦澤關。”
他手底下可不止宇文寶在洛陽,李思行也在洛陽。
李思行從頭到尾也沒有給他通一口氣,那就說明李淵給李思行下了封口令。
但李思行即便是不能明示,也能暗示吧?
可李思行什么也沒做。
他自認這幾個月應該跟李思行處出了一些交情,可李思行似乎不認為他們有什么交情。
既然如此,那他就將李思行架在火上,看看李思行如何抉擇。
李思行若是向他討饒的話,那么李思行還有收服的可能。
李思行若是向李淵求救的話,那么李思行就不可能被他收服了。
李思行不可能被他收服的話,那他也沒必要將李思行留在府上。
謝叔方不明白李元吉的心思,有心向李元吉問個清楚,但見李元吉沒有說的意思,只能躬身道:“臣立馬去辦。”
李元吉點了點頭。
謝叔方匆匆退出了房內。
謝叔方一走,李元吉對蘇定方道:“你一會兒去看看葦澤關各處的防務,看看有沒有疏漏的地方,若是有,及時告訴我,我好早做布置。”
雖然李秀寧已經將葦澤關的防務重新布置了一遍,但李元吉還是讓蘇定方去檢查一遍。
不是他信不過李秀寧,以李秀寧的能力,她布置的防務肯定萬無一失。
他只是覺得,李秀寧的那一套,李秀寧用著可能會很順手,但是他用著就不一定順手了。
所以他還是得檢查一遍,才會放心。
李秀寧也說了,突厥人此次集結了二十萬大軍南下,很有可能會在石州虛晃一槍,出現在葦澤關。
一旦突厥人出現在葦澤關,那葦澤關可就危險了。
李秀寧留下的李仲文可擋不住二十萬突厥人的攻伐,他也不可能將自己的生死寄托在李仲文身上。
“臣明白……”
蘇定方躬身應允。
剛準備離開,就聽李元吉又道:“你再將手下一眾將士的人數,以及他們的身長、腰長、腿長等等統計一下,上報給我。”
蘇定方一愣,微微睜大眼,驚愕的道:“殿下是要……”
李元吉讓他統計左三統軍府一眾將士的人數、身高、腰圍、腿長,明顯是要給左三統軍府的將士們量身定制鐵甲的意思。
他有點吃驚。
李元吉點了點頭道:“我阿姊找我借了三萬石糧食,承諾以為我麾下的將士們鍛造鐵甲和兵刃的方式償還。
我們在葦澤關應該不會待太久,所以我們得盡快將此事落到實處。”
李秀寧話都放出來了,他要是不趕緊落到實處,萬一李秀寧反悔了呢?
他手底下缺的兵刃和鐵甲,可不是三四百,而是三四千,李世民要拿出來的話,也得肉痛一下。
李秀寧不知道內情,才如此大方。
蘇定方吃驚之余,趕忙道:“殿下,現在為左三統軍府的將士們配甲,是不是有點早了?”
左三統軍府的將士們,雖然在來葦澤關的路上四處剿匪,已經磨合出了一定的雛形。
但他們再怎么說也是降兵降將出身,在他們沒有取得足夠的功勞,洗刷他們降兵降將的身份之前,不宜陪甲。
更別說量身定制鐵甲了。
左一左二統軍府的將士們知道了,肯定會有意見的。
李元吉盯著蘇定方,有些好笑的道:“我只說為他們鍛造鐵甲,沒說現在就發給他們啊。”
說到此處,李元吉感慨道:“總得讓他們知道,跟著我還是很有盼頭的,不然他們怎么可能為我舍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