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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少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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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慧聽了這話,只搖頭嘆起來,苦道:

  “真人有所不知,這死路非是真死…有時死路才是活路,當下不死,晚些就真隕落了!”

  常昀真人本就有心計,才聽了這一句,便對他的處境有所判斷,低眉沉思,有些琢磨不定,只道:

  “如若道友有此等考慮…山稽前又不是沒有宋國的紫府,我聽說你日日受差遣,尋隙受死又有何難!”

  明慧搖頭道:

  “真人有所不知,那玄岳如今有公孫碑、戚覽堰,雖然不曾出手,卻眼盯著我與汀蘭斗法,小僧頂多受一受傷,哪有求死機會…”

  “可求死不成,受了那么些傷勢,等到大難臨頭,保命的機會豈不是更小了…”

  常昀便微微點頭,真要有什么走脫的法子,他知道的豈會比明慧這位釋道高修多呢,對方無非是有事相托,便問道:

  “摩訶有什么用得著我的,請說一說。”

  明慧果然點了點頭,低聲道:

  “當年我南下此地,是應了大慕法界的請求,如今我脫身不得,自然要向他們來化解此劫,可等來等去,大慕法界來的…竟然是…廣蟬…”

  提起廣蟬,明慧面色便有些陰郁,常昀則若有所思,問道:

  “是勝名盡明王之后…落坐寶牙金地的明陽后裔”

  明慧怔怔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突然想起眼前的人已經去過治玄榭,指不準已經接觸過好些釋修,便點頭道:

  “是他…大慕法界得了寶牙金地,增廣釋土,他也成了大人座下的紅人…也正是他不退轉地在寶牙金地,心中與大慕法界沒有多親切,也不認可他們的教義…我簡直與他無從談起!”

  他浮現出幾分苦惱,常昀則低聲搖頭道:

  “我看不止…你一心想明哲保身,貴寺也不想參與到明陽隕落之中,他南下就是為了白麟來的,怎么能談到一塊去呢他還恨不得你死在南方手里,拉貴寺下水。”

  明慧見他一清二楚,也不再多說什么,諂媚道:

  “真人慧眼…眼下我是最為難的…見著真人南下,這才覺得有了轉機,指望著真人到了戚覽堰麾下,不說把我給討要過來…至少與南方打起來時…幫襯一二。”

  他說至動情語氣惶恐,嘆道:

  “我只有真人可以倚仗了!”

  常昀不置可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如今大勢方起,時機未至,江北看上去固若金湯,南方守而不能攻,可人力有窮時,豈能與大人手段抗衡,等到真炁不斷上抬,明陽動搖越發劇烈,江北是很難保住的,大人早早安排,我的機會必然會來...’

  ‘可在此之前,難免要向治玄榭低頭…獨獨靠我一人,指不準被戚覽堰怎么設計陷害,蓮花寺無攪動天下之心,唯有退居北方念想,引以為援倒也方便…’

  他沉思了一陣,起身道:

  “你我多年好友…此事我并非不能幫你,可我亦有自家的打算,此行我救你一命,今后倒還須你讓一讓我。”

  兩人口中一個賽一個親近,什么多年好友,交情深厚,可兩人明白對方的性子,也知道神通紫府之間本就少有什么純粹的友誼,更何況陣營分屬不同,根子上還是要利益交換。

  正是知根知底,常昀很直白,明慧更是鄭重其事,抬手道:

  “道友如若救我一命,緣法在身,我豈能見死不救!今日向我大悲善樂蓮世相起誓,今后定有厚報!”

  “厚報…”

  常昀面色有些怪異,搖頭道:

  “你釋修的厚報…我是不太敢信的,當年空無道的主人求道失敗,諸家趁火打劫,釋土崩潰,遮盧從隴道逃難…受了匾嘉門恩惠,等到他成了空無道主人,急忙去把人家舉門上下給強行度化了…還真是厚報…”

  畢竟釋修的名聲不好,這種事情是常有的,明慧聽得尷尬至極,罵起遮盧來,常昀卻不在意:

  ‘等到大人的布局收網我現了身份,也不愁你不兌現!’

  可明慧心中同樣思量開了:

  ‘師尊讓我去找常昀,那這家伙手里一定有好東西,到時能保一保我…折騰來折騰去,真的無路可退了,師尊也會出手,想辦法得惡心惡心那兩個畜牲…’

  兩人一拍即合,各懷著心思,明慧低聲道:

  “我早早思慮過了,一旦南北爭斗,關鍵點只在兩個人身上,第一…是楊銳儀,第二,是李周巍。”

  這和尚平日里看起來吊兒郎當,如今的眼中卻很清明:

  “而我,有可能要去斗楊銳儀,更有可能會把我孤身放在楊銳儀的必經之路!而道友…恐怕也是與楊銳儀有關。”

  他神色陰郁:

  “畢竟就如今來看,戚覽堰對李周巍起了心,前去斗他的必然是公孫碑、廣蟬這等與他不死不休的人物,如若派你去,他一定擔心你不夠盡力…反而在楊銳儀手中,道友是一定要自保的。”

  常昀點頭,聽著明慧道:

  “楊銳儀駕馭謫炁,極有可能封鎖一切線索,神不知鬼不覺到了北方,輕易殺我,我師尊會以大法力觀太虛,雖然一定看不清謫炁行蹤,卻能看清我一旦丟了蹤跡,就立刻會給道友消息!”

  “我有把握一時自保,道友一定前來救我。,。”

  常昀微微點頭,把事情定下來,明慧這才從袖中取出一玉簡來,送到常昀手中,抬眉看他:

  “這是戚真人囑咐我帶來的。”

  常昀挑了挑眉,將那玉簡一解,卻發現在靈識查看下空蕩蕩,無字可言,而將玉簡解了,這才看到亮白色的表面上用墨筆題了一行字:

  ‘裂土分茅,在于今日,避匿門中,何報上恩’

  常昀心中冷笑:

  ‘你姓戚的也玩起火來了,你這上,指的是我家真君罷!好好好,今日有你戲謔的時候,衛懸因必然要證道的,倒要看看誰來保你。’

  明慧低眉盯著桌案不語,見著這真人笑道:

  “難得難得,戚真人竟然為我考慮起來了,憂心我辜負衛大人的信任!”

  明慧同樣不想參與到他們之間的糾紛,唯唯應了,并不在此地多待,交代了常昀與稱昀門弟子南下的時限,便踏入太虛離去。

  而常昀目送他遠去,久久立在臺間,思慮道:

  “李周巍已經二神通了…這次治玄榭太狠,他沒有個五六年是緩不過來的…戚覽堰是有推遲明陽隕落的心思…”

  一旁的鐘謙聽聞李氏的消息,目光有些復雜,并未回答,常昀則漫步臺間,久久不語:

  ‘當年見李通崖,只覺命數不俗,不曾想是正統明陽魏裔,如今想來,倒也是合理,到底是大人的謀劃深…’

  ‘魏帝…魏帝…’

  天下希望李乾元隕落的不在少數,不知頭頂上那位大人是如何想的,可在常昀看來,這件事情出些差錯反倒更好:

  ‘落霞如今的勢力太龐大了…大到了壓著我等喘不過氣來的地步,如若此事能出些差錯…都不求李乾元能重登果位,哪怕是多茍延殘喘個一兩百年都好…’

  ‘當年魏國稱霸,大人在骨脊山修道,魏兵入山,魏帝與大人見過一面,留下了寶物罄心石…魏國與我金一上青的關系,本是極好的…’

  后來魏帝不豫,自家大人化身下界,出手擾動天下風云,親手將齊帝坑害,縱使是為了自家利益,可在他張允看來,已是還了當年的交情,否則齊帝果真成道至今,跟著落霞助紂為虐李乾元的處境不知要凄慘到何等地步。

  至于關中屠殺的魏帝血裔,張允也有所耳聞,心中不以為然:

  ‘他們終歸要死,死在誰手里又有什么區別…都是真君了,難道會真的在乎幾個血裔的死活’

  思來想去,他暗暗撫起須來:

  ‘我看戚覽堰有些置李周巍于死地的心思,這事情不好成七相勢力龐大,法相諸多,至今還在試探,哪里是他一個小修能折騰明白的…我大可在旁細看,七相對明陽諸子的心壓不住,等到時機合適,倒是可以利用…’

  他心中幽幽,暗忖道:

  真炁對全丹一道的幫助極大,細數天下,少有全丹之神通了……老祖若是能成,我金一道統總算是在霞光下多一口喘息的空間…’

  ‘還須等…當年的全丹真君折在東海,妙全根性遂落在北嘉手中,大人不得不向龍屬妥協…’

  他直勾勾地盯著桌案,神色平靜:

  ‘事到如今,無論哪一家…都輸不起了。’

  鎮濤府。

  海水濤濤,天色黯淡。

  李闕宛憂心忡忡地立在岸邊,感受著撲面而來的海風,等了又等,心中猶豫起來。

  ‘那復勛妖王已經入陣,身上的怪異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如若是有人指使,恐怕鎮濤府要失…’

  李闕宛動用仙鑒,發覺那怪異依舊四處掃視,在洞府中逛來逛去,在仙器的視野之下,甚至能看到此物身上蒙著一層朦朧的金色光彩,照耀著整片島嶼,一度深入地下,將所有死角一一占據。

  正是有這幻彩所在,到了如今李闕宛依舊難以確認自己是不是在那怪異的視野之中…也叫她不敢捏碎玉符。

  ‘有符種在,至少這東西看不出我在想什么,可一捏玉符,又說不出為何…一定會惹人注意…’

  要知道此物寄托在堂堂紫府身上,復勛甚至渾然不知,李闕宛如何警惕都不為過,若不是李曦明同樣有仙器庇護,她甚至隱約擔憂李曦明來了也要出事!

  李闕宛靜靜立了許久,這才隱約看到天邊有金光浮現,眨眼到了面前,浮現出一位白金色道衣的真人來,眉心點光,除了李曦明還能是何人!

  她心中第一反應不是驚喜,而是擔憂,面上浮現出激動來,似乎只是一個多日未見長輩的女孩,駕風而起,第一時間立刻越過陣法!

  這舉動頗為自然,卻很方便地斷絕了李曦明繼續往前的心思。

  可李曦明停留此處,不曾入陣,本就是警惕著,哪里會向前呢,笑盈盈地看著她,目光并沒有落在島上,靈識卻勾連仙器。

  霎時間整片島嶼的情景浮現在他面前,李曦明心中驟然一驚。

  他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在洞府之中閉關的復勛,那妖物腦后金唇白齒、詭異莫名,雙目正緊緊閉著,淡金色的色彩洶涌而出,幾乎將一切淹沒。

  ‘這是什么妖物…’

  可就在他現身海島的這一瞬,那雙眼睛驟然睜開,露出純白色的瞳孔,饒有趣味地盯著李曦明!

  李曦明心中一悚:

  ‘隔著紫府大陣都能遙遙察覺到我…這東西未免太過可怕!’

  他乍一看還以為是對方修的某種法身,或者是某種特殊的傷勢,可僅僅是這一眼,李曦明心中已經涼透了,口中很自然地道:

  “遠變真人可是閉關了!”

  李闕宛很是聰慧,連連點頭,李曦明知道不是說話的地方,立刻扯起了借口,笑道:

  “我這次出來,是去拜訪九邱,正好帶你去一趟,便不打擾他,走罷!”

  李曦明讓她留了手書,順手將女子牽起,硬著頭皮若無其事地乘風而出,眼看著那純白色的眼睛慢慢移動,順著自己離去的方向靜靜注視。

  直到李曦明消失在視野中,這一雙眼睛才慢慢移回來,那雙淡金色的唇磕碰了一下,含糊不清的囈語突然清晰了:

  “明…陽…李”

  那張唇不斷扭曲,嘴皮子似乎在被許多不同的人操控,顯現出很別扭的弧度,不斷磕碰,漸漸熟練,好半響才重新做出口形來:

  “明陽無用…要…少陽…”

  這一句仿佛什么指令,復勛一剎那睜開雙眼,下意識地站起身來,立刻想往前走,可那只手摸到了洞府門前,他如夢驚醒,卻察覺不出半點異樣,竟然低下頭來,眼中一片清晰冷靜,若有所思地道:

  “不錯,我這傷勢雖然嚴重,可如有一位少陽修士替我看一看,一定比我花費年歲徒勞無功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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