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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一章 齊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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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敕令一道秘法的功效是增長威勢,驅使他人,雖然效用不大,可命令差遣些凡人低修并無問題…余下兩道秘法雖然有進度,可并未修成,沒有什么效果顯現,用處并不算大。

  不過秘法本就不是增強斗法的道術,估摸著即使這九道修圓滿了,對斗法的幫助也不如一道甲子魄煉戟兵術。

  李周巍稍稍思量了,按耐住心中疑惑,便準備再去問一問李清虹,遂沉神閉關。

  陽元的修行并不困難,時間轉瞬即逝,洞府外傳來微微的顫動,他緩緩睜開眼,外頭傳來鳶紫恭敬的聲音:

  “稟大人,瀅首一族親自上報,法器已然煉好,恭請大人前去查驗。”

  洞府的大門轟然開啟,李周巍身形化光而起,在她身邊顯現而出,鳶紫躬身引路,那老道士依舊恭敬地跟上來,身旁還跟了一位少年,銀冠羽衣,看起來是北海席家的修士,不敢多言,低眉順眼地跟在后頭。

  李周巍特地慢了一步,這少年卻遲遲不開口,待到李周巍上了法壇,他這才覷見了時機,道:

  “霄云觀席南慶,見過大人。”

  李周巍‘嗯’了一聲,從入車駕轉身的間隙看了他一眼,將簾子稍稍掀起一點邊角,答道:

  “北海席家,世修雷霆,皆是正道,本應多多往來。”

  席南慶答了一聲,再無話可說,車駕飄搖乘雷而起,穿過重重云靄向上,李周巍低低望了一眼,山上的一眾道士井然有序地散了,老道則將洞府中的蒲團桌墊一類的東西取出,給周邊的幾個中年修士分起來,應當都是年紀大且無嗣的。

  他收回目光,雷池的紫白色光彩在云層中浮現,黑霧重重,仿佛有無限雷霆醞釀其中,散發著危險且沉重的氣息。

  按著先前的路踏雷液而入,上了銀白色的閣樓,李清虹依舊坐在原先的位子上,這會長發披散下了,案上多了一枚藍金色的葫蘆,女子淡紫色的眸子盯著他,笑道:

  “明煌,看看這法器。”

  李周巍落座,輕輕掂量了葫蘆,手感重了很多,李清虹道:

  “與先時的預測相差無幾,這法器轉淥成合,以齊金塘部辛金填補,沉重了十四斤七兩,多了以合水附加、侵蝕敵人法力之能,比先前還要厲害,瀅首一族是過來修筑陣法的,無論煉器手法還是道行都是一等,這可不是隨意修一修涂一涂,就算它的原主人站在面前也認不出了。”

  “合水是百川奔流之歸處,又添了塘部辛金,齊金是收歸保養之金,便可以容納靈水,存在葫蘆之中蘊養,能延緩一些靈機消逝,一些仙基造出來的符水可以存入其中。”

  “多謝大人!”

  李周巍聽得連連點頭,將之接過,收入袖中,謝了幾句,道:

  “齊金倒是奇特,我在海內并未見過幾次,倘若是收納之金,估摸著家里頭的幾樣能存納靈物的法器也用此物調解過。”

  李清虹微微一笑,答道:

  “我雖然不修金德,可近些日子也讀了些秘藏,這猜測十有八九是對的,如今齊金已經很少,這也是為何古代法器往往能存續靈物,如今的法器卻大都不能。”

  “說起這事…三金之事困擾我家很久,即使水德不曾證全,也是稱之五水,為何金是三金?蛟哥私下與我研究過好幾次,卻一無所得,我問過了…”

  “原來是這兩道果位上都有人,又皆在天外,狀態很難言說,龍屬的意思是…這兩道難修罷了,還不可證,于是到了今天這個尷尬的不上不下的地界。”

  “雖然海內海外偶爾有見到這兩道的靈物,可筑基修士都少得可憐,紫府一級的靈物也已經不再現世,只能由古代遺留傳下、或是古代法器中取出…至于這兩道的紫府修士…聽說這千年以來不到十個,都是天驕,卻誤入了這兩道歧途,最后在紫府初期蹉跎而死,當世只剩下一位了。”

  李周巍心中生疑,答道:

  “聽聞諸法之間有轉移煉化之道,淥解合水、為兌借庚之法,這兩道金德,能否用類似的法子得到?”

  李清虹搖頭道:

  “那便不得而知了。”

  李周巍若有所思,卻想起了蔣家之事,暗忖道:

  ‘難怪…難怪王家真人為取六辛齊金硬是把一件古靈器給毀掉了…那空殼還留在家中,原來是齊金不再誕生…王家逍金當世,只要有轉換之法,哪一種做不到?何必要千里迢迢來毀一件古靈器,既然王家都不行,恐怕也是轉換不得了。’

  ‘難怪…難怪王家真人為取六辛齊金硬是把一件古靈器給毀掉了…那空殼還留在家中,原來是齊金不再誕生…王家逍金當世,只要有轉換之法,哪一種做不到?何必要千里迢迢來毀一件古靈器,既然王家都不行,恐怕也是轉換不得了。’

  他心中敞亮,自覺大有收獲,遂點頭:

  “難怪說三金顯世,金德便是證全了,若是這么來看,果然是齊全了。”

  一盞茶歇了,李周巍問道:

  “還有一事要請教大人…可知秘法一事?可有修到筑基后期,秘法已然有了些道行的例子?”

  李周巍曉得問李清虹就是問龍屬,好在自己身負命數,龍屬也是知道的,便敢大膽來問,誰知李清虹一怔,搖了搖頭,答道:

  “我連秘法都不曾修過,自然不曉得其中之事。”

  李周巍只能罷休,在這雷池中稍稍聊了一陣,終于起身拜別,答道:

  “這次多虧了大人,我歸去繞行礁海,在太遏島換取了法器,便順海而下,往朱淥海換取資糧,回宗泉島一帶閉關修行。”

  李清虹頷首,送他出了閣樓,輕聲道:

  “老大人年紀大了,請他多多保養身體,我囿于一池,不能脫身,同樣想念得緊…我已修成雷身,望月湖上若是暴雨誕雷,閃爍湖面,權當是我來探望大伯好了。”

  “晚輩定然轉達。”

  一直走到雷池之邊,她朱唇微啟,躊躇了一陣,似乎有囑咐的話,又顧慮身份,終究咽下去了。

  李周巍看在眼中,長長行了一禮,也并未說些承諾與誓言,駕起光來,往西而去。

  望月湖。

  晨曦照常升起,絳衣青年正站在閣樓高處,眺望著整片湖洲,身后躬身站著一位黑袍青年,看起來比他大不了幾歲,腰上配劍,很是恭敬。

  絳衣青年緩緩收回目光,把視線停留在手中的小信上,眉頭微皺,顯出幾分冰涼的不屑,低聲道:

  “孔孤離死了…”

  身后的青年面色冷靜,行了禮,答道:

  “屬下也是得到消息…沐券門辦得很是熱鬧,恐怕還需派人過去。”

  孔家投了沐券門還沒幾年,便遇上了東海動亂,作為孔家碩果僅存的兩位老人之一的孔孤離本在東海被委以重任,便替沐券門馳援紫煙,不曾想半途被純一道埋伏,死在半途。

  消息傳回,孔孤皙嚎啕大哭,可還沒哭出幾句,朱宮真人親自去純一道找廣篌真人的麻煩,鬧了好幾日,回來便將孔夏祥提拔為位高權重的護法,連著賜下好幾個嫡系的婚約,以此為彌補。

  而孔孤離的喪事也是辦得風風光光,以最高的頂格處置,這老人的子孫都快死光了,找了血脈中最小的孔家少年,朱宮真人親自收了徒,請了諸家前來吊唁與觀禮。

  這大動作鬧了好幾日,李絳遷也是時時關注著,當下把手中的信折好,搖頭道:

  “陳鴦,吊唁的人馬必須隆重,沐券門要加強與孔家的聯系,做到難以分離的地步,我李家更要避嫌,還需你親自帶人去一趟。”

  他囑咐道:

  “還需注意著…不要與孔家人多說閑話,孔孤皙是不會找你的,而如今我家又是紫府一級,也不會做出什么丑事來斷絕關系,只讓你吃些冷淡臉色。”

  “屬下明白!”

  前去沐券門還真不是個好辦的活,李絳遷還在暗暗提防著玄沐道統離間李孔,逼著孔家不得不抱死沐券門的大腿,倘若去那頭的是丁威锃這些個強硬脾氣的,指不準要鬧些臉色,崔決吟身份又特殊,陳鴦辦事一向周全,心思又深,交給他最合適不過。

  陳鴦奉命退下去,李絳遷依舊在高臺上站著,等了片刻,見著崔決吟從臺下上來,行了禮,雙手奉上來一枚玉簡,恭敬地道:

  “稟家主,前些時候設立的密林中道苑,族上諸多凡人族人已經入內求學,前幾日一一考較,如今有了結果。”

  “縱使是凡人讀起道經,同樣有研讀天分高低,有些人雖然不能修行,也能通讀道法,或有些人刻苦些,勉強能研習一二,或有些家中托了修士指點,略有所成…”

  李絳遷皺眉道:

  “有修士指點,還用得著來密林學道?”

  崔決吟略有尷尬,答道:

  崔決吟略有尷尬,答道:

  “家族設立密林道苑,本是為了家中貧寒子弟,可設立了幾月,大部分族人都前來求學了…一是家中修士沒有太多空閑指點,二來…也指點不了多少。”

  李絳遷微微一愣,搖頭道:

  “是我高看他們了。”

  真要計較起道法,尋常散修會那一兩道法咒而已,家里的客卿除非會畫符靈植、煉丹煉器,否則到了練氣也沒什么道行可言,只有到了筑基,仙基煉就,觀天地自有些通明。

  雖然李家是仙族,道書豐富,嫡系也要練氣才稍有些道行,家中幾個練氣也就李周昉、李周旸兄弟有些空閑,這兩位就算再愛護族中子弟,也是不能放下修行去教導凡人的。

  故而密林道苑求學者眾多也是預料之外、情理之中了,李絳遷笑著搖搖頭,答道:

  “倒是意料之外的好事,那幾個院子漸生的隔閡也能化解一二…你給這些孩子分批…把不同脈、不熟絡的搭在一起,同院子的分開,讓他們好好熟悉…”

  他這人見縫插針,稍稍做了改動,崔決吟仔細記下來,繼續道:

  “確有幾人對道法頗有理解,常有驚人之語,可無法修行,多少天分也無用了。”

  李絳遷抬了抬眉,忖起來:

  ‘符種有靈竅之能…興許這些孩子可以去求一求…可惜能展露天賦也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遠不止六歲,也早就暴露了不能修行…并無大用…罷了罷了,倘若真的天資卓絕,如闕宛一般,符種自會響應…’

  他擺手讓崔決吟下去,忽然發覺天頂上有清氣上浮,絲絲縷縷,掃去云層,展露青天,又輕又柔,僅僅閃動了一陣,迅速萎靡下去。

  李絳遷思慮了一番,仔仔細細看著:

  “這一番天象,我倒是從未見過。”

  不久,便見人來報,在面前拜了,恭敬道:

  “稟大人,田氏老爺子田仲青沖擊筑基失敗,身死道消。”

  李絳遷恍然大悟,搖頭道:

  “原來是清炁沖擊筑基失敗…修清炁去筑基的,整個湖上也唯獨這老爺子一個了…當年湖中貧苦,他修的是清炁道統,年紀太大,如今雖然改了功法,卻終究是晚了。”

  他一時間還真有些感嘆之色:

  “居然撐了這么久,雖然居心沖玄利仙道、閉關修煉,又清明十二炁,對他來說有頗多好處,終究差了一籌…倘若當年早早修煉的是三四品功法,多些資糧,就能年輕個十歲二十歲,還是有機會的。”

  “早時家中雖然沒有天才,外姓的幾個掌事卻都很不錯,可惜了…”

  這玉庭衛的人拜了拜,很快退下,李絳遷在臺上思索了一陣,青杜的人緊跟著就到了,報了消息,道:

  “田老爺子留了遺言,靈蛻要埋藏在黎涇府的眉尺河邊,聽聞陳長老得知消息落了淚,如今李汶大人、安老爺子都動身去了。”

  田仲青這老頭的姑奶是項平公的妻子,他本人要叫李玄鋒一聲表叔,身份很顯赫,也是一路崛起的功臣,李絳遷沉沉嘆了口氣,答道:

  “給田家人些慰問罷,我記得老爺子在兒子輩絕了嗣,如今主持田家的那人叫…叫田陵來著,如今也是練氣修為,雖然是侄子輩,卻侍奉他如父親,賜下去給他。”

  他旋即擺了擺手,讓那人退下去,邁步從高臺上下去,答道:

  “我親自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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