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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附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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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長迭收了手中卷軸,便讓李闕宛退下去,急匆匆地到了陣前,果然發覺那滔滔的海面上立著一人,瞳孔白紅,披著白骨甲衣,血色絲綢,一對金翅攏在身后,一言不發。

  劉長迭見他氣息萎靡,悵然不已,忙將大陣開了,叫他進來,這妖王把手一背,失魂落魄地邁步進來,扯著嗓子道:

  “娘嘞…差點沒命了!”

  劉長迭嘆了一口氣,一邊請他進去,一邊從袖中往外掏靈丹,道:

  “可還好些了”

  復勛接過玉瓶一拍,那靈丹便在劉長迭心疼的目光中如糖豆一般滾進大嘴里,這妖物卻好像沒嘗出什么滋味,砸吧砸吧嘴,紅著眼答道:

  “你心疼什么…跟著那大丹師,還能少得了丹藥不成。”

  李曦明當年來取功法時的確給他煉過、留過丹藥,劉長迭卻很節儉,搖頭嘆息:

  “如今世道不正常,他手上靈物靈資多,放在前些年,就算太陽道統都沒有他這么闊氣的…更何況…我豈能白拿他的東西!”

  別人興許不清楚,可一次次的頸下羽可都是從劉長迭手里出去的,甚至早早到了東海都收集不到壁沉水,以至于停產的地步,劉長迭當然知道李曦明修行有多奢侈…哪怕他身家雄厚,也是自嘆不如。

  這頭的復勛往位上一坐,環顧了這藍金色的玄妙洞府,暗暗點頭,自顧自地往壺中沖茶,罵道:

  “干他娘的勝白道!干他娘的扎西次旺!哪日叫老子得了道,成了這大妖王,要在勝白道那圣殿上搗他三個洞!”

  劉長迭皺了皺眉,見這妖物掀開衣物,那翡翠白玉般的法體上赫然有三個大洞,洞中不見什么白骨皮肉,卻像什么財主的地窖,金沙如瀑,金桌金椅東倒西歪,點綴著指甲蓋大小的翡翠紅石,一兩個衣著富麗、拇指大小的小妖正跪在金沙中哭。

  劉長迭愣了愣,答道:

  “大西婆國丟了到誰家手里了!”

  復勛悲道:

  “那肯定是丟了!被那幾個賤人瓜分了,好在我早早吞服望晉玄衍丹,煉成了望晉瑞體,收羅了這一眾部下離去,否則今日倒成了孤家寡人了!”

  復勛這望晉瑞體奧妙無窮,與那慕容家大肚能容的模樣有些相似,根本上卻極為不同,本質上是他身神通成就極巨大的本體,可以使得萬妖攀附,望晉瑞體再將這本體連帶著萬妖幻化成形,掩蓋在皮肉之下。

  劉長迭頓時語塞,他倒不相信復勛對于這什么部下有多好,一來是帶在身邊跑跑腿,有人伺候,幫助修煉法體,二來恐怕就是傷勢不穩定之時的下酒菜了…

  他心中很清楚,口中則問道:

  “青衍前輩…”

  復勛悲痛萬分,失魂落魄,恨道:

  “叫他們捉拿去了!”

  “什么!”

  劉長迭想過兩妖有此一劫,卻沒有想到嚴重到這種地步,一時悚然,駭道:

  “青衍前輩…如今怎么又能被他們算到了!不是有妙法在身司徒霍埋伏了十年都捉不到他……怎地…”

  他猛然意識到司徒霍是萬萬不能跟勝白道比的,驟然沉默,復勛只恨道:

  “勝白道已經今非昔比,那位大人一定有復蘇的跡象,甚至有了一定出手的能力!也只有借助了他的神妙,青衍才會這樣容易遭他們算計!”

  提起大西塬上那個魔頭,復勛眼中閃過一絲驚恐,似乎有些張惶的模樣:

  “我與他被勝白道埋伏,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好在青衍手中還有那么一卷伏法青書,以重傷換取時機,借此從勝白道主手中逃命…可那人手中有玄旗,只要傷勢未痊愈,如何都會被他們追上!”

  “我兩人惶恐逃竄,施法向你求救,可希望已絕,你說那妙法…敷衍司徒霍還好…怎么能瞞得過勝白道主此人帶了風馬玄旗,即使青衍的妙法一路逃出去千余里,也經不得這玄旗搖晃…若不是我脫身得快…要叫我也搭進去!”

  劉長迭驟然間又是愧疚又是不安,低眉道:

  “非是小弟不救…當夜此地電閃雷鳴,有真人在旁埋伏,等候我多時了…我若是出去,同樣也是自個都保不住的...”

  這妖王在席間哇哇大哭,那淚水如同水晶般滾落一地,玄匱金翅蝠天生異種,淚水所過之處香粉散落,異香撲鼻,他哭了一陣,搖頭道:

  “我怎么會信不過你!我早就想明白了,既然他們一定要捉青衍回去,方方面面都要看護著,哪能讓你來救呢!”

  他悲痛欲絕地倒下去:

  “痛哉!”

  劉長迭對青衍不如復勛那般熟悉,卻也頗有交情,心中一時間復雜至極,一股悲意涌上心頭,嘆道:

  “我救了又能如何呢,勝白道主親至,在他面前我又能走過幾合…”

  可就在眼前的妖物低下頭的一剎那,那潔白如玉的臉頰竟然驟然扭曲起來,仿佛底下有什么東西劇烈的要掙扎出來,扯出一張拳頭大小的、猙獰恐怖的臉龐,兩只眼睛皮肉凹陷成空洞洞,直勾勾盯著劉長迭。

  劉長迭悚然一驚,退出一步,喝道:

  “何方妖邪!”

  他這一聲帶著神通法力,卻僅僅讓那張拳頭大小的臉皮一停滯,空洞的眼眶移動,仿佛在打量周邊的環境,復勛的反應卻更快,那雙手驟然抬起,狠狠的捏住這臉龐!

  那拳頭大小、肉瘤般的臉龐,頃刻之間被捏了個粉碎,淡金色的血水從他的指縫之間爆裂開來,浮現出陣陣異香,復勛抹去鮮血,眼神陰狠,劇烈咳嗽起來。

  劉長迭看得眉宇緊皺,久久不語,復勛咳了一陣,知道對方在等他解釋,賠笑道:

  “是中了勝白道主的少陽之術…我這法身之中恐怕有好些陽蟲,翹首以盼,等著給他報信……

  見著對方如此緊張,復勛恍然,連忙搖頭道:

“放心…放心,我是趕著它們被經幡召喚的間隙趕過來的,入了大陣,隔絕太虛,已經好得多了,有什么消息也傳不出去,放心…咳咳初  劉長迭這才有些釋然,又是心疼又是不安,低聲道:

  “不是晚輩有什么心思…這鹿萊島是曦明的地盤,供給我修行已經是難得,倘若出了什么事情,惹來什么災禍…我該如何和他交代!”

  兩人相視而默然,劉長迭嘆道:

  “你這傷是我記著了,太陽靈物不好找,我再想想別的法子,給你聯系一些擅長療傷的高修…前輩就好好待在這里療傷就好…”

  復勛低了低頭,想說些感謝的話,可好一陣不曾開口,只顧著去舉杯,不知過了多久,嘆道:

  “經此一役,大西塬已經居高臨下控攝婆羅埵,回是回不去了,整個婆羅埵的妖物也有得哭…我亦走投無路!”

  “我這一家子伙計,吃穿用度何其龐大…我自個又要求道,一定是去不了外海了,西海、北海,哪一處有我的位子”

  劉長迭默然,搖頭道:

  “你如今還能走去哪里…我看你連陣都不敢出了!”

  他說歸說,還是替這妖王想起退路來,問道:

  “龍屬…如何”

  復勛有心動之色,遲疑地搖頭,咬牙道:

  “我血脈奇特,真怕哪位龍王將我吃了去!前來此地,還是特地找關系問過的,否則我哪敢大搖大擺走到這里…”

  “退一萬步…即使不會被吃…也是前途未卜,我們妖類不比你們人族,他們用不著我,我哪里敢隨便投靠!”

  劉長迭察覺到他心中有話,便問道:

  “看來前輩有打算。”

  復勛嘆了口氣,答道:

  “實不相瞞,我如今是落魄極了,勝白道本就容不得我,只是往日里我安分…在他們視線之外蹦噠…”

  “他們向來是睚眥必報,當年我父親那位好友,僅僅是出手救了救,后來同樣慘死他們手中,只虧你沒有前來相救,我還能在你這里躲一躲…”

  他有些尷尬地道:

  “那…那白麟…與龍屬有交情,我還想著通過他…能找一座靠山…”

  劉長迭這才明白過來,久久不言。

  ‘龍屬…龍又是什么好東西李周巍號稱白麟,好像與龍有多親近,可誰不知道這一群螭裔在打什么主意!

  劉長迭對諸位大人的謀劃一無所知,可他敢拍著胸膛保證龍屬絕對心懷鬼胎,不到萬不得已,他實在是不想麻煩李曦明。

  ‘只希望不要惹來什么大麻煩…’

  復勛的事情同樣重要,手心手背都是肉,劉長迭沉默良久,答道:

  “我替前輩問一問…成與不成,卻做不了主。”

  他選了一處洞府給復勛閉關,這妖王經過方才那么一折騰,狀態似乎更差了,走起路來都有些跌跌撞撞,更糟糕的是神智有些恍惚,顯然根基有所動搖。

  劉長迭默默搖頭出去,走了一步,卻發覺李闕宛急匆匆的從大殿之中走過,面色略有些蒼白。

  劉長迭連忙將她叫住,嘆道:

  “前輩來得突然,我會寫一封信給曦明,你不必擔憂。”

  “他療傷所需的東西我會準備,只是他身上還有好些部眾,要麻煩你叫些人來,平日里為他準備些靈稻、吃食…”

  李闕宛微微低眉,面上的表情很快收攏了,恭聲道:

  “是。”

  劉長迭暗暗嘆息:

  ‘無緣無故多了個妖王……恐怕不好給曦明交代…’

  白玉之殿中砌雪如玉,日月光輝一同照.耀,亮白色的玉石之間插著一把淡青色的寶劍,一杯清茶鎮在劍柄之上,任由這把長劍如何顫動都無法跳起。

  ‘復勛…’

  桌案上放著一道青色卷軸,淡金色的玄妙紋路時隱時現,桌邊的男子并未盯著長劍,而是遙遙望向界外,沉默不語。

  宛陵天落下之后,陸江仙一邊分神看護局勢,一邊要撰寫給遲步梓的求金法…另一邊還要壓制李絳淳體內的劍道傳承,可謂是忙得團團轉…

  其中最浪費心神的還是這求金法,畢竟求金之法本就困難,遲步梓這一份還是獨一家的,這法子的確有可行性,可單純的道論和真正把這求金法寫出來可是天差地別其中奧妙之深、難度之高,相比之下當年的九道秘法有金性借鑒,反而是小兒科了。

  其實李周巍的求金法同樣重要,至今還未開始寫,他的修行進度陸江仙有把握,還來得及,而遲步梓是難得的閑棋,心思又跳脫,與各方勢力都有糾葛,未來的走向在諸道胎布局的間接影響下反而有些難以測算了。

  故而陸江仙第一時間先著手他的求金法,以防局勢驟變,遲步梓取回記憶站在時代潮頭之時腦袋空空,對著杜青發呆。

  也正是分心太多,陸江仙對東海的感知并不強烈,好在李闕宛是個敏銳小心的,眼看有一位妖王落進陣中,自然用仙鑒來掃,這么一掃,當即把陸江仙給驚出來了。

  ‘不對…’

  在神識的照耀之下,復勛頭頂正懸著一根亮金色、如毫毛般的細線,系向浩渺不見的無形之處,而他的腦后隱隱約約浮現出另一張面孔,利齒金唇,鼻梁低矮,瞳孔純白,五官扭曲變化,在后腦上游走不定。

  陸江仙看的第一眼便知此物不是紫府一級的,心中震動,再一瞧,發覺有些金性的味道…仔細回憶,突然想起當年的那只真炁怪鳥來!

  ‘劉長迭啊劉長迭,這是請了個祖宗進來!

  金性妖邪!

  當今之世少之又少、毀天滅地的怪物!

  仔細計較起來,這妖邪明顯是修過神妙之法,隱藏得極為隱蔽,幾乎與外界一切消息隔斷,連觀察外界都要借助傷勢復發的模樣…足見手段之高…可妖邪天性狡猾,這并不能降低它的危險性!

  復勛以為自己受了傷,有勝白道主留下的陽蟲尚未驅逐…實際上只是這妖邪偶爾動了動念頭,想要用他的身體來觀察世間而已!

  ‘李闕宛被嚇得面色發白太正常了…甚至是因為無知者無畏,看起來覺得恐怖而已,倘若真的知道此物是什么東西,別說她了,遲步梓站在這里都要滿身冷汗的…這可是妖邪…涉及金丹存在…’

  這妖邪倘若發起癲來,別說什么紫府大陣能不能困得住,整片島嶼都要化為人間絕境,君火、相火、晞火…種種靈火伴隨少陽之光浮現而出,下一刻落下來的就是北海龍王的本體了!

  陸江仙皺眉看了好一陣,發覺復勛神色如常,卻不敢挪開目光,看著他捏爆臉上的陽蟲,心中發怵,暗暗嘀咕:

  ‘陰司何在兩位龍君在東海…端得是半點反應也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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