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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九章 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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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虎站在光里,望著從未見過的漆黑太虛,心里頭忍不思慮起來:

  ‘按著幾個同僚口中的消息,這被真人捉了,是要化為原形給人家騎的…我若是還一副人身,是不是不識相了?’

  ‘可這位行蹤不定,先時沒聽過這位的消息,也不知道有沒有坐騎了…我若是被人家騎著回去,可不要未到湖上…先得罪一同僚…’

  他也知道自己并非不可代替,更謹慎起來,心虛地看了兩眼,腳底的天光好像也不夠他原型站的,可這么一思慮,竟然已經破開太虛,浮現出波光粼粼的湖面。

  湖中則有一大洲,一道道紫金之柱立在洲上,或高或低,花紋遍布,肅穆莊嚴,修士在洲上起起落落,極為熱鬧。

  李曦明靈識一掃,洲中的大殿正在興建,一路往觀榭臺上飛去。

  觀榭臺上靈火洶洶,金色與紫色的火焰交織,源源不斷的離火和煞氣則飛速注入其中,引起一陣又一陣的波濤,六位筑基則在樓臺上盤膝,運起法力煉化靈胚。

  見了這份雄偉的景象,一旁的燕虎縮了縮脖子,仿佛感受到了火焰之中彌漫的窒息感,不敢出聲。

  不出李曦明所料,李絳遷正在此處,見了李曦明前來,上前拜道:

  “見過真人!稟真人…楚前輩到觀榭臺了!”

  楚明煉雖然年紀大了,臂膀卻很雄壯,身材恐怕比得上丁威锃,披了件紅衣,腰上系著鐵器,到了前頭,拜道:

  “見過真人!”

  楚明煉當得上李家的老前輩了,見過數代人,曾經在江上逢見,都是要叫他前輩的,如今李曦明是真人,自然是楚明煉來拜他。

  李曦明只用神通把他托起來,答道:

  “老人家不必客氣。”

  楚明煉顯得感慨,輕聲道:

  “我年輕時…就是在湖中洲煉器,沒想到一百多年過來,已經是天翻地覆,神通煉成,可沉浮變化,我再來這湖上…竟然還是來煉器的!”

  李曦明笑著應他,從袖中取出記錄自己早時想好的構思的玉簡,遞到老人手里,答道:

  “老人家先看一看。”

  這自然不是《觀榭神通火中煉》,《觀榭神通火中煉》對筑基來說難度太大,而是李曦明自己的推算,他這頭招呼著李絳遷過來,隨手將那妖狽遞過去,吩咐道:

  “把十二人遣來……這虎妖是我從泉屋山帶回來的,后有大用,你用六堰配命殊法先收下來,給些術法看。”

  李絳遷立刻點頭將這虎妖帶下去,李曦明則轉回來,輕聲道:

  “這次請老人家來,是為了這靈胚,畢竟楚氏的煉器手段別人家不清楚,我家卻很明白,應當是所見過的第一流…當年天炔真人…也是讓賀町煉的靈胚,老人家技藝更高,想必沒有問題。”

  除去這一點,天炔真人煉的靈胚也不簡單,在他突破紫府之后就開始著手煉制,乃是四十五家道統加上一位筑基百年時光的仙基溫養,到最后把賀町自己都搭進去,可見用了多少功夫…到底是金羽宗,顯然不是《觀榭神通火中煉》這種法門能比的,李家這一柄難度自然也輕得多。

  楚明煉捻須讀著手上的玉簡,默默點頭,答道:

  “真人這座樓臺構思之巧妙…簡直令小人嘆為觀止…若是煉離火,添煞氣,這等功夫小人是能安排好的…只是這明陽靈萃…恐怕不好勝任。”

  李曦明點頭,答道:

  “這事情自然是我神通來煉,可我不通煉器,靠著的是古法的神妙,和這座高樓的加持,你在旁添火加煞,主導錘煉,我以神通助你,使靈胚更加完善即可。”

  楚明煉頓時松了口氣,雖然他這些年積攢了不少身家,可怎么也是賠不起靈胚的,李曦明倒是滿懷期待,駕光而起,從袖子里取出那墨玉般的圓石來。

  這圓石之中一片金燦燦的色彩,李曦明向著楚明煉介紹了由來,讓這老人先是一愣,旋即深深嘆息,竟然答道:

  “不怕真人笑話…老頭子…早年見過向白陽守…也有過經驗。”

  “哦?”

  李曦明反應很快,立刻明悟,暗忖:

  ‘楚逸…對了,這老爺子與千璃子相同…都是大人上一批留下的遺澤,諸家瓜分之時,紫煙取了千璃子,這老爺子被寧家得去了…’‘楚逸…對了,這老爺子與千璃子相同…都是大人上一批留下的遺澤,諸家瓜分之時,紫煙取了千璃子,這老爺子被寧家得去了…’

  這算得上大事,李曦明頷首聽他講道:

  “那位大人…當時的兵器是…用天陽彩銅為身,融入了明方天石與向白陽守,以白杜血勾畫…”

  “最早的時候,只不過是一塊靈銅而已,他得來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向白陽守,讓我融入其中…我當時驚詫他福緣深厚,卻不知他遠遠不止。”

  李曦明聽李周巍說過,知道楚逸也是魏太祖,暗暗心驚,只不過千璃子也好、楚明煉也罷,兩家都放心用了,便沉默聽著。

  楚明煉卻笑了笑,答道:

  “眼下去了落霞山了…這么多年沒有消息,能明白他斷絕塵緣,不愿見我等,拜托真人在哪兒見了大人,問一問修為,能給小人一句話,是成了幾道神通了?小人給列祖列宗上香之時…也好添個喜…”

  李曦明沉默以對,低聲道:

  “畢竟是落霞的大人了,是最頂上的人物,我恐怕也沒有面見的機會…”

  楚明煉連連擺手,答道:

  “得罪…得罪。”

  李曦明只將手中的墨玉輕輕一拋,那燦燦的明光便如同流水一般落在火中,重重疊疊的天光浮現,十二座副樓亮起,輸入法力的諸位客卿登時被隔斷退下。

  火焰一時被壓制,亮出其中的法尺來。

  真火哪怕是行溫養之效,其威力同樣不容小覷,而示川果然品質絕佳,被真火溫養了這么一陣,竟然只是微微發紅,這靈萃落在尺上,發出嗤嗤的響聲。

  頓時有諸多彩云升騰,金光燦燦,又有蟬鳴獸吼之聲,響徹天際,李曦明看得心疼不已:

  “只望消耗的這么一樣靈萃,可不要區區提升個速度而已!”

  楚明煉兩指一并,吐出真火來,李曦明掃了一眼,用神通持起三候戍玄火,隨之而上,一同煉起法器來,十二座副樓的筑基修士也一同落座,催動法力。

  “轟隆!”

  也就靈胚是介于法器與靈器之間的東西,可以如此取巧,頓時一道道金色符文浮現而出,落在示川之上,逐一嵌入其中。

  楚明煉本事果真不小,雖然嘴上謙虛,可一出手便知有無,有了李曦明的神通真火加持,可謂是如魚得水,勾畫符文得心應手,毫不猶豫。

  隨著臺上光暗交錯,玉尺上的符文一一凝結,李曦明便松手退下,楚明煉依舊在空中操控著眾人法力,專心致志溫養,李家人早把諸多明陽靈物與火煞準備好了,和恢複法力的丹藥一同送上來。

  這些靈物不算珍貴,可有的很是難找,也就李家根深蒂固,與周圍的諸家都有聯系,才能迅速拿到手中。

  李曦明撫了撫袖子,僅僅開了這個頭,便花去了他小半月的功夫,可收獲不小:

  ‘楚明煉畢竟身份不同,手段遠超預料…又有靈萃,估摸著這邊湖上資源提供充足了,用不上兩年…品質比我早時候估算的還要好一些!’

  “再過幾日,就可以把人撤下來,重新恢複成兩批相輪。”

  他便把觀榭臺交給楚明煉,心中大松,轉頭回去,駕光往青杜去。

  李曦明本是來給李玄宣報喜的,落腳在青杜的符峰上,卻聽著一陣笑聲,抬眉一看,卻見著院外頭站著一位紅衣公子。

  這公子手持寶扇,有些風度翩翩的模樣,只是涂了脂粉,故作姿態,兩手行著禮,呼道:

  “老大人!老大人!您聽一聽…”

  李曦明掃了一眼,算是認出來自己這個孫子,畢竟一眾李家人闡述這些年的經歷時…這小子幫過周洛一手,讓李曦明總算點一次頭,并不急切,頓足來聽。

  李玄宣噔噔地從樓上下來,手中持著一杖,罵道:

  “又去花船!昨日和你說得好好的,六十歲是個生死關,這練氣最后幾層你不修也得修,非得突破不可!”

  李周暝的天賦不算好,與大哥李周昉伯仲之間,李周昉已經停滯不前,李周暝如今好歹還能修,如此不珍惜,著實讓李曦明皺眉,默默踱步向前,聽著李周暝討好道:

  “非也…非也,老大人誤會了,這畫舫上新演了一道戲,是寫的郁慕高…難得有這樣大膽的戲劇,家里今個兒也不缺那幾張符!請大人看一看,也好過端坐在院子里…”“非也…非也,老大人誤會了,這畫舫上新演了一道戲,是寫的郁慕高…難得有這樣大膽的戲劇,家里今個兒也不缺那幾張符!請大人看一看,也好過端坐在院子里…”

  李玄宣正要說他,一下見了李曦明,面露喜色,從階上下來,李周暝誤了會,連忙來牽,卻聽著一聲帶著恭敬的聲音:

  “大父!”

  白金色的身影已經率先把李玄宣扶下來,李周暝登時撲通一聲跪了,磕頭道:

  “拜見真人!”

  李玄宣看得眼皮直跳,生怕李曦明動怒,上前一步,罵道:

  “滾下去修煉!”

  李曦明負手看著,倒是沒有什么脾氣,一同李玄宣往里走,依次坐下了,李周暝卻不肯依,好不容易見了李曦明,只跪著往前挪,在院前叩頭道:

  “真人…真人行蹤不定,難得一見…晚輩本在梔景山等了好久,卻遲遲不見真人,父親…父親已經許久不見真人了!”

  提起李承晊這個沒有靈竅的長子,李曦明冷淡了許多,一旁的人奉茶上來,他接過一放,只道:

  “這是有什么事情求我。”

  李玄宣攏著袖子嘆氣,便見李周暝泣道:

  “父親…父親近來身體一直不好…只靠著修士續命,恐怕他沒幾年了,真人一去又是三年五載,晚輩…晚輩只望能得真人仙駕暫顧,見一見父親!”

  李曦明似乎有了什么聯想,挪開目光,低低地看著臺階,抿了一口茶,李玄宣卻柔和了很多,擺手道:

  “下去罷!”

  這小子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出去,那襲紅衣消失在山間,李玄宣則道:

  “這孩子縱使是萬般不好,好在有孝心,心思也堅定有主見,討人喜歡,又有你在,底下沒人敢輕視他…”

  李曦明卻搖頭道:

  “哪個沒主見?往旁還有個承,往下周昉,伯脈孩子多了,都有主見…難的是一條心,更何況身居這樣的位子,要是連沖擊筑基的機會都沒有,那也不必慣著他了。”

  “倒是有一點說得不錯,大父大可看一看戲,聽一聽曲,少操勞些。”

  他似乎沒有被李承晊的消息影響,將前后的消息講了,聽得李玄宣時坐時立,最后往位上一坐,喜極而泣,老淚縱橫:

  “真是先祖保佑,若非清虹,怕是要讓我家才成仙族…就落到底下去…”

  老人撫須良久,終于收拾情緒,正色道:

  “只須幾人知曉即可,不宜聲張。”

  李曦明站起身來,在庭中踱步,躊躇了許多,終究覺得湖上離北方太近,沒有說出真君的事情,卻聽著雷霆大作,屋外刮起風暴來。

  他若有所察,邁步而出,遙遙望向北方,卻發現陰沉的天色僅僅局限于江南,江北的天色明亮,帶著霧蒙蒙的紅。

  這紅直上天際,隱隱約約落下一朵又一朵的淡紅色光輝,雷霆之聲卻越來越響亮,李曦明的身影頃刻之間化為天光散去,迅速浮現在北岸。

  他謹慎地連江岸都沒有靠近,便看見這霧蒙蒙的紅幾乎籠罩了整個江北,與江南的暴雨形成鮮明的對峙,一位身披火焰的少年正站在云霄,放出萬丈光芒。

  他手持長劍,傲然指向蒼穹,眼前的黑衣修士被滾滾的紅光席卷,竟然動彈不得,雷霆般的喝聲則在空中回蕩:

  “槐魂殿!真是拜你們所賜,我已成就筑基,先時所受一切屈辱,今日百倍報之!”

  聽了這話,李曦明早就有了的猜想終于有了印證,心中長嘆:

  ‘成就筑基就能放出如此狠話…一個人要讓槐魂殿百倍奉還…除了那位大人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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