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干笑著道:“回頭你拿我的手書,去太醫院挑幾個你看著順眼的女醫官,征調她們到府上充任屬官。”
借人多麻煩。
像是這種稀缺性的人才,那就得一步到位,直接弄成齊王府屬官,綁在齊王府。
反正齊王府開了府,也建了衙。
屬官的位置數以百計,安置幾個女醫官還是不成問題的。
“那……我就不道謝了,免得你又說我們夫妻之間,不用如此客套。”
楊妙言甜甜的一笑。
就……聽引人注目的。
李元吉多看了兩眼,“你對此事倒是挺上心的……”
楊妙言點點頭道:“府上的侍衛、宮人足有兩千人,冬天患病的不在少數,能早點請教女醫官,就能早點救人。”
齊王府的侍衛和宮人加起來達到了千人,其實并不多。
齊王乃是親王爵,有親事府、帳內府。
每府光官員就有數十,還有五校兵馬,一千人。
親事府、帳內府的兵馬加起來就有兩千人。
李元吉要是愿意,完全可以將這兩千人打造成堪比李世民麾下的玄甲軍那樣的鐵騎。
兩千兵馬中,六百人在宮內充任侍衛,一千四百人住在城外齊王府的田莊。
六百人的侍衛,再加上數百的侍婢、門婢、舞婢、畫婢、織婢等等,再加上數百做事的太監、執事宦官,再加上數以百計的齊王府的鶯鶯燕燕,以及她們從娘家帶過來的婢女、仆從,兩千人都說少了。
只不過,李元吉并不關心這些,他已經將府上的一切內務甩給了楊妙言,他就不準備插手。
他更關心楊妙言在看傷寒論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不該看的那一卷。
“咳咳咳……你之前看傷寒論,可有什么心得?”
李元吉心虛的問。
楊妙言眨眨眼,一臉單純的道:“阿郎這話什么意思?”
“咳咳……”
李元吉又咳嗽了兩聲,故作鎮定的道:“就是說,你看到那一卷了,有什么心得?”
傷寒論共有二十二卷,再加上重新編撰這本書的人夾帶了一些私貨,所以有三十卷。
李元吉所關心的那一卷,就在古代版縫合術后面的第十二卷。
說是卷,其實也可以理解成回、章。
之所以稱之為卷,是因為醫圣張仲景在寫此書的時候,紙張尚未普及,印刷術也沒發明出來。
張仲景是寫在竹簡上的。
竹簡上能刻的字有限,所以一些病癥相近的藥方刻成一個竹簡,共計二十二個竹簡,所以稱二十二卷。
古人之所以習慣用幾個字,去囊括一句話,甚至一段話的意思,就是因為記錄不便。
楊妙言聽到李元吉的話,好奇的問,“阿郎怎么關注起此事了,難道阿郎對醫術也有興趣。”
“哈哈……好奇,好奇。”
李元吉信口胡諏。
楊妙言一臉不疑有他的樣子,道:“我只看了前四卷,看到第五卷縫合之術的時候,看到上面的圖,有些不適,所以沒有再往下看。”
“哦……”
李元吉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居然有點失望。
楊妙言狐疑的看著李元吉。
李元吉趕忙打了個哈哈,跟楊妙言聊起了其他。
李承業早就被他放在了長幾上,四處亂爬。
竇婠和李絮玩著玩著,見沒人盯著她們,也逐漸的放開了,在殿內四處瘋玩。
李兮倒是乖巧的趴在楊妙言懷里,呼呼大睡了起來。
李元吉陪著楊妙言聊了很多東西。
聊完以后,李元吉是一臉汗顏。
楊妙言對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甚至還會一點點箭術。
李元吉就比較拉跨,琴棋書畫沒有一樣精的,前身也是個半吊子。
以至于李元吉跟楊妙言聊琴棋書畫的話題,全程被吊打。
還好他在楊妙言心里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人,不然還不知道會被鄙視成什么樣子。
不過,在聊見聞的時候,李元吉立馬就翻身農奴把歌唱了,全程吊打楊妙言。
楊妙言只有十六歲,去過的地方也不多。
許多見聞不是書上看到的,就是聽別人說的,那是李元吉對手。
一直聊到竇婠和李絮玩累了,李承業拿墨汁將自己糊成了包拯,兩人才意猶未盡的停下。
“時候不早了,我去給阿郎準備飯食。”
楊妙言笑著說了一句,抱著李兮、李承業,帶著竇婠、李絮出了正殿。
一出殿門,楊妙言的俏臉一下就紅了。
至于為什么紅了,只有她自己清楚。
李元吉在楊妙言走后,往坐榻上一癱,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哼哼唧唧的嘀咕,“失敗啊失敗……”
至于為啥失敗,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往后很長一段時間,李元吉就在武德殿里做咸魚。
在他給李淵、李建成、李世民來了一個狠的以后,沒人找他麻煩了,他也不想去找別人麻煩。
沒有值得他招攬的人才,他也懶得闖出武德門去找不自在。
每日里不是練練書法,就是陪著楊妙言一起哄娃、聊天,偶爾也會探討探討醫術。
但也僅限于探討傷寒論前四卷的醫術。
李建成移交到府上的政務,李元吉在處理了幾天以后,就全權交給了李思行、凌敬看著去處理。
凌敬在暗中走訪了王世充和竇建德的舊部以后,為他招攬到了幾個勉強能用的人才。
在歷史上沒留下什么名號,也不是什么被歷史遺錄的大才。
用凌敬的話說,就是勉強能一用,能幫忙處理一些并州政務中比較瑣碎的一些雜事,一些大事交給他們,那就是草菅人命。
李元吉相信凌敬的眼光,所以依照凌敬的建議,分別給他們安排了一些小官小職。
李淵對他繼續招攬王世充、竇建德舊部,不管不問。
似乎在這件事上,已經放棄管他了。
但李元吉猜測,李淵應該是看到他和李世民相繼出手,從竇建德舊部中挖出了兩個人才,有種共同進退的意思,就不好過問了。
萬一逼急了,他真的跟李世民走到一起,達成共同進退的同盟關系,那李淵能后悔死。
府上最忙的應該就是謝叔方。
李元吉只是閑暇的時候,隨口跟謝叔方說了一句,要想武藝高超,就必須冬練三九、夏練三伏。
謝叔方立馬就練上了,不僅自己練,還帶著府上的六百侍衛一起練。
早晨的時候,謝叔方領頭,帶著侍衛們一起練力氣,中午的時候練習橫刀陣,下午的時候帶著侍衛們去城外的馬場練馬術、奔襲,傍晚的時候練習箭術。
一天時間被他安排的滿滿當當的。
侍衛們偶有抱怨,但是怨氣不是特別大。
因為謝叔方是將府上的侍衛和府外的兵馬一起操練的。
每五天換一批人,只有他一直不休息。
李元吉對此表示支持,侍衛們和齊王府的兵馬實力越強,他的安全系數就越高,他當然得支持。
隔三岔五他會吩咐府上的尚食宰一些羊給他們加餐,碰見訓練賣力的,也會賞一些錢財。
謝叔方一練就是小半個月。
直到臘月初五的時候,下了一場大雪,才停下了訓練。
大雪足足積了半尺厚。
李元吉看著竇婠、李絮玩的開心,心里的一部分童真也被喚起,就帶上了楊妙言、竇婠、李絮跑到武德殿內的空地上去堆雪人。
兩大四小,六個雪人,在李元吉和楊妙言共同努力下,在竇婠和李絮不間斷的搗亂下,花了足足一個半時辰才完成。
看著那圓身子、圓腦袋,白胖白胖的雪人。
竇婠和李絮又蹦又跳的叫喊。
楊妙言凍的兩頰通紅,依舊一臉神采奕奕的樣子。
李元吉瞧著楊妙言那興奮的樣子,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楊妙言的腦袋。
楊妙言一呆。
李元吉呵呵笑了,“我還以為伱永遠都是一副恬靜、淡雅、從容的樣子,沒料到還有這么一面。”
楊妙言眼睛一眨一眨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元吉收回了手,感慨道:“這樣的日子其實很不錯,你說對嗎?”
楊妙言下意識的點了一下頭。
這些日子跟李元吉相處,跟李元吉聊天,她心里確實很開心。
以前她在齊王府,就像是坐牢一樣。
頂著齊王妃的名頭,卻很少跟自己的丈夫像是尋常夫妻一樣相處。
這些日子一起吃吃飯、哄哄娃,說說話,才讓她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夫妻生活。
她贊成李元吉的話,這樣的日子其實很不錯,一直這樣過下去她也不介意。
“往后我們就這么過。”
李元吉又伸手摸了摸楊妙言的腦袋。
楊妙言剛準備有所回應。
一個宦官頂風冒雪,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宦官的模樣有點生,從服飾上看,是內侍省的內謁者監,正六品下的官,掌儀法、宣奏、承敕令及外命婦名帳。
宦官趕到李元吉面前,語氣凝重的道:“殿下,大家召您到太極殿見駕。”
太極殿在太極宮正南面,是李淵真正處理政務、上朝的地方。
中書省、舍人院、門下省、史館、修文館,就在太極殿兩側。
李淵召李元吉到太極殿見駕,那就是說發生了大事,足以轟動大唐的大事。
李元吉已經猜到了發生了什么,所以他不想去。
他情愿就這么一直過下去,不問世事。
可李淵此次召見,不容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