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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章 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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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月湖自蔣家分裂,碎成一地大小家族,便成了蕭家暗中牟利的地盤,雖然沒有收取供奉,可東岸諸家大小礦脈、靈泉、寶地都控制蕭家手中,已經有兩百余年。

  說到底,早些年在湖周諸家看來,李家也不過是蕭家越過緩沖地帶,在南岸扶持的傀儡罷了,李家也依命破了郁家坊市,讓郁家步步走向衰頹。

  在天下大局上來看,蕭初庭閑來一子,付出寥寥,便能越過青池不得跨域兼郡的禁令讓正值巔峰的郁家轟然倒塌,可謂是一等一的算計。

  如今李家急速膨脹,已經成為湖上霸主,漸有并吞一域之志,難免妨礙蕭家利益,蕭家的想法,便顯得尤為重要了。

  見蕭元思直言來問,李曦峻微微點頭,輕聲答道:

  “時機將至,郁家地盤,晚輩打算收入囊中。”

  他只提了郁家地盤,以示自己沒有染指東岸其余諸家的意思,蕭元思聽罷,并沒有多說,而是輕聲道:

  “我家真人前些日子在山中會客,見了合天海中的蕖海宗的濮羽真人,說是元烏真人去往東海求藥,被這位真人婉拒,頗為不快,元烏拂袖而去。”

  蕭元思這話一出,李曦峻頓時會意,蕭元思繼續道:

  “濮羽真人所修神通能治陰陽、明生死…真人的意思是,元烏六識潰于內,法精散于外,表里昏沉,烏光有猝薨之兆,恐怕半只腳踩在陰世了。”

  李曦明聽了這消息,面上有些笑容,句兀見幾人在議論真人生死,嚇得膽戰心驚,死死低著頭,便見李曦明問道:

  “元烏真人可是求壽藥?他似乎才是紫府中期…總不是沖擊金丹罷?”

  蕭元思輕聲道:

  “他求一味紫府級別的蕖水宓元,要行奪舍之事,可他神通根本與此道沾不上邊,是個十死無生的結局,濮羽真人是此中圣手,怎么看不出?不曾給他濫用。”

  他說完這事,這才答道:

  “這句兀我也須帶走,再問一二,歸鸞她…突破失敗,已經坐化?”

  李曦峻默默點頭,蕭元思當年是親自帶著這女孩嫁過來的,忍不住低嘆一聲,答道:

  “歸圖聽聞此事,甚是哀慟,只是封了山,不得出行,托我問一句,聊寄哀思。”

  “巫山雖然是巫修之所,靈機卻也不一般,大可一用,等貴族平了密林,寫信過來,我族定當前來賀喜。”

  蕭元思不再多說,輕輕拱手,將那哇哇大叫求饒的句兀抓起,兩兄弟將他送出地界,回頭駕風回來,李曦明道:

  “師尊的意思,蕭家是支持我家兼并此地了。”

  “大勢已成。”

  李曦峻輕聲應了,答道:

  “支不支持,我家都是要拿下望月的,兩家情誼在此,這點利益自然不如送作了人情。”

  李曦明點頭,看了一周側邊的景色,嘆道:

  “此地靈機濃郁,族中無有一山可以比擬,大可搬過來修行。”

  李曦峻只看了兩眼,輕聲道:

  “山越之地,只有火羅惡不曾降服,一鼓作氣,將之歸入我家治化。”

  兩人駕風而起,李曦峻問向一旁始終沉默的空衡,問道:

  “法師,這濮羽真人乃是何人物?”

  空衡雙手稍合,答道:

  “海外廣大,水中廣闊更是倍于海內,諸宗或隱或顯,只聽聞蕖海宗居于蓬萊,是時隱時現的福地。”

  眾人略略交談,很快到了火羅惡的地界,此處最南,很是靠近大黎山,人口不多,看上去空空蕩蕩。

  火羅惡在諸山越中沒有什么存在感,據說是個悶頭修行的木訥性子,一向不與人打交道,就連修行之處也是大大方方一座仙山,陣法薄弱。

  他廣開山門,麾下山越有靈竅便可入山修行,學多學少全憑自己,故而把仙山位子透了個干凈,各方人士也混進去不少,李家也有人在其中,故而三人一路向南而去,很快就到了這處。

  李曦峻打聽過消息,也曉得此人,起了些招攬之心,先禮后兵,震聲道:

  “青杜李氏李曦峻前來拜訪,還請前輩開陣!”

  等了兩息,便見一人駕風而起,不過練氣修為,青年模樣,表情鎮靜恭順,舉止還算穩重,恭聲道:

  “在下端都安,師尊數月以前便遠游離去了,留下話來,要我替他轉述。”

  他頭埋得極低,畢恭畢敬:

  “火羅惡竊據寶地修行,多有得罪,今日順流東去,前往東海,不復歸矣,四十余年所得靈物、所得人才,都置于火羅山中,憑君取用。”

  ‘火羅惡跑了!’

  兄弟倆對視一眼,也沒有太多意外之色,火羅惡或是不愿投入自家門墻,或是不肯信任,對他來說不見面都是最好的選擇。

  當下落入山中,一眾弟子都開了山門獻降,跪得整整齊齊,練氣大小貓三五只,胎息數十,看來都精心研究過,著東人服飾,納頭便拜,沒有山越習氣。

  李曦峻踏雪入內,尋到了火羅惡的洞府,看了兩圈,都是些尋常貨色,這山越嘴上說得好聽,實際上沒有留下什么有價值的東西。

  兩人駕風而出,這一眾弟子還跪倒在地,修行功法都是一二品,不堪大用,只是地界新擴,還用得上這些人,李曦峻讓眾修起來,輕聲道:

  “既然投入我家,須正心性,先隨我等回黎涇。”

  眾修應諾,隨著兩人駕風而起,胎息不能駕風,全憑兩位筑基托舉,李曦峻回首望了望腳底的山越諸地,暗暗思量:

  “北麓山越,一應落入我家手中,整個望月湖南岸…皆姓了李了。”

  數月后,北山越王庭。

  血液滴滴答答從臺階上留淌下來,白銀打造的王座閃閃發光,倒塌的燈座在地上的血水中淹滅,靜靜站著兩列族兵。

  自關下大破先都,陳鴦與狄黎由解分作兩只兵馬,如同風卷殘云般沖過整個北山越,捶枯拉朽就到了王庭之下。

  天空中明亮的煌元關照耀,在北山越地界上抬頭便能看見光彩,東山越和李家的兵馬同時攻打過來,本就土崩瓦解的北山越便迅速全境淪陷了。

  狄黎由解靜靜跪在臺階之下,抬頭望著李周巍面對王座而立,心中暗暗思量:

  “不知這王位要扶持哪位王子…或是滅去北山越,交入李寄蠻手中…那未免也太臃腫…”

  他正暗暗想著,卻聽李周巍低聲道:

  “狄黎由解,你上前來。”

  這山越漢子連忙起身,數步上了臺階,心中猛然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全身的血都往腦袋上涌,卻見李周巍用長戟指了指著白銀寶座,輕聲道:

  “坐上去。”

  狄黎由解呆呆地坐下,腦袋中閃電一般炸響,各種念頭在心中穿梭,猛然間幻覺又有數把槍鋒架在自己脖子上,抬頭望見明亮亮的光彩:

  “狄黎由解,信上說你年輕有為,給你一場潑天富貴,可要接住了!”

  區區兩月時間,他狄黎由解從大厥庭外一窮苦氏族即刻到了北山越之主的位子上,任由如何奇異幻想都不至于此,他只以為‘潑天富貴’是為貴族。

  李周巍并不說話,靜靜看著他,狄黎由解抹去淚水,撲通一聲跪倒,沉聲道:

  “狄黎家永不叛族,狄黎家永是大郃明方的忠犬…!”

  他喃喃了兩句,李周巍卻不太信誓言,只持戟默默聽著,便見院前一陣腳步聲,落進來數人,或是手持金錘的壯漢,或是滿頭白發的老人,為首者身披狼裘,是個青年,氣息都很強大。

  李周巍收起武器,瞥了他一眼,吩咐道:

  “下去。”

  狄黎由解看呆了,急急忙忙下去,便見李周巍將武器收起,快步從高處下去,拱手道:

  “明煌見過父親。”

  李承遼點頭,眾人還未開口,下首來人報:

  “陳將軍來了!”

  陳鴦劍上還滴著血,快步上前,他一路殺來,氣質都有所變化,見殿中最高處正站著一少年,若有所思的模樣。

  “胎息巔峰。”

  陳鴦突破了胎息五層,誕生了靈識終于可以探知他人修為,再來看李周巍,已經隨時可以閉關練氣了,心中頓窒。

  他這才一頓,很快發現殿上還站著一人,身披狼裘,負手而立,頗為寬厚,乃是練氣修為。

  “陳鴦見過家主!”

  陳鴦當然認得出眼前的李承遼,連忙下拜,恭聲作答,后頭的狄黎由解駭了一瞬,跟著納頭來拜,便見李承遼眉毛舒展,笑道:

  “不錯。”

  李周巍站在側旁,他這一番領軍走了一遭,整個人都鮮活許多,不再有宛若隔世的木偶泥胎之感,總算有了少年模樣,帶著些笑意。

  李承遼看了兩眼,先在首位上坐下,輕聲道:

  “數月來,山越各地也將將收拾干凈,我便長話短說。”

  他方才進來,早見了狄黎由解坐在王庭上的一幕,心中明白自己長子是屬意狄黎由解做這北山越之主,當即道:

  “立狄黎由解為北山越之主,國界不變,族中修士入境,勘測靈田,探查靈機,一切制度依東山越故例。”

  “原火羅惡、吠羅牙地界,統統劃歸東山越麾下,至于東山越最東八鎮,已經大多為東人,將之新劃一府,作為本土,置于烏涂峰治下。”

  這些東西是早在出征前就商量好的,不過再說一遍給李周巍聽,見他并無提議,李周巍擺手讓各人領人去勘察靈田:

  “都下去罷。”

  狄黎由解趴在下頭,仔細看了一陣,并沒有發現李寄蠻的身影,心中頓時大松了一口氣。

  眼看這個日后要摩擦與相處的同僚要被割讓最富饒的土地,竟然連參與族議的資格都沒有,狄黎由解心中舒服許多,暗暗得意:

  “你李寄蠻是什么年代的人物了,現在是仲…脈持家,大郃明方親自點我為王,唯一勝過我的,不過是修為罷了…”

  才剛剛坐上那個位置,他的心態已經截然不同,拍拍袍子出了大殿,暗暗算計起來。

  眾人離去,殿中只余下李承遼父子,李承遼面上這才浮現出一絲憂色,輕聲道:

  “卻有兩件事要告知…一是白猿前輩,已經閉關準備突破筑基。”

  “嗯?”

  李周巍微微一愣,白猿從小護著他長大,還是頗有感情,如今聽聞消息,問道:

  “恐怕沒有遂元丹罷?”

  “自然沒有。”

  李承遼嘆氣,答道:

  “這丹藥早就被青池把控,就算是強如蕭家也要靠著關系從宗內去換…你叔公突破時都未必有這丹藥相助…”

  李周巍稍稍低眉,卻見李承遼組織了一下語言,說出個更大的消息來:

  “你大父…已經閉關突破筑基,幾個叔伯都回去看了…”

  李曦峸雖然相比眾兄弟天賦不高,可畢竟大了眾兄弟十幾歲,這么多年打磨過來,也早就到了練氣巔峰,如今看來,還是決定閉關突破。

  李周巍聽了這話,面上總算有了一些憂慮之色,微微搖頭,問道:

  “七叔公如何說?”

  李承遼苦笑,答道:

  “沒有遂元丹,恐怕有些困難。”

  李承遼話是這樣說,自己心里卻敞亮,不過是為了不讓李周巍分心罷了,自己父親突破哪里是有些困難,只默默嘆氣。

  李承遼其實明白自己父親的想法。

  李曦峸如今處境已經越加尷尬,李家筑基修士越來越多,練氣同樣貶值起來,偏偏李承遼已經接過家業,李曦峸又不會什么修行百藝,只能一日日打磨修為。

  眼看李曦峻、李曦明修為越走越高,練氣都成了小卒,李曦峸年紀大了,又干看著兄弟忙碌。

  說不準這幾日打磨著修為,突然碰上了相關的靈機涌動,有了突破的契機,哪里還能閑得住?也難怪想試一試筑基。

  這些事情李承遼不好說出口,又不清楚到底山上什么情況,只轉移話題,從懷中取出玉盒來,讓李周巍上前。

  李周巍雙手接過,靈識迅速探入其中,立刻反應過來:

  “金陽煌元!”

  李承遼點頭,輕聲道:

  “安思危從大漠回來了,換了別人過去,這是家中儲備的第二份金陽煌元,你且用著,準備突破練氣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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