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搞定后,穆奇和張昭身披由樹葉編織而成的雨衣,快步從山洞中走出來,往遠處的安全區快速前進。
洞外,天空好似被一塊沉甸甸的巨大鉛板所覆蓋,沉沉地朝著大地壓迫而來。
遠處,城市的模糊輪廓在如紗般的朦朧雨霧里時而隱匿,時而浮現。
風裹挾著細密的雨絲,恰似一根根尖銳的冰針,無情地刺痛著兩人的臉頰。
“你有沒有察覺到,這雨似乎比剛才小了一些?”
張昭微微皺起眉頭,費力地抬起頭,望向那陰云密布的天空,語氣中摻雜著因長時間奔波與傷痛折磨而產生的深深疲憊。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沒多少血色,額頭上的雨水仿若斷了線的珠子,順著他滿是倦容的臉頰,不住地往下滑落。
穆奇也跟著抬起頭,眼睛微微瞇起,仔細地打量著天空。
此時,原本豆大的雨點已然明顯變小,之前如注般傾盆而下的磅礴雨勢,也逐漸緩和下來,變得輕柔了許多。
大地上,花草樹木在雨水溫柔的輕撫下,原本沙沙作響的聲音也逐漸低沉微弱。
對于身著這件簡陋得近乎寒酸雨衣的他們而言,這無疑是一個從天而降的好消息。
畢竟,雨勢變小,脆弱的雨衣便能少承受一些破損的風險,而他們身上早已被雨水打濕一些,緊緊貼在身上的衣服,也能稍稍少遭受一些雨水肆無忌憚的侵襲。
“雨確實小了,我們得趕緊加快腳步,爭取提前幾分鐘趕回安全區……”
穆奇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快速轉頭看向張昭,開口道。
張昭聞言,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腳下的步伐瞬間加快,濺起的水花在他們身后高高躍起,又重重落下,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泛起一圈圈渾濁的漣漪。
一路上,幸運之神似乎短暫地眷顧了他們,期間并未遭遇任何一只兇猛可怕的異獸。
就這樣,他們比預期的時間提前了好幾分鐘,順利地進入了安全區的范圍。
踏上平坦堅實的水泥路的瞬間,兩人警惕地迅速向左右兩邊來回掃視。
此刻,空蕩蕩的路上,既看不到車輛疾馳而過的影子,也尋覓不到調查員巡邏的蹤跡。
但對于正被通緝,猶如過街老鼠般人人喊打的他們來說,調查員始終像是一把高懸在頭頂,隨時可能落下的利刃。
只要稍有風吹草動,便會瞬間讓他們神經緊繃。
“接下來該往哪個方向走?”張昭開口詢問,聲音在空曠寂靜的路上顯得格外清晰。
穆奇沉思了十幾秒鐘,抬起手,果斷地指向左前方。
隨后,兩人一頭扎進了路邊茂密的草叢之中。
安全區內的草叢,相較于危機四伏的荒野,多了幾分寧靜祥和與安全感,至少不會毫無征兆地突然冒出那些令人膽寒的危險異獸。
奔跑途中,穆奇關切地問道,“你還能撐得住嗎?要是實在受不了,千萬別硬撐著,一定要及時說出來。”
張昭緊咬著牙關,感受著手臂傳來的如潮水般一陣又一陣的劇痛,細密的汗珠不斷從他的額頭冒出。
然而,這個時候時間緊迫,可不能停下來休息,于是他回答道,“我還行,不用減速。”
穆奇微微點頭,兩人繼續在草叢中奮力奔跑。
野草在他們猛烈的撞擊下,劇烈地搖晃起來,掛在枝葉上的雨滴紛紛灑落,發出沙沙的聲響。
十幾分鐘后,他們終于抵達了事先計劃好叫網約車的地點。
安全區邊緣距離劉竇指定的治療地點實在太過遙遠,若選擇徒步前往,耗費的時間太久,根本無法按時到達。
所以,現在搭乘網約車便成了他們此刻擺脫困境,按時就醫的唯一可行選擇。
穆奇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滿格信號,一直懸著的心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迅速打開叫車軟件下單。
“車叫好了,我們就在這里等會兒吧。”穆奇對張昭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后的舒緩。
“大概多久車能到?”張昭問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焦急。
“軟件顯示十五分鐘后到達。”穆奇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回答道。
張昭抬手指向不遠處一棵枝葉極為繁茂的大樹,提議道,“我們去那棵樹下等吧。
你看這又刮風又下雨的,在這里傻站著太冷了,去樹下好歹能遮遮風擋擋雨。”
穆奇猶豫了一下,神色有些擔憂地說道,“下雨天在樹下不太安全吧,萬一遭雷劈可就麻煩了。”
張昭無奈地搖搖頭,苦笑著說道,“現在又沒打雷,能有啥事兒。
早上還有雷呢,這會兒都沒聲了,估計不會再打雷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穆奇還是放心不下,眉頭緊皺。
“哪有那么巧的事,真要被雷劈,那我也認了,只能說我們命該如此……”張昭無奈地笑道。
穆奇想了想,覺得張昭說的話雖然有些無奈,但也確實有幾分道理,便不再堅持自己的意見。
兩人快步跑到樹下,樹上層層迭迭的枝葉,宛如一把巨大的保護傘,擋住了大部分如注的雨水,呼嘯的風也被削弱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般凜冽刺骨。
他們靠著粗壯的樹干,靜靜地等待著,聽著風雨交織的聲音,思緒不自覺地如脫韁的野馬般飄散開來。
“等這次任務結束,我發誓再也不來這地方了。”張昭突然開口,臉上滿是厭煩,畢竟這里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痛苦記憶。
穆奇轉過頭,看著張昭,同樣苦笑著說道,“我跟你想法一樣,在這里我們可真是倒霉透頂了,各種不順心的事都讓我們碰上了。”
兩人在這座城市執行任務的過程中,遭遇了許多艱難險阻,如今早已身心俱疲。
如果日后有選擇的機會,他們絕不想再踏入這座城市一步。
時間在風雨的陪伴下悄然流逝,剛變小沒多久的雨勢,又逐漸變得大了起來。
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地面上,濺起高高的水花。
就在兩人等得有些焦急,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之時,穆奇叫的網約車終于緩緩駛入視線。
司機緩緩停下車,看到兩個身著奇葩雨衣,模樣狼狽的人從樹下走出,不禁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張開,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此刻司機心想,自己跑車這么久,還真是頭一回見到這般模樣的乘客。
等把人送到地方,和朋友吃飯閑聊時,可得好好講講這段奇特的經歷,讓大伙都長長見識。
葉子制成的雨衣濕漉漉的,散發著一股潮濕的氣味,根本沒法帶進車內。
司機打開后備箱,里面有一張略顯破舊的防水布。
穆奇和張昭動作迅速,快速將雨衣放在后備箱,有防水布墊著,不至于把后備箱弄得太過臟亂。
隨后,兩人迅速坐進車里,車內溫暖的氣息瞬間包裹住他們冰冷潮濕的身體。
司機啟動車子,透過后視鏡看到張昭受傷的左臂,那腫脹的模樣觸目驚心,忍不住關切地問道。
“你這手臂傷得不輕啊,怎么沒去醫院看看呢?再拖下去,這傷可就麻煩了。”
張昭因傷痛而疲憊不堪,整個人顯得無精打采,實在不愿多說話。
穆奇見狀,趕忙接過話茬回答,“我們正要去找醫生治療,他醫術挺高明的……”
“我對那一片可熟了,你們去的地方附近好像沒有醫院。”司機疑惑地說,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好奇。
“我們知道,找的私人醫生。”穆奇解釋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謹慎,生怕引起司機的懷疑。
司機點了點頭,說道,“這樣啊,那祝你們一切順利,希望你的朋友能早點好起來。”
之后,司機便開始滔滔不絕地聊起各種話題,從最近的天氣,到城市里的奇聞軼事,說個沒完沒了。
穆奇心里默默吐槽司機太能說,像個上了發條的話匣子,但此刻為了偽裝成普通人,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只能回應著。
車子在風雨交加的道路上艱難地穿梭,雨滴不斷地拍打著車窗,發出清脆的聲響。
很快,車子抵達目的地,在蛋糕店前停下。
穆奇和張昭下了車,望著不遠處的蛋糕店,兩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在荒野中忍饑挨餓,蛋糕店飄出的香甜氣味,如同一只無形的手,瞬間緊緊抓住了他們的味蕾,勾起了他們強烈的食欲。
那香甜的味道,仿佛帶著一種神奇的魔力,讓他們暫時忘卻了身上的傷痛和心中的警惕。
“等你傷好了,我們再來這里買蛋糕吃,好好犒勞一下自己。”穆奇眼神中流露出對未來安穩時刻的憧憬,說道,。
“先別想這些了,趕緊走吧,時間不多了,要是錯過和劉竇約定的時間,他說不定真就不管我們了,那可就麻煩大了。”張昭焦急地催促道,臉上的神色十分緊張。
兩人在蛋糕店前停留了短短十幾秒,那香甜的味道仍在鼻尖縈繞,但理智告訴他們,此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去做。
于是,他們戀戀不舍地轉身,匆匆朝著劉竇告知的地點走去。
走進小巷,雨幕下的巷子空無一人,寂靜得有些可怕。
地面濕漉漉的,積起了淺淺的水洼,他們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很快,他們來到一棟普通民房前,房子帶著個小院子,院子里種著一些植物,嫩綠的葉子在風雨中輕輕搖曳,看得出來有人定期精心打理。
“是這里吧?”張昭看著門牌號,轉頭問穆奇,眼神中帶著一絲不確定。
穆奇拿出手機,仔細查看劉竇發的地址,經過一番核對,確定道,“沒錯,就是這里。”
說罷,抬手按響了墻上的門鈴。
門鈴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院子里回蕩。
屋內響起門鈴聲,幾秒鐘后,劉竇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出來打開大門。
看到熟悉的劉竇,穆奇和張昭心中那高懸著的大石頭,頓時消散了一些,緊繃的神經也稍稍放松了下來。
“你們可算來了,這天氣這么惡劣,荒野上又危險重重,我還擔心你們路上出意外來不了了呢。”劉竇一邊說著,一邊熱情地招呼他們進屋,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
穆奇走進院子,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開口問道。
“劉醫生,你選的這地方離繁華商業街這么近,這附近人來人往的,太顯眼了,不怕被調查員發現嗎?”
一路上,兩人對周邊環境格外留意,像他們這種被通緝的人,在選擇藏身之處時,通常都會避開這種人流量大、容易暴露的地方。
劉竇笑著擺擺手,自信地解釋道,“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跟你們一樣,也怕被調查員發現。
之所以選這里,是因為不久前這附近有一個通緝犯被抓。
當時調查員已經仔仔細細地搜查過了這片區域,除了那個被抓的通緝犯,調查員就沒再發現別的異常情況。
他們肯定想不到,你們會膽大包天地跑到這里來。”
穆奇和張昭對視一眼,雖然心中仍隱隱有些擔憂,但既然已經來到這里,眼下也只能先讓劉竇治療,之后走一步看一步了。
三人走進屋內,房子外觀看起來極為普通,甚至有些陳舊,但內部裝修卻十分精致豪華,各種最新款的家電一應俱全,擺放得整整齊齊。
地面鋪著光亮的大理石,墻壁上掛著幾幅精美的畫作,一看就花費了不少心血。
“你的手臂現在還能抬起來嗎?”劉竇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張昭,關切地問道,眼神中透露出專業醫生特有的專注。
張昭試著抬了抬手臂,眉頭瞬間緊皺,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說道,“能抬起來,但越來越費勁,根本舉不到頭頂,每動一下,都像有千萬根針扎在上面。”
劉竇一邊詳細詢問張昭受傷后的各種感受,從疼痛的程度、頻率,到是否有麻木感等,一邊進行初步診斷。
他仔細地查看傷口,輕輕按壓周圍的皮膚,觀察張昭的反應。
穆奇坐在一旁,安靜地看著,沒有說一句話,生怕隨意出聲會打擾到醫生的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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