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震云臉上露出笑容，剛要說話，就見陸大山拿起桌上的水壺，又倒了一杯水，仰頭一飲而盡。
剛才消除的口渴感，因為過于激動，又冒了出來。
他喝完水，還忍不住抹了把嘴，眼神里滿是期待。
白震云從茶幾抽屜里翻出一個透明的密封袋，小心翼翼地把絹絲畫卷迭好，放進袋子里。
密封時還特意按了按袋口的密封條，確保不會進水，才把密封袋塞進自己的衣服內袋里。
接著，他又拿起那幅山水畫，仔細地放回木畫框里，連防水布都重新纏好，動作一絲不茍。
陸大山看著他做完這一切，才開口問道，“你打算什么時候跟組織匯報我們已經完成任務？”
白震云抬手看了眼腕表，又看了眼窗外……雨勢依舊很大，不過雷聲卻遠了些，他沉吟了一下，說道，“現在就打電話匯報。
早點把山水畫交上去，我們也好早點離開這里，去查地圖上的地方。”
他說著，伸手拿起茶幾上的手機，指尖在屏幕上滑動，找到組織聯絡人的號碼，按下了撥打鍵。
熱鬧的餐廳里，暖黃的吊燈把每張桌子都籠在柔和的光里，鄰桌的談笑聲混著餐具碰撞的清脆聲響，裹著飯菜的香氣在空氣里飄著。
蘇月手指纖細，如青蔥般，她正低著頭耐心地剝蝦仁，拇指輕輕捏住蝦殼頂端，指尖一旋就褪下半透明的殼。
她面前的白瓷小碗很快堆起尖尖一碗蝦仁，蝦肉白白的，看著就十分鮮嫩。
坐在對面的林立，目光時不時落在她剝蝦的手上，等碗滿了，便笑著端過來，筷子一夾一個，沒一會兒就把小碗吃空，完了還滿足地打了個飽嗝，手輕輕拍了拍肚子。
“我吃飽了，我們走吧。”
蘇月纖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對著林立彎了彎眼，微微點頭。
兩人起身時，林立順手拎起椅背上蘇月的包包，等她走到身邊，自然地遞了過去。
走出餐廳，天色已經沉得徹底，像被墨汁染過的絨布。
街邊的路燈隔著雨簾，暈出一圈圈模糊的黃光暈，雨點砸在路燈罩上，噼啪響著濺起細小的水花。
忽然，一道銀白色的雷電劃破夜空，瞬間把整個城市照得透亮。
遠處高樓的玻璃幕墻、街邊積了水的路面、來往行人撐著的彩色雨傘，都在那一秒清晰得晃眼，緊接著沉悶的雷聲才慢悠悠滾過來。
雨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嘩啦啦從天上潑下來，砸在地面的水洼里，濺起一層又一層的漣漪，連空氣里都裹著濕冷的潮氣。
林立和蘇月站在餐廳門口的屋檐下，看著外面密得透不過氣的雨幕。
蘇月伸手探了探檐外的雨，指尖立刻沾了冰涼的水珠，她縮了縮手，輕聲嘆道，“這雨下得好大。”
林立抬手攏了攏衣服的領口，目光掃過街面被風吹得歪歪斜斜的雨絲，說道。
“是挺大的，好在風現在小了很多，剛才來的時候，風大的傘都快撐不住……”
話音剛落，他從神秘小島上取出一把深棕色的折迭傘，傘面上印著細小的格紋。
棕色的傘在雨幕里撐開，像一朵慢慢移動的花。
林立的傘總悄悄往蘇月那邊偏，自己的肩膀半邊都露在雨里，很快就濕了一片。
蘇月瞥見了，輕輕往他身邊靠了靠，把傘往中間挪了挪。
兩人的手臂偶爾碰到一起，都帶著雨里的涼意。
沒走幾步，就到了街邊停車的地方，林立拉開銀白色面包車的副駕駛車門。
等蘇月坐進去，又繞到駕駛座那邊，上車時還不忘抖了抖傘上的水，才把傘收起來。
蘇月坐定后，抬手把耳邊被雨水打濕的秀發撩到耳后……幾縷發絲沾在臉頰上，帶著濕意。
她指尖輕輕捋了捋，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角。
裙擺邊緣，被斜飄進來的雨水浸得發深，貼在腿上涼絲絲的。
林立發動車子時，余光瞥見她整理頭發的動作，目光在她濕了的衣角上頓了頓，才開口道。
“如果明天還這樣子下雨，那我們就沒辦法去動物園了。”
蘇月整理頭發的動作停了下來，語氣里帶著點惋惜，卻還是笑著說道。
“那就只能等下個星期再去了，也不急。
倒是你，如果明天還下雨，你總不可能還去荒野上狩獵異獸吧？”
林立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嘴角勾起一抹笑，“也不是不可以，雨天的異獸反而更警惕，狩獵更有意思……”
蘇月聞言，側過頭，神色古怪地看著林立，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嗔怪道。
“我說你呀，沒必要這么勤快。
下雨天，荒野上到處濕漉漉的，地面吸飽了雨水，一腳踩下去，泥都能沒過腳踝，到時候鞋子褲腳全是泥，多礙事，還是等雨停了再去。”
林立沒反駁，只是側過頭看了她一眼，輕輕點了點頭，腳下的油門穩了穩。
雨越下越大，車窗上很快蒙了一層水霧。
時不時用雨刮器刮一下，才能看清前面的路。
此刻，路上的車輛少得可憐，偶爾遇到一輛，也都打著雙閃，慢悠悠地往前開。
兩人一路往前，居然沒遇到一次堵車。
十幾分鐘后，車子就緩緩停在了蘇月小區門口的路邊。
蘇月解開安全帶，手搭在車門把手上，又轉頭看向林立，眼神里帶著叮囑，“那我回去了……雨大，你路上開車慢些，別著急。”
林立轉頭看著她，目光落在她被雨氣熏得微紅的臉頰上。
“早點休息。”
蘇月“嗯”了一聲，推開車門，撐著傘快步向小區門口走去。
林立坐在車里沒動，目光透過雨幕，看著她的身影一步步往前走。
窈窕的身影在雨里很顯眼，她走得很穩，偶爾還會抬頭看一眼小區門口的路燈。
直到蘇月的身影走進小區大門，徹底消失在拐角處，他才收回目光，發動車子往自己家的方向開去。
“咔嚓。”
房門打開。
回到家時，客廳里一片漆黑。
林立抬手在墻上摸索著按亮電燈開關，暖白色的燈光瞬間填滿房間，把玄關處的鞋柜、客廳里的沙發都照得清清楚楚。
他脫了濕外套，隨手搭在玄關的架上，又換了拖鞋，才松了口氣，“總算是到家了。”
說著，便往客廳走去，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身體往后一靠，舒服地嘆了口氣。
歇了幾秒，林立抬手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
打開電視，屏幕亮起來的瞬間，新聞主持人溫柔的聲音就飄了出來。
電視里，漂亮的女主持人正播報著這次降雨的情況。
“本次降雨來得突然且強度大，城區多個路段出現積水，經工作人員排查，發現是排水口被落葉和雜物堵塞所致。
目前經過緊急搶修，積水路段已恢復通行。”
氣象局提醒市民，今夜至后半夜，降雨將持續增強，夜間盡量減少外出，駕車出行需減速慢行，注意避讓積水區域，避免因視線受阻引發交通事故。”
林立看著新聞畫面里被雨水淹沒的街道，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沙發扶手。
剛才開車回來時，確實覺得視線模糊，雨太大，連前方車輛的尾燈都看得不真切。
“后半夜雨會下得更大。”他低聲重復了一句，心里有些意外。
現在是深秋，又不是雨季，這么大的雨，他活了這么多年，還是頭一次遇到。
往年就算下雨，也都是淅淅瀝瀝的小雨，最多下兩三個小時就停了，像這樣連下幾個小時還不停的暴雨，實在少見。
看了一會兒新聞，林立關了電視，身體往后仰著，背靠著沙發，頭輕輕枕在靠背上，抬頭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開始琢磨明天的事。
要是明天還下雨，和蘇月去動物園的計劃肯定要泡湯，到時候他就去遺跡空間，進入古城池探探。
正想著，門口突然傳來門鈴聲。
清脆的門鈴聲在安靜的客廳里回蕩，把林立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起身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往外看，只見一個嬌小的身影站在門外，穿著粉紅色的卡通睡衣，手里還拎著一個小小的禮品袋。
打開門，周彤彤看到他，眼睛立刻亮了起來，脆生生地喊道。
“林立哥哥！”
林立彎下腰，對著她笑道，“是周彤彤啊。”
周彤彤把手里的禮品袋往前遞了遞，小臉上滿是興奮。
“林立哥哥，今天我和媽媽去游樂園玩，看到這個糕點特別好吃，就給你買了一份，你快收下。”
她遞袋子的時候，胳膊伸得直直的，小手還緊緊攥著袋子口，生怕東西掉了。
林立接過禮品袋，他笑著摸了摸彤彤的頭，“謝謝。”
周彤彤咧著嘴笑，正要轉身回家，卻被林立喊住，“你等一下。”
她疑惑地轉過身，睜著烏黑發亮的眼睛看著林立。
下一秒，林立空著的左手突然出現一個玻璃罐。
罐身是透明的，里面裝著糖果，每個糖果都有硬幣大小，在燈光下閃著光。
“這些糖果你拿去吃，味道很不錯……”
周彤彤看著玻璃罐，眼睛都看直了，伸手小心翼翼地接過來，抱在懷里，圓圓的小臉笑成了一朵花，聲音里滿是歡喜。
“謝謝林立哥哥。”
林立看著她開心的樣子，又叮囑了一句。
“這糖果雖然好吃，但不能吃太多，一天吃兩三顆就夠了，不然牙齒會被蛀壞的，到時候看牙醫可疼了。”
周彤彤立刻認真地點點頭，像小雞啄米一樣，“我知道啦！我會少吃的……”
說完，她抱著玻璃罐，蹦蹦跳跳地往隔壁家跑，還不忘回頭對著林立揮揮手，“林立哥哥晚安。”
林立笑著揮了揮手，關上門，拎著禮品袋回到客廳。
他把禮品袋放在茶幾上，打開一看……里面是一盒桂花糕，包裝上還印著游樂園的卡通圖案，拆開包裝紙，就能聞到淡淡的桂花香氣。
不過他剛吃完晚飯沒多久，肚子還撐著，便又把包裝紙包好，打算等夜里餓了再嘗。
另一邊，周彤彤抱著玻璃罐回到家，一進門就喊，“媽媽，媽媽！”
正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的夏晴聽到聲音，轉過頭來，看到女兒懷里抱著個玻璃罐，臉上滿是詫異。
“彤彤，這是哪里來的糖果？”
周彤彤跑到沙發邊坐下，把玻璃罐放在腿上，小手輕輕摸著罐身，“是林立哥哥給我的。
他還說這個糖果可好吃了，讓我少吃點，別蛀牙。”
說話間，小白貓和小黑貓從陽臺跑了過來，圍著周彤彤的腿轉圈圈，仰著小腦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腿上的玻璃罐，還時不時“喵喵”叫兩聲，尾巴輕輕晃著，滿是好奇。
這兩個小家伙原本打算今天帶流浪貓“小弟”去占領新地盤，結果被這場大雨打亂了計劃，只能來周彤彤家里看電視。
夏晴伸手摸了摸玻璃罐，笑著對彤彤說道，“你林立哥哥真貼心。
這么一大罐糖果，確實不能毫無節制地吃，要是牙齒蛀了，疼起來可難受了。”
周彤彤點點頭，小腦袋像撥浪鼓一樣，“媽媽，我知道啦。”
她說著，伸開玻璃罐的蓋子，一股甜甜的香氣立刻飄了出來。
周彤彤從罐子里拿出一顆糖果放進嘴里，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甜甜的滋味在嘴里散開，好吃得讓她忍不住瞇起了眼，小聲贊嘆，“這糖果好好吃呀！”
說著，她又拿出一顆糖果遞到夏晴嘴邊，“媽媽，你也嘗嘗。”
夏晴低下頭，咬過糖果，慢慢嘗著，臉上也露出笑容，“確實好吃，比超市買的糖果甜得更清爽。”
旁邊的小白貓和小黑貓見了，心里好奇糖果的味道，爪子輕輕扒拉著彤彤的褲腿。
夏晴看著兩只饞貓的樣子，笑著說道，“給它們也嘗嘗吧，不過只能給一點點，別讓它們吃多了。”
周彤彤點點頭，從罐子里拿出兩顆糖果放在手心。
小白貓和小黑貓立刻湊過來舔了舔，而后異口同聲的說道。
“這糖果真好吃。”
一時間，客廳里滿是糖果的甜香。
夏晴看著女兒滿足的笑臉，聽著兩只小貓軟乎乎的叫聲，連窗外的雨聲都顯得不那么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