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養心殿。
朱元璋坐在養心殿的躺椅上搖曳,一邊拿著癢癢撓撓癢癢,另外一只手拿著各地錦衣衛所傳來的秘奏奏疏。
錦衣衛這個機構,就是朱元璋的耳朵。
皇帝不出門,便曉天下事。
錦衣衛機構一直延續整個明朝,是皇帝鞏固自己權柄的一種方式。
至于染指他錦衣衛權柄的藍鬧兒已經斬首,藍玉打入大牢,以儆效尤。
各地有些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朱元璋的眼睛。
“嗯?北平府東安縣出了個青天大老爺?”
朱元璋眼睛尖,每一封秘奏大致掃一眼就能看出其內容,其中一封來自北平府的秘奏,讓他來了興趣。
他打開仔細觀看,這才發現,此人不是別人。
正是自己的孫女婿李逍。
孫女婿當了個小小的知縣,是上次老四朱棣問標兒要的,估計是想立一些功勞,拔擢爵位。
“聽說郡主府改為了李府,看來老四對這個女婿是極為重視。”
“有些不符合規矩,不過,老四這個當爹的都不介意,咱有什么可說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想必也是凝云那丫頭提出。”
朱元璋微微一思慮,就明白其中的緣故,不由會心一笑。
緊接著,他繼續仔細看,看看這李逍在縣城里做了什么,竟然才上任幾日,就被當地人稱作青天。
“嗯,不錯不錯,咱這孫女婿李逍倒是有趣。”
“上次游江南,就能看出,是個嫉惡如仇的性子。”
“這樣的性子,倒是適合當御史啊罷了罷了,老四的女婿,咱可不能打主意,這段時間敲打老四,已經令他十分不悅了。”
朱元璋笑著搖了搖頭。
想到老四,他對這個兒子還是頗為喜歡的。
雖然表面上十分嚴厲,其實喜愛的程度,在兒子當中,排得上前三了。
“難怪被稱之為青天大老爺。”
“上任第一日,就翻成年舊案,用屈打成招的方式,懲治村霸,的確大快人心.”
朱元璋從這小小的事件,就看出李逍的性子,他微微皺眉,思慮一番自言自語道:
“不過.這種手段太過強硬。也就是李逍在北平,憑借老四燕王的名頭才能做成,無法普及,獨此一例。
而且這樣的舉動,無疑是跟當地的鄉紳們產生嚴重的對立,以后做事情,可就是阻礙重重了。”
朱元璋很是明白各地鄉紳在當地的影響力和作用。
在這方面,自己以前打天下的時候,就明白了這一點。
朱元璋最開始曾經加入的反元隊伍叫做“紅巾軍”,首領郭子興、韓林兒。
以“重開大宋之天”為革命目標的紅巾軍。
不僅要消滅元朝政府,還要消滅元朝的地主階級。
徹底清算元朝的統治階級。
這個時候的紅巾軍是代表農民利益的,紅巾軍走到哪里,哪里的地主就要受難。
所以紅巾軍起義之后,很多地主階級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自發組織武裝力量來打擊紅巾軍。
地主武裝是一支很強的勢力,但這股勢力不站在紅巾軍這一邊,而站在元朝這一邊。
因此紅巾軍反元的道路阻難重重。
后來,朱元璋獨立門戶,創出了一些名堂,占領了南京城。
他接受了劉伯溫的建議,實行“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的策略。
也就是這段時間,朱元璋在南京城休養生息,安分下來一段時間。
人靜下來,才會用腦子思考問題。
這時候的朱元璋就在思考,為什么反元的道路這么困難?
誰是敵人誰是朋友?
又該如何戰勝自己的敵人?
在南京這段時間,隨著深入思考,朱元璋發現了,問題所在。
自己的敵人不再僅僅是元軍,長江上游流域以前的紅巾軍陳友諒、還有占據東吳的張士誠集團都成了自己的敵人。
浙東的方國珍也不是什么好鳥。
除了北面是友軍,其他三面都是敵人。
戰爭形勢陡然發生了轉變,如果再單純依靠農民的力量,恐怕不能戰勝這些敵人,反而要被敵人吃掉。
就這個問題,朱元璋跟劉伯溫、李善長這些謀士徹夜暢談,探討、商議。
隨后,朱元璋意識到一點。
眼下的時期,地主階級的力量才是最大的一股力量!
朱元璋了解到了這一點,所以他開始有意識的轉變自己的立場。
逐漸從代表農民階級利益的起義軍領袖,變成了維護地主階級利益的軍閥。
朱元璋重新給自己定位,開始向地主妥協了。
但這也正是他成功的主要原因。
朱元璋立即宣布:“舊政有不便者,吾為汝除之。”
也不說重開大宋之天了,只強調改正元朝的苛政。
這是朱元璋從改革派變成改良派的訊號。
南京是一個轉折點,從這里開始。
朱元璋抓住了元末時期的主要矛盾:地主要保有自己的地位不變動,農民不奢求過多,只想過安定的生活。
朱元璋從前主要的團結對象是農民,現在改成了地主附帶農民。
這就是朱元璋的厲害之處,他站在全局考慮問題,看到了全局的面貌,找到了取勝的方法。
在軍隊建設上選“富民子弟充宿衛,名曰御中軍”。
此外,朱元璋還大量吸收地主充實自己的隊伍。
這個時候的朱元璋事實上已經放棄了農民革命的旗幟,但他卻繼續利用紅巾軍的名頭來吸引團結農民,這是非常聰明的做法,
每攻陷一地,朱元璋必定會拉攏當地的鄉紳、儒士、賢人,朱元璋尤其重視讀書人,順從也好強迫也好,這是朱元璋的宗旨。
得到了地主的支持,糧食、錢財、兵卒,這些東西都有了!
將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都團結起來,明確自己真正的敵人,建立統一戰線,這才是取勝的王道!
所以,朱元璋走到了最后,笑到了最后。
擊敗了所有阻礙他的敵人。
朱元璋深刻認識到,這些分布在全國各地,大大小小地主匯聚起來的力量有多么龐大,自己根本無法根除,甚至需要仰仗這些人。
即便開國,創立明朝,朱元璋也發現,這股力量無法小覷。
自己只能抑制,不能重壓,否則全國大亂。
即便是現在,朱元璋慢慢的推行抑制這些地主策略,各地還是會常常出現民變,兵變,造反的人跳出來。
洪武三年、十一年、十四年、十六年、出現了四次起義軍造反事件。
特別是洪武十四年,廣東爆發了首領號稱“鏟平王”的起義,聚眾數萬!
這還是只算規模大的,小規模出現了十幾次都忽略不計了。
背后無一例外,都是地主的策劃,推動。
所以說,當朱元璋看到李逍上任第一天,就拿當地的地主開刀,就覺得李逍還是太年輕了。
“就當磨煉,不過是一縣之地,隨意他折騰。吃了虧,才能懂得如何治民。”
朱元璋笑了笑,將秘奏放在了一邊。
他的目光落在了正在養心殿寫策略的兩個孫子身上,朱允熥和朱允炆。
這兩個孫子,他都是盡心栽培。
特別是朱允炆,更顯聰慧,朱元璋更為喜歡。
看完秘奏后,朱元璋心血來潮,招了招手:“允炆、允熥你們過來。”
聞言,兩人放下手中的毛筆,起身走了過來,拱了拱手。
“皇祖父。”
“皇祖父。”
朱元璋笑著點點頭,道:“假設你們是一縣之父母官,管轄之地有鄉紳,地主欺民、壓民,該如何處理?”
這算是朱元璋給兩個孫子的考題。
朱元璋已經感覺朱標身體越來越差,或是有意識,或是無意識之中,開始培養下一個‘朱標’。
這樣的考題,每日都在進行。
都是從各地錦衣衛密報傳來的真真切切發生在大明的實際問題。
隨著問題拋出,兩人反應皆不相同。
朱允熥則是眉頭微微皺起,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
而朱允炆顯然淡然很多,站的筆直,做思慮狀態。
朱允炆之所以這樣賣力的表現,也是有所猜測,他看到自己的父親朱標,身體越來越差 他是有機會的,但機會不大。
因為自己是庶長子。
雖然現在母妃轉為太子妃,但庶長子的名頭還沒變。
反觀朱允熥,嫡次子,雖然母妃已故,但身后還有常家、藍家的支持。
自己唯一能仰仗的,也就是只有眼前這位皇祖父朱元璋。
討得他的歡心,才能為自己增加一點籌碼 此時,朱允炆眼咕嚕一轉,隨后畢恭畢敬鞠了躬,率先道:
“回皇祖父,律法之威嚴所在,便是公平、平等二字,如果出現這樣的情況,必須嚴懲,以儆律法之威,百姓懼之而不犯。
“不過作為一地父母官,不能呆板,要靈活變通。懲罰不變,嚴格按照律法。”
“但畢竟父母官治理一縣之地也不容易,一縣之地動輒萬人,甚至幾萬人,憑借縣衙幾十人難以管理。”
“所謂皇權不下鄉,即便是朝廷,也需要這些鄉紳配合治理。”
“因此可酌情考慮,從中調節,既讓百姓得利,又讓鄉紳服從管教。”
“如果是那種十惡不赦之人,嚴懲不貸。拉攏一批,打壓一批,保持平衡即可。”
朱允炆這一番回答,可謂是十分漂亮。
朱元璋提出一個問題,他便舉一反三。
先說如何處理,那就是樹立律法的威嚴。
如果律法沒有威嚴,將來治理也就更難了。
但作為父母官,可不能站在當地地主階層的對立面,那工作十分難以開展。
所以應該從中調節,讓地主退回利益,百姓得利,樹立官威。
又讓當地地主、鄉紳階層得一些面子。
方便日后配合父母官的工作。
最后還提出了解決方案,如果真的得罪了一股地主勢力,那便拉攏一批,打壓一批,維持平衡。
“嗯,說的不錯。”
朱元璋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就是他喜歡朱允炆的緣故。
回答的滴水不漏,將前前后后都說了個清楚。
隨后,朱元璋看向朱允熥,問道:“允熥,你來說說。”
朱允熥的才能,顯然比朱允炆要差了許多,平日里嬌生慣養,學習也是之乎者也,他最喜歡干的事情就是跟舅祖父藍玉身后廝混。
朱允熥結結巴巴,說不上來。
朱元璋道:“大膽的說,將伱的想法說出來。”
朱允熥想了想,想到爺爺最恨貪官污吏和地主,便琢磨一下,開口道:“既然地主有壓民、欺民的現象,那就殺了,剝皮實草,震懾之。”
說完,朱允熥還有些洋洋得意。
皇祖父不就是喜歡這樣對付貪官嗎?
這樣的說法,應該能讓他滿意吧!
不過,顯然朱元璋的臉色并沒有表現出朱允熥想象的表情,而是眉頭皺起,這讓朱允熥有些慌亂。
朱元璋接著問道:“如果你殺一儆百,引得得全縣的地主、鄉紳階層的抵抗,不配合縣衙的工作,該當如何?”
朱允熥顯然已經慌了,本以為回答完就結束,沒想到還有一問。
他想了想,硬著頭皮道:“那就鎮壓,讓其屈服。”
朱元璋笑道:“人家沒有犯錯,你有什么理由鎮壓?”
朱允熥道:“不配合衙門,那就是錯。”
朱元璋心情越發的沉重,問道:“你拿怎么鎮壓,就靠縣衙的那些衙役?如果他們暗中煽動民變,幾千上萬人,你如何鎮壓?”
朱允熥道:“當地不是府衙不是還有兵備道、衛所、都指揮使司么,發動軍隊鎮壓。”
朱元璋道:“你記住身份,一小小知縣,如何驅使得了?”
朱允熥想了想,“那就召集農民,打地主!”
“召集農民?”
朱元璋徹底動怒了,一拍桌子喝道:“你拉攏農民軍隊,要造反嗎?”
朱元璋的風云變色,臉色說變就變,嚇得兩人立馬跪地。
“皇祖父息怒,莫要傷身,龍體為重。”
朱允炆心中暗喜,表面上卻是做出了一幅關心朱元璋的姿態。
“皇祖父我.”
朱允熥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了,不過他也不算沒腦子,急忙認錯:“孫兒錯了。”
“動輒喊打喊殺,這就是你的治理之道?”
朱元璋不悅道:“你這些東西,都是跟誰學的。”
朱允熥支支吾吾:“我”
朱元璋一拍凳子,道:“說。”
朱允熥這才開口道:“皇祖父,我是跟舅祖父學的.”
朱允熥的舅祖父就是藍玉,現在還在大牢里關著呢。
不說還好,一說朱元璋更加動怒。
藍玉那個豬腦子,把自己的孫兒都給帶偏了!
朱允熥急忙改口道:“皇祖父,孫兒剛才說錯了,不應該鎮壓應該對了”
他突然想到一個好點子,道:“既然鄉紳不配合朝廷治理,那就在縣衙之下,再設立一個朝廷機構治理,下沿到鄉一級,乃至村一級,這樣就能解決皇權不下鄉的難題了!”
“荒謬!!”
朱元璋快氣暈了,道:“你知道全國上下有多少鄉,多少村嗎?朕來告訴你,全國上下共有三萬二千五十村,設立這些機構,朝廷的銀庫支撐得起嗎?天方夜譚,不切實際!”
“皇祖父,孫兒知錯,孫兒以后必定好好讀書,不負皇祖父的期望.”
朱允熥的態度還是誠懇的,立馬跪地真誠的認錯。
畢竟也是朱元璋的親孫子,見認錯了,也就沒有淡然了一些,“行了,起來吧。”
原本這件事,也就結束了。
可朱允熥也不知道腦子抽了,還是被嚇糊涂了,還是嫉妒朱允炆。
總之,他發現自己在皇祖父面前,處處被朱允炆壓了一頭,憋屈的很。
這樣下去,不妙啊。
自己身后有常家和藍家。
可現在藍玉被壓大牢,這樣的優勢就少了一大半。
“孫兒還有一事相求.”
朱允熥跪地不起。
“說。”
朱元璋道。
“孩兒請皇祖父,念及孫兒舅父藍玉的功勞,網開一面.”
朱允熥開始給藍玉求情。
“混賬東西,放不放,朕說的算!你爹都沒敢開口,輪得到你來求情!”
朱元璋面色如染冰霜,直接罵道:“給朕滾蛋!”
呵斥聲響徹大殿。
朱允熥發現,自己似乎又犯錯了,也不敢繼續多言,灰溜溜的走了。
見這一幕,朱允炆心中欣喜若狂。
這朱允熥簡直是蠢蛋,在爺爺氣頭上提這事,這不是找不痛快么?
不過他表面上,卻是一點沒有顯露出來。
朱允炆端來一杯茶水遞給朱元璋。
“皇祖父,消消氣,允熥也不是故意的,他從小跟藍玉關系極好,形同父子,也是一時心急而已,念其親情,沒想其他太多。”
表面上是為朱允熥講情,實際上是暗地里,說朱允熥跟藍玉的關系非常之好,還顯得朱允熥沒腦子。
朱元璋遲疑道:“允熥跟藍玉關系這么好?”
朱允炆急忙點頭道:“是啊,孫兒很是羨慕,每次涼國公藍玉大勝歸來,都為其帶來當地的特產和禮物,還常常將允熥帶去軍中騎射,悉心教導兵法。弟弟允熥在這方面頗有天賦,將來必定能為祖父效力因而讀書方面要弱一些,但在兵法方面,允炆是愧之不如。”
一味的壓低別人自然是不行的。
所以,朱允炆壓低自己其中一方面,捧殺朱允熥。
“嗯”
朱元璋所有所思的點點頭,隨后揮揮手:“允炆,你先下去,朕要靜一靜。”
“允炆告退。”
朱允炆畢恭畢敬躬身作揖,隨后退了出去。
走的時候,還不忘將桌子上的文房四寶整理一番,然后才離去。
朱元璋瞇著眼睛,看著朱允炆的背影,略做沉思。
朱元璋何等人也?
豈能看不出來,朱允炆的那點小心思?
論心機,朱允炆比朱允熥強太多了。
當然,這并不是壞事,身在皇宮之中,這等心思都沒有,豈不是被人耍的團團轉?
“哎兩個孫兒都不及標兒的一半.”
想了半天,朱元璋搖了搖頭嘆息,隨后躺在躺椅上,繼續晃悠。
過了半個時辰。
錦衣衛指揮使二虎拿著一個大木箱走了進來。
這大木箱之中的,就是各地錦衣衛所上傳的秘奏,紀錄各地的事情。
朱元璋先前看的,是十五天前的事情。
而現在這木箱之中的,也是十五天前的事情。
古代車馬不便,傳信路上要花費一些時間。
“陛下,這些是近些日子的秘奏。”
“放下吧。”
“是,臣告退。”
二虎走后,朱元璋本是懶得看這些信件。
不過想到剛才的事情,他又坐了起來,起身在翻閱北平的秘奏。
其實,北平的錦衣衛所,也早就被朱棣偷偷滲透了。
不過朱棣不行違法亂紀之事,大抵平安無事。
只攔截那些關于不利于自己的事情。
當然,幾乎沒有。
此時的朱棣,可是十分安分守己的。
很快,朱元璋又找到關于李逍的秘奏,他到要看看,這個孫女婿是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翻開查看后,朱元璋愣住了。
李逍所行之事,竟然跟朱允熥那渾小子想的方法同出一轍。
妄圖將朝廷機構,繼續往下延伸。
秘奏上記載著,李逍廣而告之,招募人員,試圖在縣下的每一村,建立一個名叫“舍區”的機構,來管理鄉民。
他還舉辦了一場考試,在其中挑選合適的人才,進入舍區工作。
幼稚!!
簡直幼稚至極!
“這跟朱允熥那個笨蛋的想法有何區別!”
朱元璋不由罵道:“這李逍,小聰明是有,不過終究還是太年輕了,想要跳過鄉紳、地主階層,全面管理所有鄉民,這怎么可能!”
“每村建立機構,這龐大的人員費用,縣衙如何開支?”
“難不成要用自己的銀子,辦朝廷的事情?”
朱元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這開支從何而來。
反正朝廷不會撥款的。
他哼了一聲:“罷了罷了,北平自有老四去管,他鬧出這么大動靜,老四應該不會坐視不理,如果李逍真愿意用自己的銀子辦事,那也跟咱無關啊”
回歸北平,東安縣。
時間已經過去大半個月。
李逍已將成立舍區的事情,張羅了起來,忙碌了半個月。
他可不會跟那些地主、鄉紳階級低頭。
讓我李逍低頭?
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皇權不下鄉,那我就成立舍區深入基層!
縣衙之中,朱凝云看著縣衙的賬簿發愁。
她看向李逍道:“逍郎,我算過來,你這想法是好,可這銀兩開支太大了,縣衙無法承擔。”
李逍笑道:“的確無法承擔,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山人自有妙計。”
朱凝云想不明白這妙計是什么,問道:“難不成我們貼錢?”
李逍擺擺手:“怎么可能自己貼錢,這虧本買賣咱不干,錢不夠,自然是借錢。”
“借錢?”朱凝云一愣:“問誰借錢?”
李逍笑道:“當然是問錢莊借錢,咱以縣衙的名義問錢莊借錢,定然好借。”
在明朝,還沒有衙門問錢莊借錢的先例。
這下朱凝云更愣住了,“就算是借錢,支棱了起來,可后續支出也是無底洞啊,這錢如何還?”
李逍解釋道:“等舍區步入正軌,就不用縣衙承擔了,舍區自負盈虧,還能反哺縣衙呢。”
“自負盈虧.”朱凝云更加云里霧里了。
李逍堅定的點點頭:“沒錯,自負盈虧,給舍區放開一些自主權,開辦村企業、土地承包制、讓經濟活動起來!!”
朱凝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