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讓我向圣上給朱允炆求情?”
深夜,床頭夫妻二人談論了今天的事情,凝云這般建議,倒是李逍顯得有些驚訝,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嗯,是的逍郎。”
朱凝云對此事也是思慮了很久,才這般建議。
她將腦袋靠在李逍的手臂上,仰頭看著屋頂,又思緒了一會,才問道:“你覺得圣上是一個怎么樣的人?”
李逍琢磨道:“有些住摸不透的人,眾人總說他喜怒無常,而我覺得還算和善,可今日看到那幾個公主居然跪下向我求情,這讓我的感覺又發生了變化。”
朱凝云笑道:“其實,皇祖父是極其重視親情的。”
李逍搖了搖頭,道:“今天那些公主.說幾年都見不上圣上一面。”
朱凝云道:“哎,說起來也是有些于心不忍,圣上兒女太多,他顧不上所有的兒女,在他的心目中,也只有四個人能稱得上他的兒子,這四個人之中,又只有一人,他當親兒子對待。”
李逍恍然大悟:“我懂了,是馬皇后的四個嫡子,先太子、晉王,秦王以及燕王”
朱凝云點點頭,“對,圣上雖然有許多妃子,但他一生只將馬皇后當做他的妻子,那是同甘共苦而來的結發夫妻。”
李逍點了點頭,有些明白朱凝云的意思了。
就比如他李逍,如果以后找小妾,也就是貪圖美貌或者說饞人家身子,但永遠只會將凝云當做摯愛,因為兩人第一個相遇,有共同的理想和目標,心走到了一起。
當然,這是假設,李逍不可能找小妾的。
朱凝云接著道:“也就是如此,讓皇祖父顯得薄情寡義,但其實,他只將幾人當做自己的兒子而已,即便我是他的孫女,得到的關愛,也比那些公主要多出無數倍,我的永安二字就是圣上親自封的,其他公主的封號,都是宗人府和禮部敲定,圣上頂多過目一次。”
李逍挽著妻子,心道果然說夫妻之間才是最同心的,凝云他會用盡自己的想法去幫自己。
李逍道:“我懂了,這四人之中,朱標為最?”
朱凝云點頭:“沒錯,大伯朱標得到的關愛,即便是將晉王、秦王、以及我們的父親加起來都要多,因為那是皇祖父還沒成功前的第一個兒子,第一次當父親,他給予了最多的希望和期待。若不是大伯突然走了,你覺得會有人能動搖他嗎?幾十年了,這份感情,你覺得會就這樣輕易消散嗎?”
李逍搖了搖頭:“不會.圣上雖然人人前很平靜,我想也許在深夜里,他也會想著自己這個兒子而無法入眠吧。”
朱凝云點頭:“是啊,朱允炆、朱允熥兩人一直被皇祖父親自栽培,可如今落到這個地步,文武百官都要兩人的罪,就算是皇祖父于心不忍,他也無可奈何。”
李逍突然明白了:“所以,凝云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求情,隨了圣上心底的意思,讓圣上欠我一個人情?”
朱凝云道:“沒錯,為了咱們,其實也是為了咱們的父親,因為只要那兩個孫子被處置,只要父親還是太子,圣上每次在那個熟悉的場面,回想自己教導孫子的情景,難免傷春悲秋,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所幸幫圣上解開這個心結,畢竟是他的最愛兒子的親孫子,即便是罪惡滔天,他心底總是會于心不忍。”
“可是.”
李逍道:“朱允炆若是出來,難免會對父親有所影響?”
朱凝云分析道:“影響不大的,如今父親是被圣上親封的太子,受封大典上也是被文武百官認可,天命所歸,無法撼動。”
李逍笑了笑,親了媳婦兒一口:“凝云,你可真是我的賢內助,這個事情就這么定了,給朱允炆求情,為了保管起見,就將他帶回北平,在咱們照看下讓他做個普通人,也不至于死在云南,以后圣上知道此事后,一定會念著咱們的好。”
“夫君,就是辛苦你了。”
朱凝云笑起來,梨渦綻放,動人心魄。
李逍壞壞一笑:“這辛苦啥呀接下來的事情才辛苦.”
說著就翻了個身,露出來六塊腹肌。
朱凝云俏臉一紅,滿臉嬌羞:“你討厭死了,整天滿腦子都是想著亂七八糟的,哪里學來這么多花招.”
就在兩人你儂我儂之時。
外面房門敲響了,打擾了兩人的興致。
房外面下人喊道:“國公大人,有人求見。”
這一下,將李逍的興致都給叨擾了,他不耐煩的朝門外喊道:“不見不見。”
侍女道:“國公大人,奴婢已經推辭了,可那人在府外不停懇求,說什么也讓見一面,還說跟你是舊相識。”
舊相識?
李逍問道:“叫什么名字?”
侍女喊道:“楊士奇。”
聽完,李逍一愣,這家伙怎么跑來了?
他應該不是攀龍附鳳的那種人吧?
“逍郎,要不你還是去一去吧。”
朱凝云笑著捏了捏,打趣道:“你都變小了。”
“哎這楊士奇,真是掃興.”
李逍無奈一笑,“那夫人你先睡吧,我去去就回。”
“去吧去吧。”
朱凝云看著夫君起身,離去后,美美一笑,便側身閉上了眼睛,心道:
“今日和夫君一番徹談,感覺我們之間的感情又進一步,變得更加不一樣了,還好剛才的那份祥和沒被破壞”
不多時,她便帶著笑意進入了夢鄉。
府外,楊士奇站在府邸門外,左顧右盼,生怕被人看見,又往里面縮了縮,將自己卡在門旁邊。
很遺憾,也很不幸。
李逍今天跟朱元璋說的理論,寒門難出貴子,即便出了貴子也會被一種無形的手給裹挾,為他人所用,不能施展才華。
楊士奇就是這樣的人。
他一歲喪父,顛破流離,靠教私塾為生,過的十分窮苦,在當地士紳的幫助下,才能上京赴考,有了功名后,也只混了個芝麻綠豆的小官兒。
這次能提拔到京城禮部當個六品官,也全靠李逍給朱棣的那份名單。
當然,那份名單早就交給朱高熾了,朱棣整天忙政務,也都忘記了。
朱高熾跟吏部提了一嘴,讓吏部將人提拔到京城來。
不過,朱高熾只不過是個皇太孫,說話顯然并不好使。
在古代即便是當皇帝,想提拔自己提拔人,也不是說提就提。
皇帝也不能隨心所欲,圣旨要經過中書省,下到下面認可,比如這提拔人,還要經過戶部的調查,看看這個人有沒有建樹,啥也沒有很可能就不理會這個打招呼。
這就是古代為什么往往朝堂中會出現權臣,奸臣弄權。
而皇帝即便知道他是權臣,奸臣,也舍不得除掉,反而很喜歡。
因為權臣和奸臣,是真的能給皇帝辦事啊。
就比如朱祁鎮寵幸的王振,為什么如此喜愛王振?
就是因為王振仗著寵愛,拉攏一批為己所用的官員,滿足皇帝的任何需求。
想蓋宮殿?那就蓋!想多招幾個妃子?沒問題,全部辦妥。
想下江南游玩?那就玩。
就連朱祁鎮想要御駕親征,三楊都攔不住,因為王振能讓兵部的人調兵遣將,讓戶部的人去準備軍資,讓朝堂一半的人夸皇上英名蓋世。
所以皇帝,是不能為所欲為的。
朱元璋發現了這點,就把丞相給干掉了,因為他發現相權能影響皇權,這不能忍。
朱元璋和朱棣兩人厲害,所以不會出現弄權的情況,但依舊會有一張無形的手在朝堂之上。
比如這楊士奇,本來是不會被提拔上來的。
是吏部一個侍郎發現,這楊士奇就是他們家族接濟過的一個學子,能為己所用,才將楊士奇給提到京城。
當然,來京城也就是一個小官兒。
楊士奇發現,來到京城后他有些格格不入。
當知縣的時候,縣衙里面還能住,來到京城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需要自己找房子。
而且自己穿的衣服跟別人相比也差了許多,還好有官服可以穿,不然他都不太好意思見人。
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來到這里后,隱隱有一只手正在抓著他,推著他,讓他融入進去,不融入進去很可能就會被淘汰,永遠當個小官兒,無法得到重用。
這不,也就是晚上,提拔他的那個吏部侍郎找上了他,讓他明日在早朝上反對礦山收稅的事情。
當初救濟他的是這個士族,現在提拔他的也是這個士族的官員,而且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國家剛定,不宜大興戰事,又說一旦加稅那些靠山吃山的百姓就活得更難了,于情于理楊士奇都沒辦法拒絕。
但楊士奇長了個心眼,他立馬私下調查了一下,發現這些礦山民窯的背后都是這些世家大族的產業 擺明了啥,他們就是在維護自己的利益。
楊士奇感覺到了不對勁,明天說出這事兒,后面不會被打死吧?
楊士奇發現自己在京城一無靠山,二無背景,卻被當成了槍使,后場堪憂啊,還不如當一個小小的知縣。
思來想去,他想到了李逍,曾經有過一面之緣,還幫他借了船,也算一份人情。
李逍現在貴為國公,又是圣上眼前的紅人.
正在楊士奇正思緒萬千之際,門咯吱一聲打開。
“見過國公大人。”
楊士奇急忙拱手,生怕這李逍不理會他。
“進來說話。”
李逍招了招手,將楊士奇喊了進來。
楊士奇心中一喜,躬身鉆了進來。
將楊士奇帶到大廳后,李逍道:“深夜造訪,怕是有重要的事情吧?本公曾經也受了你一份情,說吧,能幫就幫。”
楊士奇拱了拱手,將自己身上的事情說了出來。
聽完后,李逍有些驚訝,想不到事情這么快出現了。
李逍道:“實不相瞞,那加征礦稅的事情是本公提出來的,若是你出來阻攔,大概會讓圣上動怒。太子殿下現在一心想要出征,籌集軍費的事情迫在眉睫,不可能讓步。”
聽完后,楊士奇一臉苦澀道:“哎,可此事我不得不做,不做,以后在官場上怕是寸步難行啊,國公可有法子幫幫下官?”
其實李逍也沒有什么太大的辦法,他雖然現在被封為國公,但不結黨,也不與朝堂上的官員認識,這是李逍能讓朱元璋信任的緣故,他的靠山不多,但很大,分別是圣上和太子。
俗話說,閻王好過,小鬼難纏。
楊士奇若是在官場上被穿小鞋,他也沒招。
而且自己過不了多久,就要離開京城了。
一個不在京城的國公,就那差不多跟那個在鳳陽的信國公湯和一樣,面子值不了幾個錢。
楊士奇嘆息道:“哎,這京城也太難混了,我這個窮官根本過不下去.”
這就是寒門學子的悲哀。
李逍想了想,道:“這樣,我想辦法,將你調去北平幫本公做事如何?”
楊士奇眼睛一亮,“那可太好不過了,下官還是愿意當一個小小的知縣,就滿足了。”
眼下的楊士奇還有老母要養,他覺得自己在京城不貪污受賄的話,怕是連母親都養不起。
“那行,就這樣說吧,你先回去,我想想辦法。”
李逍如此開口,楊士奇感謝的鞠了鞠躬,退了出去。
“好官難當啊。”
李逍也是略顯感慨。
回到房間,朱凝云已經睡著了,李逍輕輕上了床,貼著她很快也進入了夢鄉.
翌日一大早,
李逍便穿著朝服,跟著朱高煦一塊上朝去了。
官員們按照官職高低依次入殿,李逍和朱高煦身份高貴,自然是第一批走進去的,也是站在最前方。
“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覲見后,左右而立。
龍椅上是空的,朱棣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
看著那個空空如也的龍椅,李逍心道,我那好大哥黃八的日子是好過了,就是苦了岳父大人,現在眼眶還有些發黑呢。
朱棣也看向了李逍,微微一笑,表示你小子來了啊。
朱高煦也感受到朱棣的目光,隨后發現,居然是看向姐夫.
難受,想哭.
父親啊,愛不會消失,但會轉移,對嗎.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隨著太監一聲高呼。
早朝開始進行著,各官員匯報事情。
早朝過了一半,朱棣見沒人開口說話,便開口道:
“各位愛卿,北元亂黨覬覦我中原之心不死,幾月前,孤還是燕王之時,僅僅離開幾月,北元就有賊子敢膽犯邊疆,孤決定,召集兵馬,親自出征北元,各位卿家以為如何?”
話音落下,就有無數官員出來勸諫。
“殿下,萬萬不可啊,殿下乃是當今太子,又擔任監國之重任,肩負江山社稷,豈可親自出征。”
“沒錯啊殿下,身體為重,還需殿下主持朝政。”
“殿下真龍之孫,身份尊貴,切不可以身犯險。”
“如今國家剛定,不可大興戰事,應與民更始,休養生息才是啊。”
不少官員都出來勸解,皇帝御駕親征這種事情,歷朝歷代幾乎沒有,千金之身坐不垂堂,哪有皇帝出征的?
李逍垂手而立,看著眼前這一幕,看來朱棣正統上位有好也有壞,好處就是不會被被人罵竊國之賊了。
壞處就是這幫官員根本也不怎么怕朱棣。
當然,李逍覺得,還是利大于弊的。
朝堂之上,官員們吵吵嚷嚷,覺得此事萬不可行,還有官員提出了如今國庫并不富裕,不該去打仗,而是該用于民生。
“夠了!”
朱棣畢竟是朱棣,雖然不是打進京城,但那天刀斬藍玉的事情還是歷歷在目的,臉色冷了下來,一聲呵斥,讓所有人噤若寒蟬。
“此事孤意已決,不是跟你們商量,這是跟你們知會一聲。”
朱棣一拍椅子,喝到:“你們照辦就好,孤即將草擬圣旨,兵部、戶部、工部,一起給孤一個方案。即便孤出征,還有太孫監國,不會耽誤國家大事。”
誰都阻擋不了,朱棣想要掃蕩北元之心。
而且現在國家有了李逍那畝產六千斤紅薯作物正在培育,百姓們也能寬裕很多,過不了多久,就會富裕一些,這一仗,朱棣非打不可。
“殿下,萬萬不可,國庫經不起折騰,這樣下去,只會讓國庫空虛啊。”一名戶部給事中勸諫道。
“孤正要說此事。”
見有人說起話頭,朱棣就將話接了過去,道:“孤打算加征稅收,用于軍費開支。這稅收自然不能從百姓手中拿,孤打算加征鐵礦、銅礦稅,眾卿以為如何?”
話音落下,整個大殿安靜無聲。
這才是今天的重頭戲。
李逍昨天的一番話,讓朱元璋有些重視這個問題來。
這科舉入仕的官員,是不是在為他們背后的士族維護利益。
這些寒門學士,是不是真的被如李逍所說,被這些士族給裹挾了,今日就能看得個真切。
李逍靜靜看著,果不其然,過了一會,炮灰就出現了。
先是走出一名七品言官,跪地道:
“開礦加稅,是與民爭利,老百姓會認為這是搜刮民脂民膏,有損殿下圣德,務必三思。”
這七品言官又說了許多文縐縐的話,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緊接著,楊士奇也拱了拱手出來,開始勸諫。
立馬又出現了幾名小官,紛紛用大義勸阻。
大殿變得十分安靜。
畢竟大部分文官也不希望打仗,一打仗,武官們得了軍功,又是封侯又是封爵的,到時候又壓了他們一頭。
因此,沒人出來反對。
坐在椅子上的朱棣微微一愣,沒想到還真如李逍所說,出來勸諫的都是這些剛入朝的寒門學士,第一個當出頭鳥。
若是朱棣不知曉這個情況,恐怕當即就要暴跳如雷了。
不過做戲做全套,朱棣還是大發雷霆,將這些人罵了一頓,威脅要革他們的職。
緊接著,兵部部侍郎王暹、禮部右侍郎陳思道、戶部左侍郎楊靖等一批官員走了出來應和。
“殿下,息怒,楊士奇等人剛入朝,不懂其中的道理,北伐剿滅北元是大事,不可輕視。不過他們也說得不無道理,輕易加稅,惹來怨聲載道,百姓訴苦不堪,還需再三斟酌”
這些人也是有理有據的說了一大堆道理,總之結果就是加稅不可取,望殿下三思而后行。
最后,朱棣說了半天,下面都是反對的話,這場早朝弄得不歡而散,草草收場。
退了朝,回了養心殿。
朱元璋坐在搖椅上搖啊搖,搖啊搖。
看到老四一臉苦逼的走了回來,哈哈一笑道:“老四,怎么,皇帝這活兒不好干吧?”
朱棣氣憤填膺道:“可惡,果然如李逍所說,寒門學士被人利用,朝堂上有一張無形的網,那些出來的官員,他們雖然沒有結黨營私,也沒有貪腐的情況,但他們心中默許,率先是維護自家士族的利益。”
古代的士族是非常大的,往往一個大族群可以延伸到一兩千人,有做官的,有做買賣的,有當地主的也許他們之間的親戚關系并不親,有的甚至是很遠方的親戚,但是因為利益糾葛在一起,能量十分巨大。
朱元璋笑了笑道:“咱已經知道此事了。”
朱棣氣憤道:“父皇,兒臣已經知道父皇為什么要殺這么多官員了他們的確該殺!”
朱元璋笑道:“殺人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得權衡,這點你就不如你大哥,他總能兵不血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此時的朱元璋已經開始教導朱棣當皇帝的能力。
“權衡.”
朱棣似乎有些明白了。
朱元璋笑道:“沒錯,你剛上位,以前你在北平勢大,可在京城根基太弱,沒有為你辦事的人,你要慢慢提拔一些為你所用的人才行。當然,也不能讓他們恃寵而驕,需要再放縱一批人,與之對立。”
這些,都是朱元璋多年來琢磨出來的經驗。
“原來當皇帝也需要提拔自己的人.”
這一刻,朱棣瞬間明白,“兒臣似乎懂了.”
朱棣一直是武將,一直打仗,對這些朝堂的權衡,還真的差了許多,得慢慢有個適應過程。
他看向了李逍,想到李逍曾經給了他一個名單。
也許,自己是時候,慢慢將那些名單上的人給想辦法提上來,不然自己以后想做什么事情,都有人阻攔,還做個鬼。
這時,朱元璋看向李逍,道:“李逍啊,你倒是看得透徹,眼下看來,你說的都已經印證了,讓咱吃驚啊。咱想再給你一個特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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