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璟的話讓芝依很意外,但內心卻又充滿了欣喜。
一個能夠這般理解自己的男人,真是太少見了。
緣分的奇妙便是如此,兩個人明明沒有那么多的相遇,卻在命運交織的那一刻,徹底的糾纏在一起。
從這大院里出來的時候,蘇璟自己也無法想象,竟然就這么和芝依將關系拉近到了這一程度。
他本以為自己只是這個世界的過客,或許一輩子就當成一場旅行,如此而已。
但現在,事情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這就是愛情么。”
蘇璟微微一笑。
沒有什么轟轟烈烈的事跡,也沒有刻骨銘心的經歷,更不曾有青梅竹馬的過去。
有的只是一次偶遇。
但如此足以。
蘇璟真的是很高興,再度回到府中的時候,朱樉已經在等著了。
“學生拜見先生。”
朱樉十分恭敬的朝著行禮道。
蘇璟擺擺手:“起來吧,秦王殿下,今日來我這里,有什么事嗎?”
朱樉當即道:“先生,學生是來認錯的。”
說著,朱樉便低下了頭,臉上滿是自責。
蘇璟淡淡道:“如果說是將你自己的身份透露給芝依的話,那就不用說了,我已經知道了。”
“啊?先生已經知道了?”
朱樉一抬頭,十分的驚詫。
他是真沒想到,這事這么快就讓蘇璟知道了。
蘇璟點點頭:“我已經見過芝依了,她都告訴我了,小事罷了,秦王不用在意。”
“我之所以讓你隱瞞身份,不過是為了確保你不會利用自己的身份去壓迫普通百姓,再說了,你的身份也是芝依自己發現的,沒什么問題。”
聽到這話,朱樉明顯松了口氣。
至少現在沒有事了。
“學生謹記先生教誨,萬不敢忘。”
朱樉低頭無比認真的回答道。
蘇璟笑了笑:“行了,秦王,芝依已經告訴我你的成績了,這三個月,你做的很好,為師很滿意,以后你也叫我蘇師吧。”
蘇璟拍了拍朱樉的腦袋,眼中是無比滿意的神色。
三個月的時間,將彝族特色服飾在京城遍地開花,并且形成了潮流。
這樣的本事,足以成為自己真正的學生了。
“真的嗎!學生沒有聽錯?”
朱樉愣了一下神,有些不敢相信。
蘇璟笑道:“是真的,秦王。”
“蘇師!學生知道了!學生一定會加倍努力,絕不辜負蘇師之期望。”
朱樉那叫一個興奮和快樂。
能被蘇璟承認,這是無比高興的事情。
“你有這心便好,好好的干,為師相信你,以后一定能做出更大的成績來。”
蘇璟鼓勵道。
現在的朱樉,已經完成了徹底的改造,至少歷史來說,朱樉絕不會是那個暴虐的秦王了。
朱樉的事情處理完了,蘇璟又來到了農學院。
朱橚這個學生,蘇璟其實一直都有著非常高的期待,但年齡太小,蘇璟沒有太多的去干預他的成長。
玻璃溫室大棚內,豌豆生長的非常好。
秋天了,也正是豌豆長成的時候,朱橚小小的身軀,正一個個小心的將成熟的豌豆采摘下來,并做好相關的記錄。
這些豌豆種子,將會是明年種植的種子,也是驗證遺傳規律的最重要步驟。
農學院的官員一早就知道了蘇璟來了,但在蘇璟的要求下,并未去打擾朱橚。
此刻的玻璃大棚內,只有蘇璟和朱橚兩人。
朱橚全神關注,旁若無人的做著記錄,而蘇璟則是耐心的觀察著朱橚。
許久沒見,朱橚明顯長高了不少。
三個月的時間,對于成年人來說,可能幾乎沒有太大的變化。
但對于一個十歲左右的稚童來說,那就是天翻地覆了。
個子高了,膚色也更深了。
即便是有著玻璃大棚,朱橚依舊無法避免被曬黑,在這里,如果還很白,那就說明是偷奸耍滑的。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天色漸漸暗了,朱橚這才算是把記錄全部做完。
“總算是做完了。”
朱橚一抬頭,剛想伸個懶腰,便直接看見了蘇璟。
“蘇師!您來了!”
朱橚無比激動的跑向了蘇璟。
蘇璟笑著說道:“我來了好一會了,也看了好久了,這些活你為什么不讓其他人做?也不是很難,就是采集記錄一下。”
堂堂一個皇子,在這做這種粗活,還不讓其他人幫忙,并不常見。
朱橚當即道:“學生不放心其他人,這是蘇師交待給學生的,學生必須得親力親為。”
“你真是天生做科研的材料啊!”
蘇璟感嘆道。
這么小的年紀,卻可以如此耐得下性子來做這種枯燥無味的東西,實在是太少見了。
朱橚臉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學生只是按照蘇師的要求去做而已,算不了什么。”
“不不不,能夠嚴格執行本身就是一種才能,這天下之大,正確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但很多人明知是正確的事情,依舊不會去做。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別。”
蘇璟無比認真的說道。
執行力這東西,有時候真是沒法說的,因為拖延是一種會上癮的事情。
“蘇師謬贊了。”
朱橚被這么整的更不好意思了。
蘇璟則是說道:“你的實驗記錄,能給我看看么。”
“當然,蘇師請看。”
朱橚當即把手里的記錄冊交給了蘇璟,又忙道:“學生之前的記錄都在這里,煩請蘇師都幫學生看看吧。”
就在這玻璃大棚的隔壁,便是一個小的辦公室,里面放著許多的材料。
蘇璟沒有掃興,直接欣然道:“自然是可以的,今日我沒什么事。”
“那真是太好了。”
朱橚十分興奮,立馬就把蘇璟請到了辦公室里。
夜色漸深,但抵擋不住蘇璟和朱橚的研究之熱情,就在這小辦公室里,兩人足足談論了三個時辰。
中間吃了一次便飯,其他時候便是一直就著實驗記錄不斷的問答。
“差不多了,該休息了,身體才是一切的根本,你的研究,本就是需要大量的時間,得保證一個強健的體魄,熬夜是萬萬不能的。”
蘇璟起身,中斷了這場酣暢淋漓的交流。
他倒是可以繼續熬,但朱橚的年紀太小了,熬夜的影響太大。
大明孟德爾的期望,那可是落在朱橚身上的。
一定得好好的活著,才能真正看到開花結果的時候。
“學生明白。”
盡管非常的不舍,但朱橚還是立馬就應下了蘇璟。
這執行力,是真的沒話說。
從農學院離開,蘇璟臉上是無比欣慰的神色:“上天還真是有夠眷顧我的。”
朱橚的表現,著實讓蘇璟再度震撼。
這樣的苗子,是真的太優秀了。
此刻蘇璟的內心只有一個想法,必須要讓朱標活下來。
大明不經歷那場靖難之役,平穩的繼承下來,這個世界絕對會過的更好!
轉眼便到了第二日,蘇璟又到了大都督府找到了朱標。
現在的朱標,已經開始在軍營里學習了。
“學生朱標拜見先生。”
朱棣十分恭敬的行禮,一絲不茍。
蘇璟看著朱棣,內心又生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想法來。
朱標真的能比那個赫赫有名的明成祖更加出色嗎?
此時的朱標固然優秀,但未發生過的事情,誰也說不好。
而朱棣的成功,那是早在史書里就被書寫過無數次的了。
但很快,這樣的想法又被蘇璟所祛除。
大明因為自己的到來,已經發生了太多的改變。
即便是朱標真的死了,后面依舊會是朱棣成為明成祖嗎?
這也不一定吧。
蝴蝶效應蘇璟還是知道的,如今他對大明的改變,已經不僅僅是蝴蝶扇動翅膀那么簡單了。
“先生,您怎么了?”
朱棣看著一直都在發呆的蘇璟,立馬關心道。
“哦,沒什么。”
蘇璟回過神來,淡淡道:“沒事,只是剛才想到了一些事情。今日來看看燕王,還是想問問燕王,日后就藩之后,有什么想法?”
就藩?
朱棣顯然是沒想到蘇璟怎么會突然問這個問題,畢竟他們雖然已經封王,但就藩的日子,還是挺遙遠的。
不過朱棣是有志向的,他無比堅定道:“學生自然是要將北方的元朝余孽盡數的掃除,大明鐵騎一定會踏上最北方的土地!”
常言道少年立志,這會的朱棣,蘇璟算是聽明白了。
“看來秦王是想封狼居胥,不錯,志向足夠遠大!”
蘇璟笑著點頭道。
他倒也沒有太大的意外,畢竟這個時候的朱棣,還只是朱標的弟弟,尚未就藩的秦王。
當皇帝這件事,朱棣肯定是不會想的。
同時,那位歷史上著名的黑衣妖僧姚廣孝,可還沒入朱棣的帳下呢。
不過就算如此,這封狼居胥的志向,也已經相當遠大了。
“學生知道這很難,但學生相信,以我大明之軍威,絕對可以做到的!”
朱棣一臉自信道,這自信仿佛是與生俱來的一般。
到底是朱元璋的兒子啊!
蘇璟內心感慨,臉上依舊帶著笑容道:“燕王努力吧,我相信燕王終有一日可以做到的。”
“學生謝過先生。”
朱棣朝著蘇璟拜謝。
蘇璟則是直接起身道:“好了,今日便到此為止吧,不打擾你了,我先走了。”
“嗯?先生就這么走了嗎?”
朱棣有些納悶,怎么蘇璟問了句話就要走。
蘇璟淡淡道:“該問的問完了,自然該走了。”
說完蘇璟便離開了這大都督府。
朱樉、朱橚、朱棣蘇璟都見過了,但朱棡蘇璟并沒有去找。
因為現在的朱棡,還處在思想強烈交鋒的時候,蘇璟不想去干擾朱棡。
雖然對于大明來說,有些想法肯定是過于的早了。
但總要有這樣的人出現。
蘇璟很清楚,自己無法成為這樣的人,因為自己已經接受了現代思想的熏陶,無法成為這樣的先行者。
當然,蘇璟也很明白,成為這樣的人,下場注定是不好的。
所以,他更加不能去干預朱棡了。
兩日后,到了放榜的日子。
至公堂內,一眾參加的考生將其擠的滿滿當當。
畢竟這是大明開國的第一次科舉,所有人都非常的重視。
即便是謝春芳這般對自己毫無信心的人,也依舊趕來了。
哪怕自己沒上榜,總要聽聽上榜的都是些什么人。
堂后,是翰林院的一眾批卷學士,以宋濂為首。
畢竟這一次的科舉考試主考官就是宋濂,當然在這一群人之外,還有一個蘇璟。
“仁遠伯,您看現在是不是該放榜了?”
宋濂身為主考官,相當準備蘇璟的意見,只因為這是皇帝朱元璋特別要求他來參加的。
蘇璟很無奈,沒想到自己在家搞自行車搞的好好的,被一道圣旨給叫來參加什么科舉放榜。
這科舉自己既不是考生,也不是考官,參加叫個什么事呀!
不過圣旨到了,總歸還是要來的。
“自然是聽宋大人的,您決定。”
蘇璟朝著宋濂拱手道。
流程什么的,他壓根就不清楚,還是不亂說話為好。
宋濂點頭,隨即道:“既然如此,按照各朝慣例,午時已到,合該放榜了,咱們出去吧。”
要說這慣例,其實也是不對的。
因為正常的科舉放榜日,那得是在春闈之后,也就是二三月的時候才放榜。
這秋闈本來只是次一級考試的比如鄉試這種的考試。
只不過大明首次科舉,比較特殊,為了趕時間,就搞成了秋闈。
一眾官員還有蘇璟與宋濂一起來到了至公堂內,宋濂手里捧著一份卷軸,便是上榜名單了。
各自全國各地的考生,全都是心心念念的盯著宋濂的手,只等著播報名單。
蘇璟掃視了一眼面前密密麻麻的考生,真是相當的震撼。
人是真多!
而且各個年齡的幾乎都有,反倒是二十歲的小年輕不多。
謝春芳已經屬于十分年輕的那一批了。
沒辦法,科舉考試那是國家大考,十年寒窗苦讀也不過是形容,二十年三十年的大有人在。
之前因為外出沒見到大明第一次科舉的盛況,如今也算是彌補了。
當然了,蘇璟現在也不清楚名單上的人,只是靜候宋濂的宣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