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
李曦明心中一震,飲罷三盞,眼前的女子才罷休,將長頸玉壺放下來,掃了他一眼,笑道:
“滋味如何?”
這真人吐了口氣,答道:
“味道不濃,酒性卻烈。”
況雨在他側旁坐下,又笑起來,道:
“本是靈資來著,迷神忘憂,本質上卻不是酒,所以用煉,而非用釀,往日青玄修士多喜好這杯中物,下修只要吃上一盞,即刻倒在地上,飄飄不知何年何月醒了。”
李曦明復飲一杯,感受著迅速調動神通的磅礴法力,面上卻微微闔眼,笑道:
“尹道友有心事,不如提一提。”
況雨拎了拎袖子,眼中的色彩漸漸淡了,多了幾分果斷,笑道:
“道友可明白………修越一道始末?”
李曦明抿酒,道:
“還請指教。”
這女子便從位上起了,兩只手背在身后,默默邁起步來,道:
“修越者,本名執悖,天上行孛星,生于序星紊亂時,世間問越者,變于陰陽交界處,此道喜悖喜唆,如有改朝、民變、殺將,此星必媚。”
李曦明若有所思,女子卻幽幽地道:
“古周之前還有一代,名曰夏,以風雷為圖騰,
上屬雷宮,崩而周興,列國紛爭,雷宮既倒,此道得了亂世,桀驁不馴,多流民間,便有修越者,教唆于諸國之間,使得天下震動,藉此登金。”
“可當時天下古修皆以為此道不祥,刀兵太甚,或閏從庚,或閏從宣,不肯求正,漸漸凋零,直到上頭的真君受人圍殺,驟然隕落,周王同年得上儀,有了第三位真君,乃定制禮儀,分封天下,亂世遂止。”
雖然對方沒有直說,可意思已經很明顯,李曦明舉著杯,眉宇之間閃過一絲清明,抬眉道:
“原來是上儀。”
況雨明白他的意思,笑道:
“正是,當時上儀是執悖克星,可當這一道衰落到極致之時,竟然叫一位青玄道統的真君搶了先…祂號為執渡,不修執悖,也不修五行,修的是陰陽,祂以一手世人難以理解的求金法成道,號為執陽渡陰,所以成越。”
“從此以后,此道便慢慢溫順,歸化入仙道,便改為修越,對上上儀也好得多,這位真君深居簡出,只聽聞重建了青松觀,何年隕落…也識不得了。”
說到此處,她抬了抬眉,似乎揣摩的意思,幽幽地道:
“這位真君……道友應該不陌生罷。”
李曦明皺眉搖頭。
況雨遲疑了一瞬,答道:
“他…是元府一脈可以追溯到的最早傳承,今日的魏王,恐怕也與他關系不淺!”
李曦明心中驟然一震,問道:
“何出此言?”
況雨幽幽地道:
“我聽過一個傳說,說是這位真君在青松觀內修煉,曾有一位弟子下山歷練,向他稟報,說如今天下,陰 陽不諧,大道顛亂,我道制衡陰陽,應有謀畫。”
“這位真君便道:本尊去歲過崤山,見有華氣如蓋,瑞氣盤旋,將有帝王出,為明陽王者。“
“弟子求平衡陰陽法,真君卻遲遲不語,掐指測算,諸弟子拜倒懇求數日,真君從袖中取出一寶貝來,反復觀看,道可憐祖師之物,將流民間,于是輕輕拋下山,沒入無窮海水之中,復開了尊口,道:”
“明陽帝君將受其誅。”
李曦明只覺一股寒氣沖上腦海,難以置信地站起身來,道:
“青玄?怎么可能?”
況雨面色有幾分戚戚,答道:
“這傳說流傳極廣,哪怕是我家是魏中王族,照樣聽了個清楚,只是無人肯信,也沒有人知道是寶物是什么,實際上這寶貝一度被魏帝所得,鎮壓在宮闕之內,又在魏滅之時流落民間,兜兜轉轉,重新落回青玄手里。”
可她這些話語眼前的男人卻聽不進去了,當年魏滅,前后的所有細節,通通指向通玄,李曦明怎么肯相信是青玄修士出的手?久久不語,這女子卻不給他喘息的機會,邁前一步,盯著他的眼睛,道:
“可曲巳山卻有記載此寶…道友可知道那是什么寶貝?”
李曦明遲疑搖頭。
她道:
“見陽環。”
這真人瞳孔一陣放大,直勾勾地盯著女子,心中地動山搖:
‘見陽環…怎么會是見陽環…這東西是家人親手拿到手的……雖然那時我還在閉關……’
他心中如同山崩地裂,驟然聯想起女子方才說與李 周巍關系不淺的話語,腦海中重新浮現起李曦峻的面孔:
‘那見陽環見了仙器,光彩無限,如日照大地,萬道明光,滿地黃沙,鶯啼鹿鳴,青山草木皆發…如同明陽在世!
我凝聚仙基之時,有許多金光幻想,仙基自發凝聚,比我努力要快上幾十倍……’
‘那見陽環上寫著字,青松觀陸江仙……’
李曦明抬起頭來,低聲道:
“如今魏帝還未隕落……”
“是。”
“他的預言不是魏滅的當年,而是不久的將來……”
這女子有些落寞地倒了酒,輕聲道:
“不錯,我家大人以為,魏亡是通玄所為不錯,那位真君早有預料,而見陽環能引導明陽偏愛,誕下天命,明陽帝君將受其誅。…指的是如今的魏王。”
“真正誅祂的,也只會是魏王。”
李曦明低著眉,沉沉不語,答道:
“原來如此…見陽環…是一定會落在我家的,有了此物才能有魏王,天下局勢并非是明陽與真炁正好撞在一起,而是經過層層安排,一定會撞在一起…”
“陰司需要打破江北乃至北方的秩序,重建真炁,而明陽成道是落霞愿意把秩序讓出來給宋國打破的關鍵…兩家各取所需…環環相扣…”
他捏著杯久久不語,似乎還有別的心思,口中喃喃道:
“哪有什么意外……以我家先輩血脈之稀薄,沒有見陽環,怎么能得了周巍這樣的明陽之子!我家的存續,本就是為了養育他的。”
況雨抿酒不語,等對方消化完了話語,恢復平靜,
這才道:
“修越再一次被證出,就是如今這一位,梁滅而成道…走的是哪條路,也不必我來說…”
古代修士可以隨意稱呼,如今的卻不方便多說,況雨抿了抿唇,盯著他看,李曦明微微嘆氣,怎么會聽不懂呢?答道:
“道友的意思…如今魏王的事情,對你頗有益處。”
況雨盯著他看,頗為坦然地道:
“是,不止是我。”
“修越意象紛呈,道統晦澀,連盈昃大人親傳弟子都要借著梁滅成道,我道雖然有近乎完整的四條神通道統,卻沒有修越宗那等真君傳法,如不借著這次機會,畢生也難以修成幾道神通,更不可能邁過參紫!”
她目光堅定,咬牙道:
“我如今閉關突破的弟弟……同樣修的是修越,這事情并非我一人受益,修越修士為臂膀,極利篡事!”
李曦明久久沉默,意識到那位曲巳的真人下了不止一枚棋,或者說在成全他自己求道心愿的同時并不虧欠曲巳————如若能同時供養出兩位紫府中期,甚至參紫有望的修士…有廖落真人輔助過渡,曲巳山也好、尹家也罷,五百年無憂!
他緘默著將玉壺的酒液傾灑而出,堪堪滿了一杯,低聲道:
“在下又能幫道友些什么呢?”
卻見眼前的女子久久負在身后的手動了動,袖子中裝著的玉符已經遞到他面前,五指一松,叮當一聲落在桌案上。
李曦明輕輕拾起,握著玉符的手猛然攥緊,隨著靈識注入,一股磅礴的信息已經涌入腦海,徘徊匯聚,凝結成數個大字:
陰陽交煉姹合法。
他愣了愣,閃電般抬了眉。
況雨抿了抿唇,突然彎下腰來,那張臉蛋已經貼的極近,依稀能看見眸子中的藍紫色倒影,隱約嗅到一股清香。
她咬牙道:
“借道友意象一用。
這句話在他腦海之中炸開,前后的所有消息連成一片,李曦明心情一瞬復雜起來,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真人。
‘原來這么個借法……陰陽擬合之道……’
李曦明還真不陌生,他最早的修行便有部分基于此道,可隨著他修為長進,那時的李家也找不出筑基修士與他同修,等到成了紫府,便更不可能了!
雖然明陽有這個益處,可他將之拋之腦后,身為紫府修士,度過無邊幻想,更早早舍棄欲念,從始至終,對眼前的況雨并沒有非分之想…
他愣在原地,眼前況雨的瞳孔清澈,說完這話后,卻只留下一片惘然了。
洞府中的氛圍凝滯了一瞬,尹歆雨似乎誤會了他的意思,面色微微白了一分,正要開口,卻見眼前的男子將玉符捏起來,攏進她的手里,笑道:
“你我各取所需即可。”
況雨沒好氣地點點頭,眉宇間卻明顯輕松了,踮著腳轉過身,仍不大去看他,聽著李曦明笑盈盈地道:
“不過是修行,猶豫些什么…倒是顯得我多不抬舉。”
這句話明顯緩和了對方的緊張情緒,況雨轉過身來咬牙道:
“你當我容易,又不識得你心思,一向聽聞你與這個好那個好,汀蘭也說你好,如若你屬意哪個,有所芥蒂,我沒頭沒腦上來一說,豈不是自取其辱?道統之事又不能隨意宣揚,被扯了些話到外頭講,我怕是一身是 嘴也說不清。
李曦明只搖搖頭道:
“難怪你扯那些個紫陰之事。”
況雨本就尷尬,聽他又來提,當即把那玉符捏起來,丟進他懷里,道:
“你修行你的就是!”
李曦明笑了一聲,一只手將之挽起,舉起酒壺,把兩枚玉杯都注滿了,持了杯,目光明亮地道:
“不興講究什么,吃了這一杯,你不去記我情,我不去記你恩,各行其道,只在修行。”
況雨愣愣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復雜了,面上的笑容也淡下去,鄭重其事地舉起杯來,柔聲道:
“多謝道友。”
兩人對視一眼,一同飲罷,久久沉默,李曦明有命神通在身,化解得極快到了此時才只微微感受到些許暖意,笑道:
“本是來向你取用淥水的,倒是差點忘了來意!”
況雨細細聽了他的用途,立刻從袖中摸出一枚玉盒,白煙籠罩,頗為神異,女子柔聲道:
“這是塘沂淥水,是我成道之時衡星姐姐給我的重禮,你盡管拿去用,只是此物不能近火,要小心收束,若是讓其飛了去…便很難尋到了。”
李曦明連連點頭將之收起,笑道:
“多謝道友。”
“瞎客氣。”
這靈資的效用不強,況雨此刻已經恢復了平靜,一路將他送到殿間,外頭的大雨仍然沒有停歇,聽著男人客客氣氣地道:
“我仔細研讀,三月以后再來。”
“哦哦哦。”
況雨將殿門一關,急匆匆回到洞府里,推開石門,一路到了最內部,法燈一一熄滅,她往榻上一躺,靜靜地注視著閃在床沿的微光。
不知過了多久,她一下坐起身來,望向鏡子里的白嫩臉龐,目光平靜:
“也不算壞。”
大雨淅淅瀝瀝,李曦明在殿外的臺階上邁了幾步,心中卻有更多的思慮,暗暗忖起來:
‘諦琰當年提過一句,況雨是曲巳道統的人物……也就代表著他其實是想保全這女子的,那尹覺戲修修越與況雨修修越的意味截然不同…’
‘尹覺戲修修越,是為了能在周巍手下借助位格迅速提升實力的同時…還能對周巍有幫助,至于能不能保存,那位大真人并不在乎…’
‘而況雨…才是他留給尹家的靠山,才會與庭州井水不犯河水的同時…謀取最大的利益…’
各家有各家的算計,李曦明并不反感這一點,也正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會有方才那么一個約定。
可把算計一一理順了,他心中多少有些波動,低眉看著外頭紛紛而下的雨水,一時默然,負手站了一陣:
‘道澠的丹藥又要淥水又要府水,正好用上鎮濤府中府水成丹之術的廣湖陣爐,在此地花些時間把這丹藥初步煉了,順道可以折回來新雨。’
卻聽著喜聲道:
“拜見真人!”
便見一女子已經在階前拜下,一身白衣,臉蛋圓潤,抬眉來看他,沒有什么太明艷的打扮,僅僅是別了一釵子,竟然有一股威嚴與柔美并存的味道,李曦明贊了一聲,笑道:
“闕宜越發有模樣了!”
李闕宜客客氣氣笑了,直起身來,恭聲道:
“晚輩常年在海上奔波,不能為族里效力,甚是愧疚!
“欸。”
李曦明擺了擺手,道:
“聽說你年年往家里送東西,還跟你兄弟絳宗參謀貿易之事,有心已經夠好了,總比那些身在江南,十幾年也不回來看一眼的好。”
顯然,身為當初同時離開望月湖的一雙女兒嬌,每每見到李闕宜,李曦明當然很自然地想李闕惜,這么淡淡一笑,卻讓李闕宜冷汗直流,行禮道:
“闕惜身為紫煙修士,得了親傳,恐怕也忙碌得很…聽說…她也時常往家里寄信…”
李闕宜在這海外風風雨雨幾十年,早已經脫胎換骨,果斷干練,興許還是小女兒時有羨慕過李闕惜,如今只化為一腔悵然,卻仍然希望這位妹妹能靠向庭州。
李曦明擺了擺手,示意她不必多提,負手走了一步,問起來:
“我前些日子聽聞江淮收復近半,要著人持玄,司馬勛會如何答復?”
李闕宜斟酌道:
“夫君辭了此事,讓給了陳氏。”
這事情大家心知肚明,陳如今是最著急的,想必也割了利益,可這一次雖然不成,下一個也多半要輪到司馬勛會了,李曦明問道:
“司馬勛會對你可好?在島上可有麻煩?我家女子如若是讓人欺負了,我可饒不了他。”
李闕宜聽了這話,眉宇之間先是閃過一絲感激,笑著道:
“夫君多年來篤守一心,萬分寵愛,至于島上…偶爾有些地脈動蕩,尤為劇烈,總是要出關折騰,其余時節都極為安穩。”
李曦明這才放下心來,點點頭作為回應,身形便化光消散,穿梭太虛,離開此地,一路向東,望向茫茫的大海,面上卻慢慢有了沉思之色:
新雨的地脈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聽汀蘭說過幾次…說是有修士突破…又說什么社仙。
想到此處,他頓時止步,抬眉看向腳底的海洋,微微思量,遁光一變,便沉入其中。
這片海域靈機不算豐富,幾乎都富集在這片島嶼之上,不過片刻便穿梭到了海底,李曦明細細掃了一眼,又抽點了六合之光,掐指一算,并未發現什么異樣。
可就是這么一算,讓他本來抱著些隨意的心一下警惕起來。
‘既然剛剛說了,島上有地脈變動,至少有哪里冒點地煞、漏點地火,怎么可能毫無異樣?毫無異樣就是最大的異樣!
他面上佯裝無事,失笑搖頭,實則靈識一動:
查幽!
眼前的視野一下廣闊起來,重重疊疊的巖層霎時消弭,綻放著紫光的陣基率先浮現在眼前,很快隨著視野的推進消失不見。
可在這紫光瑩瑩的陣基之下,竟然是一片空洞的光明!
這大陣之底,不見什么地脈、也不見什么煞火,唯有另一處天地般的空洞,一點光色落在無窮無盡的光明之中!
目光落在那光明里,李曦明只覺得有無盡熔巖在眼前翻滾,除了光明什么也見不著了,那股清涼之意及時浮現,從升陽府一路長驅,酸麻之意逐漸褪去,這才看清那一點光色!
這光色極為奇異,通體有些棕黃,如同從一個小孔中透出的光焰,越往邊緣越是模糊,小孔處則明亮到了極致,照出萬般色相!
時而是土石形變、煞磁分離,時而是五色疊加、合而為神,重重觀色,復見鬼神,持刀握戟,無限兇相,又有君王祭拜,殺牛宰羊,天地一心…
這一點光色似乎大如天地,似乎細如塵埃,卻隱隱能看見有無窮神靈壓在光色之下,皆作托舉之貌,目如光電,仙威凜然。
就是這一點平平常常好像還沒有巴掌大小的光色讓李曦明心中洶涌起驚濤駭浪,腦海強制性地一片空白。
李曦明心中仿佛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的沖動攫住了。
‘這……’
源源不斷、浩瀚無邊的渴望和敬畏從空白中升起,一剎那仿佛是永恒,他見了日月墜落,山海倒懸,好像有無窮的過去從他身邊墜落,落進黑黢黢的太虛。
渴求之念排山倒海,超乎了一切欲,在腦海中不斷匯聚,不需要任何人告訴他,也不需要任何比對,仿佛是貓見了虎,蛇見了龍。
這些欲念最后形成一個念頭。
宣土金性 這不斷變化的光色仿佛會說話,毫無保留地將大道———傾瀉而出,又將天地的奧秘娓娓道來:
‘奪走它……能再世輪回…能人間無敵…能支配眾生…能設立神祇…’
可他只覺得一股寒意一直涌到后腦。
‘什么修士突破,什么地脈顫動…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此地有一枚金性!一枚足以讓人全天下紫府修士心動的金性!
‘這是誰的金性?竟然恐怖到要專門設一處陣法將其封印起來!難道太陽道統前赴后繼這樣多的大真人……沒有一個人能利用?祂和太陽道統又是什么關系!
可是升陽府中從涓涓細流變化為滾滾大江般的清涼感讓他的表情和動作沒有半點變化,他佯裝失笑搖頭,踏入太虛。
‘最重要的是……這不是別的,是宣土!古代社稷二土之中的社土…至今沒有幾個人敢修煉的社土,好大的膽子…好厲害的本事!
從太虛踏出去不知多遠,飄搖而起,一路向東,恍惚不知幾千里,便見一片島嶼從海面上浮現而出,形態崎嶇不定,諸修起落。
正是鎮濤府所在的鹿萊諸島!
可到了此時這位真人心中沒有半點稱得上平靜的東西,心中悚然:
‘難怪……難怪……’
李曦明是第一次親眼目睹此物,不說理智上一枚金性的誘惑有多大,僅僅是望著此物,竟然就有股直視無垠天地秘,目睹無窮求金法之感!
‘難怪當年安淮天中金性一出,滿天仙魔摩訶通通失色,拋下一切勢力與分別,不顧一切地遁入洞天…金性…這就是金性…’
除去妖屬,身為紫府的修士都已經過了無邊幻想這一關,心智非同尋常,尚且還會沖動到這種地步…
‘倘若這一枚宣土金性明晃晃地掉進人間———只怕是當場就能煉化出一片神域仙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