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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章 楊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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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3章楊浞  打心眼里,李絳梁實際有些尷尬,心中謹慎也不少。

  自己這位兄長可謂是享盡厚遇了,身為明陽之長子,不但一出生就送入洲中,事事以繼承人的姿態培養,從小到大的待遇與修為也是領先于同輩…

  ‘這修為無所謂,可這份待遇才是讓諸兄弟無奈的。’

  李絳梁清楚地明白,自己那二哥、三哥,明明都有不弱的心氣天賦,放在別家也是獨領風騷的人物。

  甚至按著李絳梁這些年自己的接觸,大哥李絳遷太無情也太陰狠,二哥李絳壟更誠、三哥李絳夏更真,李絳遷治理湖上這么多年,確是欣欣向榮,一派規矩,可換了三人之中的任何一人,同樣不差,偏偏兩位兄長遇見他憑空就矮上了一級,可不只差一個長子的身份!

  昭景真人李曦明是自家第一位真人,每每出關,要么就見他,要么就見丁威锃,李絳梁等人表面風光,可見真人、甚至見父親的次數屈指可數,幾位兄弟加起來,恐怕也不夠李絳遷一人多!這才是李絳遷地位獨特的根基。

  李絳梁難免有了復雜的情緒,此刻一拜,嘆道:

  “恭喜兄長修為大進!”

  他的靈識之中昭昭,眼前的李絳遷已經是筑基后期的修為!

  ‘恐怕他…已經是下一位紫府的有力人選了…’

  他心中無限復雜,眼前的絳衣男子卻滿面笑容,讓人如沐春風,到了他面前,向著楊闐幽一點頭,笑道:

  “我才出關,聽說四弟在蕈林原,順路就來看一看…這是弟妹吧…真是可人兒,名不虛傳!”

  楊闐幽笑而不語,李絳梁面上無奈:

  “本無意驚擾大哥,可我們幾個兄弟都生了一對金瞳,這身份到的何處都是明顯的…傳得這樣快,頃刻之間就到湖上了。”

  李絳遷一同他往回走,搖頭道:

  “這也是難免的,袁氏與我家的交情雖然淡了,可到底是大人師尊所在的宗族,哪怕是袁成照不成器、屢屢加害,家族也應該照看一二,便有所注意。”

  他負手踱步,佯裝不經意地道:

  “弟妹是…”

  楊闐幽笑著行禮:

  “是四閔楊氏…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家族罷了…”

  她說得明白,是四閔楊氏而非青池帝云峰楊氏,此間的差距可一點也不小!

  李絳遷若有所思地點頭,答道:

  “這可不對,四閔楊氏也是正統帝裔、越王后裔。”

  楊闐幽笑而不語,李絳梁只向前一步,道:

  “兄長這次來…可是為見舅哥?他正在天雷峰修行,不在郡城之中,須往南方去。”

  天雷峰也是蕈林原一奇觀了,因為山中埋著許多雷礦,故而天雷滾滾,終年不息,山上山下一片焦黑,李清虹當年借了此地突破,李家人當然曉得。

  可提起楊浞,李絳遷微微瞇了瞇眼,笑道:

  “既然來了,就是要見一見,當時只聽你夸過,不知到底是何等的人物。”

  李絳梁雖然知道李絳遷此行沒有什么惡意,可見了他這個態度,暗暗松了口氣,向著下面人道:

  “且在郡中守著,我去去便回。”

  兄弟二人乘火而起,一路向南,李絳遷面上的笑容少了許多,漸漸平靜下來,聲音幽幽:

  “多年不曾歸家,可有什么想念之情?”

  李絳梁回禮,答道:

  “自是想念極了。”

  李絳遷也不應他,自顧自地道:

  “崔大人修為漸高,如今已經回到崇州去了,你本應當去送一送,可惜時日不巧。”

  提到崔決吟,李絳梁有不少動容,答道:

  “我已經聽說,紫府畢竟九死一生,可惜那時在四閔,恨不得親自趕過去,終究沒能親自送師尊回州…”

  驟乎到了天雷峰,便見雷霆滾滾,四處焦火,李絳遷見著一青衣的獨臂老人上前來,下巴的胡須很稀疏,縮頭縮腦,干瘦的臉上仍能看出常年受傷、資糧不足留下而泛黃的干枯,低聲下氣地道:

  “小人見過兩位大人…”

  李絳遷掃了一眼,面上露出訝異之色,問道:

  “原來是袁護遠袁大人…客氣了…客氣了!”

  袁護遠低頭聳腦,低低著去看李絳梁,神色中露出幾分哀求,李絳梁卻笑看兄長將他扶起來,指了指老人,道:

  “是袁族長了!”

  袁護遠汗如雨下,連道不敢,李絳遷卻正色道:

  “這些年…袁成照才是袁家主人,我等不好多指手畫腳,如今脫了苦海,將有好日子過。”

  于是從袖中取出一枚金色丹盒來,交到老人手里,道:

  “且用著…”

  袁護遠不知眼前是李家第幾輩的晚輩,模糊中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李尺涇口中前輩淪落到如今的地步,只覺得手腳冷熱交織,再度用祈求且不知所措的目光去看李絳梁。

  李絳梁笑道:

  “袁族長,收下罷!”

  他這才把東西放進袖子里去,呼道:

  “多謝兩位大人!”

  兩人卻已經踏階而上,在天雷峰上的庭院中駐足,李絳遷微微低頭,見階上紫氣橫流,已經覆蓋了一層細密的白色晶石,如同冰霜凝結,潔白如雪。

  又上兩階,便見著一只羽翼潔白的仙鶴獨腳立在在庭中,長喙插在羽毛里,作深眠狀。

  李絳梁的神色已然變了,他抖了衣袍,退出一步,恭聲道:

  “稟大人,李氏家主前來拜訪。”

  便見殿門嘎吱一聲開了,從中步出一男子,青年模樣,身著白衣,短眼烏眸,眼角內收,端正著生出幾分凌厲,偏偏兩眉天然俊美,反倒風流英俊。

  他往院中一站,那雙眉往上抬,院中的白鶴便蘇醒過來,輕輕一蹬,翅膀舒張,升到云端去了。

  “望月李氏,李絳遷,見過楊道友!”

  李絳遷笑著問了,眼前人也笑起來,引他入大堂,挑眉看向李絳梁,話卻在答他,含笑:

  “原來是望月湖來人,不曾迎接,失禮了。”

  李絳遷暗覺眼前人雅致風流,不同俗類,在他身側坐下,余光掃過殿外,所謂紫氣橫流、階階白霜的景色不見,唯有烏黑的石階。

  楊浞已然開口,欣然道:

  “早聞望月之名,應我去拜訪才是。”

  李絳遷這一眼看罷,只覺得一股凜冽之威撲面而來,不知怎么地,總讓他有股極其難堪的受威脅感,雖然沒有感覺到惡意,可無端端對方好像架了把刀,抵在他脖子上,要殺他的威風。

  當下知道李絳梁所言非虛,心中暗震:

  ‘這話不假,應當是如父親般的人物。’

  他笑道:

  “今日來…本就是為了見上一見,一是為了袁家的事情,二來,也是為我弟弟的婚事…如今見了袁氏頗受重用,也算是了結一分因果。”

  “禍亂之首已除,袁家自當安定。”

  “至于婚事…我父親提過。”

  楊浞轉了眸,那份凌厲收斂,道:

  “他老人家年紀大了,眼光一向挑剔,絳梁能得他喜歡,可見是一流的人中龍鳳,聽聞這件事情明煌真人也點過頭,事情是極好的。”

  楊浞轉過頭去,不以正面面對他,似乎并沒有多少好感,可李絳遷同樣深感異樣,如芒在背,那雙金瞳以很低的視線掃過地面,發覺門檻外已然遍布長蛇,一只只不過指頭大小,身上滾動水火,尾端相互粘連,如同一層層覆蓋在門檻上的彩光,絢麗地舞動著。

  李絳遷克制住情緒,笑道:

  “只是四弟一個人在外闖蕩,著實不易,今后諸事都要麻煩楊氏…”

  楊浞答道:

  “他不止是小妹心上人,也是我好友,算我自家兄弟看待,家主不必客氣。”

  于是問了些好壞,聊了些雜事,李絳遷那雙金眸抬起,道:

  “便不多叨擾!”

  他出了大堂,乘火而起,一路飛馳,李絳梁仍跟著送他,兄弟二人沉默良久,不知過了多久,唯見李絳遷笑道:

  “難怪叫你非跟不可…真是好厲害的人物。”

  李絳梁并非看不出楊浞對李絳遷的反感,他只有些無力地道:

  “我跟著大人,卻不是下注投壺之舉…大人說了,他能靖平越地,隔絕仙凡,他求道…本就為了以武止戈、下救黎民…”

  這句話讓李絳遷臉上的笑容越盛,他很隱晦地做了個咬牙的動作,雙目灼灼地盯著自己這位弟弟,答道:

  “這也倒是!帝裔尊貴,豈能置身一郡之地?”

  李絳梁在火中站定了,向著自己這位不曾見過幾面的兄長行了禮,低低地道:

  “哥…為難家里頭了…”

  李絳遷浮于表面的笑容在臉上凝固了,兩條眉頭靠在一起,聽著弟弟道:

  “兄長見了父親,替我回一句話…絳梁…一定不向家里拿東西,如若拿了,叫絳梁以身謝先祖好了!”

  朱淥海,宿祝群礁。

  群礁星羅棋布,在廣闊的海面上隨意地散落著,石色赤紅,在太陽的照耀下,顯得分外耀眼,一群白衣的修士起起落落,極為熱鬧。

  這是島嶼上方天空的最高處,白衣真人身負靈劍,神色莊嚴,目光帶著些悲哀,靜靜的從島嶼之上一掃而過。

  扶玹腳底下是名氣頗大、朱淥海核心之一的宿祝群礁,也是衡祝道世世代代經營的海外駐地,幾百年來已經打造得如鐵桶一般水泄不通,紫府大陣更是光輝爍爍。

  ‘可如今不姓畢了!’

  多年以前,衡星親自來過一次純一道,從扶玹手中換取過一份宿星神元,作為交換,宿祝群礁足足要在純一道手里抵押五十年。

  純一道當時正威風時,紫府新晉,正欲大伸手腳,這筆交易可謂是劃算至極,扶玹深思熟慮,便點頭應下來。

  如今衡祝閉門,扶玹算是恍然大悟:

  ‘衡星…早早就開始謀劃了…所謂抵押在我純一手中…也不過是在閉門之時,讓我家替他守一守這島嶼而已!’

  可左右算來,各自得利,又是太陽道統的自己人,扶玹心中倒是暗暗松氣,舒服許多。

  他在海上等了一陣,終于見到一道光華自東而來,迅速在眼前顯化,化為一位青衣男子。

  此人面容年輕,青衣飄飄,眸色淺青,笑容滿面,在他身前行了禮,隨口道:

  “扶玹道友!”

  “遲道友!”

  扶玹平平淡淡地應了一句。

  青年男子負手而立,顯得悠然自在,笑道:

  “恭喜道友!”

  此人正是失蹤已久的遲步梓!

  他那雙眼睛還是照樣淺青,透露出一股淡漠的無情,腰間掛著一串漆黑發亮的念珠,散發著一陣又一陣的淥水之光。

  他好像與幾年前并無差別,唯獨那一身神通起伏不定,似乎有所不同。

  兩人一同入內,到了大陣之中,扶玹見他遲遲不開口,只好道:

  “如今收獲…還不錯罷?”

  遲步梓抿了一口茶,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把杯放了,幽幽道:

  “是有些收獲,我畢竟是不投釋的,無非就那么幾種辦法,濮羽只看在你我面子上說了一二句,不可能親自下場…”

  “還是有轉機的。”

  扶玹搖頭道:

  “否則你也不會來這一趟,更不會樂于摻和到這些破事里頭去。”

  遲步梓目光漸漸冰寒銳利,盯著某處出神,靜靜地道:

  “怕的就是轉機,如若是某位大人留下的呢?多少修行到了盡頭,只不過替別人把棋盤上的最后一枚棋子給填實了…不過真能做得了棋子也就罷了,怕的是只要你填,不要你活。”

  他似乎有極猶豫的事情沉在心里,話語中的意思更明顯了,扶玹心中暗沉:

  ‘蓬萊向來不去折騰果位,濮羽既然開口說了,就一定是不會得罪淥水的方法,還能如何呢,無非轉世…’

  眼下低眉看他,其實心中同樣沉郁,元商真人當年的話語猶在耳邊,兩人的處境其實有相同之處,遂顯現出極復雜的神色,沉聲道:

  “有些機緣得來,是不能問來處的,更是非用不可!”

  遲步梓顯然沒想到他能說出這種話,正說到他的顧慮上,眼下將那雙泛著青色的眸子抬起來,對著扶玹贊許一笑,心中卻極其敏銳閃過別的念頭:

  ‘哦?扶玹啊扶玹,你純一道…莫非也有些不得不修的機緣在身上?太陰…一道…的機緣?’

本章出場人物扶○玹紫府中期步○梓紫府后期李絳梁練氣巔峰李絳遷大離書筑基后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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