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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二章 明華煌元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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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殿樓臺。

  樓臺的階上擺了兩垛草人,盔甲掛得嚴實,一中年男子正持著短戟立著,微微躬腰,披著一身白色的盔甲,默默注視。

  他的半張臉掛著面具,脖子上裸露出來的半邊皮膚黑紅一片,顯得很是可怖。

  雖然此人看上去兇厲,語氣和表情卻很謙卑,默默站在面前的男孩身后,看著他出戟收戟,刺得那盔胄叮當作響,足足看了半刻鐘,這才輕聲道:

  “世子殿下學得甚快,不過兩年功夫,已經有模有樣了。”

  面前的李周巍手中的木戟已經換成了鐵戟,只是比正常的長戟要短些,專門依著他的身高打造,用的也是輕盈的靈鐵。

  他兩手舞動,戳鉤劈刺很是熟練,精準地插入那鎧甲的縫隙之中,發出叮叮當當一陣亂響,李周巍把長戟立在地上,抹了抹汗,答道:

  “徐千戶…這不過是嬉戲打鬧般的練習罷了,言過其實了。”

  這戴著面具的男子正是徐公明,他當年在魔修襲擊中毀了容貌,這么多年過來,一路修煉到了練氣中期,他天賦本不算好,已經有些難以寸進。

  他依著自家老人生前的囑咐,兢兢業業,雖然時常會犯些小錯,可隨著年紀漸長,行事越來越穩重起來,帶著徐家也在諸鎮中有了名望。

  徐公明搖頭,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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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戟是霸道兵器,屬下這些年來長短戟皆習,在修士器藝中也不過堪堪入門,足見此道之難,世子尚年幼,能有這般模樣屬實不易。”

  李周巍點點頭,收起長戟來,剛剛換下衣物,取著衣袍披上,白猿則靜靜立在身旁,看了眼徐公明,開口道:

  “今日是測靈的日子,世子將要前去青杜,公明早些回去罷。”

  “是,前輩。”

  白猿年紀大修為高,在李家頗有地位,徐公明連忙應聲下去,李周巍在臺階下等了一陣,飲了兩口茶,殿前走進來一青年。

  李承遼一身穿束很是隆重,披了條灰色狼裘,灰白色的狼毫微微泛著光,將他的身形襯托的龐大幾分,有了幾分霸氣的味道。

  此番說是測靈,可李承遼自然早早查看過自家孩子,李周巍已經七歲出頭,身具靈竅,懸著的一顆心早就放下來了,只是他分不清天賦好壞,還是要送到山上去。

  他抱起李周巍,并未說太多,帶著他駕風而起,法力光芒閃爍,飛越湖面,很快落在青杜山上。

  李周巍對騰云駕霧的感覺有些稀奇,這才站定,發覺山上已經站了兩人。

  為首之人是中年模樣的女子,手抱長槍,長發束起,正站在山頂,玉甲剔透,頗為威風,一旁是一老人李玄宣,李周巍也是見過的。

  李承遼連忙拱手,答道:

  “姑奶回來了!”

  李清虹微微挑眉,輕聲道:

  “本就有事要回家中一趟,已經回來數日了,正好等著周巍測靈,帶他拜入祠堂。”

  李承遼微微點頭,一旁的李玄宣則老臉有些凝重與期待,輕聲道:

  “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們,你且在山中等著。”

  李承遼并未多問,只點頭退下,李清虹上前,柔聲問了李周巍兩句,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幾息,將之抱起,兩人齊齊進了山頂的大殿。

  李清虹先是輕輕一頓,問道:

  “曦明呢?”

  李玄宣擺擺手,答道:

  “正在閉關調息,準備突破筑基中期…這孩子修煉得實在快,這才幾年時間,雖然有玄鋒帶回來那幾瓶靈液和丹藥的加持,卻也是快得驚人。”

  李清虹這趟回來,確實存了看看李周巍受符的心思,可同樣也得了許多消息,輕聲道:

  “東海如今越發混亂了,我聽聞鏜金門少主都莫名其妙死在了海中,鏜金門派人去查找過多次,還請了北方的釋修出手,卻怎么也算不到蹤跡。”

  李玄宣皺眉,自家與這仙宗不對付,自然沒什么憐憫惋惜之意,只問道:

  “既然如此,鏜金門是什么態度,如今他家的紫府失蹤,還敢去查?”

  “自然是不敢的!”

  李清虹輕聲道:

  “我經過青松島之時仔細問了治兒,鏜金門查到此處明白恐怕有紫府出手,已經不敢深究,如今氣勢洶洶往海里派了一隊人,說是要擒殺兇手…也不過是少主被殺,面上掛不住,去海里空跑一趟,防著臉面丟盡。”

  “也就騙騙族修散修罷了!”

  李玄宣嘆道:

  “當年這仙門何等囂張,只是稍稍被兩個仙宗介入爭奪…不過數十年下來,人才凋零,少主都是窩囊模樣不說,就連紫府修士都一去不回,遲早要叫鏜金門變成鏜金司徒世家!”

  兩人隨口交談,李玄宣將手蓋在這孩子的天靈蓋上,靈識法力涌動,要封住他六識。

  一通擺弄下來,李玄宣松開手,卻見這孩子暗金色的眼睛依舊靈動地盯著他看,頓時愣了愣,只好看向李清虹。

  李清虹搖頭道:

  “定然是要他知曉的,既然遮不住就罷了。”

  李玄宣沉吟點頭,從袖中取出一枚書簡來,抵到這孩子的手中,輕聲道:

  “你且將這東西背記下來。”

  李周巍靜靜點頭,接過這書本,仔細看了一遍,輕輕翻動,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將書遞回李玄宣手中,答道:

  “孩兒已經記下。”

  “好!”

  李玄宣忍不住贊了一聲,要知道這洋洋灑灑數千言,他又沒有修為在身,能這樣記下屬實不容易,考教了一兩次,發覺他確實背記住了,這才繼續向前。

  三人進到了祠堂內部,在空蕩蕩石壁上敲了幾下,赫然浮現出一道石門來。

  “嘩啦啦……”

  略有些粗糙的摩擦聲響起,李周巍緩緩睜大眼睛,隨著長輩入內,發現石室之中幽靜平整,淡白色的珠光照得石臺若隱若現。

  這孩子暗金色的眼睛環顧一周,看著上首那把青白色懸浮于空中的靈劍,暗道:

  ‘應是青尺劍與劍典罷!’

  他正要站定,卻聽李玄宣輕聲道:

  “巍兒,下拜。”

  李周巍心中奇怪,剛剛垂下頭來,聽著兩邊的李玄宣與李清虹齊齊開口,一人聲音沙啞滄桑,一人英氣有力,在這密室中回蕩:

  “青杜李氏,虔具清酌庶饈、寒食牲儀,為后輩請符,恭問玄明妙法,司命安神,奉道修行……”

  “當以時言功,不負效信,隨箓焚化,身謝太陰。”

  兩人的聲音在密室中回蕩,聽得李周巍微微睜大眼睛,浮現出震動之色,來不及思索這話中的意思,緩緩抬頭,卻發現石臺之上亮起道白光。

  這白光耀眼奪目,從一個小洞之中透出,仿佛有什么,正在從中慢慢掙脫出來,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漆黑的太虛之色。

  他愣愣地看了兩眼,鼻端浮現出桂花香氣,李玄宣與李清虹對視一眼,剛剛有了欣喜之色,卻聽身旁的李周巍悶哼一聲。

  “唔……”

  他猛然間捂住雙眼,顫顫的淚水從眼角滑下,發出痛苦的悶哼聲,李清虹思緒機敏,登時明白過來:

  ‘這孩子眼睛不同尋常人!直視這等仙物,自然會受影響!’

  當下連忙撫了撫他的背,溫聲道:

  “靜氣凝神,記著那法訣,引導符種。”

  李周巍只覺得氣海輕輕一震,一道白光涌現而出,竟然是一枚小小的白丸,光瑩瑩亮堂堂,連忙盤膝而坐,念動口訣,引導著符種。

  李玄宣松了口氣,連忙和李清虹退出密室,浮現出笑容來,低聲道:

  “雖然早有判斷,這孩子定然會受符種,可結結實實地受了才算是放松下來。”

  “不容易。”

  李清虹道:

  “家中已經多久沒出現受符之人了?曦明好不容易得一二子嗣,也不知道有沒有靈竅,曦峻又是個獨身的…承明輩無一人得仙眷…”

  “幸好有周巍……”

  李玄宣嘆息一聲,神色大振,李清虹正要說話,卻猛然間抬起頭來,神色又驚又喜,望向北方的那座山脈。

  李玄宣畢竟不是筑基,感知力弱了許多,連忙舉目去望,隱隱約約看見飛雪和朔風,頓時喜上眉梢,急忙道:

  “是玉庭峰!”

  那山頭白雪皚皚,松風陣陣,李清虹連忙踏著雷光出去,果然見玉庭峰上飛雪飄飄,朔風呼嘯,明明四周還是萬里無云,那山峰上的雪卻怎么都止不住,一個勁往山中落去。

  與此同時,朔風震動,山上的每一棵青松都欶欶落起雪來,一道潔白的流光從那山峰上升起,冰寒松雪撲面而來,卻是一白衣負劍的少年郎。

  “姑姑!”

  李曦峻的相貌比閉關之前還年輕了幾歲,飄逸著踏雪而來,身后的靈劍寒廩正在欣喜地嗡嗡作響,劍眉上揚,顯現出幾分喜色。

  “好小子。”

  李清虹抿嘴笑著不曾說話,李玄宣哈哈大笑地追出來,曦月輩這么多孩子之中,李曦峻和他最親近,當下的喜悅也是真心實意的,拉過他的手,笑得合不攏嘴。

  李曦峻的姿態比以前更多了幾分冰冷出塵之氣,撫了撫白衣,答道:

  “不負諸位長輩所望,曦峻鑄就道基松上雪,能踏雪馭寒、吹動朔風,加持劍光、精進法術,增加壽命、抵御傷勢……”

  他隨著兩人下去,客客氣氣地說起自己的仙基:

  “踏雪馭寒、吹動朔風,對付練氣修士有奇效,可以將他人的法風打落,亦可以將寒雪與朔風加持于法術與劍光之上,是一道擅長斗法的仙基。”

  “此仙基還能增進壽命,減輕所受的傷勢,在一些靈機稀薄的危險之處也能堅持更長時間…”

  他把主要的功效說了,又展示了幾個隨仙基得來的新法術,這才掐動兩指,解釋道:

  “那屠鈞葵光也有了不少變動,比先前要強出三成,我倒是明白為何要在筑基之前修行法術了…”

  他若有所思地道:

  “興許是受其影響,現在只要我使出這法術,自然而然就能勾動上體內仙基,相輔相成,威力大上許多…”

  李玄宣含笑聽著,顯現出心情很好的模樣,李曦峻浮現出一點疑惑之色,低聲道:

  “只是我先前正閉關著好好的,誰知道天地間的靈機與地脈波動不息,忽明忽暗…好生危險,若不是有那一枚遂元丹加持,我恐怕要被攪得一塌糊涂。”

  “…這糊涂事!”

  李玄宣一時間不知道怎么開口,只輕聲道:

  “你還好些…歸鸞那邊…已經兵解了…你妹妹把她的靈蛻與淵蛟埋在一起,算是夫妻合葬。”

  李曦峻臉色一白,他似乎早有所料,輕聲道:

  “二伯來尋過她,伯母是數一數二的聰明人物,早已經猜到他回不來,這番閉關突破,本就是心存死志,并不是奔著活路去的。”

  李玄宣更默然了,目光落到山上的祠堂之中,記掛起李周巍來,只輕聲道:

  “此事說來話長,你我待會細細商議…周巍正在祠堂,還是先去看一看他!”

  畢竟三人正在陣法之外,不好說些受符的事情,李曦峻是個聽三分話知七分意的人兒,只聽這一句正在祠堂,已經明白是什么事情了,溫聲道:

  “是了,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入山再說話。”

  三人落回祠堂之中,卻見李周巍早已經靜靜地站在密室之中,抬起一雙暗金色的眸子,愣愣地盯著那石臺,仿佛在感知些什么。

  “好快!”

  李玄宣是見證過自家一代代的受符的,哪一個不是花了幾個時辰過來的?有些更是足足從白天等到了黑夜才受符完畢。

  如今這一來一去不過一炷香時間,李周巍已經受符完畢,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等起來了,老人在心中暗嘆,連忙上去,問道:

  “周巍,可曾得了什么法術法訣?!”

  男孩輕輕抬頭,金白色的袍子在風中飄動,他答道:

  “得了紫府功法。”

  這話如同雷霆一般在三人耳邊炸響,叫他們齊齊愣住了,李玄宣面色一陣潮紅,喃喃道:

  “什么?!”

  李周巍則輕輕點頭,暗金色的眸子眨了眨,一字一句地道:

  “五品紫府功法,《明華煌元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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