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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章 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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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友且等等。”

  李玄鋒并不多答他,底下那黑衣青年很是警惕,只看了兩人一眼,立刻卷起魔風,黑袍翻滾,往反方向逃去,若是不及時出手,憑空生出變數。

  他一手按在弦上,金矢復又攀上弦來,底下的黑衣青年頓時兩耳震動,恐怖之感涌上心頭,軀體預警般發抖起來。

  先前李玄鋒那一眼望來,正巧與他對上,李玄鋒的瞳術看破了他臉上的黑霧,將他的面龐看得清楚,他也看見了對方的模樣,只看手中那弓,警惕地準備逃遁。

  眼下立刻明白,如墜冰窟,暗駭道:

  “是那邊燕仙弓李玄鋒…”

  此人正是當時魔災之中與李清虹交手的鐵弗國赫連長光!當時李清虹殺了他身旁的女修,得到了一件法衣鑄成雀青翎,曾經憂慮此事,特地與李玄鋒說過。

  李玄鋒一箭射來,他腦海中電光火石過了一遭,立刻有了推斷:

  “看來是我要前去的這小殿已經被這兩人看上了,這一箭是為阻我!”

  他有了這想法,立刻騰身退開,并不求躲開這神出鬼沒的一箭,而是把退讓的姿態擺足,足下騰著滾滾的魔煙,邁出去兩步,胸口一疼,噴出口血來。

  赫連長光雖說是鐵弗國的王族,可鐵弗國本就勢弱,這些年又人才凋零,已經大不如前,以至于如今將筑基中期的他派出來,著實是無人可用了。

  赫連長光在這處可謂是戰戰兢兢,左右隨便抽出一人來至少都是筑基后期修為,更何況個個實力出眾,剛才只是與一魔頭爭了爭,差點被人家打死。

  他本是謹慎的性子,眼下看不清這箭的來路,同樣瞧不見這箭的去路,僅僅是渾身一麻一疼,自己的心口已經多了一枚大洞,大為懼怖。

  “此人來的這樣大的名聲,果真不同尋常,器藝之極謂之意,恐怕有箭意在身…”

  他根本沒有與李玄鋒多糾纏的意思,一股腦逃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取出那保命的符箓,身形燃燒起黑氣來,低低念叨:

  “承露血銀妙訣!”

  李玄鋒身形卻拉近,那箭矢回到弦上,腰間又跳起一枚,再度拉弦。

  “著!”

  遠方的黑衣青年腦袋頓時如同西瓜般炸開,放出一片血霧,他的手在腦袋的位置抓了兩下,無頭軀體更加著急,化為一道魔光跳起,急速遁去:

  “他當真要殺我!”

  赫連長光揣摩不透他的心思,一身法力連帶著血光通通注入法術之中,承露血銀妙訣全力運轉,化為一片銀紅色,將那罡氣盡可能的從身體中驅逐出去。

  “嗯?”

  赫連長光的承露血銀妙訣是全丹一道的秘法,興許是因為秋水在外神通施法,或者是這秘境本身的緣故,竟然憑空強了數分,噴出一條血箭,還未落地就被罡氣撕得粉碎。

  這倒是出乎李玄鋒的意料,要知道他的罡氣乃是手中靈竅結合畢生修為凝練,又經過兩道仙基加持,如今強悍到了極為可怕的地步。

  這罡氣一經沾染,如同附骨之疽,凝聚在法力之上,入了身軀以后更是要多年化解,絕不是可以隨意噴出口血就解決的。

  “興許是他法術神妙…”

  李玄鋒認不得他的仙基,可身旁的司元禮輕輕咦了一聲,顯現出訝異的姿態,李玄鋒腰間再度跳起三枚箭來,心中警惕:

  “聽著清虹描述,此子警惕戒備,很有些手段,又果斷狠厲,如今看來確是如此。”

  “他此時修為尚淺,已經能化解我的罡氣,足見功法同樣神妙,只是他修行不足,不能發揮,如此人物,豈能讓他走了去?不能大意,乘早除之,以絕后患。”

  他金弓張如滿月,五枚箭矢繞了一圈,并沒有落在弦上,反而是腰間如同游魚一般竄出一枚金紅色箭矢,乖巧地搭在手上。

  “鏘!”

  遠方瞬間乍起一片金紅,司元禮只覺得一陣勁風刮過,面上刺痛,忍不住去看身旁的中年男子,有些訝異:

  “玄鋒兄,殺雞焉用牛刀?”

  回答他的只有一陣嗡鳴聲,李玄鋒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身前,司元禮舉目望去,赫連長光的魔光速度極快,卻根本比不上箭矢,已經化作漫天魔煙。

  李玄鋒兩眼金芒閃閃,極速駕風穿入這魔煙之中,天金冑全力推動,讓他的速度足以瞬息而至,伸手在魔煙中用力一攥,似乎握住了什么,這才停下步伐,瞇眼觀察著左右。

  司元禮踏步過去,見著這兇悍男子輕輕攤開手心,亮出一枚銀灰色的汞滴,正在手中盤旋掙扎,放出讓人迷醉的毫光。

  這汞滴上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銀光,將李玄鋒的法力抵御住,保住赫連長光的魂魄,而今正在一點點衰落下去,變得越來越黯淡。

  他作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沉沉的出了口氣,低聲道:

  “全丹一性以神妙聞名,果然有不少保命的法術,若非玄鋒兄警惕,真叫此人跑了去。”

  李玄鋒微微點頭,手心的那枚汞滴赫然浮現出面孔來,高鼻深目,乃是赫連長光本人,聲音哀切:

  “兩位仙長,我從未得罪過兩位…只不過在此多停留了兩步,何至于到要殺我的地步!玄鋒前輩,你家晚輩殺了我侍妾,奪了法器,將我追到丟軀棄體,我尚未有報復之舉,而今又要殺我!豈是正人君子所為…”

  這赫連長光短短數息,竟然已經想明白了李玄鋒滿腔殺意是何而來,聲音哀慟,極盡可憐之色。

  司元禮哈哈一笑,只道:

  “你這魔頭,殺你還要理由么?食人飲血之徒,人人得而誅之。”

  他話音方落,李玄鋒微微偏頭,移開目光,根本不去答赫連長光,法力越來越明亮,將那片銀白色打磨的一干二凈。

  “喀嚓…”

  赫連長光話還未說出口,金燦燦的法力已經沖破阻礙涌入其中,頓時叫他魂飛魄散,只留下那枚灰蒙蒙的汞滴放著毫光。

  李玄鋒的法力并未傷到這東西分毫,轉動了一圈又退了出去,看著這枚汞滴模樣的東西悄無聲息地躺在手里,疑心是法器,又用法力洗練了幾圈,并沒有任何法光流出。

  “難道是靈物…?”

  李玄鋒皺眉,認不出這東西的來歷,司元禮心細,見他的法力閃爍了兩次,輕聲道:

  “恐怕不是紫府靈物,這人一身修為化為靈物,竟然凝聚在這一點點汞滴上,倒是有趣。”

  這話說得明白,李玄鋒翻手收了,心中暗自思量:

  “倘若是紫府靈物,秋水真人興許能用到?若是能讓她結下情分,換取明方天石最好…”

  赫連長光的法器被司元禮收回,他的儲物袋卻已經找不著了,這小子心思很多,儲物袋上附了一座小小的靈陣,他一夕身死,頓時毀了儲物袋本體,東西燒得七七八八,余下幾種堅固的靈物掉進湖里。

  兩人并不多說,一同往這小殿中落腳而去,司元禮迅速穿過回廊,在大殿前駐足,仔細觀察一二,心中已經確認,嘴上卻很驚訝:

  “玄鋒道友!這座大殿還有陣法遺留!”

  “哦?”

  李玄鋒陪著他下去,在這殿前駐足,門口放著兩尊石像,正是以護陣招財著稱的三目岹山獸,古人最喜歡用此物鎮宅。

  “好一座古陣!”

  司元禮卻停步了,指了指這陣法,驚嘆道:

  “速速來瞧瞧,這陣法有些意思,是古時少見以太陰太陽為陣眼的陣法,這兩道果位從未顯現,卻也從未變動,故而至今還能勉強運轉,這大殿主人身份應該不同尋常…”

  他好像興致大發,從這大陣的陣基談到陰陽配合,又談到上元證道帶來的影響,聽得李玄鋒若有所思:

  ‘興許是這大陣一打開就會有什么大變化,司元禮磨磨蹭蹭,多半是為了多拖一些時間…距離出這大寧宮的時間近些,就少些麻煩。’

  李玄鋒也不出言催促,權當聽些秘聞,看他有些沒話找話,故意往尋常聽不到的地方問:

  “倒是有意思,不知如今陰陽果位證得了多少?”

  司元禮哽了一下,只好答道:

  “太陰太陽是很尊貴的果位,前幾位都是仙人級別,太陽曾經在盈昃仙人身上…太陰自然是月華元府的仙君,可惜這兩位都邈無蹤跡,很早之前就沒了身影…”

  “是生是死,或是在什么突破關鍵,我小小修士不敢評判,徒損壽元…不說也罷。”

  他一頭說著,覺得兩人光站著有些不自然,一手按在大陣之上,似乎在仔細觀察上面的紋路,尋思破解之法,口中很是隨意:

  “至于明陽厥陰,明陽道友一定了解的比我還清楚,不須我來說,厥陰卻是空懸著,此位之主曾被魏帝所殺,定下了如今修士男多女少的大局…”

  他一時說太快,愣是停了兩息,似乎覺得自己說的有些多了,匆匆忙忙就從這兩個果位上跳過,低聲道:

  “少陽就是少陽魔君蒯離了!分蒯島故事天下皆知…,魔君被盈昃仙人一分為三,才有晞陽龍君的今日,至今晞陽龍君都以盈昃仙人晚輩自居。”

  “少陰更是渺無蹤跡,連道統都沒聽說過幾家…”

  他勉強算是說完,見著李玄鋒還要問,頓時覺得不安,這外頭有這么多紫府看著,不少都是金丹道統,要是說錯了什么話,可就麻煩了,算是下定了決心,在這陣法上輕輕一拍,連忙道:

  “玄鋒兄,我有法子了。”

  他容不得插嘴,一手把那青色的大鼎交到李玄鋒手中,急急忙忙道:

  “這陣法巔峰時期達到了紫府級別,如今卻因為時代變遷,崩潰了太多,伱且看這…”

  他指了指陣法中心的八道光華,見著六道在外,拱衛著中心兩道陰陽之色,解釋道:

  “中心兩道是太陰太陽,外頭的六道失效了兩道,余下淥、合、兌、庚四相,只要抽去這四相,立刻就能入陣。”

  李玄鋒仔細看了一眼,他并不懂陣法,自家在陣法上的造詣也很淺,卻見著司元禮手中摸出兩枚白色符箓,放在手心。

  李玄鋒掃了一眼,這符箓隱隱約約透著彩光,大概三指粗細,一掌來長,分別用墨筆寫著四個大字,一枚青灰色筆跡:

  “轉淥成合。”

  另一枚筆跡呈現出金白色,幾乎要與符箓的白色融為一體:

  “為兌借庚。”

  兩枚符箓正與這陣中的四相吻合,司伯休的意圖昭然若揭,登時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刻,司元禮將這兩枚符箓托舉而起,原本略略彎曲的身板瞬間直起,眉眼舒展,那股窩囊氣頓時無影無蹤,沉聲道:

  “上從天命,為兌借庚,龍蛇相爭,轉淥成合…得登真法,妙用神通…”

  他的語速極快,語氣卻莊嚴肅穆,在空中回響了兩息,手中迸發出青灰與白金兩道色彩,躍上高空,炸響出一片亮光。

  “轟隆!”

  頭頂上落起青色的雨點,李玄鋒早有準備,法力匯聚在身前,凝聚為一道金色的屏障,將掃過來的余波通通擋住,默默的倒退出一步。

  他兩眼微睜,金色法力透露出白光,腳底的回廊倒了一片,大殿之前藍湛湛一片合水,兩尊掛在殿沿上青色狎魚鈴鐺叮叮作響,從半空掉落下來,還不曾落地,已經化作一粒粒銅珠,滾落滿地。

  大陣中的那六道光華閃了閃,青色的淥相與湛藍的合相逆轉,白色的兌相和金色的庚相倒懸,整座大陣如同風中飛沙,不攻自破,化為滿天色彩消失。

  與被攻破的大陣不同,不但沒有什么余波散開,也沒有什么禁斷之力運轉,整座大陣好像從來不曾存在過,只留下空蕩蕩一片光華。

  “咯吱…”

  大殿之門赫然洞開,司元禮的身影顯現出與先前截然相反的矯健,騰身而入,聲音沉沉的傳遞過來:

  “玄鋒道友!殿內諸物一并自取,我要取那案上畫卷,十息之內定了要離開此地!等到諸修圍過來,想走也走不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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