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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七章 鄧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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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護鱷一剎那呆立在原地,竟不知如何作答。

  一旁的周柏云還停留在他的一腔強硬話語之中,暗暗躊躇著,這是在袁護鱷面前表現的大好機會,若非李周巍先時一語道破他的身份,怕給自己兄長惹上麻煩,早就開口幫腔了,當下只能偷看起袁護鱷的臉龐,發覺這老人的胡須一顫一顫,嗡聲道:

  “原來…原來是大人…失敬!是我前后說的可笑話,竟然拿大人的長輩談起來了…”

  他那一口外強中干的氣全泄了,尷尬又心驚膽戰地道:

  “小老頭有眼無珠…當年玄鋒大人駐守此島…小人敬佩傾慕至極,多有向大人請教,本暗暗感恩在心,不曾想今日大人前來,有失遠迎也就罷了,竟然當面不能識,罪過…罪過…”

  他態度轉變之快,直叫周柏云聽呆了,可老人的話語他聽得明明白白,心中悚然:

  ‘娘嘞…李玄鋒姓李,李曦治也姓李,本是一家人!這李周巍是望月仙族的人!’

  他這才察覺到不對,暗暗叫苦,老人卻轉過來了,罵道:

  “姓周的!來了這樣的客人,你不打聽清楚,潦草著就派人來問,說什么兇人上門…我可要治你的罪!”

  ‘啊?’

  周柏云嚇出滿面汗,李家如今的威勢連袁家都吃不消,更別說他這小小散修了,李玄鋒在這一帶的威名甚重,甚至前后好幾位學他用弓的,周柏云卻又不敢多說什么,只能如同啞巴般立著。

  李周巍看著這老人把事情說成‘當面不能識’,把周柏云推到前頭來,一言不發,沉默著施壓,袁護鱷說來說去,眼見李周巍不應聲,只能長長一嘆,瑟瑟道:

  “嗐!”

  袁護鱷最早對李玄鋒又敬又畏,打心眼里沒有半點得罪的念頭,可他在海外,本是寧家提拔的修士,身份敏感,袁家的事情他只有聽的份。

  一聽說袁護獨、袁護遠首鼠兩端,便知道要遭。

  結果宗里頭的袁成照也是個不靠譜的,好好的兩家關系,上有師兄之誼,下有兩家之好,當時都在考慮著聯姻,結果兩老一小賣了袁成盾,鬧成如今這幅不可化解模樣。

  如今袁護獨舊傷複發暴斃,袁自濱持家,更是個倒行逆施的狂悖之徒,可見三代以來,整個袁家已經迅速爛進了骨子里,連帶著袁護鱷也得罪了紫府一級的勢力,如今人家找上門來,袁護鱷可以說心都在滴血,低聲道:

  “家里頭的晚輩不懂事…”

  李家和袁家之間的怨結不僅僅是一兩句話能化解的,李周巍自忖沒資格、也沒心思去替長輩化解,擺了擺手,答道:

  “太遏島主不必說這樣多,我本也是路過而已,這廂換取了靈物便走。”

  他指了指案上的玉盒,袁護鱷這會老老實實地看起來了,取出來估量了一遍,心頭發怵,低聲道:

  “稟大人,如今太遏島有一面白皮扇子,叫作白殷扇,邃炁一道的東西,能鼓動烏黃兩色之氣,乃是難得的法器,本是青池的峰主寄存在此處售賣的,應當值當。”

  李周巍總算聽到個有意思的東西,邃炁一道的法器難得,而自己身上的甲子魄煉戟兵術催化來的烏焰就是邃炁一道,拿在手中也趁手,遂道:

  “這是哪一位峰主,所需何物?”

  袁護鱷抹了抹汗,答道:

  “是原截峰峰主,也是筑基中期的修士,姓鄧,名予之,如今一百多歲,在這一帶修行,便將東西寄存在此待售…”

  他瞥了一眼周柏云,這男人如蒙大赦,快步出去請人,李周巍卻聽得心中一定,暗暗點頭:

  ‘原來是鄧家人。’

  袁護鱷卻往案上看了一眼,一眼相中了那根長杖,端詳了幾眼,又忌憚長霄門的東西不好自己用,躊躇道:

  “至于這長杖,老頭可以做主留在島上待售。”

  他在袖中摸索了一陣,取出一面光華皎潔的白色光珠來,試探問道:

  “這是一枚護身靈罩,輕玄光佑清炁一道,諸道皆宜,不如先請大人拿著用,長杖放在島上售賣,等到售出,兩相比較,多送少補,再去湖上交涉…”

  李周巍只看了一眼,知道是這老頭想用了,畢竟這保養命的功效對這些老修士來說還是頗有用途,只是懼怕長霄的手段,還想留下來先請人掌眼。

  李周巍只看了一眼,知道是這老頭想用了,畢竟這保養命的功效對這些老修士來說還是頗有用途,只是懼怕長霄的手段,還想留下來先請人掌眼。

  輕玄光佑算是兼通諸道,只是光罩法器通常昂貴,這把法器輕易拿出來換,多半沒有多少防護之力,可他拿著長杖也無用,也不想在諸多坊市中東奔西跑,眼下便將這木杖推過去,白色光珠接到手中。

  “大人看看…這是島上珍藏的名錄。”

  袁護鱷接了木杖,愛不釋手看了兩遍,可他在李周巍面前明顯不自在,借口要查勘、詢問一二,立刻下去了。

  李周巍則取了名錄讀看,不久便聽著周柏云的聲音,恭聲道:

  “大人里邊請!”

  便見一中年男子走上前來,須發灰白,身形極瘦,獐頭鼠目,神色還算平靜,那雙小眼掃了一圈,見了李周巍,稍行了禮,嘆道:

  “李家主…算是見上面了,在下鄧予之,四閔鄧氏…”

  鄧氏是個小家小族,雖然有筑基鎮壓,卻被遲家逼著修行特殊功法,代代瘋絕死絕,后來遲尉隕落,遲炙云出手緩和,鄧家才好一些,鄧氏子弟不再修那功法,鄧予之算是最后一個。

  鄧家很早就與李家有過交情,鄧予之的兄長鄧求之聽聞還是劍仙李尺涇好友,當年李周巍通過這鄧家給李泉濤去過信,雖然不常往來,卻都是過硬的交情,李周巍起身請他坐下。

  鄧予之雖然長得不堪,卻很有風度,取出玉壺玉杯,傾倒了茶,笑道:

  “恭喜家主。”

  李周巍微微點頭,答道:

  “見過前輩,如今家中可好些了?”

  鄧予之露出一個不甚雅觀的笑容,答道:

  “百年來都不錯…遲尉一死,已然是松了口氣,寧和靖、遲炙煙幾個對我家惡意極大的死了,一下更輕松起來,前些日子遲炙云隕落,家中還多有哀悼……”

  李周巍皺了皺眉,問道:

  “遲炙云隕落了?貴族對遲家…可還有什么打算?”

  鄧予之答道:

  “遲家家主被殺,我本提劍出去,想抓住機會,把他一家老小,從上到下屠殺干凈,半途被子女攔住了……”

  “興許是我常年奔波于倚山、青池之間,無暇管教,他們不認什么祖輩世世代代受屠戮的罪過,遲尉死了一百多年了,一百多年死的某個叔伯支系,有誰在乎?只覺得我殘忍,害怕我沖動之下給他們招來什么禍患,到時候遲步梓回來,要和他們計較。”

  他抿了茶,輕聲道:

  “二三十歲的時候,兄長被人害了,我恨了一百多年,覺得我鄧家世世代代被吃,這血仇是刻進骨子里的,倘若有一天大仇得報,我鄧家每一個人都恨不得以命相搏…后來回家看了,鄧家上下好像都不知道了,知道了也不覺得恨,只覺得被遲炙云救了,一百年過來都不用被吃。”

  他抿嘴,那雙兔唇難看地抖動起來,答道:

  “我這容貌就是父親修了奇功才得來后果,臉很丑,隔了一百年回家,他們發覺我心也丑,為了報複自己容貌丑陋,這才要做出讓家族后患無窮的事情,殊不知我如今并非不能改容貌,只是要故意記住而已。”

  “我回去了三次,轉了十幾圈,遂覺得沒意思,好像也沒那么恨了,從此離開四閔,到這里來。”

  這人的語氣很平淡,只問道:

  “貴族呢?遲家的破滅有貴族的大功勞,如今遲家還有凡人尚未死絕,可念著要滅遲家報仇否?”

  李周巍默然,鄧予之繼續道:

  “這事情也是說不清的,你家死的是劍仙,我家死的是個不知名的、不值一提的練氣,好像你家的仇更值得恨一點,可不都是被害了一位家人?因為是劍仙,更好恨一些,至于無名之輩,被害了也無人去管…誰在乎呢?”

  “只是他是我兄長,我多點恨意。”

  他自嘲地笑了笑,那雙兔唇閉緊了,從袖中取出一副錦玉之盒,答道:

  “當年去李家,李通崖前輩、李玄嶺道友我都見過的,難得見到故人,多嘴兩句…我聽說你要白殷扇…也難得遇上你這樣適合的買家。”

  他把這盒子往案上一放,便輕輕打開,里頭放著一把純白的象牙小扇,只有小臂長短,光滑細膩,扇柄用純黑色的烏鐵打造,暗沉無光。

  他把這盒子往案上一放,便輕輕打開,里頭放著一把純白的象牙小扇,只有小臂長短,光滑細膩,扇柄用純黑色的烏鐵打造,暗沉無光。

  只這一眼,李周巍便認出這是相當不錯的法器,立刻心動了,微微點頭,問道:

  “不知法器根腳?道友又有何所需?”

  鄧予之微笑,答道:

  “這法器是我祖上跟隨梁王得來的法器之一,梁王落水而亡,我祖輩便越江而過,往南方來,這些靈藏被保留而下,后來子孫不肖,大多數花銷的七七八八,這一道法器分到我手里,本該歸還宗族,卻大失所望…草草離去,不曾想上天見我前半生困苦,垂憐而下,偶然間新得一子。”

  他的目光多了幾分溫和,讓他的面孔看上去也沒有那么猥瑣了,顯然這新得的孩子很得他喜歡:

  “邃炁一道的法器,我用的并不趁手,又準備在合天海域給子嗣置業,他修行坎水,邃炁化坎去離,就更不合適了,便打算給子孫找個賴以保命的路子,就看中了你這葫蘆。”

  “府水一道,無論是對我,還是對我的幼子,都合適的很。”

  李周巍曾經聽說過鄧家的功法是罕見的兩氣一同用的功法,要夜月凜氣和落雨沉心,前者是太陰,后者就是府水,故而很合適,緩緩搖頭,答道:

  “這倒是可惜了,一來,這葫蘆之中還有長霄門留下的印記,若是留給后輩,可謂是后患無窮,二來,畢竟是人家的東西,只怕哪年哪月被人看出來。”

  周柏云顯然沒有說清利害,這些中間拉纖的總是說一半藏了一半,好達成交易,鄧予之聽了這話,心中微微一寒,略有感激地微笑了一下,答道:

  “真是謝過道友…這是其一,道友那枚儲物袋中的物什也是我建立陣法所需,只不過缺了葫蘆,便不好換了。”

  他也不提鏜金門的幾樣法器,那些不但質量稍遜了一籌,顯然也與鄧家父子說不上契合。

  李周巍若有所思地點頭,他也對這白殷扇心動得很,不容錯過,相比之下這枚府水的葫蘆便弱了許多…更何況內里的東西不消,這東西的價值天然就弱了幾分,只道:

  “白殷扇我極為中意,我看前輩也不差這一兩天,我要去遠方見一前輩,來去要經過許多地方,路上最好能處理了葫蘆,修一修模樣,請高修抹清了,也算全須全尾。”

  鄧予之稍稍點頭,李周巍則答道:

  “這東西的主人姓莊,是伏殺的幾位之一,有機會處理干凈了,則放心些。”

  左右寒暄了幾句,鄧予之仍然有疑慮之色,起身出去,李周巍正撞見周柏云進來,問道:

  “可曉得列海,坊市中可有輿圖售賣?”

  列海應當是新設的龍屬牧海,周柏云不知所措地搖頭,李周巍只好回憶起東方合云的話語,列海在礁海之東,過了合天海到外海的地界,便道:

  “那就取礁海地圖。”

  周柏云急急下去了,李周巍獨自在閣樓內讀了一陣秘法,這男人恭恭敬敬地遞上來,李周巍笑道:

  “公孫柏云……你兄長在白鄴都仙道手下效力,怎么舍得放你在這合天海做散修?”

  這男人立刻膽戰心驚起來,畢竟他不是對海內的事情一無所知,望月湖可是與白鄴都仙道斗過法的!只能行禮道:

  “我兄長早成仙基,花了多年的積蓄,把我這個愚笨無能的弟弟送上筑基,卻不愿兩鳥棲于一枝,只恐出了什么事情,兄弟偕亡。”

  “他說海內雖然富庶,卻很危險,這一個是太陽道統,那一個是都仙玄山,不許我去,也不許我自姓公孫,年年的資糧卻往海外送…哪日夠我成家立業,開宗立派…他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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