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蹲到陳金城身前,伸手往陳金城肋部戳了一下,正是剛才他一腳掃到的位置。
陳金城頓時瞪圓眼睛,整個身體都繃起來,口中發出痛哼。
“這不是還沒死?你們一個個大驚小怪什么?”顧笙扭頭看了眼其他人。“怎么就不能賭了?”
他可特意收著勁的,就是怕一腳把陳金城踢死了。
看起來嚇人,頂多骨折,大概率是骨裂。
如果出現其他問題,純屬巧合,算陳金城命不好。
顧笙收回目光,低頭看著陳金城笑瞇瞇道:“我姓顧,他們都叫我顧先生。今天的賭局你必須賭完,無論輸贏我都放過你。”
“否則我就把你扔海里,再把你陳家上上下下都送去見你,保證讓你們團圓!你陳家就算是個螞蟻窩我都用熱水灌了!”
“聽說這艘船的注冊地址是巴拿馬?如果有人正義感爆棚,他可以到巴拿馬去起訴我!”
顧笙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笑意和戲謔。
不遠處華記的幾人湊到一起,恨恨的看著顧笙的背影。
“雄哥,怎么辦?”有人低聲道。
雄哥就是被顧笙抽了一巴掌的,叫做呂雄,地位相當于洪興的話事人。
這次華記派他過來,就是在現場觀看賭局,隨時把消息傳回去。
“都別輕舉妄動!有什么事都等回去再說。”雄哥揉了揉臉,張口吐出一顆牙齒,然后抬頭看了眼蹲在陳金城旁邊的顧笙。
從港島來的,二十出頭的年紀,加上這副囂張跋扈,喜怒無常,毫無預兆的出手,不留絲毫余地的做派,他已經猜到對方是誰了。
港島沒第二個人。
洪興,靚笙。
他雖然是在大馬,但華記和港島聯系頗為密切,對于港島的情況極為了解。
更不用說在港島跑路的那些人,現在有不少就在大馬。
比如合圖,連傻老蔡帶幾個話事人都被顧笙給干掉了,唯獨跑了一個就在大馬躲風頭。
而洪興靚笙的名聲,更是在大馬不少華人社團之中傳開。
因此呂雄此時已經猜到顧笙的身份了。
甲板上人不少,都是穿著西裝和禮服,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
對于這邊的情況,不少人都看在眼里。
一個女子則是巧笑嫣然的站在那,看著顧笙時臉上都是喜意。
女子是賀儀。
之前挨了一槍后,就被接回澳島去了,就連她媽都聽到消息從加麻大返回澳島。
她感覺傷勢早就好了,不過她媽一直不同意她回港島繼續演戲。
這次賭局,她就猜到顧笙會來,她總覺得顧笙很喜歡看熱鬧。
結果顧笙果然來了,而且和以前一模一樣,一樣的能惹事。
陳金城聽到顧笙的話語后瞪大眼睛,努力伸出手,掙扎著發出聲音:
“我還能……”
“看,他說他還能賭!”顧笙起身沖著其他人笑著道。
“他就是摔了一跤嘛,緩一緩就行了。”
說完還小聲都囔道:“媽的,不愧是爛賭鬼,這樣還能賭,我他媽都佩服他了!”
聲音不大,不過顧笙周圍幾人和地上的陳金城剛好能聽到。
陳金城只覺得身上不但疼,胸口還憋得慌,差點兒一口氣上不來,連忙掙扎著大口喘氣,跟上了岸的魚一樣。
“顧先生,讓他歇一會兒吧!”高進過來說道。“畢竟年紀大了,比不了年輕人。”
他真怕顧笙再在這里待一會兒,陳金城活不到賭局開始。
“一會兒賭局開始了叫我!”顧笙左右瞅了瞅,走到不遠處一張太陽椅躺上去,又從懷里摸出自己的純金墨鏡戴上。
“我就猜你會來!”賀儀走到顧笙身笑道,聲音中帶著幾絲喜悅。
顧笙扒拉下墨鏡看了看,又將墨鏡推了回去。
“你就沒發現我有些不同了么?”賀儀在他身邊轉了一圈,好像在獻寶一樣。
“墊胸了嘛,有個屁用!”顧笙扯了扯嘴角,他又不是瞎子。
賀儀要是整容了他都未必能看出來,但要是墊胸了,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賀儀的保鏢搬了把椅子過來,賀儀直接在顧笙旁邊坐下,如同雀兒一樣嘰嘰喳喳。
“上次你還打了我一槍,你就不怕把我打死?”賀儀說起這事好像就像是平常的寒暄話語,也沒什么怨氣。
“反正我盡力了!死了算你命不好!”顧笙隨口應付。
“醫生說我運氣很好,子彈剛好在肺葉間穿過去,你槍法那么準啊?”
“不過我胸口多了個疤痕,醫生雖然盡力想辦法了,不過還是能看出一點兒,好難看!”
“聽說你們洪興轉型成保安公司了?我爹地都夸你這一步走得好……”
“賭神是你的公司拍的吧?現在很火啊。不過賭神和高進是怎么回事?我爹爹都琢磨好久也沒想明白,要不是高進的女朋友真的死了,我爹地還以為是你和高進在做套……”
“等回到港島后,我去你們公司拍電影吧!”
顧笙懶得多和她說,胸還沒自己大,和她多說一句都是浪費口水。
賀儀也不生氣,反而自顧自的說話,好像就是想說話一樣。
而另外一邊,眾人將陳金城扶到一邊休息,不少人都在小心議論。
偶爾看一下躺在椅子上曬太陽的顧笙,再看看顧笙身邊始終一臉笑容說個不停的賀儀,心中不斷猜測顧笙的來歷。
畢竟賀儀的身份可不是秘密,賭王的小女兒,還偏偏喜歡演戲。
過了半個多小時,船員上來通知:“半個小時后繼續本次賭局。”
這就讓眾人更加詫異了。
過了半個小時,眾人進了賭廳,顧笙直接到高進背后不遠處坐下,賀儀直接擠到他身邊。
隨后陳金城在兩人的攙扶下進來,抬頭就看到高進背后的顧笙正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陳金城心里就在狂跳。
陳金城咬咬牙推開身邊的人,有些費力的在椅子上坐下。
從走過來到這一系列動作,就讓他出了一身汗。
“雙方各出一千萬美元的賭金……現在雙方派人上前驗牌……”興叔站在桌子旁邊道。
陳金城讓身邊一人上來驗牌,而高進則是讓龍五驗牌,雙方都確定牌上沒什么記號,隨后各自將賭金放在桌子上,每人四箱,每箱是兩百五十萬美金。
顧笙看著牌桌上的賭金,多少有些心動。
兩千萬美金,一億五千六百萬港幣。
比自己冒著風險壓上三個億的收益還大。
尤其是這么多錢擺在那,格外的有吸引力。
顧笙臉上有些變幻不定,半響才輕輕出口氣,今天來的人太多,他又不能把所有人都干掉,實在拉不下這臉。
他顧先生還是要面子的。
主要名聲壞了,以后撈錢就不容易了。
現在就看高進肯為高義出什么價錢了。
“陳先生,還能坐得住啊?”高進坐在賭桌前,看著陳金城笑道。
陳金城沉著臉,一只手拿起根雪茄,身邊立刻有人幫他剪好點上,陳金城吸了一口后才稍稍緩解肋間的疼痛。
他現在深呼吸都會感覺肋間仿佛斷了一樣。
“其實賭局我不太急,陳先生要是實在不舒服,賭局可以晚一些。”高進繼續道。
對賭靠的不單單是技巧,還是心理上的交鋒,而高進最擅長的就是這個,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雖然自己一開始的打算被那部《賭神》電影給揭開了,不過以他的賭術也未必會輸給陳金城,何況陳金城如今根本就坐不住。
“少廢話,發牌吧!”陳金城道。
一抬頭就能看到顧笙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陳金城的肋間更疼了。
雙方拿牌后,高進看了一眼牌面,笑道:“先來小一點兒,一萬塊。”
雙方各自有人將一沓錢放到桌子上,繼續發牌,這次輪到陳金城叫牌。
“十萬。”
“不跟!”高進笑瞇瞇道。
隨后接下來也是如此,高進每次叫牌都是一萬,如果陳金城叫的高,他就不跟。
他早就看出陳金城受傷不輕,現在根本坐不住多久,就是要生生拖死陳金城。
“年紀不大,膽子這么小,傳出去讓人笑話你這個賭神啊。”陳金城緩慢開口試圖刺激高進。
不過高進根本不受影響:“沒關系,我年輕嘛,玩一夜也沒關系。就是不知道你這把年紀還能不能坐得住!”
隨著時間,陳金城臉色越來越白,氣息也越來越亂,額頭上不時有汗水滴落。
他現在根本就不是求勝,而是求賭完,好趕緊送他去醫院!
陳金城心態幾乎炸開,不到一個小時,就將現金輸光。
“我輸了!”陳金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反倒松了口氣,臉色青白的看著顧笙。
啪啪啪!顧笙伸手鼓掌,其他人也稀稀落落的鼓起掌聲。
實在是這場賭局跟眾人所預期的差的太多了。
顧笙撇嘴,這幫爛賭鬼根本就不懂,賭局就應該決勝在賭局之外。
不過他心情倒是不錯,一個多億到手了。
其實從零到一,賺第一個一億是最難的,有了資本之后,賺一億就跟撿錢一樣了。
“你為什么這么幫著高進?”賀儀一邊鼓掌,一邊小聲問道。
這可不像是顧笙的為人。
她心中琢磨顧笙是不是為了將高進招攬到手下,來對付她老爹的賭場。
“因為我在他身上壓了一大筆錢啊!”顧笙輕輕鼓掌道。
賀儀先是愕然,隨后恍然,果然,這才是顧笙的作風。
陳金城也終于松了口氣,雖然輸了一千萬美元,不過總算把命保住了。
“送我去醫院……”
陳金城招手,其他人連忙將他扶走。
不過現場最失落的,反倒是上山,這次的賭局雖然贏了,但他絲毫沒有報仇的快感,反倒讓他有些茫然。
片刻后,顧笙幾人回到游艇上。
“顧先生,該談談高義的事情了。”高進走到顧笙身邊坐下后說道。
“你準備花多少錢買下他?”顧笙笑著問道。
“這些夠不夠?”高進扭頭看向一邊的幾個箱子,他倒是不在乎錢。
實際上他贏的錢大部分都捐出去了。
這次參加賭局,也是因為上山想要給他父親報仇。
“高義是你的了!”顧笙哈哈大笑,拍著高進的肩膀道。
“我開始喜歡你了,如果你以后遇到麻煩了,可以來港島找我!”
“如果有那一天,我一定會的!”高進點點頭道,隨后起身去找上山說話。
顧笙看著高進的背影,心中琢磨等高進再找到女朋友,自己還可以拍個賭神2.
也不知道高進的老婆怎么那么倒霉,每次都被人干掉。
“老板,那些錢……?”天養生看著放在那的幾個箱子,小聲問道。
“我的了!”顧笙笑瞇瞇道。
天養生有些咋舌,兩千萬美金,接近一點六億港幣,就這么給人了?
“一會兒回了港島,你就帶他去見高義,他要是下不了手,你就幫他一把。他想把高義擺成什么姿勢,你就把高義擺成什么姿勢!”
“畢竟咱們是正經做生意的,既然收了錢,售后服務就一定要好!”顧笙又吩咐道。
回了港島,顧笙吩咐梁笑棠:“去把和興和的鳥叔給我帶過來!”
而在馬來西亞檳城,華記、十八仔、四窿、零四幾個幫派龍頭聚到一起。
“情況就是這樣,高進贏了,而且船上的人都看到了!”華記的龍頭直接將情況說了一遍。
這次的外圍盤口,是華記和幾個分支一起做的,如今賭局結束,當然要將情況跟其他人說了一遍。
“早就聽說洪興靚笙夠囂張,沒想到竟然這么囂張,而且還打到我們頭上了!”立刻有人不滿道。
“洪興靚笙是壞了規矩!而且他打了你們華記的人,你們不會就這么算了吧?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大馬幫派怕了洪興!”十八仔的龍頭踩著椅子道。
十八仔的龍頭叫阿炮,是個三十出頭的青年,與華記的低調不同,十八仔是華記分支中的少壯派,向來喜歡好勇斗狠。
“他壞了什么規矩?賭局是陳金城自己要求繼續的!而且不管什么原因,洪興的賭金必須要給,不然我們華記的名聲就臭了,誰還敢信我們?”四窿的龍頭直接道。
“我的意思也是這個,洪興的賭金當然要給他們,不然傳出去不好聽。不過當著滿船的面打了我們的人,這事也得有個說法,總不能不聞不問。不然說不過去,下面的人也心寒。”華記龍頭澹澹說道。
如果靚笙打的是普通馬仔也就算了,打的卻是華記的話事人之一,這就不能當做沒發生了。
而且其他人怕洪興,他們華記可不怕,華記雖然分支眾多,但互相之間都有聯系,整個華記加起來有四萬多人,比洪興還要大。
洪興如今也只有不到三萬人。
何況洪興的地盤在港島,而他們的地盤在大馬,自然更不用忌憚靚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