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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二章 屏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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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何等功法?”

  李玄宣一年年最期待這事,眼中的驚色一閃而過,連忙低聲來問,李絳遷對三人熟悉得很,對答也快:

  “六品紫府功法,《天離日昃經》!”

  “好!”

  李玄宣頓時振奮,喜色一下沖上眉梢,一道紫府功法是再珍貴不過的寶物了,李周巍點頭,流露出點笑意,輕聲道:

  “還真是紫府級別…幾道秘法?”

  紫府功法的篇幅畢竟大,李絳遷思忖了一息,恭聲道:

  “回父親,四道。”

  “四道。”

  李周巍若有所悟,李殊宛趁著幾人話語停頓,細聲道:

  “回諸位大人,殊宛得了六品紫府功法《候殊金書》,是五道秘法,與一本《玄巫道術》。”

  李周巍早有所料,細細思量了一下這秘法的名字,李玄宣則笑了一聲,嘆道:

  “好…我家受符種而得術…似乎只有早時幾道…興許有不同!”

  李周巍頷首,思緒還停在《候殊金書》的五道秘法上,心中沉思:

  ‘我的《明華煌元經》九道,絳遷四道…殊宛卻有五道…難道殊宛天賦還要高出絳遷一籌…倒是好事。’

  李周巍對自己次子還是有些了解的,這孩子性子不善,好在不是個與他人急眼的性子,晚輩中有人制衡,也免得他一意孤行。

  他開了口,沉聲道:

  “絳遷、殊宛,先把所得功法默下來。”

  殿中的兩尊小案早已備好,李絳遷聰慧,很早就開始寫字,李殊宛則識字不夠多,好在功法都在符種之中,照葫蘆畫瓢涂出來就好。

  兩人且在案上奮筆疾書,李周巍立在一旁,靜靜看著,隨著天色一點一點暗下去,他眉頭漸漸鎖緊,低聲道:

  “這兩本功法…與《明華煌元經》大有不同。”

  李玄宣往上湊著,李周巍輕聲道:

  “當時我默出功法不過一個時辰…如今已經過去兩個時辰了…這兩本功法篇幅要長得多。”

  李玄宣捋須,李清虹只覺屏光微震,安思危的聲音恭敬地傳進來:

  “諸位大人,席子康在洲中等候。”

  “好。”

  李清虹如同聽了件平常事,和聲應了,答道:

  “請席道友在偏殿中稍候,我隨后就至。”

  這話聽得李玄宣面上的喜色散了,李周巍則道:

  “這東西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寫畢的,麻煩大人看著,我與大人去一趟。”

  李玄宣一時左右為難,又想送李清虹一趟,又舍不下兩個孩子,李清虹柔聲道:

  “大伯也無需送了,免得傷了心情。”

  李玄宣嘆氣別過臉,李清虹不忍多留,穿過屏光邁步出去,李周巍一路送出去,穿過回廊,席子康已經在殿中等了許久。

  這少年一身銀袍,笑著上來,他的圓臉長相很有靈氣,說話開朗客氣,實在讓人很難生出惡意,上來就笑著道:

  “清虹前輩!”

  他捧著一枚玉簡,顯然是《紫雷秘元功》了,李清虹立刻接過,替他解開,李周巍也將兩枚玉簡送上,這少年接過,只道:

  “幾年來多有叨擾,麻煩家主了。”

  席子康很有禮貌,李周巍接回玉簡,和聲應了些客氣話,這少年只笑道:

  “也就貴族知根底,幾位前輩的名聲我在北方也有所耳聞,是有名的正道,若非如此,恐怕早就尋機打殺了晚輩,我雖是有符箓在身,也是不敢入陣的。”

  “道友說笑了。”

  李清虹神色略有復雜,同他出了大殿,輕聲問道:

  “席道友,這一路前去東海,時間可還趕得及?”

  “自然是沒問題的!”

  席子康似乎對接下來的行程沒有半點害怕,笑道:

  “一路邊游玩邊看,等到時機到了,自然會被引到洞天之中,也不必趕著去哪。”

  “原來如此!”

  李清虹遂點頭,看向一旁的李周巍,低聲道:

  “東硫韓家近年來處境愈下,到了主島都被人圍困的地步,他家那兩個長輩畢竟是死在我家人的事中,不能全然不管,我此去東海,順手去解了他們的圍。”

  “畢竟我如今龍屬之命在身,尋常紫府也是不敢算計的,我并不用家里的名號,只替他們解圍,送走后輩,也算是替曦治了結這事情。”

  從東海回來的歷歷幕幕都在眼中,李清虹顯然沒有把韓家拋在腦后,從袖中取出一枚玉佩,秘法傳音道:

  “這是從王伏身上得來的,他死前對真人多有怨結,盡數被記在這玉佩之中,那大陣中真人無法窺視,興許還有些用處,你好好保存著。”

  李周巍應下,李清虹則道:

  “越國的泉屋山脈之中還有一顆靈柿樹,我年輕時難得撞見,只是她修為尚淺,自言還有三十七年練氣,如今算來,只差個三四年,你若有機會,還請去看一看。”

  李周巍仔細問了地點,通通應下,李清虹笑道:

  “明煌,此間事交給你了。”

  “大人放心。”

  李周巍沉默點頭,一路將兩人送出湖,眼看著兩道雷光消逝,御光而回,一路的夜風寒冷,湖面已經泛起薄冰,被晚風吹動,發出細碎的響聲。

  月光灑在廣闊的湖洲之上,一片亮白,李周巍暗暗思量:

  ‘如今應我作屏藩。’

  李周巍冒著寒風落回殿中,正逢冬日,大殿冷清,兩個孩子服了止饑的丹藥,都乖乖坐在殿中,興許是畫字不如寫字快,李絳遷率先將兩疊厚紙遞過來。

  李周巍輕輕接過,靈識掃了一遍,一切盡數落入眼中,有些驚喜:

  “竟然有附錄法術…難怪篇幅多了這樣多!”

  李玄宣早已經讀過了,正用靈識篆著玉簡,老人略有萎靡,說起這功法讓他神色輕松了一些,蒼聲道:

  “是好事…這些法術沒有一個是差的。”

  李絳遷見識并不淺,雖然對這些法術的珍貴認識不多,可光靠著這一大堆品級就知道不是簡單貨色,恭聲道:

  “六品《天離日昃經》,附錄五品身法蹈焰行,五品遁法赤照天離,六品法術大離白熙光,五品法術離元壁、太陽應離術,四品法術三道,三品、二品法術若干…”

  李周巍松了神色點頭,靈識已經大略讀了一遍,心中思量:

  “這些功法或是太陽或是離火,雖然極為契合,似乎與《天離日昃經》不像同一本書出來的。”

  他仔細翻一遍,這本功法沒有一點內容提到功法的由來,全篇極為簡潔。

  李周巍敏銳,察覺得很快,《天離日昃經》原本附錄的那些法術大多數都有名氣,只要一用,十有八九會被人認出來,故而陸江仙忙著剔除了,改去萬余種法術中挑挑揀揀,找出那些沒有什么宗門風格的法術來搭配,這才有了現下的這一份《天離日昃經》。

  他正思量著,李殊宛忙著把《候殊金書》遞上來,李周巍同樣讀了一遍,贊道:

  “好難的功法!”

  全丹一性本就難度極高,否則青池宗的長天峰也不至于到道統斷絕的地步,《候殊金書》還是六品功法,這難度就不必說了,看得李周巍都暗驚,李玄宣更是如讀天書,明明每個字都懂,串在一起卻云里霧里,看不明白。

  而《候殊金書》附錄功法不多,只有一道五品遁法散白落羽和三兩道古術法,更多的篇幅記載著諸多物性變化,神神叨叨。

  “啊!”

  他正讀著,只聽一聲悶響,李殊宛案前炸起一片火光,女孩嚇得一顫,還來不及說話,李周巍已經將她拎起,皺眉道:

  “怎么了?”

  只見案上白火洶洶,幾只不知何處來的毛蟲正在地上扭動,李玄宣早已把李絳遷護在身后,李殊宛則緩了緩,稚聲道:

  “稟大人,我正準備默那法術…不過寫了個開頭…這紙自己燃起來了…”

  “哦?”

  李周巍愣了愣,李玄宣更是訝異,低聲道:

  “看來品級太高了…或是與仙人有所勾連…”

  “不錯。”

  李周巍浮現出些許期待之色,喃喃道:

  “全丹…白火…巫箓…”

  他安撫了李殊宛,夜已經深了,兩個孩子默寫了一天多,早已經疲憊不堪,他先讓兩人下去,揮手把兩堆紙打為灰燼,低聲道:

  “大人,這可是兩道紫府功法。”

  李玄宣察覺到他有話要說,把目光投向李周巍,遂見他輕聲道:

  “晚輩看了族史,先輩篳路藍縷,一路而來,符種越來越嚴苛,功法也越來越好,到底是何緣由?”

  “依晚輩之見,興許與庇佑百姓有關…我家護佑的百姓越多,賜下的功法越好…受符的條件更苛刻,我等掌控大半個望月湖之時就有了紫府功法,如今整個望月湖歸位,就連配套的法術也有了…”

  李玄宣頷首,李周巍則低聲道:

  “只不過姑且一猜,今后自有分曉,我看這兩份功法胎息部分就很精妙,兩人修行速度都不慢,先讓他們著手修行便可。”

  李絳遷與李殊宛都沒有得授《太陰吐納養輪經》,兩人的紫府功法都是從胎息境開始的,修行不必李周巍多勞心,他且先放下了,李玄宣道:

  “全丹一性的法術唯有修全丹之人可練,倒是離火那一系列法訣大部分功法都能修練,那些兩三品的法訣可以放到族中去了。”

  “且慢著來。”

  李周巍顯得有些頭疼,低聲道:

  “這些功法都沒有來歷,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什么修士認出來,我先看上一遍,那些通常思路的可以發放下去修煉,有些特別的還是放一放。”

  李玄宣顯然還想著李清虹,思慮如何都沖不散,點頭起身,李周巍把老人扶起來,見他捋著須,聲音略微沙啞:

  “明煌忙你的去,老夫再去轉一圈。”

  李周巍目送他離開,拿起桌上的書簡來看,躊躇了片刻,舉起筆來,花了一刻鐘批完,安思危上來報:

  “殿下,承遼大人已然閉關突破。”

  李周巍躊躇了一刻,低聲道:

  “我曉得了,他早同我說過…你去一趟大漠…把明宮姑姑請回來。”

  冬日。

  湖上大雪紛飛,李周巍忙了一月有余,時不時修行法術,上曜伏光總算有了些雛形,在大黎山北麓忙忙碌碌多年的陳鴦終于帶著一眾人馬回了湖上。

  他興沖沖地進了大殿,顯然是有了好消息,躬身拜道:

  “殿下!北麓妖洞有消息了!那路墾尋友歸來,已經重入洞中,收了我家的消息,連連道歉,說是前去合林山脈耽擱了。”

  李周巍早就做好了尋不到妖族影子的準備,不曾想柳暗花明,心中微喜,點頭道:

  “好,我這就上門拜訪。”

  陳鴦連忙抱拳退下,下去準備好行程,李周巍把手中的朱筆放下,按著桌案,立刻有了推斷。

  “原來不是怕鼎矯的事情,是怕吞雷的事情…”

  李家先前找了幾年都沒有找到這鹿妖的蹤跡,李清虹這才出發一月,路墾就訪友歸來,重新歸入北麓妖洞,這意思也很是明顯了。

  “這鹿妖…或者說鹿妖身后的派系還是怕我家不識好歹,用雷法洞天的事情麻煩他,到時候拒絕又傷了兩家的情面…卻對鼎矯之事有不小的興趣,生怕我家早早去回復了,這才過了一個月就急急忙忙趕回來。”

  妖洞幾只妖物再怎么老道,距離精于此道的人屬顯然還是有些差距,李周巍洞若觀火,心中倒也沒什么情緒,反倒還有微微的喜色。

  畢竟龍屬吞雷是什么級別的大事?李周巍自然不會不長眼到去求狐,從來就沒往這一邊去想過,反倒是狐族對鼎矯一事興趣不小,他夾在中間也能輕松一點。

  眼下從殿中邁步出去,滿天大雪一片白茫茫,空衡與白猿、安思危等人皆候在殿前,李周巍看了一圈,答道:

  “家中不能沒有筑基守著,猿伯在湖上看著,我與空衡去一趟…”

  他遲疑間又思及狐族與釋修的關系不好,白猿這妖物反而更好與狐族接觸,還是改為帶上白猿,絲毫不拖泥帶水,當即就往北麓深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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